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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德国和欧洲开始庆祝柏林墙倒塌30周年，今年庆祝活动的重点会放在在本周六11月9日，30年前的这一天，德国人爬上分离东西柏林的高墙，开始用锤子等砸毁水泥浇灌的墙体。1989年11月柏林墙的倒塌标志着冷战的结束，自此，德国走向统一和复兴，欧洲和全世界也开始进入一个新时期：有新希望，也出现新挑战。 一份标准的史塔西档案卡片 你的档案里写着什么秘密？ 东德的“国家安全部”，简称史塔西，成立于1950年2月，总部设在东柏林。史塔西作为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秘密警察部门，负责搜集情报、监听监视、反情报等业务。冷战期间，美苏都进行了大量的情报活动，而这时候处于东西方冷战对峙最前沿的东德无疑是最好的活动地，于是史塔西成了当时世界上最庞大也是最有效率的情报和秘密警察机构。 据不完全统计，在其存在期间，先后有60万人为史塔西服务，高峰时期更是有将近9万名职员。而当时整个东德的人口为1600万，相当于每160个人之间就有一个“史塔西”，人数之多令人惊叹。
既然名为“国家安全部”，史塔西自建立之初，它的使命就是不惜代价维护政权的稳固，肃清任何可能的敌人。这个可怕的组织曾经监视监控超过东德全国三分之一人口的公民；在80年代，平均每天就有8人被史塔西秘密逮捕，很多人从此下落不明。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执行效率，在历史上从无出其右者。 当1989年东德政权开始崩溃之时，这个庞大的机构逐渐感到自己正在成为民愤的替罪羊，慌忙决定销毁总部和地方各局的秘密档案。12月4日，就在柏林墙被推倒的一个月之后，东德埃尔福特市的一栋政府办公大楼楼顶冒出了阵阵黑烟，这栋大楼就属于“史塔西”。黑烟和火光引起了一名正巧经过的女医生的注意。她立刻意识到这异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凭着勇气与正义感，她与市民们赤手空拳地冲进了埃尔福特史塔西大楼，强行接管了正在被销毁的秘密档案。 抢救史塔西档案的行动蔓延至首都柏林与全国各地，1990年1月15日，成千上万的市民冲进了史塔西总部大楼，他们看见的是堆积如山的碎纸——这些来不及焚烧或者投入粉碎机的海量档案仅凭人手被撕成碎片，装满了足足16000个大麻袋，而大楼内所有的碎纸机都因为超负荷工作而统统陷入故障。除此之外，仍有3900万张档案卡片和排起来可达180公里长的文件和胶片来不及销毁，被市民完整接收。
在随之而来的两德统一过程中，最后一届东德政府内的保守派希望要么销毁这些档案，要么永久存封。以科尔为总理的西德政府也有相同的计划。理由是，按照西德的法治观念，如此敏感的国家档案应当存封，因为里面是“以违反人权方式收集的信息”，不能就这么公开。但东德的民权人士则主张，东德统一社会党（SED）独裁统治下的受害者们应当有权看一眼有关他们自身情况的当年的档案。 民权人士的抗议获得成功。在1991年通过的史塔西档案法的帮助下，得以在开放档案与保护个人权利之间找到良好的平衡。数百万民众终于有机会一睹秘密警察所记录的他们的档案。“受害者保护”在查阅档案的程序中有着绝对的优先地位。为史塔西效力的窃听者和告密人则必须要面临身份被揭露的时刻。 统一后的的德国成立了一个专门的机构“德国国家安全档案联邦管理委员会”来管理史塔西档案，由它接手对浩如烟海的史塔西档案进行艰难的复原和整理。它也负责向公众做定期展览，介绍史塔西曾经的工作方法和施行手段，开放资料供学者研究等等。 如今，每个过去时代的受害者都有权利申请查看那份可能存在的、属于自己的档案记录。未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也可以提出申请，查看关于自己故去的长辈亲属的资料。申请必须附带个人身份证件，通过网络或邮政的方式向联邦国家安全档案委员会提出。由于程序复杂和申请人数众多等原因，从申请到最后看到材料，通常需要等待数周时间。 从1991年到2012年中，共有675万份申请递交到委员会处。其中个人申请达到290万份，研究及媒体申请达到2.7万份，公共机构申请检查档案的次数则达到了170万，涉及诉讼、犯罪调查的申请也有48万份。
在一份史塔西1982年9月1日的档案文件中，记录了当时29岁的罗兰·雅恩被捕的经过。记录写道： “罗兰·雅恩，1953年7月14日生于耶拿，无正式职业，在耶拿卡尔蔡司仓库帮工，居住于耶拿凯西柯维茨大街14号。他于9月1日7点10分左右被捕。起因是8月31日，他在自行车把手处插上了20厘米长12厘米宽、涂上波兰国家颜色的纸旗子，在旗帜正反面写有‘Solidarnosc’和‘Z.Polskimnarodem’（注：波兰语，意为“团结波兰人民”）。雅恩骑车带着小旗子穿过耶拿市中心，被市民看到后举报。9月1日清晨，雅恩再次骑着带有上述旗子的单车离家上班，在路上被捕。 雅恩在完成高中毕业考试、履行完义务兵役后，于1975年进入耶拿-弗雷德里希.席勒大学学习经济科学。他由于表现出了消极的政治倾向，以及他发表抗议比尔曼（当时一位批判性倾向的作曲家）被取消东德国籍的公开言论，于1977年被取消大学学籍。 ……根据刑法法典第222条，对雅恩的逮捕令于格拉市下达生效……，对该案的进一步处理之目的，在于有针对性地打击在耶拿市的消极政治社团。” 德国联邦国家安全档案委员会主任罗兰·雅恩 今天，罗兰·雅恩是德国联邦国家安全档案委员会主任，管理着所有的史塔西档案。他在采访中谈到了公开史塔西档案的重要性。“人们对此有着极大的兴趣，因为他们想要知道，神秘幕布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的人们如何相处，为何人们会随时随地地告发身边的人。” 雅恩说：“它关乎我们共同的历史。那部分人到了回顾生平的年纪，同时也发现是时候跟后辈解释历史。而那些未曾经历过东德生活的年轻人，也开始向父母、祖父母提出疑问，思考当时分裂的德国是什么模样。这时候，史塔西关于民众的档案就有了它的意义。” 史塔西虽然曾经如此强大，但最终没能让东德免于崩塌，雅恩说：“保护人民的自由意志不受压迫，不是用高墙，因为总能够有人拆墙，翻墙。今天我们所知道的信号是：专制是可以被推倒的，社会是会变迁的，没有什么能逾越于人的权利之上。如果这一点无法保证，人们就会奋起反抗，去追求他们应有的权利。”
“我们关注现实中发生的一切，深入每个人的生活。一个人每年平均买2.3双鞋，读3.2本书，每年有6743名学生以全优成绩毕业。但是有一项统计是不能公布的，也许这些数字可以算在自然死亡里面。如果你打电话去问安全局的人，每年有多少人因为被怀疑与西德有往来而自杀，他们一定会沉默，然后会仔细记录你的姓名。这是为了国家安全……” 这是德国2006年拍摄的并获得了第79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的电影《窃听风暴》中的一段对白。 影片讲述了了1984年东德东柏林史塔西的一名秘密警察因负责监听一名男剧作家及其女友，而逐渐被他们的生活所吸引，转而同情他们的遭遇，以至最后暗中对他们施以援手的故事。影片关乎国家强权施加于个体的罪行，也关乎残酷的大时代下个人的选择。影片表现出的恐怖、压抑的气氛正是当时笼罩在史塔西的高压统治之下的东德的真实写照。 电影《窃听风暴》台词 除了电影中的形象，史塔西在现实中留下的印记也比比皆是，有些甚至经常成为国际瞩目的焦点：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曾经以苏联克格勃的身份在德国德累斯顿（Dresden）担任过一段时间史塔西秘密警察。 2018年，研究苏联克格勃和东德国家安全机构合作经历的历史学家，从史塔西档案中发现了普京当年的秘密警察工作证。这张工作证有普京的签名和照片。从旁边每三个月更新一次的印章来看，普京的秘密警察工作证一直使用到1989年最后一个季度，也就是柏林墙被推倒的那一段时间。 普京当年的史塔西秘密警察工作证 在德累斯顿的克格勃服务期间，普京被提升为史塔西的中校。据媒体报道，东德解体时，德累斯顿的克格勃大楼被民众包围时，普京会说一口流利的德语，他曾亲自安抚包围大楼的人群，警告他们这里是苏联领土。 普京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提到此事，他对自己在上世纪80年代作为一名克格勃官员在东德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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