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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师/中国文化报

 棋中王 2019-12-05

  麻醉师

  贺秋菊

    麻醉师是在我躺倒后进来的,我从眼睛的缝隙里瞄见了她。她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白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半个鼻子和不大的眼睛可以辨识。

    “一会儿打麻药会有一点点疼,不用紧张。”她的声音轻柔甜美,让人如沐春风。她是朋友口中的优秀麻醉师。

    “我还是害怕,同事说麻醉针管有水杯那么粗。”我用手比画了起来。“你看,就这么一小瓶,别怕。”她拿起医药盒里的一个小针管,跟做皮试的针管差不多大。

    为了确认她说的属实,我眯缝着的眼睛立马睁开了。

    “最好还是轻点,我很怕疼。”我继续嘱咐道。“就是扎进去的时候有一点点疼,推药的时候有点胀痛,疼就说一声,别担心。”我很喜欢听她的声音。

    “是不是跟做皮试一样啊?”我突然想找个参照物来比对,以确认能够接受的程度。“对对,差不多。”她对我找的参照物很满意,立刻肯定着我的说法。

    我略微放心了,顺势躺了下去。座椅的靠背与人体的弧度正好适合,待身体的一截一截脊骨有了依靠,似乎就踏实了。

    砰砰,吭吭,几下碰撞,她让我把嘴巴张大,棉签带路,消毒棉也跟着进来,最后进来的是针头针管。冰冷的针头碰到牙床肌肉,扎了进去,但奇怪的是,没有扎针的刺痛。肌肉注入了更多的冰冷,我知道是在推药了,直到针头被拔出,也没有什么痛感。我似乎有一些失望。

    “现在往上边打麻药,可能会有点痛,痛了你就说。”

    原来上下牙要分别麻醉,内心又复杂起来,我没敢睁眼去看她,也知道此时是不可能反悔的。我总认为,医院里看到的现场比亲历本身更让人惧怕。当听到另一支玻璃药剂被剪断脖颈时,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一阵消毒后,针头扎进了薄薄的牙龈里,推一点点药,再换个部位扎,也是推一点点,这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约摸六次。我发现之前的担忧过虑了,除了内侧推药最多的部位有较强的胀痛,几乎没有其他痛感就结束了。

    “这么多麻药就够了,拔牙时不会痛了?”我问年轻的女麻醉师。“是的,不会疼,放心。”

    直到左半边脸部酥麻之后,我完全相信了她说的话。

    拔牙的过程并不复杂。快则几秒钟,慢则半小时一小时,麻药打得好,没了疼痛就不用害怕。在听到如树枝断裂般的“吱呀”一声从嘴里直接传入中耳后,我确认坏牙已拔出。

    “刚才是您给我打的麻药吗?”嘴里塞了一团消毒棉,我嘟囔着问。

    她没有听清,我又重复了一遍,“是啊!”她很惊讶,我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您的麻药打得真好!”我由衷地赞叹。

    她开心地一笑,不大的眼睛眯缝着,有些害羞。此时我看见了她脸上布满的可爱的小雀斑。

    说是麻醉师,其实都是兼任,口腔科的麻醉师还兼任了拔牙医师的助理。是她一直在帮着递夹子、辅助消毒和安抚我的情绪。准确地说,我上边的那颗坏牙也是她那猛烈的几锤子敲下来的。

    我将她的工作牌拿到眼前,充满感激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实习生吴浪。她麻醉技术的精湛我是亲身见证了!

    朋友说,她是冬天才来的,是实习生中最下功夫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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