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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上一章夹缝中的拉达克（上） 森巴之战（上） 公元1841年—1842年（清，道光年间），锡克王国的属国查漠道格拉王室出兵侵略西藏，与清军在阿里地区发生战争，因为藏语中将道格拉人称为森巴，故此史称“森巴之战”。 虽然，目前国内学界对于“森巴之战”的定义，多局限于森巴和清朝的军事冲突。但其实这场战争所涵盖的范围，远远不限与此。我个人认为森巴战争，至少可以被分为三个阶段。既第一阶段，1834年道格拉人入侵拉达克，占领拉达克及巴尔蒂斯坦全境；第二阶段，继续侵略西藏并于清军发生军事冲突；以及之后的拉达克反抗道格拉人的大起义，并最终与卫藏政权签订停火协议。 森巴战争后，虽然清朝保住了阿里的大部分地区。但拉达克却被道格拉人所占据，成为英控印度（查漠——克什米尔土邦）的组成部分。二战之后，印度独立，拉达克又因此被印度攫取，成为印控克什米尔的一部分。森巴战争中的拉达克，也因此成为我们对她最后的记忆，此后，关山阻隔唯有遥望。 第一阶段——离别的前奏 战争作为解决政治问题的终极手段，其背后必然掺杂着各方势力的纠葛。所以任何一场战争，都不会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搏斗，那么就让我们先看看战争之前，都发生了那些权利的博弈。
为了平衡和中国贸易的赤字（一开始英国贩运到中国的商品，国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英国因此承受了巨额的赤字），他们开始向中国贩运鸦片。你觉得这种能够使人成瘾的邪恶植物，会在英伦三岛上种植吗？当然不会，具有绅士风范高贵的英国人，怎么会参与这么邪恶的交易呢？！他们选择了孟加拉的农田来进行种植，这些为英国人换来巨量中国白银的作物，大量占据了种粮的农田，这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印度、孟加拉的饥荒。仅1770年的孟加拉大饥荒就饿死了一千万人，大约占到了孟加拉人口的三分之一。 东印度公司还组织了雇佣军，这些军队被用来“保护”印度国内的王公贵族们，在他们的保护下，东印度公司为英国掠夺了难以计数的财富。但也不是没有试图抗衡他们的力量，1801年，兰吉特·辛格领导的锡克王国崛起，在印度北部和阿富汗地区形成了一个足以抗拒英国人的王国。1809年，野心勃勃的兰吉特·辛格选择东征，虽然这个野心勃勃的举动遭受挫折，但锡克王国的强大也让英国人有所忌惮，双方签署了协议，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在与英国人交锋中，他认识到了近代武器装备的威力。从公元1820年起，他对锡克军队进行了现代化军事改革，购置西方先进的武器装备，并聘请法国军官担任军事指挥官（注意是法国人不是英国人，这说明他对于英属印度始终存有戒心），他的军事改革使锡克军队，成为印度大陆上，仅次于英印政府的军事力量。 东征受阻的兰吉特·辛格开始选择北上，向北拓展的过程中，兰吉特·辛格的侍卫古拉伯·辛格（中国史籍称为“谷朗森”）开始崭露头角，逐渐成为能够左右锡克政局的人物。
东印度公司为此开始和野心勃勃的谷朗森接触，恰好谷朗森也不甘心永远雌伏于锡克王国的羽翼之下，双方一拍即合开始私下合作，“确信他对英国统治者的忠诚和功劳，会有一天使他得到一笔厚利”[1]。 但在名义上，谷朗森依旧是锡克国王的臣属，英国人只是墙角的阴影。就在这种各怀心腹事的情况下，作为锡克王国马前卒的谷朗森，带着锡克国王兰吉特·辛格的期望、他自己的野心和英国人对于印度北部的觊觎，向着北方的拉达克进军了。 作为这场战争的另一方，我们不得不提一下大清帝国。这个病入膏肓的帝国，却还在做着天子独大的美梦。1840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可以算是外部世界对于它的第一次警醒。但就像是你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满清政权也没法从帝国旧梦中中醒来。甚至，当耳光抽到脸上，你能够听到的回答也会是“我不疼”。 其实在1840年之前，帝国列强们就已经不能掩饰他们对于清帝国疆域的野心了。公元1834年（清，道光十四年），英国军舰为了保护鸦片走私，便开始开始强行闯入广州。也就是同一年，在大清帝国遥远的西南边陲，一场谋图分割国土的战争正式展开。 1834年，谷朗森派遣他最心腹的将领左拉瓦尔·辛格（中国史籍称为‘索热森”或“俄斯尔”、“倭色尔”[2]），率领5000千装备精良军队进攻普里格。承平日久的拉达克王室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对于森巴人的进攻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当时的拉达克王才旦郎嘉，正在准备一次玛旁雍错的朝圣之旅，知道了森巴人进攻的消息，依旧毫不在乎的离开国家。也许他对于普里格多次的战争已经习以为常了，认为不过又是一次进贡赔偿就能解决的事情。但相比于以前慵懒的克什米尔地区邻居，这次饿狼是带着亡国灭种野心扣门的。 抵抗侵略的任务只能交给老国王处理，公元1834年6月18日，七拼八凑军队拉达克，在苏罗格尔泽河谷遭遇森巴军队，溃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在这次规模不大的战役中，拉达克人也展现了他们的勇气，士兵们几乎没有人投降，他们全部战死在沙场上。 随后，拉达克还曾两次试图阻止森巴军队进攻的脚步，但都遭到了失败。这时候，上天给了拉达克王国一个最后的机会，拉达克的冬季到来了。严酷的气候条件，将生活在热带地区的森巴人限制在兰格尔泽堡内长达4个月。期间倭色尔的部队给养断绝，不得不以外出打劫为生。 可惜，拉达克混乱的朝政断送了这最后机会。当森巴人的军队在寒风中颤抖的时候，回到列城的才旦郎嘉却在和大臣们研究和谈。他派了一个英国人来到克什米尔和谷朗森讲条件，之所以弄个英国人前来出使，可能是他也多多少少知道，英国人在森巴人面前有影响力。但这种与虎谋皮的做法并不能解决问题，不久，谷朗森开出了价码，他要求拉达克每年进贡一万卢比，并支付一万五千卢比的赔款，作为撤兵条件。
面对森巴人的条件，国王和大臣们认为可以接受。这时候，王后却展现出男人般的气概，她坚决抵制这种协议，还命人将谷朗森的使臣全部扔进河里。在她的力主下，各地的援军开始向列城集合。 可惜，王后并不能挽救这个腐朽的国家。国家中当权、领兵的贵族实在是难堪大任，例如，拉达克手握重兵的噶伦本卡巴，在漫长的冬季中，居然近在咫尺的倭色尔坐视不理，任由这些森巴人挣扎着渡过了严寒。 1835年4月，拉达克的援军逐渐向普里格汇聚，拉达克的大臣们自以为是的指挥着军队。结果这场发生在郎卡孜的战斗，演变成了一场屠杀，数以千计的拉达克士兵被杀，领兵的大臣也成了俘虏。这场溃败，几乎耗尽了拉达克国内所有的军事力量，也令国内投降派的势力借此抬头。 当倭色尔率军抵达巴廓，吓破了胆的才旦郎嘉，居然亲自跑到森巴人的军营表示降服。当他陪着倭色尔来到列城，反倒是他的王储表现的更像一个男人。倭色尔送给他100卢比作为礼物，王储认为这是一种侮辱，当场拔出刀来要和倭色尔决斗。不过这时候，拉达克朝中要求投降的声音已经成为了主流，在答应了支付5万卢比赔款(其中3.7万卢比为现金和王后的首饰，余1.3万卢比于四个月内付清)和每年两万卢比的进贡后，才旦郎嘉保住了他国王位置。 倭色尔留下穆什达雅拉姆，作为森巴人在列城的代表，自己则在冬季来临前带兵离开了拉达克。森巴人走了，勇气似乎又回到了才旦郎嘉的身体之中，他也看不惯穆什达雅拉姆在朝堂上的跋扈，加之王后和王储不断撺掇。趁着大雪封山，才旦郎嘉将穆什达雅拉姆投进了监狱，公开宣布推翻之前达成的协议。 在此之前，他还派人去向英国人请求干涉，但英国人明确拒绝了他。同时，他也向西藏地区的驻藏大臣请求援助，可是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满清的官吏表现出了惯常的麻木不仁。对于，拉达克这个遥远到皇帝都不关心的属国，她的死活并不关乎驻藏大臣的顶戴花翎，所以，几位驻藏大臣均“拒之弗纳”[3]。想想就在道光六年(公元1826年)，拉达克国王还因为协助满清在新疆剿灭张格尔叛匪，并因此而得到道光皇帝的嘉奖，赐予了五品顶戴花翎[4]。短短九年之后，满清官吏边对拉达克的死活不闻不问，这种做法又怎么不让大清的属国心寒。 求助外援都没成功，按说拉达克应该加紧整军备战，防备即将到来的森巴军队。结果是没有，拉达克朝廷什么都没做，王室就在列城干等着。 在他们看来，冬季到了大雪封山，这是佛祖在保佑，生活在热带的森巴人过不来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们蠢得估计连佛祖都生气了，得到消息的倭色尔，当时正在进行征服桑噶的战争，他马上带领军队出发，翻越满是冰雪的山口，走了一条非常难走的近路。当森巴人跋涉在冰封雪盖上的时候，连续几天都是好天气，倭色尔神迹般的只用了几天便赶到了列城。 才旦郎嘉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他被逼退位，王后和王储都被流放。倭色尔扶持一个名叫泽旺饶丹的傀儡国王，并在列城附近修筑了一座城堡驻军守卫。不久之后，拉达克派遣了一个使团到达锡克王都，泽旺饶丹的儿子，各地贵族首领和拉达克的大臣都在使团之内，这些人成为了锡克王国的人质[5]。 从此后，拉达克成为了锡克王国的一部分，虽然名义上她依然是一个独立的王国。至于为何谷朗森在吞并拉达克之后，没有直接将其纳入自己治下，这还得从锡克国王兰吉特·辛格和英国人的态度说起。虽然兰吉特·辛格支持谷郎森的扩张行为，但他其实也不愿意谷郎森的力量过于强大，不过兰吉特·辛格晚年对于谷郎森的控制能力有限，所以，对于他在拉达克的军事行动基本采取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谷郎森并不是不知道兰吉特·辛格的心思，在吞并了拉达克后，他向锡克王国上缴了三万卢比的贡赋，表示新征服的拉达克依旧归属于锡克王国，收到了贡赋的兰吉特·辛格也就默认了谷郎森对于拉达克的控制[6]。 英国人则更看重的实际利益，之前谷郎森出兵拉达克，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英国人在萨特里日河上的科特噶尔地区建立了一家工厂，以吸引有利的披巾羊毛交易”。工厂建立后，生产的克什米尔羊绒披肩享誉世界、销量大增，市场的需求使细毛羊绒成为了“软黄金”供不应求，拉达克为了自身的利益，开始直接和英国人交易，这导致了身在克什米尔的谷郎森部族利益受损。之后拉达克的战乱，已经令英国人的羊绒供应受损，英国人心里很不爽，谷郎森又哪敢再次刺激这个隐藏在背后老大？ 森巴人在拉达克的疯狂掠夺激起民众的愤怒，1839年桑噶地区首先爆发起义，起义在首领苏加米尔带领下，迅速蔓延到拉达克全境。北方的普里格也开始杀死森巴官员支持起义，但作为最高领袖的拉达克王，却只能龟缩在列城的王宫中瑟瑟发抖。没有统一领导的起义，注定是不能长久的，倭色尔再次带兵迅速赶到列城，桑噶和普里格的起义很快就被扑灭。倭色尔在拉达克进行了血腥的镇压，仅在一地一次就处死了几百人名参与起义的民众。义军领袖苏加米尔投降后，在哈拉泽被吊在桥柱上，砍去右手、割掉舌头后处死[7]。 几乎就在拉达克爆发起义的同时，6月兰吉特·辛格病死于锡克王国首都拉合尔。“兰季特之死，标志着他的领土内无政府和混乱状态的开始[8]”，套在谷郎森脖子上的笼套终于松开了。恰巧这时，巴尔蒂斯坦也发生了内乱，谷郎森以一部分拉达克起义首领逃到巴尔蒂斯坦为借口，命令倭色尔组织军队进攻巴尔蒂斯坦。倭色尔的联军人数多达一万五千人，其中有很多拉达克投降贵族的属军，这些侵略者在巴尔蒂斯坦分裂势力的配合下，很快便打垮了国王的军事力量，将整个巴尔蒂斯坦收入囊中。 至此，整个拉达克和巴尔蒂斯坦的土地都在谷郎森的控制下，查谟——巴尔蒂斯坦邦几乎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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