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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特稿 | 亦师亦友的先朝老师

 新父母在线 2019-12-08

今年教师节特有纪念意义,1984年的国庆节是建国35周年,当年的国庆大阅兵振奋人心,举国欢腾。因为观看了1984年庆祝建国35周年的盛大阅兵仪式,曾萌生过当兵的念头,所以初中毕业就辍学了。1985年秋期,我在经历和尝试了那个年代农村青年所遇到的各种困惑和冲动之后,听从了邻居春明哥的话,老老实实的去村办小学当了小学集体办老师,又回到了曾经在这里读书达7年的小学校。当然,这个学校里的许多老师都教过我,后来却做起了“同事”。

农村学校的老师构成成分也很有特色,学校里外相互称呼老师都显得外气了,都是沾亲带故的多些,大多也能论上辈分或是亲戚的称呼,无外乎有伯叔,表伯表叔,哥弟,姐妹,由于我们村子的党姓人口占了多数,党姓老师也是最多的。比如学校里的老师高辈分的我称呼王西敏老师叫“花奶”(她爱人姓党),而党先朝老师就得问我按辈分叫“爷爷”,时任校长李兰甫老师我就一直喊他“老表”。外姓的老师加上个“表某”就行了,很少当面喊老师的。这也是农村学校固有的特色吧。

学校很早就有一架脚踏风琴,会弹琴能教音乐的有校长李兰甫(老表)老师,先朝(孙子辈)老师,张云玲(花婶)老师(女),党松阳(哥)老师,松阳哥还自费买了个吉特,我进学校的那年秋季学校利用勤工俭学的余钱买了个小型收录机,应该说这个20多人老师的小学校里文艺气氛很浓厚。篮球场、乒乓球、羽毛球设施虽然简易但也有场地可以活动,学校的文体活动在当地几个小学很有名气。校长李兰甫吹拉弹唱样样都精通,自己带到学校的板胡、笛子、口琴、快板,加上学校原有的小鼓、铜器,农闲时几个老师就能凑成一个乐队。这给当年的乡村文化文艺带来了生机,村里请戏班唱大戏时,村里唱大戏时剧团的演员就打地铺住在学校院里,一是在校园有秩序讲卫生,二是学校低年级的班级可以放几天假,很是快活。

1978年,先朝老师是在我上四年级时教我算术课,同时也兼教我们唱歌(音乐),记得四年级刚刚开学时教算数课的老师是本村的秀华姐,因为她要出嫁,秋期开学没几天就换成先朝老师教我们。语文老师是本村的叫中生叔的任课,他俩一直把我们从四年级教到五年级的小学毕业,我们这一届小学毕业时语文考试总成绩在全镇30多所学校考了第一名,算术尖子生成绩也是出在我们这一届,应该说那个时代教育的辉煌改变了许多农家孩子的命运。

豫南的初秋的气温仍然很高,开学不久,秋雨连绵,道路泥泞。我高烧不退,脸脖肿大,说话受限,吐咽困难,家里父亲患有风湿病不能走路,母亲忙乎一家人的吃食杂务,领到村卫生所看了病后,大夫叫敷草药,说是“肿脖瘟”病,还会传染,不叫去学校了。那时还是生产队,母亲求人叫生产队派牛把式七叔套车送我看病,说是南边十来里外的大杨庄有个杨先生专门看这个病,这时候先朝老师也得知我不能上学就跑到家里问情况,中生叔也到跑到生产队里找队长说情,家里还是没有人能跟车陪我去看病。牛车套好了,铁轱辘的牛车到了我家门口,赶车的车把式是本队叫七叔的饲养组长,人有劲又热情,他抱起我往车上走,先朝老师紧跟着拿个小被子铺在车架木板上,他二人一前一后赶着牛车,踩着泥泞送我去看病。回来的路上路过生产队的菜园子,先朝老师又吩咐七叔停车,去采摘菜园围栏种的蓖麻子,说是当药材碾碎可以用。原来,杨先生给了个偏方子,用蓖麻子捣碎成泥、加上石膏粉、车轴轱辘油混合成糊状,像膏药一样敷在肿块地方就能治肿退烧。回到家后,先朝老师接连几天每天到会到我家来,拿采摘来的蓖麻子用蒜咎捣碎合成药膏,帮我敷药,还到卫生所买来消炎药叫我口服,大约7、8天的功夫,我病好了,身子却瘦的成一条线,是先朝老师每天跑到家哄着接我去上的学。

由于两位老师的特殊照顾,我从那年开始,学习的劲头头很足,连续在四年级、五年级两年预选参加镇里举行的语文、算术竞赛选拔赛,而且每次都能为学校拿到名次,多多少少奖励过有电影明星剧照的塑料笔记本、五花筒、英雄钢笔、奖状等,父母也有了面子也认为我能上学,就很少再让我去放羊、割草,家务杂活从此就落在两个姐姐的头上了。

1978年冬季,镇里组织教学考试竞赛,要抽小学4、5年级的语文算术两科进行尖子选拔赛。我被先朝老师看中鼓励我参加,事先也给我们开小灶,进行些模拟类的题型练习,语文就是写作文,算术题有点难,开始分数、小数、倍数之类的应用题互换吧。先朝老师叫我参加两科,也有的同学去了只考一科,所有我的压力很大,还闹着说不去了,考不好丢人,现在想想多么可笑,还真是不懂事理的孩子。考试那天是个周日,天不亮母亲就起床给我熬了白面面汤打荷包蛋,烙了两张油璇馍还煮了几个鸡蛋,叫我带上中午吃,那时考试学校是没钱管饭的,父亲悄悄塞给我两毛钱纸币,叫我到街上买好吃的。这就是那个年代家里所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也是父母对我最大的期待和爱护了。去源潭一小考试,步行20多里路还要路过一条叫唐河的河流,冬季河水不是很多,为了省船费也节省时间,就选择走捎近小路趟水过河,要知道,十一月份冬天的河水是刺骨的冰凉,我们都还是十来岁的孩子,从小都没出过远门,老师的话就是命令。一路上有说有笑,到了渡口,要选择河床宽阔的地方河水浅也缓慢,能看到河底的沙子和卵石,偶尔还有小鱼河虾游过。我们用手试着撩起河水,感到冰冷,都不愿意脱鞋趟水,因为在下游不远处就有摆渡的木船,一人只要5分钱,学校不会报销,老师也没有那么多钱。中生叔当年40岁出头,先朝老师20大几岁,他们就商量说早上河水凉,咱俩把学生都背过河吧,就这样我们往返过河都是两个老师背着----。这是第一轮竞赛考试,因为是选拔赛,全班去了有十一、二人,到底二轮再去考试时就剩下五六人,最后决赛只剩下三个人。这个冬季总共去源潭考了三个回合,我都是考的语文、算数两科,最后我们学校拿到了全镇四年级最好的名次。连续两个冬季的竞赛考试,都是中生叔和先朝老师背我们过河。这些难忘的往事至今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里。为了节省五分钱船费,老师一趟又一趟背学生,估计现在的学生听听就认为是笑话了。

转眼几年过去,初中毕业后间隔了一年,我又回到了姬庄学校当小学老师,我和中生叔、先朝老师又成了同事。1985年秋季,先朝老师已经接手学校的总务会计,还兼教小学几个班的音乐课,他活波开朗,爱说笑话,为人热情,平时对我很照顾。当年收学费很困难,有的学生家庭三、四个学生,家长采用先交最小的孩子学费和最大孩子的学费,上中间班的孩子学费要么不交,要么缓交。家长和老师甚至都沾亲带故,反正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能不交就不交,能晚一天就晚一天交。每到秋期开学季节,收缴学费是班主任老师最头疼的事。我是当年进学校教学的新手,还兼着三年级班主任,收学费就是个很实际的难题。我和中生叔住一个宿舍办公,他教五年级语文,他的小儿子玉欣在读初中三年级,晚上就住他的床位,我俩相差不到两岁,聊得很投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开学快一个月了,学生的新书都发到位了,我班的学费还有十几人没收齐,有的交了一半,有个欠个块把几毛,还有的分文没交,想想我当年上学缴学费时的难处,就打算先欠着学校,慢慢催缴补上算了。

教师节过后,兰甫校长叫先朝老师汇总收缴学费的账目要张榜公布,呼呼啦啦的三几天其他班级都收齐了,唯有我的班级还是欠着有40多元没有交够数。这也是我没经验先发了书,所以学费才收不上来的原因。先朝老师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问清了情况,他对我说:你把书先发给学生没耽误孩子上课是对的,这样至少不会有孩子因为交不起学费辍学,保证了升学率。但是学校有规定,班里收不齐学费影响正常教学工作,这样,你把这些学生名单抄给我,我先把学生的学费垫上,把缴费账目抹平公布出去,我帮你私下里去学生家里做工作,慢慢把欠费补上来。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道道是多大人情,是先朝老师帮我摆平了这个事,而且还维护了欠费学生的面子和自尊,保护了学生上学的权利,维护了学校的利益。直到农历十一月底卖完秋粮,这几户困难家庭孩子的学费才算交清。我尽管被先朝老师护着面子,但还是最终被别的老师拿我这个事当笑话传了出去。这一传闲话反而好了,学生家长在之后的开学季节没再晚交或欠我班里一分学费,都说我对孩子好,也不叫我在为催缴学费作难了。

进入年末,我基本上适应了学校的教学工作,课外时间也敢到其他老教师宿舍去串门了,也学会跟着会点乐器的老师练弹琴,跟着录音机学唱最流行的歌曲《十五的月亮》、《望星空》、《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等等,心中的纠结慢慢打开,那种自闭、自卑、羞涩、苦闷的状态开始转化,甚至想到要不要叫“拖拉机大娘”(当地有名的媒婆)给我说个媒,好有人照顾我的母亲。开学不久,经先朝老师引导,我报名参加了小学教师在职进修补习班,规定除了正常教学工作外,每个周日到镇上一小教学点集中授课,集中辅导作业。我教了学费,也报了名,坚持风雨不停的周日借自行车去镇上学习。手头上做了快一窑的土砖坯也转让给了春明哥,叫他凑够两窑烧出了青砖,他烧窑时,我还帮忙去拉柴火,挑水荫窑,出窑盘砖。所有的环节我都喜欢干,也是真心实意的想弄清楚烧窑活的学问。这期间,除了去看烧窑,就是看书学习,初中的数理化我基本上都能自我消化,除了英语硬背外,没感到有啥难处。

大约十二月份,天气已经很冷了,天短,加上教室的窗口预留的很小,一般不到下午放学时间教师都黑暗下来,最后的一节课就是叫学生自习背课文,学生可以到院子里背书,也可以做些文体活动,但就是要等到下课才能离校。虽然教室刚刚安装上了电灯,但是农村缺电,不到后半夜12点左右就没有电用。

一天下午放学后,校长把我叫到先朝老师的办公室,忽然神秘的说道:老表,给你说个事,上级请了北京的特级老师在南阳讲课,考虑到你家在南阳有亲戚,路也熟悉,想让你去南阳听这个讲座,你回来好给大家传传经咋样?先朝老师看着我只管笑,就是不吭声,我也不知道是好时坏事,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想去,怕到南阳找不到地方。停顿有一支烟的功夫,先朝老师说道:你去吧,建国爷,镇里本来安排叫我去的,我考虑还是叫你去听听好些,校长也同意我的意见,你就放心去吧,开会有门票,有地址,学校安排借给你差旅费,来回三天时间,住宿你就住到亲戚家,还能给学校省点钱,咋样?原来是这样,先朝老师当时已经开始报考公办招教预考了,他为了给学校省点差旅费,为了把学习机会让给我,还转着弯子叫校长落我的人情。我当时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领导上有好事会想着我,我也开始学着处理应付各种微妙的人际关系了。

那一年冬季,南阳地区教育局请来了全国著名特级小学教师霍懋征老师(女,北京市著名小学特级教师)来南阳讲课,在梅溪宾馆西侧的南阳影剧院做两天的专题报告。很是轰动,参会的老师很有秩序,很有礼貌,鸦雀无声,会场只见听众在忙着记录,会议以县为单位安排了房间和食堂餐券,我凭着听课证在宾馆办理了报道手续,但给会议的工作人员说:我亲戚住在附近,只领两顿午餐券,其他的自理,会务人员说学校是报销的,你可以先交钱回去报销住宿和餐饮费的。我再次说明原因后,顺利的领取了剧院入场券和两顿午餐券。会议前后都是住在会场附近姐姐工作单位的集体宿舍。这样还真为学校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1986年冬季,在学校教了一年零三个月的书后,我参军入伍了,到部队写信最多的是学校的几位老师,当然,先朝老师也给我的回信最多。时隔30多年,我一直保持了和几位老师的联系,或去家看望,或捎信捎些礼品,这其中的缘由,就觉得姬庄学校不仅交给我了最基础的文化知识,而且也交会了我做人的道理和处事的能力。感谢先朝老师的启迪,你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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