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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山煮海之暗潮汹涌(八)

 大荒mzgky45vd1 2019-11-29

8,上相府

中央直忽然接到金正该的判决书,一看,眼睛都丢了出来,脸憋的通红,咬着牙,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他笑了,恨恨的笑着。他想破口大骂,可是不会,毕竟,中央氏看重的是行动,是结果,而不是语言。凡事,最好只做不说。

他挪了一下屁股,将身子挺直了,只觉得身上的气体在胃肠里咕噜咕噜的叫着,然后回旋着,到了肛门那停住,他闭起眼睛,将双手撑着桌沿,把身子和大腿的角度撑到最大,忽然细细的放屁声压着坐垫传出来,他赶忙将头扭到肩膀上,感觉好一些了。舒了一口气,一低头,又看到那判决书,心里喊着,沉住,沉住,但是气啊,气了不说,尿都会憋出来。

“阿英,尿。”他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阿英忙拿着夜壶进来,熟练的将手伸进中央直的裤裆,找寻着中央直的乌龟头。

“去去去”中央直忽然推开阿英,那夜壶从阿英手上脱落,在榻榻米上滚动着,阿英吓得赶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叫骊连来。”

“是。”

阿英捡起夜壶,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人到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那些佣人嘻嘻哈哈的经过门前,甚至那些枝头的什么鸟,也在那里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叫着。

“来人。”

阿青忙跪在门前。

“把门拉上。”

门拉上了,眼里除了面前的一格一格的门扇,什么也不见了,可还是觉得烦,因为外面的世界是怎样还怎样,因为中央直不再是上相,因为连判决书都敢摆到中央直的面前了。他抓起判决书,想狠狠的向着拉门丢去,举起来,又放了下来。

但中央直还是中央直,中央氏永远是朝廷的中央氏,他想。

中央氏来自沁水 沁阳,那里的神祗都是猪身八足神,祖上传下,贡之,可纳八方之福,因此,他们能够世代为相,作福朝歌,靠的就是彘身神。但最近事事不顺,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可从来不信邪的,可最近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怎么就透着邪门呢?他一下跳了起来。

站直,然后整了整衣冠,一步步向外走去。到了门边站住了,“开门。”他喊着。

阿青忙拉开门。

啊,这世界一下子亮了,那门前的松石还是歪歪扭扭的看着你,就像跪在地上的阿青。

中央直沿着走廊走着,那些佣人远远的看到中央直走来,便低头站在路边,声音也没了,表情也没了,甚至连气息也没了。本该如此,中央直想。

转了几个弯,经过小儿中央沁水的院子外,听到小儿念书的声音,中央直点了点头过去了。到了府邸的西端,紧挨着围墙的地方有一座神庙,神庙是铁青色石头盖的,年代久远,器宇依旧轩昂,地面也一尘不染。

神庙的中央供的是彘身神,木头刻的,头刻的很大,身子底下刻着八支脚,那八支脚在私底下做着各种动作,你感觉不出究竟是往前跑呢还是往后退,总之是很复杂的动作。这雕像经年的烟熏火燎,已经黑的流油,只剩下两只眼睛浑浊的看着眼前的子孙。

这神庙的两侧是历代祖宗的牌位,密密麻麻的一堆木头,大大小小的都刻着名字,一律的中央某某,将来,这里也会有一个中央直的牌子。

这些都是为了吓子孙的。活到这把年龄他知道了,灵魂是要轮回的,如果祖宗的灵魂还在,那说明没能进入轮回,那不是大善,便是大恶。中央直想,他的祖宗大善的可能性很小,大恶应该也不多,因而,居多应该轮回成他人的子孙了,既然如此,这些不就成了虚设了吗?但你和子孙不能这么说,万一,万一将来这灵魂还真没能进入轮回,这子孙的香火贡品还真是需要的。

他走进神庙,跪了下来,双手趴在地上,心里念念有词,念的大抵是神灵保佑,官运亨通,阖家平安,好人走近,恶人远避之类的。抬起头来,发现刚才说祈祷的都落空了,因为桌面上安放的居然是一块崭新的璧,璧,盘子大小的璧。

中央直叫来看庙的:“这里原先贡的璧呢?”

那侍者跪了下来,“是,是小的不小心弄破了,所以换了一块新的,小的该死。”

中央直笑了笑:“是该死,起来,什么时候破的?”

侍者说:“上个月下旬。”

中央直算了算,真巧了,就是那时候被免职的,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怪侍者弄破贡璧,他恨弄破了不说,还自作主张的换了一块,他不知道这贡璧是什么东西,是哪里的璧,合不合彘身神的胃口,所以该死。“来人。”

门口进来两个巨人,依据像傀儡一样站着,面无表情,“把他送去蛊雕那里,还有这块璧。”巨人一边一个拉着看庙的往外走。

中央直摇了摇头,上前恭敬的用袖子擦了擦原先放璧的地方,低头沉思。

怎么就这么巧呢?你说神灵没有吧?他偏偏就把这些事情给对上,你说他有吗?谁又真真见过?但一尊神,不管有没有,我中央直一家能够几代甚至几十代的供奉下来,没有也变得有了。这就是存在,如假包换的存在。这存在可以让人活,也可以让人死。

他抬头又看了看猪身神,那猪身神也报以两只小眼睛,那八支脚依旧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让你猜。这就是神,只有神才能做到,摆在你面前,却猜不透要往哪儿去。

中央直每一次来这都能有所感悟,于是,便也心满意足的转身出来。

“阿青,叫权叔来一趟。”

权叔是从小侍候他的,到他的父亲一死,他就把老管家换了,换这权叔,因为只有权叔才真正理解他,为他着想。平时,没有重大的事情,中央直是不会使唤权叔的。

“是。”阿青回答着跑了出去。

中央直也从神庙出来,慢慢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刚坐了下来,佣人报,“骊连来访。”

“请。”中央直说着,拿起判决书看着,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每个字仿佛都在那里燃烧,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火焰上被炙烤的彘身神,八脚奔腾,却不知该往那边跑,彷徨?不是,猴急?也不是,总之是煎熬难当。

骊连拉开门进来,趴在门口不敢吱声。

骊连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把自己打扮的中规中矩,落落大方,宽大的袖子即使是趴下,也会先平展展的铺好,然后双手按下。所以,平日看他的衣服从来不会有褶皱,哪怕一跪再跪,你也别想从衣着打扮中看出一丝端倪。

中央直侧身瞄了一眼骊连,即使是趴着,也趴得规范,好看。

过好一会,中央直转过身来,“来了。”

“来了。”骊连回答。瘪了一眼中央直,中央直依旧微笑着,“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怎么说也是儿女亲家啊!”

骊连依旧趴着。

“上茶。”中央直对着门外说着。

骊连这才坐了起来,看着阿青端来的茶,不喝,侧视着中央直。

中央直笑了笑,把手上的判决书推到骊连面前,骊连一看,乐了。“好呀,这做得好呀。”

中央直忽然感觉尿又急了,可是碍着骊连在,没叫出来,身子微微的弯曲了一下,扭曲着脸,问,“这怎么就好了呢?”

骊连眉飞色舞了,“你看,他康回刚当上上相,儿子就被流放,这面子还往哪里搁呀,只要再有一件事,保证这相位又是亲家的了。”

中央直的身子又弯曲了一下,离骊连越来越近了,“哦?那真是大好事呀,我怎么感觉不到呢?不行,你得先到门外。阿青,尿。”

阿青捧着夜壶进来,骊连忙退到门外,把门拉上。

阿青从中央直的裤裆里抓着乌龟头,放入夜壶。中央直扶着阿青的肩膀,感觉到阿青在摩挲乌龟头,可就是没能摩挲到可以出尿的部位,憋了半天,才两滴,三滴,正要出来的时候,阿青又放手了。

“啊!算了。”中央直无可奈何的叫着。

阿青用丝帕印了印中央直的乌龟头,心惊胆战的提着夜壶出去了。

“进来吧,亲家。”中央直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的坐下。

骊连又进来了,还是趴在门边。

“我说别这么拘谨,我们是亲家,你说,怎么个好法?”中央直双手按着桌沿,身子微微前俯。

“这次事情最大的好处就是康回威望尽失,当然,不足的地方,就是让亲家你损失了一些钱财。”骊连轻描淡写的说。

“不是一些,你没看清楚吗?那是一些吗?”中央直提醒着。

“这和整个共工府的财产比较又如何,不如九牛之一毛。”骊连自信的说着

“共工府的财产?共工府的财产和我中央直有半毛关系吗?”中央直还是不解。

“现在没关系,将来也会有关系啊,你想······”

还没等骊连把话说完,中央直就将他打住,“这好处将来都让给你如何?”

这本来就是我的,什么叫让给我,骊连心想,还是笑容可掬的说:“亲家说哪里话,······”

“不,就是,将来就是你的,我只要眼前,眼前我这一万金币哪来呀,还有这甘木堂,你知道我这甘木堂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吗?”中央直笑眯眯的看着骊连。

“这?”

“是我上相府一半的开销。你说是好事,是大好事?”中央直越是生气,脸上的笑容越是亲切,笑得骊连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

“这样把,亲家,这好处你都拿去,只要把我的损失补回来就好,你说呢?”中央直很诚恳的说。

“那,那是多少?”

“十万金。”

“啊!”骊连终于撑不住了,又趴到地上。

“有问题吗?你要想想你是怎么成为右监的,你也想想我的沁阳为什么嫁给你儿子。亲家,凡事要想开,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玄儿想,为沁阳想,不是吗?”中央直依旧亲切的对着骊连的后脑勺说。

“亲家说的是,是玄儿做事考虑不周,应该如此,应该如此。”骊连说着,连叩了几个头。

“我就说嘛,亲家是明白人。”中央直也终于把前俯的身子收了回来,刚坐直。就听得门外阿青小声的说:“老爷,权叔在这等着有事禀报。”

骊连听得门外阿青说的话,便抬起头来“好吧,亲家还有事,那我先走了,那钱的事我马上办。”说着,便跪着倒退了出去。

中央直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将耷拉的眼皮往上提了起来,再一次坐直身子,双手微微的按着桌沿。

权叔进来了,整理了一下服饰,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中央直,轻声的说。“老爷,你找我?”

“权叔,你要跑一趟沁阳,找一块沁水的璧,一定要沁水的,至少要比原先神庙里的大,刻上我们的族徽,原先那块的大小和族徽刻的地方有印象吗?”

“有,”

“好,去办,亲自去办,越快越好,多少钱去库房拿。”

“是。”权叔离开了,中央直书房的门又关上。

中央直把案头的判决书卷了起来,放在一边,信手拿起一卷公文,是关于赈灾放粮的。这是他还没被罢相的时候康回差人送来的,怎么还在这案上。管还是不管呢?

这次王上罢相,也没具体让康回来交接,也没做任何的人事调动。康回依旧整天挽着裤管往外跑,而四部的文书依旧一策策的送来,让他觉得纳闷,这王上究竟安着什么心呢?

管他呢,既然公文送来了,事情还得照样做,至于上相不上相的,不过虚名罢了,何必在乎呢?中央直想着,拿起笔来,批了。

如果这些批文在四部还行得通,说明我还是上相,如果行不通,那也是康回的渎职,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公文送到不相干的人的案上呢?

批,全批。

中央直一卷卷的看着,批着,心情大好。

中央直正批得高兴,报,“纪通大人到。”

纪通丹山是土正,掌管中宫,相当于后来的户部。莫非是来汇报工作的?还是带着王上的旨意让我回去?康回能做得来上相?那母猪也会上树了,不对,应该是母牛也会上树了。怎么说那八足彘身神就是猪啊。

“请,快请”中央直说。

阿青把拉门拉开,只见纪通丹山穿着深蓝朝服笔直的站立在门前,身后站着一排手下官吏。

纪通丹山挥了挥手,那十来个手下官吏便鞋子也不脱,进屋将案桌以及书架上所有的官文全部收齐,包括中央直正在批阅的文件。

纪通丹山又挥了挥手,那些官吏各抱着一捆公文,走了。

纪通丹山对着中央直作揖,“打扰了,告辞。”也不等中央直回应便走了。

中央直还没高兴一会,看着他们把公文抬走,忽然觉得这回是真的罢相了。

“来人。”中央直叫着。

阿青站在门口。

“请夫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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