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哭丧人讲故事:驱邪的黑狗

 桃子的图书馆zt 2019-11-28
本文作者:两不知
(文类:民间故事)
朋友们,我先给你们道个歉吧,这几天东北的天气有些反常,先是下雪,然后下雨,然后冻冰。天气预报一天发好几次路面结冰预警。就前天下午,来取大米的快递小哥三轮车翻了,好在人没事。所以大家收货的时间可能会稍微延长一点,还请见谅啊。
两不知在这给各位赔礼了,感谢大家买我的大米,你们的支持让我很感动。我在那贴单子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好像在和你们聊天。米厂的人问我傻笑啥呢?我说跟我的衣食父母说说话呢。
然后我听见他跟旁边的人说:盯紧点儿,万一发病了赶紧弄出去,精神病打人不犯法(捂脸笑)。 

那天在《雪夜惊魂》里提到养大黑狗的那家,我看下边大伙评论想知道他家咋回事,我找村里的老人又详细问了问,梳理得差不多了 。
坝上离我们村不近乎,骑车得两个小时。想当初师父的意中人就是因为去坝上走亲戚,才躲过了洪水,两人才能在若干年后得以重逢。
坝上养狗那家姓杨,他家不养别的狗,只养黑狗,而且种儿都特别纯,一根儿杂毛没有,一水儿的黑。
十四五岁的时候,奶奶要是知道我去坝上玩儿,会反复嘱咐好几遍,不让我靠近老杨家。其实奶奶不说我们这帮孩子也不敢去。怕狗啊!老杨家不是原住民,他家是后搬来的。但是啥时候搬来的没 人能说得清。
老杨家刚搬来的时候是在我们村最尾巴的那个房子里住,我们村有个叫懒头的,一听这外号就知道,懒得没边儿。啥也不干,整天四处乱窜,游手好闲。农忙的时候大伙儿都下地干活,他站在地头儿看热闹。懒头的老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婆,她自己说她是萨满教的多少代传人,没人信她,整天神神叨叨的,还总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不是英语不是俄语,别人一问她说的啥啊?她就说是宇宙语。经常戴着一头奇奇怪怪的头饰可哪走。
我们这群小孩都挺怕她。她来那个疯魔劲儿好几天都在外面瞎跑,孩子也不管,有时就跑村外去了。一开始大伙儿还帮着往回找,后来知道她隔几天就回来,也就都习惯了。
但是有一年,懒头娘忽然就正常了。先是很久都没出门,然后出来的时候收拾得干净利索,见人说话都和正常人一样。大家都说懒头娘病好了。但我奶奶说:啥好了?人家压根儿也没病。
为啥要说她呢?因为她和老杨家的事有关。下面是懒头说,我记的,为了方便,以他的角度跟大家讲。
我娘叫马凤芝,活着的时候她老说自己不姓马,好像姓啥费莫 (应该是过去的满族姓氏)?你们老是叫我懒头,其实我不是懒,是我老娘不让干活,我一干活就爱出事,受伤都不算,她说弄不好就没命了。我自己偷偷试过几回,下菜窖摔了腿,修房顶掉下来摔了腰,有一回跟他们搭火炕,那砖垛一下倒了砸在俺身上。
我娘说就是这个命,能平安熬过了四十岁就好了。
老杨家来咱村是傍晚,两口子领个孩子,还有一只大黑狗。那狗长得不像狗,像狼,那毛锃亮锃亮的。我们几个半大小子跟在后面稀罕得不行。他们一家就住进了以前咱们说闹鬼的那个老房子。这事儿当时挺轰动的,好些人特意跑去看,村干部也过去劝。毕竟以前那里死过好几个人,而且死得都挺蹊跷。可杨家人不听,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村里人一看也不听劝,就都散了。
当天晚上有不少人都悄悄地跑他家附近瞄着,结果人家睡得香着哩。从那时候起村里就传开了,这家人不简单,不是个善茬。
自从老杨家搬来,我就发现我娘有变化。先是不咋往外跑了,也不翻她那些神婆的衣裳穿了,家里也都正常了。我问她咋不跳大神了呢?她说不用了,村里来了更厉害的,用不着我了。
杨家人很少和村里人接触,他们也不咋赶集,也就他家那小孩儿杨天保出来得多些,小孩子贪玩儿。结果有一回他跑到后山,不知咋整的掉一个早年挖的猎人坑里了,爬不上来。正好那天我路过那,听到哭声,找过去发现是他。救他上来把他送回家,他父母还给我磕头了,给我吓够呛。他家那只大黑狗把爪子搭我身上蹭了好半天。从那以后,杨天保他妈就总去我家,跟我娘说话。这我才知道了不少事儿。
杨家当家人杨柏林祖上是个军阀,当年在关内也是个叫得响的人物。后来国民党败北逃至台湾,他趁乱没跟去,据说有人举报他叛逃,他跑到自家的祖坟里,才躲过一劫。结果在墓里太久,加上没吃没喝,人就晕过去了。后来他晕晕乎乎地听见“咣咣”的撞击声,以为上级找到他了呢,结果是一只大黑狗在用头撞棺材角。
当时,杨柏林的二爷刚去世没几天,他躲进去的时候把老人家埋在边上的土里了,想着风声过去好给挪回来。那墓坑从正面看跟其他的墓没啥区别,但是绕过去会发现,在一片树丛杂草里有一个不大的豁口,那是杨柏林给自己留的。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出来。那大黑狗一直用头撞棺材,杨柏林透过缝隙发现,那狗的眼睛是血红的,他心想,“坏了。”
在坟地里遇到这样的狗,基本就是个死。因为这样的狗要比平时家养的狗凶恶百倍。这种狗专门吃尸体,所以眼睛是血红的。而且啥也不怕,头还特别硬,撞碎棺材板完全不成问题。所以这种狗,又叫“死人头”。
杨柏林眼看着狗撞进来,身上却没力气爬起来。此时,狗的鼻子伸到他脖子附近使劲嗅了嗅。杨柏林胳膊举到一半儿,就觉得头晕眼花,心想着此命休矣。正当他觉得快没命的时候,就听狗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杨柏林眼一闭,心念“阿弥陀佛”。
只觉身旁“呼”的一股风,那死人头是怎么钻进来的他完全不知道。那狗进来之后趴在棺材的尾部狂吠,爪子和头不断地扑向棺材板儿。说来也是奇怪,一番折腾下来,杨柏林感觉身上没有那么重了,渐渐有了力气,头也不晕了。那只血红眼睛的大黑狗,一直半趴在他身边儿,头不时地转来转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杨柏林活动活动,踹了几脚松散的棺材板爬出来,大黑狗一直跟在他后面。他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之后就奔家走,他想往关外逃,走之前咋也得看一眼家里人。那是一大片墓地,远处还有一些野坟。夜里到处闪烁着不一样颜色的眼睛。野狗野猫黄鼠狼,到处都是,根本就不怕人。
杨柏林有点儿打怵。虽说战场上杀人无数,可此时自己手无寸铁,不害怕是假的。大黑狗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仰头叫几声,跑到他前边儿,稳稳地走着。这些坟地里的生物纷纷避让,猫不叫狗不喘,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一狗一人在暗夜的坟场里走得气定神闲。从此以后这只大黑狗就没离开过杨柏林,之后陪杨柏林隐藏身份,几经辗转走过了无数的地方,经历了不知几多凶险。
有一次,他们走到河北,杨柏林当时因为仓皇出走,身上带的钱不多。原本以为到河北可以投靠曾经的朋友,谁知道朋友早已寻不到人。当时他心火上攻,又感风寒,人便一病不起。客栈里见他高热不退,胡言乱语,怀疑他得了瘟病,便把他赶了出去。
他投靠无门,只好四处瞎走。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他烧得迷迷糊糊的,跟着他的狗,再次走到了一片坟地,支撑不住倒在一边。他似乎又听见狗头撞击棺材的声音。病中的他觉得身上湿漉漉的,勉强睁开眼睛一看,黑狗在他的身上舔来舔去,舔过的地方泛着丝丝凉意,很是舒服。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很多地方覆着一层淡淡的绿色,病已经去了大半。地上放着一个布包,里边有两件衣服、一点儿钱,还有一些药丸。黑狗趴在他边儿上睡得正香。
之后杨柏林想在河北立足,于是摆起了江湖地摊儿。他当过兵,有两下身手,耍几趟拳脚挣口饭吃不难。他不敢往城里走,就找村子转悠,弄到吃的,就和大黑狗对半分,即使不挣钱,也不至于饿死。
走了几天,也不知道走到哪了,遇到一伙土匪盘村子。那时候虽说战事基本没有了,但是还有些山匪路霸没剿灭,一些偏僻的村子,经常会遭到土匪的洗劫。这些土匪很大一部分都是原来国民党的散兵游勇。老蒋一败,这些人跑的跑逃的逃,有的回了老家,有的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那天杨柏林挣到一块儿馍馍,一人一狗正坐在路边儿吃呢,就听打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杨柏林猜到可能是土匪,但是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所以,乖乖地坐着没动。谁知道这口吃的还没送进嘴里,就觉着头上方“嗖”的一声响,一条鞭子从上落下,正打在他胳膊上。半块馍掉进土里。杨柏林想了想没抬头,捡起馍来吹了吹,接着吃。
骑在马上的人哄笑起来。杨柏林起身想走,又一鞭子正打在他的后背上。他没急没恼,笑嘻嘻地说:老总好!我是个杂耍要饭走江湖的,就混口饭吃。还请您行个方便。
那土匪的头儿骑在马上说:那你给我来段杂耍,我就让你过去。杨柏林一开始不想,后来也就压下这口气,耍了几路拳脚。
几个土匪乐得更欢了。
那头头说:滚吧,滚吧!杨柏林鞠躬道谢,赶紧往前走。没走出几步,那头头儿又喊:等等,狗留下,我们今晚要吃狗肉。
杨柏林嬉皮笑脸地说:老总,我这是土狗,不好吃。年纪大,肉柴。
话音刚落,土匪头子的鞭子整扫过杨柏林的脸。血口子绽开,杨柏林倒地半天才起来。黑狗围着杨柏林嗷嗷地鸣音儿。
几个土匪叫骂着要炖狗肉,杨柏林求了又求。土匪头子急了,鞭子再挥起来,抽向杨柏林。杨柏林看到大黑狗,怕鞭子扫着它,转身想挡在前面。谁曾想大黑狗踩着杨柏林的肩膀,迎着鞭子一跃而起,扑在土匪头子的身上。土匪头子没来得及反应,“哎呀”一声掉下马。杨柏林一看不好,怕弄出人命,想拦着黑狗。
另外几个土匪见状纷纷举起手中的家伙什儿,往大黑狗身上招呼。还没等杨柏林拦住他们,大黑狗“嗷”一声一甩头,那土匪头子的脖子蹿出的热血呲了好几米远。登时,几个小土匪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杨柏林以为黑狗会把土匪头子吃掉。结果黑狗咬完,在边上的沙土里蹭了蹭嘴,又到土匪头子尸体跟前儿,用爪子拨弄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路过的村民看到此事,跑回村里宣扬开。很多村民自发地在路上等杨柏林过来。他们让杨柏林在村子里住几天,要好好感谢他和那条大黑狗。当时按杨柏林的处境应该在村子里留下来,但是,他也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所以他只接受了村民们一点儿干粮,跟着黑狗又往前赶了。
杨柏林和这只狗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人和动物。杨柏林待他如兄弟, 一人一狗,跋山涉水来到关外。这一路,实在是艰难曲折。越是这样,杨柏林更觉得越来越离不开它。杨柏林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擒猛”。
然而,何事何物,都讲究一个缘字。缘分到时自会相遇,缘分没了自会相离。杨柏林和擒猛总算出了山海关,来到了盛京地界,就是现在的沈阳。
杨柏林有一位故人,也是他救过的人,叫李良,在沈阳很有财力。两人虽交情匪浅,但杨柏林当初救他实属偶然,所以,对此人并不是非常了解。几经问询总算找到了李良。时局已变,两人见面并没有谈论过多的国家大事。杨柏林讲着他一路走过来的遭遇,李良讲这些年他的发家史。二人都很感慨。
李良的商铺在城里,住处却比较隐秘,在半山处的一个林子间。杨柏林住进来之后一直在调养身体。可擒猛却一直不像在外边时那么安静镇定,经常会无故乱咬乱叫。而且,当杨柏林在院子里练拳的时候,擒猛总是在周围警惕地走来走去。
一开始,杨柏林觉得擒猛突然被关在一个院子里可能不太适应。可是慢慢地,他发现擒猛的很多状态,都跟当年第一次救他的时候一样。这让杨柏林的心里,有了一个很大的疑惑。
当晚,杨柏林跟李良说两个人喝点酒。他是练武之人,又在军中待过,酒量不成问题。李良也略有酒量,但是照他差远了。两壶酒下肚,杨柏林左右试探,终于得知,李良如今的身家根本不是经商所得,而是盗墓而来。
其实,这也并不是个例。盗墓发家这种事儿自古以来就有。远的不说,就说那东陵大盗孙殿英,曾经还和杨柏林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杨柏林知道此事之后,并没有谴责李良。但他也不赞同这样的行为,就想着再过两天,便动身启程。
第二天下午,杨柏林一直都没有见到擒猛。他以为擒猛可能溜出去闲逛了,可一直到晚上擒猛都没回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杨柏林预感到不好,想出去找擒猛。可谁知,出了第一道门,第二道门却上了锁。杨柏林纳闷儿,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拍门叫了好久都没人应,他心下明白,这一定是李良干的。但他究竟要干什么?他想不通。
无奈,只好坐等天亮。
天刚泛白的时候,外面“哗啦”一声响,门开了,两个当兵模样的人抬着擒猛进来,放下之后转身就走了,什么都没说。杨柏林扑到擒猛跟前儿。擒猛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随后又闭上了。杨柏林一声一声地叫着它,擒猛几度抬起前爪,最终都掉下去了。杨柏林哭得悲愤又压抑,抱着擒猛呆坐了一天。
晚上,李良哈哈大笑着进门:柏林兄,天大的喜事。你可知我昨夜得一宝贝!杨柏林坐在地上,撩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李良仍自顾自地说:这宝贝可值两座城。说着,抬腿跨过擒猛的尸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杨柏林。
杨柏林低着头,缓缓地说:是你把擒猛害死的。李良哈哈一笑:哎!你不是跟我说这擒猛有异能吗?我想着它对我有用,正赶上我手里有活儿,就叫他去了。你还别说,别看它是条狗,还真比人有用。为我找出了宝贝不说,还帮我找了另外两处墓坑。你放心,柏林兄,这既然是你的狗,那这功劳自然也有你的。得的东西分你一份。杨柏林冷笑着说:谢谢你良兄!
李良哈哈大笑着站起来,用脚踢了踢擒猛:畜生终究是畜生,你也别难过了。再好也就是条狗,难不成还能和你我兄弟相比?说完迈腿往外走。
说时迟那时快,杨柏林箭一般冲出去,从后面勒住李良的脖子,把他架到侧间,手上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刺,一刀捅在他脖子上,反手用力向外一挑,颈部血管“噗”一声断裂,热血喷了杨柏林一脸。抹了一把脸,杨柏林狠狠地说:你虽为人,却不如狗。你虽不是畜生,却干着畜生般的事情。你于我,有相交之情。擒猛于我,有恩人之义。它替我还了你的情,我便要替他报我的义。
之后杨柏林裹着擒猛的尸体,趁着月色逃了出去。说来也怪,背着擒猛他并没有感觉到沉重。他把擒猛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守了三天,便只身一人来到了吉林。很长一段时间,杨柏林都极度消沉。直到有一晚,他做梦,一个穿着黑绸缎的年轻人对他说,要快些娶妻生子,他和擒猛只能到这,但是他还有属于他的事情要做。前世,他家就是专门养驱邪人用的黑狗的,今生亦是如此。所以,希望他尽早振作,好有后人完成此事。
此梦之后,杨柏林挣扎很长时间,他下不去手。后来索性娶妻生子,不去管它。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杨柏林的后人,对饲养狗的事都很精通,并且,每只被用于驱邪后,都会在某个深夜再跑去一只。当然,杨家会给每只狗超度,以助它们早日超脱。
这就是杨家与黑狗的故事,许是真、许是假,许是真真假假。有人说这是虐杀动物。我只能说,有些人有些物,生来就带着自己的使命,不得不去完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间之事都有自己的轨迹,哪怕你拼命想要挣脱,命运的大手也会把你推向你该走的路。
就像有人说:人的一生是万里河山,来往无数过客。有人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大限到时,不过是立在山巅,江河回望 。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下期见!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