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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的黄坪坝

 诗词轩 2019-11-27

记忆深处的黄坪坝

作者:王宗伦

朋友说,小时候最盼涨水,一涨水,河头的鱼冲到两岸的稻田里,等水一消,到田里去捡鱼,到处都是,一长条,一长条的。盛夏的稻田,秧苗封林了,密匝匝的,鱼在河里自由惯了,一到稻田里,就像肥胖的矮走进密林一样,这儿一碰,那儿一磕,被小伙伴们追得东躲西藏。不一会儿,鱼游累了,干脆把头钻进秧篼里,任你抓,只是离开水面的那一瞬,它会甩起尾巴,溅你一身水珠。

我不相信天下有这么美的地方。

那年夏天,我来到狮溪黄坪坝,我相信了。

狮溪河从黄坪坝蜿蜒而过,两岸的稻田,少说也有上万亩。坝子像一面卧倒的墙,河流则像长在墙上的一棵藤蔓植物。那些拱桥、小溪、小路,则像藤蔓上的一条条触须,一条条触须抓住一个村庄,所有村庄的生命都维系在这棵藤蔓上了。

狮溪河的神秘,让我迷醉了好几年,年年盛夏,我如约而至,有时一个上午,有时一个下午,甚至一整天一整天地泡在水里。如果我是一条鱼,我会不会被两岸迷人的稻香吸引?会不会钻进别人的稻田?会不会被人抓走?会不会成为他人的一道美餐?

我躺在河的怀里,静静地让河水从身上流走,或快或慢,或急或缓。

时间如水,有去无回。

鱼儿游过来,小嘴嘴啄我的脚,啄我的手,痒痒的。我想和小鱼说句话,可是一转身,小鱼逃走了。你怕什么,我们都是水里的动物,你长年累月地在水里游,累吗?你陪我到岸上走一走,我们一起在暖乎乎的卵石上躺一会儿,我邀两只蜻蜓来陪你玩,你说多爽?鱼儿转身,摆摆尾巴游走了。

只有两岸稻香依旧!

朋友说,春天涨水的时候,鱼儿游进稻田,几个月一晃,长得膘肥体壮。秋天,稻子成熟的时候,农民要把稻田水排干,便于秋种,他们就把背篼放在水缺口下面,那些田里的鱼,就一群一群地从水口处游进背篼里,不一会,就是满满一背篼,半尺来长一条,背回家,家长问,弄这些回来干啥?腥臭!家长端起背篼,把鱼倒进河里。那些得救的鱼,又和河里的鱼别后重逢了。

朋友说,一天,他在田边洗手,一条一尺多长的鲫鱼游到手边来。那田的水快干了,鲫鱼的背脊露出水面,一副很疲惫的样子,看得出来,这条鱼很思念狮溪河,它如果再呆在稻田的话,很快就会走向生命的终点。朋友捧起鲫鱼,把它放进河里。鲫鱼在岸边游来游去,恋恋不舍。鱼和人,有了超乎物种界限的友谊。

朋友说,鱼在稻田游来游去,吃了害虫的卵,庄稼才长得好,所以年年稻谷满仓。

讲到这里,朋友有些黯然:“现在,不要说黄坪坝,就连狮溪河都很难看到鱼的影子了。”

整理编辑:诗词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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