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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莫负了这点春光

 江山携手 2019-11-24

清晨,疾走在公园步道上,迎面蜂飞蝶舞,周遭杂花生树,你是否顿时惊觉:这不是与春天撞了个满怀么?

 对!春,真的到了。

   。

万里迎春在一枝。

瞧瞧枝头。玉兰花赶得早,叶子还没冒头,花儿便紫里透红,立在光溜溜的树枝上,含苞的如倒提的朱笔,绽放的似可人的灯盏。也有白色的,花瓣纯如雪羽,微飔吹起,满树的白鸽在枝头振翅,仿佛马上就要飞去,让人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挽留它多呆些时辰。 

垂丝海棠含蓄优雅,绿叶粉蕾两相宜。纤细的红茎举着豆粒大小的花蕾,先是竖直向上,等到花瓣一点一点地渐渐张开,竖直便成了倾斜。一只蜜蜂钻进花蕊,那茎梗便在枝头微微震颤,坠下又弹起,仿佛跳水运动员起跳时踏过的弹板,垂丝的动感跃然眼前。

新奇得很,垂丝海棠总是每五朵拥成一簇,四朵分布在外围,含苞待放,簇拥着中心的那一朵先行打开花瓣,胭脂半透。那模样,一如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有规有矩,有分有度。

而贴梗海棠则狂野得多,如村野间随意奔跑的农家小囡,花朵贴着枝干想开就开,全然不顾及叶的感受,你争我赶的,没有一点秩序。

没有秩序,便是生机勃勃的春之公序。

   。

最是青春花月夜。

春的美妙,不仅在她的容颜,也在她的声息。白天的城市过于喧嚣,过于惊艳,迷失了多少本色。深夜,唯有月明花开的深夜,才是体味春色春声的良辰。寻一处僻静的院落,最好有园林小品:一泓水景,丈把小桥——木质为最佳。小木桥上笃笃的足音、鞋跟敲击地砖嗒嗒的声响,那是给夜的伴奏,很合乎春宵的韵律。

抬头,月亮并不圆满,毛茸茸的,挂在鸭蛋青色的天幕上。柔软的光,弥漫在高高的香橼的树梢,点染在女桢嫩生生的新叶上,倾泻在一大团一大团簇拥着的乳白色樱花上,也滑落在指间,丝丝缕缕,滑也无形,拈又无痕。夜风轻佛,淡云抹过新月的脸,花影婆娑,月华的光线如柔丝般摇曳,放佛净瓶里绵绵泻出的牛乳的芬芳。

冬眠尾声的蛙们和小虫子,还需要小睡会儿才能醒来。听青蛙在池水边擂鼓,蟋蟀在浅草里弹琴,还要等月余,那是暮春的事。今晚,远处间或传来一两声隐隐的猫叫,化开浓浓的寂静的包裹。这是它们的世界它们的新春。你走走或停停,皆可。足音是多余的,心事是多余的,甚至你也是多余的,在这风月无边的春夜。

静谧,安好。

   。

赏春莫过江南好。

春天是江南最美的季节,江南则是春天最美的舞台。“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这景致在中原或是北国也是能遇见的,但不若江南的柔情蜜意。“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那眉眼盈盈的意态,则是江南独有的的春光了。北方的山,像大汉的眉,太浓太重了,不若闺秀的纤丽生情;北方的水,像老妪的眼,太深太沉了,怎比得女儿家的轻灵澄澈。怪不得自古去土离乡的江南客,心心念念的总是江南春色,即便自己无福消受,也要劝慰友朋:“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在这“山无重数周遭碧,花不知名分外娇”的水粉江南,在这“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的丝竹江南,不拥春入怀,岂不辜负了千古江南!

细雨是江南的面纱。如烟,如雾,亦如丝,笼罩了柳绿,笼罩了桃红,笼罩了水暖,笼罩了山青,朦朦胧胧,亦真亦幻。疏烟明月树是江南,微雨落花村更是江南。雨润的江南是别样的风致。麻烦是麻烦了点,出门须穿上雨靴,撑起雨伞,不比晴天轻便,但若没了这不期而至的雨,这牵牵扯扯的雨,哪里去寻那悠长的雨巷呢,哪里去见“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呢?

江南是因雨而悱恻多情的呀!

   。

东君不是朱门物。

浩荡的春风,是无私的,穿过朱门深宅,也拂过茅檐篱落。它不会为达官显贵多停留一宿,也不曾因窗棂低小而减弱几分。富者、贫者,显者、隐者,在春意春心面前,无贵无贱,无尊无卑。关键在,你有没有抚摸它的眼、品味它的心,能不能放慢你那追追逐逐的脚步,暂搁下你那朱朱粉粉的经营。

盈亏胜负,迁谪沉浮,在自然的无边春色里,在季节轮回的大事记里,都不过是个若有若无的逗点。多情白发春无奈,轻送年华如羽。总有一天,你会感叹:鲜衣怒马又怎样,位高权重又怎样,能唤回那年的春风十里吗?!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贫也一春,富也一春;顺也一春,逆也一春;荣也一春,辱也一春;怨也一春,乐也一春;低眉也一春,白眼也一春。

莫不如,脱了冬装,丢下面具,卸下盔甲,忘了炎凉,赤脚也可,赤膊也可,赤身也可,赤心也可,奔跑吧,吼叫吧,歌吟吧,行脚吧——率性吧,还我吧!

无问它几番起伏,莫负了这点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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