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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楼梦》里的小无赖秦钟,看他无奈的人生

 江山携手 2019-12-09

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也是宝玉的朋友。原文说他“较宝玉略瘦巧些,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凤姐一见了秦钟,就喜得推了宝玉笑着说,秦钟把宝玉比下去了。宝玉见了秦钟,心里有了呆意,自忖天下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我竟成了泥猪赖狗了。甚至觉得如果能早早认识秦钟,也不枉了这一生。初看上去,秦钟似乎是和宝玉一样的为人和品性,实则不然。

秦钟这个男孩,可以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尽管容貌出色,但言行举止却轻浮可厌,实在令人难以喜欢起来。

一、思想简单,认知肤浅

秦钟第一次见到宝玉,也觉得宝玉是个出众的人物,同宝玉一样,他内心也有很多想法,下面我们看看秦钟和宝玉见面,两人的内心世界:

那宝玉只一见秦钟人品,心中便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乃自思道:“天下竟有这等的人物!如今看了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儒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结,也不枉生了一世。我虽如此比他尊贵,可知绫锦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只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

秦钟自见了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浮,更兼金冠绣服,娇婢侈童。秦钟心中亦自思道:“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可知‘贫富’二字限人,亦世间之大不快事。”

比较一下两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就知高下立现:宝玉看到秦钟之后,过于高估秦钟其人,而低估自己品性,他并不觉自己因生在富贵之家就比秦钟尊贵,反而有了自轻自贱的谦虚想法,觉得自己不配生在公府之家、不配得到富贵;而秦钟遗憾的是自己不能接触交往到宝玉,因为贫富限定了他的,觉得这是世间大不快的事。

换言之,秦钟羡慕宝玉,希望能亲近宝玉,原因是宝玉出身高贵、生活条件优渥、金奴银婢伺候着的原因吗?他为此甚至认为自己结交不到宝玉,是因为贫富差距所致。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如果能读书上进,不愁将来交接不到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吗?世间的大不快之事,难道不是因为耽于玩乐误了前途,失去了努力读书的机会导致最终误了前程从此与“富贵”二字无缘了吗?这,正是秦钟思想浅薄的表现了。

二、不知惜福,不明事理,不思进取

秦钟的家境并不宽裕,从去年他的老师去世之后,父亲秦业就没有时间和精力给他请老师了。就在秦业打算和贾珍等人商量秦钟读书的事情时,恰好秦钟认识了宝玉,因此秦业十分高兴,“学业料必进益,成名可望,因此十分喜悦”,但秦业“宦囊羞涩”,只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着想,才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地封好了二十四两银子的见面礼给了学里的老师贾代儒了。

对于秦钟而言,这个入塾读书的机会实在来之不易,如果秦钟稍微懂事一点,就应该知道要好好读书才是,其实不然。进了私塾之后,宝玉、秦钟和另外两个妩媚风流的小学生“每日一入学中,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这哪里是读书,这就是“恋风流”了。

这还不算,一次贾代儒因有事回家了,秦钟就不放过机会,趁机和香怜挤眉弄眼递暗号,两人假装出去解手,就到了后院说悄悄话,偏偏被金荣捉住了,后来牵三扯四,直至这些子弟们大闹了学堂。虽然错不在秦钟,但多少因他而起,况且秦钟平日的做派不正,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三、耽于享乐,自误前程,送了性命

秦钟是个欲望很强的男孩。他对女孩子的喜欢,和宝玉不同。宝玉对女孩的喜欢和照顾,是发自内心不掺杂欲望的,而秦钟似乎是见色就起意。

秦钟是个小后生,年纪小,但是他姐姐秦可卿去往铁槛寺停灵途中,他照样能够“照顾”到自己的欲望,看到了村庄里十七八岁的一个丫头,都能起心动念:

那丫头道:“你们那里会弄这个。站开了,我纺与你瞧。”秦钟暗拉宝玉笑道:“此卿大有意趣。”宝玉一把推开,笑道:“该死的,再胡说,我就打了。”

“此卿大有意趣”,这句话不知该如何理解,但是看看宝玉一把推开秦钟笑骂“该死的”并说要打秦钟的反应,可知这话绝不是什么好话。秦钟的意识未曾言明,宝玉却能心领神会。秦钟的意思,大概是想说:这妞儿够俊,有意思!外搭着一副色迷迷的轻佻神情。

如果说对二丫头,秦钟没法下手,那碰到智能儿,秦钟可谓是顺心如意了。

那智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他如今大了,渐知风月,便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那秦钟也极爱他妍媚。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了……谁想秦钟趁黑无人,来寻智能……秦钟跑来便搂着亲嘴。智能急的跺脚,说着:“这算什么!再这么,我就叫唤。”秦钟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就死在这里。”智能道:“你想怎样,除非等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秦钟道:“这也容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漆黑,将智能抱到炕上,就云雨起来。那智能百般的挣扎不起,又不好叫的,少不得依他了。

平日里在学堂里,秦钟就和香怜、玉爱四处留意,才一离了家,见了乡野丫头就动了念头,在看到智能后立马行动起来,秦钟这男孩子的欲望,只怕比贾琏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要说秦钟幸好是生在寒薄人家,如果他和宝玉一样的出身,以这品性,只怕他做不到像宝玉那样护花,倒是能像蜜蜂一样四处“采花”了。秦钟和智能偷期缱绻看似是一件小事,后果却很严重:

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缱绻,未免失于调养,回来时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态,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谁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日的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

秦钟父亲秦业死后,到后来,秦钟的病一天比一天重,直到有天茗烟过来告诉宝玉,说秦相公不中用了。宝玉赶去,也只见到了弥留之际的秦钟了。

四、忽视亲情、无敬畏心

秦钟和秦可卿虽是姐弟,但这个姐姐对弟弟还挺照顾,而这弟弟,可能因为年龄太小不懂事,对姐姐没什么感情。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从秦可卿生病到去世,秦钟似乎从未过问姐姐的病情。偶然探望病中的秦可卿,讲的也是学堂里打架的事情,让她更加羞愧气愤。秦可卿停灵铁槛寺的时候,秦钟关注的是自己的欲望,他在寺院里想到的不是为姐姐求超度,而是怎样勾搭智能儿。别说是在理当清净节欲的寺院里,就是在姐姐丧礼期间,做出这种事,都令人不齿,像个小无赖。

所幸的是,秦钟去世前,算是醒悟了,他对宝玉说:

“并无别话。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说毕,便长叹一声,萧然长逝了。

秦钟的遗言,虽然不算全对,但也有道理。人活一世,总得做出一件像样的事情。在古代,读书人的出路就是以功名为念。只可惜,活得糊涂的秦钟,在最后一刻,才明白这个道理,古往今来,很多人未必能活明白,这也是极其无奈的一件事。

《红楼梦》里秦钟这个人物,短暂的出场,无可奈何的人生,堪为青少年成长教育之路的反面教材,也可令广大父母引以为鉴,借此好好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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