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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红酥手》 陆游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二十岁左右时，娶表妹唐琉为妻。妻子美丽多情，且通文能诗，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感情笃厚。但是，陆游的母亲并不不喜欢这个儿媳，唐豌屡受责难。成婚两年之后，陆游受迫于母命，一封休书与爱妻优离。后来，唐豌再适赵士程，而陆游亦再娶王氏女。 几年之后，陆游于山阴禹迹寺南的沈园游玩，恰巧遇到相携游玩的唐琉和赵士程。这次邂近，令陆唐两人都百感交集，但又苦不堪言。告别之后，赵士程与唐豌遣侍女把携带的酒肴给陆游送去了一份。后陆游在园壁上题此《钗头凤》，表达悲痛欲绝的心情。这是陆游现存词篇中最早的作品，体现了青年时期的这场爱情悲剧带给他的巨大创伤，其凄婉动人的本事更是被多番演绎，广泛流传于民间。 词上阕以“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开篇，一气贯下，韵脚紧紧相连，还原了词人与唐、赵二人邂近于沈园的情景。“红酥手”谓女子之手红润而柔滑，当指唐豌之手；“黄藤酒”亦名“黄封酒”，用黄纸、黄绢封住坛口，此处用来指代与唐、赵二人遣侍女送来的菜肴。这三句饱含诸多意象，既写明事由，也道明地点，又以“宫墙柳”代指唐豌。这些意象色彩鲜明，有“红”有“黄”，更有隐藏的“柳”色，言尽春之烂漫。 但是在词人眼中，春色却并非明媚多姿的。“东风恶，欢情薄。”此六字点出悲剧氛围，并交代了悲剧成因。春风本是和煦的，送来温暖雨露的，表面看来并无“恶”意；但春风一旦变得狂暴，也可吹折花木，此处暗指陆游母亲无理干涉他和唐碗的婚姻。因为封建礼法的约束，词人不能明言对母亲的不满，只能借“春风”道出，也属巧妙。 陆游与唐豌之间的“欢情”不能算“薄”，但在词人看来，不能长久地相守，空有点滴回忆，仍是卑弱而可怜的。他心里只剩“一怀愁绪，几年离索”，还有“错，错，错”的哀婉叹息。“错”字有两种解释，一则指其本意，是错误的意思；二则把“错莫”一词分开理解，上阕用“错”，下阕用“莫”，两者是叠韵连绵词，各取一字表达落寞忧伤的意味。 下阕转为唐琉的视角，代唐氏而言，是词人对唐氏回到赵府之后情形的设想。“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混敏销透”三句依然一气呵成，“港”是沾湿的意思，“皱销”指手帕，借用了神话传说中南海“绞人”潜于海底织纱的故事。春光依旧，人固然突然消瘦憔悴也于事无补，纵使终日以泪洗面，泪水湿透巾帕也改变不了现实。这三句流露出无可奈何的哀怨，既是唐豌的哀怨，也是陆游的哀怨。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前两句言春色匆匆褪去，亭台池阁尚在，但不足以寄情；后两句引前秦窦滔之妻苏蕙“织锦回文”的典故，传苏意所织之锦为璇玑图，其上文字为回文诗，旋转往复读之成文，以寄其思念丈夫的心意。在这篇词里，指纵有山盟海誓，也不过是无影无踪，不可兑现的空言。那么，还是不要再提了，于是“莫，莫，莫”的嗟叹自然而出。 据民间演绎，陆游此作为好事者抄录并广为传诵，终于传到唐豌眼前。她感念其情，心中又百味难陈，也曾和词一阙，表达悲苦之情：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陆游《钗头风》一词被评为“无一字不天成”，唐琉和词亦有这个特点，盖因这两篇作品出于自己的经历，故而情感自然流露毫不矫饰，才能千百年来广为流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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