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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山海经》,陶渊明写下了十三首诗,千余年来不易解读!

 传统文化管窥 2019-11-18
《山海经》,是我国一部非常古老的典籍,其内容包罗万象,涵盖了上古时代的地理、物产等知识,以及许多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奇幻而瑰丽,堪称千古奇书!

陶渊明,则是我国东晋伟大诗人,也是中国第一位田园诗人,被称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隐居后的陶渊明在读完《山海经》后,写下了十三首连作诗,这就是著名的《读山海经》
关于这组诗,古人评价很高,宋代大文豪苏东坡曾作《和读山海经十三首》,称“陶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七首皆仙语”;清代文学家刘熙载则评论该组诗“言在八荒之表,而情甚亲切,尤诗之深致也”。

今天的评论者或认为这是陶渊明读《山海经》后有感而发,并无深旨;或认为十三首的组合是精心设计的,背后有深意;或认为其借助上古神话,寄托了陶渊明功业未竟、壮志未酬的入世思想;或认为其体现的是回归自然、化有限生命为无穷的出世思想……

在我们看来,陶渊明的《读山海经》十三首,宛如一部微型电影,每一首都是一个场景,十三首连缀起来,时空不断转换,展现了诗人在读《山海经》时走进的雄奇意境,以及其丰富的内心世界。至于其背后的寓意,就留待大家品读之后各抒高见了!
第一首是解说作品之缘起的序章,五言十六句,前十二句描写的是现实时空中诗人惬意的隐居生活,后四句从自陈“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在俯仰之间纵览宇宙,预示着将要进入《山海经》和《穆天子传》的奇幻时空。(顺便提一下,从“流观山海图”一句,不少学者认为,至少在陶渊明的时代,《山海经》不仅有文字,还有图;可惜这些古图已经失传,只留下了文字说明,即我们今天的《山海经》。

其一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
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
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
穷巷隔深辙,颇回故人车。
欢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
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
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
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
从第二首到第十二首,诗人带领我们走进了《山海经》及《穆天子传》的世界。其中,从第二首到第八首,主要是诗人对理想世界的憧憬,或者说,主要处于上古神话的时空中,其中的主角是西王母,主要意象是作为神圣空间的昆仑山,主要旨趣是长生不死。这七首诗也即苏东坡所说的“七首皆仙语”。

其二
玉台凌霞秀,王母怡妙颜。
天地共俱生,不知几何年。
灵化无穷已,馆宇非一山。
高酣发新谣,宁效俗中言。

其三
迢迢槐江岭,是为玄圃丘。
西南望昆墟,光气难与俦。
亭亭明玕照,洛洛清瑶流。
恨不及周穆,托乘一来游。

其四
丹木生何许?乃在峚山阳。
黄花复朱实,食之寿命长。
白玉凝素液,瑾瑜发奇光。
岂伊君子宝,见重我轩黄。

其五
翩翩三青鸟,毛色奇可怜。
朝为王母使,暮归三危山。
我欲因此鸟,具向王母言:
在世无所须,惟酒与长年。

其六
逍遥芜皋上,杳然望扶木。
洪柯百万寻,森散复旸谷。
灵人侍丹池,朝朝为日浴。
神景一登天,何幽不见烛。

其七
粲粲三珠树,寄生赤水阴。
亭亭凌风桂,八榦共成林。
灵凤抚云舞,神鸾调玉音。
虽非世上宝,爰得王母心。

其八
自古皆有没,何人得灵长?
不死复不老,万岁如平常。
赤泉给我饮,员丘足我粮。
方与三辰游,寿考岂渠央!
从第九首到第十二首,虽然表面上写的是神话人物和故事,似乎还在神话时空中,但其实已经是现实世界的投影,诗人已越过对理想世界的憧憬的极点,开始转入云层之下的现实世界。第九首和第十首歌咏了上古神话中的几个悲剧英雄:夸父、精卫和刑天——

其九
夸父诞宏志,乃与日竞走。
俱至虞渊下,似若无胜负。
神力既殊妙,倾河焉足有!
馀迹寄邓林,功竟在身后。

其十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
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第十一首和第十二首,则轮到《山海经》的凶神凶兽出场了,包括《南次二经》中的尧光山之凶兽猾褱、《西次三经》中的钟山之凶神钦駓鸟、《海内南经》中的凶神窫窳、《南次二经》中柜山之凶鸟鸱鴸等。这暗示着失意的现实世界或乱世

其十一
巨猾肆威暴,钦駓违帝旨。
窫窳强能变,祖江遂独死。
明明上天鉴,为恶不可履。
长枯固已剧,鵕鹗岂足恃!

其十二
鸱鴸见城邑,其国有放士。
念彼怀王世,当时数来止。
青丘有奇鸟,自言独见尔;
本为迷者生,不以喻君子。
最后一首带有总结性质,基本脱去了前几首还披着的神话外衣,转而直抒胸臆,全诗也终于从神话世界回落于现实世界:管仲留下遗言叮嘱不要重用易牙等人,齐桓公却听而不闻,以致后来被易牙等人监禁而饿死,可见“帝者慎用才”教训之深刻!很多学者认为,此组诗当系作于刘裕篡晋之后,诗人的思绪最终又回到了现实的乱世。

其十三
岩岩显朝市,帝者慎用才。
何以废共鲧,重华为之来。
仲父献诚言,姜公乃见猜;
临没告饥渴,当复何及哉!

对这组千古奇书与伟大诗人“碰撞”产生的诗歌,您怎么解读?欢迎留言发表高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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