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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哲学的六个阶段

 情愫秋生 2019-12-07


普克纳:书是如何改变世界的?来自文学文化研究00:00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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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塑造了我们?中国文化哲学课来自文学文化研究00:00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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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倬云先生著作《中国文化的精神》

中国古代哲学的起点比较模糊,大约在公元前5世纪老子和孔子共同生活的时代。终点是确定的,终结于1840年鸦片战争。
此间中国古代哲学基本上保持着独立发展的态势,尚未受到西方哲学全面而根本的影响。东汉时期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固然发生较大的影响,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中国固有哲学的思维方式。佛教渐渐融入中国固有哲学,实现了中国化,成为中国古代哲学的组成部分。具有悠久历史的中国哲学,并没有因佛教的传入而佛教化。
 
16世纪利马窦等西方传教士来到中国,曾对西方学术思想有所介绍,但影响力十分有限,不能改变中国哲学独立发展的态势。中国古代哲学作为完整的哲学断代史,大体上可以概括为先秦诸子学、汉代经学、魏晋玄学、中国化佛学、宋明理学、清初朴学几种形态的更迭。

01
先秦诸子学
 
哲学的产生需要有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人的认识能力和自我意识有了提高,开始把人看成主动的存在,看成认识世界的主体,不再把自己看成被动的存在,看成神的依附者。第二个条件是社会上出现了专门从事精神创造的知识阶层,他们不必从事生产劳动,衣食无忧,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哲学问题。哲学产生的这两个条件,在春秋末年已经具备,于是中国哲学开始起步,形成中国哲学史上第一个黄金时代。

中国哲学起步,从突破传统的天命观开始。按照天命观这种种原始形态的宗教观念,人是被动的存在,人的命运由天神掌控。在人类童年时期,这种情形不可避免。那时人的本事太小,总觉得自己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不过,中国人的天命观念,同别的民族所崇拜至上神相比,有一些不同之处。在许多民族的原始宗教观念中,至上神与人类似,有胳膊有腿,有头有脸。他不但创造了世界和人,而且还管人死后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中国古人心目中的“天”不是这样。“天”不是造物主,天与人同在。“天”有神性而无神形,没有宗教形象,也不管人死后的事情。因此,突破这样的天命观念,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由于以天命观为突破对象,天人之辩合乎逻辑地成为中国哲学基本问题。

 
△百家争鸣

先秦学派众多,号称“百家争鸣”,可以用“诸子学”概括这一时期的理论形态。其实,先秦的主要学派,大体上就是司马谈所概括的六家,即阴阳、儒、法、墨、道、名。其中后五家属于中国哲学的范围。在五家之中,法家专攻政治哲学,名家专攻逻辑哲学,皆为专家类型;只有道家、儒家、墨家属于一般意义上的哲学流派。三家的哲学思考,皆围绕哲学天人之辩展开。

道家选择天道学进路。老子在中国哲学史上最大的理论贡献,是提出“道”这样一个中国哲学的核心观念,推倒了传统天命观念的权威。他率先树立理性的威信,开启了哲学的时代。

 
△老子
老子的思考方式,可以概括成天道学的进路。天道是一个哲学的理念,它推倒了天神的权威。有了天道的观念,意味着世界和人皆不在天神的支配之下,天神不再是世界和人的主宰者。按照老子的看法,宇宙的最高法则是大道,天神不具有权威性。大道与天神相比较,“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老子》第四章)这意味着,大道比天神的权威更大、更悠久。只有大道堪称宇宙万物的本原,并且具有不可追溯的终极性。
 
至于天神,即便有的话,那也是儿子辈分,顶多算是大道之子。大道既是宇宙万物的本原,也是宇宙万物的最终依据。老子提出道的观念,标志着中国人的哲学理性已经觉醒。老子告诉我们:应当用理性的眼光看待世界,而不能再用神性的眼光看待世界,因为只有大道才是宇宙万物的本原、本根、本体。老子创立的哲学,可以叫作天道学。老子哲学的问世,宣告哲学对于神学的胜利,揭开了中国人精神历史的新篇章。
 
儒家选择了人道学进路。道家抓住“天”这个环节,为中国哲学发展打开了一扇门;儒家抓住“人”这个环节,打开了另一扇门。儒家把哲学思考重心由“天”转到“人”,实现了对于道家话题的转换。孔子以“人”为切入点,开辟了讲哲学的另一条进路。老子把人从天神的重压之下解放出来;而孔子把侧重点从天道学转到人道方面,重新认识人,重新解释人,把道同人相联系,强调道是人们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并且人是道的主动的弘扬者,而不是被动的遵循者。他关于人与道之间的看法是:“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论语·卫灵公》)
 

在道的面前,人具有主动性。孔子从人自身寻求人道,用理性的考察方式取代了神学的考察方式,走出原始宗教的藩篱,也找到了哲学话语。从对人道的彰显反映出,他也达到了哲学意识自觉的水准,完全可以与老子比肩。他们共同夯实了中国哲学的根基。

墨家选择了人天学进路。他们也在寻找突破传统天命观、建构人道学说的路径,与儒家有同也有别。孔子从“人”的角度入手,把“人”与“道”相联系,很少同“天”相联系;墨子既谈人,也谈天,找到讲哲学的第三条进路,即人天学的进路。墨家对“人”有更新的认识,认识到人与动物之间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人能劳动。从这种人道学观念出发,墨家自然不会认同传统的天命观。在传统天命观的视域中,人是被动的,只能由天神来摆布;而在墨家的视域中,人是主动的,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改变自己的生存状况,不必等待天神的恩赐。墨家以独到的思路突破了原始宗教的藩篱,发现了哲学意义上的人,以自己的方式达到了哲学意识的自觉。为了提升“圣王之道”的权威性,墨家才不得已从人讲到了天,用神学的外衣把理性主义内容包装起来。墨学主要讲的是哲学,而不是宗教。

02
汉代经学
 

哲学是时代的产物,由于每一时代的语境不同,哲学的讲法自然也就不同。同先秦相比,汉初语境发生了变化,由“打天下”转到了“平天下”。先秦时期的百家争鸣,最后以法家胜出而宣告终结。法家学说被秦始皇选为官方话语,并且获得付诸实践的机会。秦始皇依据法家的治道理论,扫平六国,统一天下,用实践证明法家学说的合理性。

△秦始皇

但是,秦王朝二世而亡,同样以实践证明了法家学说的偏激性。汉代秦立,再次统一中国,必须吸取秦朝迅速灭亡的教训,到法家之外去寻找理论支持,巩固“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在这种语境中,哲学家的使命在于适应维护“大一统”的需要,帮助皇帝找一种足以“平天下”的哲学理论。因此,汉代哲学家政治哲学情结比较强,接着法家的话头讲。尽管他们对法家有批评,但其作为法家学说的颠覆者,只是希望克服法家的缺陷,另外建构政治哲学理论体系。先秦诸子尽管不能割舍政治哲学情结,但毕竟保持多维发展的态势;而在汉代,政治哲学则成为核心话题。

同先秦相比,汉初语境另一个大的变化是:哲学家的独立话语权被剥夺,哲学家只能在皇权至上的语境中讲哲学,不能公开发表对皇权不利的言论。形象地说,他们不得不在皇权的笼子里跳舞。在先秦时期,诸侯纷争,没有人可以干预学术探讨,哲学家可以自由思考,自由争辩,自由地游走于各个诸侯国之间,因而有良好的发挥思想原创力的语境;到汉代,“大一统”已建立,哲学家已经无处可走了。皇帝掌握政权、也掌握教权;实行政治专制主义、也实行文化专制主义。

△汉朝兵马俑

皇权限制哲学家的学术自由,影响了他们思想原创力的发挥。在这种语境中,哲学家不得不傍依天上的神权、地上的皇权、古代的圣贤。他们即便提出原创性的学说,也不敢自我标榜,只能借助“代天立言”或“代圣贤立言”的权威话语形式表达出来。这种语境当然对哲学发展很不利,不过,哲学家仍然可以找到一定的发展空间。由于先秦留下的学术资源比较丰富,学者可以采用选择的方式,表达不同的思想倾向。尽管学术受到朝廷的干预,但官员毕竟不是学问家,没有能力完全搞清楚学术问题,没有能力完全消除学派之间的分歧。

汉代“百家争鸣”不再,经学掌握主流话语。“经学”之“经”,原指订书的线,泛指一切书籍。“经学”一词见于《汉书·倪宽传》:“见上,语经学。上从之。”在汉代,经学特指经汉儒整理而成的儒家典籍。“经”有了“大经大法”的新含义,成为人们必须遵循、不能违背的信条。《释名·释典艺》上说:“经,径也,常典也,如径路无所不通,可常用也。”相传孔子曾整理古典文献,编定六经,即《诗》《书》《礼》《乐》《易》《春秋》。到汉初,《乐》失传,只剩下五经。在五经的基础上,汉以后的儒生逐渐扩展为七经、九经乃至十三经。

汉儒弘扬经学,目的在于满足“大一统”政治的需要。经书大都被立于学官,置于皇权控制下的话语系统之中。经学不是可以随便讲的,必须遵循家法传承或师法传承。老师怎么讲,学生也得怎么讲,没有自由思考、自由发挥的空间。讲经学“代圣贤立言”,只可引证,不必论证。经学是一种官方化、教条化、权威化的霸权话语,严重束缚人们理性思维的发展。

在先秦时期,哲学家解构传统天命观中天主宰一切的观念,把人从天的控制中解放出来,变成了主动的、自主的人。在先秦哲学家的视野中,已经取消了人上之天。他们讲天人合一,并不是主张与主宰之天合一,而是与应然的“天道”合一,目的在于更合理地做人。显然,在他们天人合一的诉求中,“人”为重心。到汉代,经学家们为了维系“大一统”,变更了先秦哲学家的理论诉求,把重心由“人”转向了“天”。

经学家把天人关系问题变成了这样一个问题:人之上是否还有一个主宰之天作为“大一统”的担保者?人跟主宰之天的关系如何?出于政治哲学的考量,他们重新建构了主宰之天,强调天在人之上。例如,董仲舒认为,天是人“曾祖父”,比人高几辈;天与人有相同的构造,可以相互感应。“天”不仅仅是伦理的担保者,也是皇权的担保者。皇帝作为“天子”,同天一起统治万民。经学家这样处理天人关系,再次把人视为被动的人,视为天的附庸。经学家讲天人学说,其实是一种半哲学半神学的理论。

 
03
魏晋玄学
 
△魏晋时期

到魏晋时期,东汉刘氏王朝解体,“天”终于塌下来了。在新的语境中,“半是哲学,半是神学”的经学,遭到了冷遇;那种束缚人们的行为和思想的政治哲学话语,更是令人生厌。于是,中国哲学又掀起一个小高潮,第三种形态玄学思潮问世了。玄学虽然没有完全摆脱名教话语的纠缠,但其毕竟再次跨入自由思考的哲学门槛,开启了半政治哲学、半人生哲学的新时代。

玄学家弱化经学名教情结,游移于政治哲学与人生哲学之间。经学家讲政治哲学,可以采用权威主义的讲法,以势压人;而玄学家讲哲学,则采用自由主义的讲法,以理服人。那时中国正处在分裂状态,为玄学家提供了合适的语境,允许他们自由地探索、思考和清谈。士人有活动空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可以游走于各国之间,同春秋战国时期有些相似。在魏晋时期,小君主们也都努力笼络士人,谁都不想背上“迫害士人”的黑锅。就连霸道的曹操,被名士祢衡臭骂了一顿,还得想办法借刀杀人。

玄学家重新启动哲学航程,集中表现在解构经学家“天在人上”观念,把天人视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于是,他们便由天人之辩,演绎出体用之辩,实现了中国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次变形。“体”的提出,是玄学家的一大重要发现,标志着他们已达到了本体论意识的自觉。

在玄学中,“体”是指天人之所以能够构成整体的终极依据。“体”把天与人联系在一起。在经学家那里,天是目的,人是手段,只能讲出天人外在的合一。所谓天人合一,无非是把人“合”到主宰之天那里去,听由天的摆布(实际听由皇帝摆布)。在这种思维框架中,不可能提出“体”的追问。玄学家突破了经学家天人两界的观念,把两界合成一个整体,方有“体”的追问。

他们不再崇拜天,而转向了本体论思考。在玄学家的视野中,天与人同为一个“体”的组成部分,两者合一不建立在外在关系上,而是建立在内在关系上。天不再是人的目的,人也不再是天的手段。基于这种天人合一观,“体”或“本”便成为玄学家核心话题。他们试图运用本体论观念解释宇宙,解释社会,也试图以此安顿人的精神世界。

在玄学中,“用”是一个含义复杂的中国哲学范畴,不能完全等同于西方哲学所说的“现象”。在西方哲学中,“现象”只是关于存在的哲学范畴;而在中国哲学中,“用”既是关于存在的事实判断,也是关于社会和人生的价值判断。“用”相对于“用者”而言,也就是相对于人而言。只有对人来说,才谈得上“用”,即“为人所用”;至于对于物来说,无所谓用或不用。

 

“体”对应着“天”,“用”对应着“人”。体用之辩实则是天人之辩的深化。在玄学中,本体的“用”途,分为两种。一是“大用”。“体”运用于社会生活实践,支撑起名教大厦,为名教提供终极依据。这是半政治哲学意义上的“用”。二是“小用”。“体”运用到个人的精神生活中,为个人搭建精神世界,提供一个支撑点。这是人生哲学意义上的“用”。

玄学家追问何者为体,涉及个人的精神安顿问题,但他们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路径。他们游移于政治哲学与人生哲学之间,最终的落脚点是前者,而不是后者。玄学只构成中国哲学发展过程中的过渡环节,还不是成熟的理论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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