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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桂花树下做糖画

 昵称45109175 2019-11-26

这红糖的香,只有冬天才地道。秋天走了,夜色来得相对早了些,归巢的人们急急往家赶。这时候,空气里弥漫的糖香,甜丝丝的,有柴火味儿,让人晕眩。你不用驻足,这种味道就已经与故乡融合在了一起。

其实,还有第三季的桂花,开了。相比于前两季,桂花的香味更浓郁了,小径深幽,是吐出来的香甜。有些深沉,有些底气,有些孤寂中的喧闹。到底,这第三季的桂花是不久长的,不到一周,就慢慢散了。金桂和银桂,都着了更深的色,一点点掉了下来。阳台上、楼道里、花房边,到处都是,舍不得打扫,就随着她们一点点化了。说是化了,其实是被秋雨打湿了,一圈一圈冲进了草丛。这个季节,草地也是芬芳的。

初冬,被这样香味播撒,季节就有了分野。虽然气温并不是很稳定,忽冷忽热,到底分明地感觉到是冬天了。在江南,红糖季大抵在霜降左右,是冬天的开始。原本想,冬天是冷峭的,因为有了红糖的甜香,大地被炙烤的暖融,而空气里流动的,亦是温情。江南的人们,不管走到多远,心里一定住着这样的季节,那是一个有红糖的冬天。


我决定带悠悠去看糖画,糖画是红糖的儿子。据说糖画张早早来了湖畔书榭,正在桂花树下做糖画。我和悠悠赶得紧,夕阳刚刚垂在半山腰,外出的人儿还不甚多。远远看到糖画张,悠悠挣脱了我的手,径自跑到了糖画张跟前,她踯躅许久,选了一串孔雀开屏。糖孔雀的样子,羽翼张开,一片一片,飞翔成黄昏的彩旗。悠悠很兴奋,边吃边手舞足蹈。悠悠的兴奋感染了我,我们生活中到底缺少了太多的简单,这份从容让人变得温和,没有了犀利。

我并不认识糖画张,但他做糖画的手法却是熟悉的。一张蹭的发亮的铝板,一把小铜勺,一把小糖刀,一个瓦斯炉,一个小铁锅。锅里“滋滋滋”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沸腾的小泡泡,煮了又煮。小铜勺轻轻捞出来,黏黏的糖水,带糖丝,欲断不断,不成糖画亦是好口味。做糖画的当儿,他就那么左一拐右一提,不消两分钟完成了构图,十二生肖,刀、矛、箭,各式物什,手到擒来。这大抵不算什么民间绝活,但练到这个份上,指定是庖丁解牛的工夫花进去的。

看糖画张不紧不慢做功课,若再添一把蒲扇,你都可以想象晚年的生活,可以如此风致而没有时间感。风来,桂花簌簌,有一些飘进了糖锅,糖儿更香了,便有一点点的金色透了出来,那么恍惚的恰到好处。我与悠悠,手牵着手,吃着脆生生的糖画。她叽叽喳喳说着婴语,我嗯嗯回应着。湖畔书榭的孩儿们陆陆续续放学归来,大大小小几十人,围着糖画张,挑拣着早已完成的作品,小狗、小猪、小羊、小牛,形神备至,那些更小的萌娃儿,就直接粘在糖画张的跟前,等着刚出炉的米老鼠。

记得小时候有糖人甲,糖人甲跟糖画张都是手艺人,孩子们最亲近的朋友。糖人甲题材相对单一,用料少,那会儿在赶集、露天电影或者婺剧道场的时候可以瞧见。孙悟空、猪八戒、唐僧之类的小糖人晾在草沿上,一圈一圈密密盘着,边上的娃娃叽哩哇啦地叫着,扯着父母的衣襟要买上一串。虽然不算奢侈,经常买亦是鲜见的。糖画张比糖人甲技艺高超,用的糖料亦多,如今的生活到底是改善了,只是在寻常巷陌并不常见。这一刻,在桂花的黄昏,我们遇见,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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