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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伯在拉拢了韩魏两家之后，率三军向赵氏家族的封地大举进攻。 祖宗留下的意外之财，赵无恤决定拼死一搏面对智伯率领的联军如潮水般的进攻，赵氏寡不敌众，一败再败。 眼看着快要输的连裤衩都不剩下的时候，赵无恤想起了当年他爹赵鞅的教诲，翻开了《赵鞅语录》。 里面有一条当年他爹与尹铎的对话，他爹派尹铎去管辖晋阳，尹铎问：“究竟是像抽蝉丝一样，把这里的百姓剥削干净，还是像筑墙修垒一样，藏富于民？“ 赵鞅回答：”我选第二个。“ 同时无恤又回忆起赵鞅告诫过无恤：以后咱们赵氏家族有难，晋阳是咱们最后的保障之地，千万不要忘记啊。 于是赵无恤率领族人向晋阳转移。 赵无恤 晋阳作为赵氏家族的老牌根据地，经过这么多代赵氏家臣的治理，民心齐，城墙厚，他有理由相信这里将会是智氏联军的葬生之地。 可是到晋阳他巡查了一遍晋阳城之后就傻眼了，这晋阳除了城墙厚，啥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箭矢都没有，这还守个屁。 但是他又舍不得把祖宗留下的基业献出，此时他的家臣张孟谈也看出了赵无恤的无奈，就悄悄地告诉他。 百年前管理此地的家臣董安于，在城中建了个县衙，花了无数钱，是别地建造费的二十倍，据查此人并没有留下巨额财产给下一代，您可以留意一下县衙。 听到这么一说，赵无恤心里犯嘀咕了，什么县衙？ 不就是咱们现在待的地方嘛？他走向墙壁一看，好家伙，这墙都是用糯米加鸡蛋做的，整个县衙就是一个粮仓啊！ 他又敲了敲身旁的通天柱，居然是铜做的，接着又派人去房顶上一看，全都是一丈多长的荻蒿。 顿时赵无恤身子板挺直了起来，不投降了！ 咱们化铜为箭头，削蒿为箭杆，饿了就扒墙皮吃，势与晋阳共存亡！ 众人在他的激励下无一不斗争昂扬，看着城墙底下人们的愤慨之情，赵无恤站在城头望向西方囔囔道：智伯我就等你来了。 智魏韩三军的伐赵同盟用铁腕消除了内部隐患，智伯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晋阳，三家联军把晋阳围了个水泄不通。 智伯开始下令猛攻晋阳，当然攻城的主力都是韩魏这俩家炮灰，而智伯在大后方当起了督战队。 至于韩魏两家的战斗力嘛，想想当年的“皇协军“就知道了，这两家只不过是迫于智氏的淫威才甘当”二鬼子“，自然能偷懒的时候绝对不多出一份力。 智伯也明白这两墙头草是靠不住的，于是派自己的亲兵前去攻城，可是经过赵家几代人经营的晋阳城墙，又高又厚，智伯甚至动用了当时的黑科技攻城塔，结果也被赵无恤用火箭给消灭得干干净净。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就这样打了三个月，双方你来我往，晋阳之战陷入僵局。 水攻！晋阳变身威尼斯此时天降大雨，智伯大腿一拍，不打了！难道他想要退兵了吗？不是，此时的智伯又展现出了他超高的战术水准，围而不打，决晋水灌城。 晋阳城就在晋水旁边，要是决了晋水，晋阳可就真泽国一片，变威尼斯了啊！ 也不知道是谁给智伯想的缺德招，反正智伯是站在陆地上笑嘻嘻，赵无恤在树上mmp。 变成泽国的晋阳，以无陆地可栖，赵无恤和百姓们就住在了树上心想：在树枝间架个锅，往脚下舀瓢水，砍树枝烧个火就能做饭，是挺好的，好就好在好个屁。 大雨倾盆而下，晋阳城内的水位也越来越高，到最后水位都快没过城墙，大家开始易子而食，这里成了人间地狱。 即使是这样，晋阳的人民仍然紧密的团结在以赵无恤为核心的赵氏宗族旁，这全都是当年那几代赵氏家族积下的功德，晋阳的人民一刻也没有忘记。 所以在这种绝境下，赵无恤还是坚持了三年，此时的赵家士卒，连拿起兵器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差的早已生起了大病。 看着这副惨状，赵无恤不忍，他找到了家臣张孟谈，说：“三年了，我们守城守三年了，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不我想打了，咱们投降吧。“ 张孟谈说到“让我去吧，一定能转危为安！“ 陷入绝境的赵无恤开始了最后的尝试，派张孟谈秘见韩魏家主，希望能说动他们临阵倒戈。 孟谈，靠你了！城里赵无恤还在当猿人泰山，而城外的智伯就不一样，他站在山上看着被水淹了的晋阳城，就觉得是自己的艺术品。 既然是艺术品，那就得分享不是，于是有一天视察晋阳城的时候他叫上了韩康子和魏恒子。 他们三人同在一辆车，不过春秋末期的战车一般都是三个人一个警卫，一个司机，一个主将。 以智伯的性格，毫不列外，魏恒子成了他的司机，韩康子当了他的警卫。 这两个可都是一个大族的首领，在智伯面前却都是司机、警卫的人物，可见智伯是有多么的骄横。 巡查水势，看着眼前即将到手的大好河山，智伯豪情难掩遂发出了人生感慨： “我今天才知道水也可以灭亡一个人的国家’’。 感概可以，但是也要分场合和对象。 此时他和的是谁？ 韩康子、魏恒子！ 他们的大本营地恰好也紧挨着大河！ 既然晋水可以灌晋阳，那么汾水也能灌安邑（魏氏大本营），绛水也可以灌平阳（韩氏大本营）。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智伯看似无意的话，韩康子两人听出冰冷的杀机：你们若是不服从我，也会落得和晋阳城一样的下场。 史书上也记载了韩康子与魏恒子听到这话时的举动，魏恒子用胳膊撞了韩康子一下，韩康子也立即踩魏恒子的脚。 此时的他们已经是智伯身边的定时炸弹，就只差一根让他们豁出去的导火线了，而这根导火线，很快就会到来。 智氏家族内也有着一群极度聪明的人精，他们洞悉人世间所有的人情世故，其中有个叫絺疵发现最近这几天，韩康子、魏恒子神色忧郁、面带愁容，不太像是即将打胜仗的样子。 于是上报给了智伯，智伯听完絺疵（chī cī）的报告，觉得有这么一点道理，于是第二天就把这两个给叫来，一点余地都不留，直接问到：“你们是不是要反？”。 够直，不过这也符合智伯一贯的风格。 但是这也太缺少政治智慧了好吧，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问要不要反，要知道这种事分明先暗地调查，然后收集证据，在叫一起吃饭，然后摔杯为号，刀斧手就位把他们砍成十八节，在安抚他们的家臣。 我都能想得到的处理方法，智伯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问。 听到智伯这么耿直，那么韩魏这两家只能只能拍着胸脯保证绝无二心，眼瞅着马上就能分到赵地，怎么可能会反水。 智伯哈哈大笑，给你们一万个豹子胆也不敢。 问完话之后，智伯挥挥手叫他们走了，恰好絺疵看到了韩康子两人出来时面色铁青的样子，立即进入营帐去质问，智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话透露给他们，智伯大惊你怎么知道？ 絺疵说到刚才他们出去的时候，汗如雨下，面色铁青，还一直盯着我看，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说就说了呗，有啥大不了的，智伯还沉浸在他的美梦中，以为自己的强权之下没有人会起反抗的念头。 面对这如同孩子一般的家主，絺疵气得咬牙跺脚，眼看着智氏就要玩完，絺疵也不陪智伯玩了，自己请求出使齐国，避难去了。 张孟谈来了。 张孟谈乘着夜色悄悄去见了韩康子和魏恒子，晓以利弊，声泪控诉。
这三条，简直就是求人办事的基本话术，我来分下下张孟谈的话外之音。 一，示以威胁，先对韩魏两家陈述灭赵害处，不然灭赵要是没有什么损失，谁愿意顶着谋反的风险去干这事，他们愿意灭智，就说明了智氏的所带来的风险，远比今日谋反的风险大。 二，晓以利益，毕竟韩魏两家也在提着脑袋在办事，要是灭智这回事连一点利益都没有，谁特么干？ 三，提供可行性的方案，反水这种大事，总得有个可以实行得方案把，你要是说在饭局上就把智伯给做了，韩魏两家可能会立即绑了张孟谈邀功。 人都是利己生物，我们日后如果碰见要请人帮忙的时候，就可以用套用上面的模板，记住不要劝说他，而是要用利益打动他。 在经过张孟谈的利弊分析之后，韩魏两家以及想到了之前饭局上以及观察水势时的侮辱和威胁。 现在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智伯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厚道了！ 三家共同商议了发兵时间以及各自负责的具体事务。 赵无恤在墙头上听到张孟谈带来的好消息，心中还是没有把握。 要知道许诺这种东西都不可靠，要是韩魏两家还是迫于智伯的淫威，没有履行约定，那么自己的最后一搏，也只是送人头。但是现在没有选择，赵无恤只能赌他们会出兵。 一同发兵，袭杀智伯！约定当夜，一只特种作战部队游到了大堤上，乘着夜色杀掉了守堤官吏，随后不久，河堤决口，大水仿佛裹挟着赵无恤这三年的怒火而来，时而如怒龙奔腾咆哮，时而如惊雷滚滚作响。 睡得正酣的智军根本不会想到大水会淹了龙王庙，一时大乱，想要想左右翼联军求援，结果发现侧翼早已变成了人间炼狱，韩魏士兵在拿着大刀疯狂的屠戮尚在梦中的智军士兵。 还未从韩魏两家反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月光映衬着赵氏士卒的盔甲，盔甲上的光亮反射到赵军士卒的脸颊上，仿佛如一尊尊死神一样。 此时还残存在晋阳城中的五万赵军划着竹筏，向智军冲过来，为了这一刻他们憋屈太久太久，他们即将把自己这三年的怒火，用刀剑发泄到智军身上。 就这样，智伯的称霸美梦，就此破碎，与他陪葬的还有智家的二百口人，历经无数大风大浪的智氏家族就这样，烟消云散。 战后智氏的采邑也被韩魏赵三家瓜分，而智伯的头颅也被赵无恤做成了酒杯，供他把玩（口味重） 自此，晋国土地上只剩下了三个大家族，魏氏、赵氏、韩氏。 不久后，韩虔，魏斯，赵籍这几个后生派使者向周天子请求册封，周天子自坏礼法，册封三家为侯爵。 于是三家分晋，终于有了名分。 而历史也走向了战国时代，这个时代是人才迸发的时代，也是一个拨云诡谲的时代，以后我们会慢慢来讲述。 智伯之亡，实属无奈之举后世的很多史学家，文学家都习惯的把智伯的失败归因于他的不仁，以成败来论英雄还有这么几分道理。 但是我们要辨析的看，智伯之所以想通过逐步蚕食，分化等手段，慢慢消灭其他氏族的力量，是因为他想在自己执政的时期内，利用自己执政的天然政治优势，通过一系列的兼并手段，把智氏家族对其他家族优势变成一种碾压的态势。 从向韩魏赵三家索地来看，智伯如此焦躁，根本就不是想要蚕食而是鲸吞。 他这么做是有一定道理的，智氏家族虽强，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短命。 曾经在晋国政坛风光无限的智氏家族因为连续两代家主二十岁不到就暴毙，而差点被提出六卿序列，还好是中行氏把智氏保了下来。 按照晋国轮流当执政的规律，智伯死后，智氏必然失去了执政的地位，那么以智伯和赵囊子、韩康子、魏恒子等结下的梁子，那么智氏和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以智氏的体量，还不足以同时对抗三家，所以智伯急切的想在自己的执政时间内，把智氏家族的势力拔高到可以同时碾压他们三家的高度。 所以看似是智伯贪，其实这也是智伯的最优解，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本文所写的人物，在他们特定的情况下都作了最好的选择，他们的智力水品远远超于常人，韩魏的反戈一击，以及赵无恤在绝境中的等待和坚持，都是历史中最有趣的部分。 我们以一个后来者去回望这段历史，不过是开了上帝视角，在这个兼并剧本一开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结局。 但是在实际情况中，它的复杂，曲折，多变，精彩，以及对人性的精准把控，都是任何文学作品难以企及的。 在个剧本中，没有高低之分，甚至没有正邪之分，有的只是人性的较量。 而赵无恤明显比智伯高一个段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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