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中药铺,光影卷过来,苦香淡白。这种安静,是青衣的白水袖,唱到低徊处,一寸一寸褪下来。 反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静到什么念头都没有,小窗幽记中有言:休时便休,了时无了。不细索,入眼只有了休两字。
山雨欲来风满楼。衣袂翻飞,众生烟云转身。静是划开水面的剑,"泠泠"的响。要透不过气来,可是要立到底的。 细雨入轻尘,是灯光里寂寞的静。客舍柳色青青,我本天涯人。琴声一叠复一叠,山重水复,关山月色。谁是眼前人?
所有衬在黑底上的颜色都是静止的。是被吸附的盛世华丽,需要放下心事,跳一支永不停止的舞。是因为没有终止而潦生出来的安静,有很幽深的矛盾。也恰恰因这而变得意味深长。
“已经闻到香气了。”他指指炉子。 “是清静的味道。”他看着她。 《廊桥遗梦》中,罗伯特穿过很长的路,来到弗朗丁丝卡的厨房。 小说读到最后,再翻到这里,除了合上书,一切都是多余。
墙角长满阙草。潮湿的绿颜色,摇晃着一缕一缕染上来。清晨的阳光立在远处,静得使人讶然。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这些安静,大概只是书中的日子了吧。
安静并不是面无表情。而大多时候,我们只是面无表情。这种错觉的判断使我们变得勇气百倍。一说安静,就微笑。美丽的错误。也许这本身就是绣在布上的蔷薇,再不好,一想到那双刺绣的手,纤白,优柔。一切有了理由。 一行诗。一个名字。一本打开的书。一支闲置的笔。一杯酒。半支烟。雨打在伞上。风抚过额发。胭脂淡淡晕开。浣洗后的衣服有水珠滴落。四月村庄的午后。古老的夜晚。远处的歌声。渐渐变晏的黄昏。刚离去的秋千。迟开的花朵。立在西光里的蜻蜓。游动的鱼。有倒影的水洼。停在檐角的小鸟。插在瓶中的枝丫……它们都是静。你还记得吗?
翻到某一页,书上有字:“感觉到他细长的手指攥着她的手。没有一丝风,玉米在成长。”于是,我决定停止这篇文字的生长。它们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