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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洞房是从新娘准备下车时就开始了。接亲的婚车还没有停稳，新娘的小红鞋就被姑嫂们脱下来抢走了。 新娘只得穿着姑嫂给换上的旧鞋，在新郎的引领下跨过稻草燃起的火墙——意在烧去新娘一路带来的晦气。 过火墙的惊魄还没有稳定下来，毫无防备的新娘头上已经被旁边早有准备的人稳稳地扣上一瓢麸子——预示着新娘进门后相夫教子，幸福美满。 新娘顾不得撩去头发里的麸皮，被新郎抱着一阵小跑直奔婚房。后边闹洞房的人群嗷吼大叫，簇拥着一对新人挤进洞房，也有跑在前面的小孩早已进入洞房，等待新娘进房后要个喜糖。 新娘、新郎进入新房还没有坐定，新郎的外衣就被几个小青年脱了下来，说是要换烟换糖。 人群中孩子们高呼着：发喜糖！发喜糖！新娘低头不语，灵性的新郎会借此说出去拿糖拿烟，然后溜之大吉。 等新郎托人拿来喜糖，还没有到新娘手中，众人就疯抢一空。抢到的喜笑颜开，没有抢到的继续吼叫。第二轮喜糖送到洞房后，闹房人的情绪已经没有那么高涨了。 新娘一个一个递上喜糖，吃着喜糖男男女女此时要新娘问自己叫大叫小。这是你三奶奶；那是你二大娘；还有你五嫂……新娘羞答答地一一应酬着。 喜糖含在嘴里还没有化完，吸烟的又嚷着新娘发烟。新娘无奈之下让人去拿来烟，拆开后见人就发。 拿到烟的还要新娘亲自点烟，新娘好不容易拿到火柴，擦着火柴给吸烟的点烟，眼看火苗凑近烟头，吸者却不吸气，而是从嘴角吹出一股歪风熄灭了火苗。 如此三番，新娘也没有点着烟。旁边看热闹的小孩此时拍手欢唱：你吸烟，我点火，烧着你屁股不怨我。众人围观着点烟的新娘，听着小孩欢唱，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洞房里充满着一派喜庆的气氛。 闹新娘的过程中，已经有人抓到了新郎。新郎被押到新房里，被迫与新娘肩并肩坐着，一切任人摆布。 早已有好事者用红线穿着一个苹果，用竹竿高高挑着，然后让新娘新郎面对面站着咬苹果。 苹果在空中飘忽不定，新娘新郎在众人的威逼下瞅准苹果下口。 好事者也是盯着苹果的动向，眼看新郎就要啃着苹果，竹竿猛的往下一落，新郎差点儿啃到了新娘的鼻子。围观的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小孩子更是笑得捂着肚子。 一轮没有咬住苹果，再来一次。 众人推搡着一对新人，说咬不住苹果决不罢休。好事者再次挑着苹果，在新娘新郎面前忽上忽下，众人呼叫着新娘新郎“咬啊——咬啊——”新郎趁着人们的呼叫，抬手抓到苹果猛咬一口，然后塞到新娘嘴里。 闹房人又在一阵唏嘘惊呼中哄笑起来，按住新郎新娘非让他们亲热一番。 闹房人是在司仪的呼喊中恋恋不舍地离开洞房的。午时已过，司仪早已开始安排席面，喜宴马上开始，再闹一会儿，人家就要扯席了。 在家乡，闹洞房有“三天不论大小”的说法。是说新人进门三天之内，不分辈分大小，都可以闹洞房。话是这么说，作为新娘父辈的还是很少有人去闹房的。 家乡人闹房的主场在新娘进门的中午，到了晚上，村里的老老少少还要到新郎家闹一番。但是，场面没有中午热闹，新娘也不再拘泥，见人就递糖发烟。 悟性好的新娘还能够依据上午的记忆叫出大小，弄得来闹房的左邻右舍也不好意思再闹个什么新花样儿。 家乡人闹洞房的习俗似乎还在延续着，但是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也没有以前那么文气。好像是被繁杂的礼仪冲淡了，好像是外出返乡的人们已经不在意这些曾经的乡愁。 2019.1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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