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下午外面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茅草屋被风雨打的嘎吱作响，起身把水桶放到漏水的地方接水，躺回床上。四儿脑中又开始闪现过往的片段。 或许是两年的时间足够长了，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开始串联起来。那些人的面容虽然模糊，他们所行之事却愈发清晰了。 思绪回到两年前。那时16岁的姜四儿还没有毁容，十分貌美的小姑娘，与养母姜氏一起过活，虽常挨训骂却也勉强果腹。镇上有富户刘公子看上小四儿，欲纳为妾侍，收了刘家银子的姜氏便把养女送去了刘家。被绑去刘家的四儿并不甘心，知道斗不过有权有势的刘家，便决然拿起簪子自毁容貌。 “啊呀！你这个贱丫头，不识好歹！来人，把她那贪财卖女的娘也拿来”刘家公子怒了。四儿即便对姜氏将自己卖与人为妾失望难过，也不愿养母因自己被人害死。因为自小可与海中生物言语，四儿唤来自己放生的乌龟将姜氏驮走。却不料姜氏去而复返，竟寻了官府和道士来捉自己这个“怪物”。 “呵，怪物吗？”原来那段记忆不是忘却，只是太过难堪自我屏蔽了。“我想尽孝保护的娘，却向我举起屠刀。”头又有些疼了。 “这匕首送你！” 勾起唇角，摸着枕头下沈芷送自己的匕首，“阿芷，只有你不把我当做怪物了吧！”关于阿芷的记忆成为两年来唯一的光亮。 那件事后，再次醒来，就是在这个叫黑海涯的地方了。旁边守着的是那个一身男装的姑娘。 “呀，姑娘你醒啦！”恩人开心极了。 “四儿谢谢姐姐救命之恩。”姜四儿欲起身行礼却被少年装扮的女子按住。 “不好玩，你竟然一下子便识出我的女儿身！别客气，我叫沈芷，你可唤我阿芷！”好一个活泼的侠女。“四儿为何孤身一人流落在这黑海涯岸边？” “阿芷姐姐，我……我叫姜四儿，家住……住”姜四儿回道，“啊！不……”似是想到痛苦的事情，姜四双手抱头，开始呢喃“不，别抓我，我不是怪物，阿娘救我，阿娘……”姜四儿昏睡过去。一个时辰后，四儿又一次醒来，脑中那些记忆像是封上了。四儿不再说起过去的事情，沈芷也不再问她。 毕竟这世道，人人都有故事。见多不怪的沈芷倒是挺同情这个比自己小些的姑娘，小小年纪毁了容，流落他乡，差点丢了命，而自己吃喝不愁、武力自保、外祖照拂，真真是好上太多。沈芷本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侠女，这样凄惨的姜四自是让她怜爱的很。 “四儿妹妹，我会在这黑海涯待上月余，你若无处可去，待你这两天病好，便陪我一起四处转转，有伴同行，便不无聊了呢！” 这个姑娘可真是心善，她行走江湖本就独来独往，说是陪她，其实是陪自己罢了。一个月，够了，够了解此地，重新生活了。姜四心想。 姜四养病的几日，沈芷都早晚过来问候。客栈的小二乐呵呵的对姜四说：你家郎君又俊俏又贴心呢。为了不暴露沈芷的女儿身，姜四莞尔一笑，未作反驳，让没眼力的小二误会去吧。只是，摸着自己左脸的疤痕，这辈子应是没什么好姻缘了吧。 这一日，姜四身体大好。“今日阳光正好，出去逛逛？”沈芷依然一身男装，腰间一把佩剑，双手抱胸，下巴微抬，双眸含笑。 “好。”自己也确实需要熟悉一下这个地方了。自己不若阿芷有功夫，人家救了自己，但不能一直跟着人家做累赘。既然老天让自己在这个地方“重生”，那就以此地为家吧。 连续几日，沈芷带着姜四在黑海涯转悠，姜四在沈芷的言谈中得治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家中继母与庶妹哄得父亲团团转，没了亲娘，父亲也不爱护。因着外公是武林中有名望的汇丰山庄的庄主，母亲在世时便有名师传授武艺，别家姑娘学琴棋书画的时间沈芷练的是枪剑棍棒，功夫也算出挑。与其在家被他们磋磨，不如出来走走。在外行走，凭着一身武艺与外公的名号，四处帮外公巡视旗下的庄子，也是得意。 这天沈芷要随船到下游码头查访钱庄和当铺，临行前来告知姜四，并安排小二好生看顾。“阿芷，今日戌时可能会有风暴。”深深的看了姜四一眼，沈芷出发了。 为了保险起见，沈芷下午匆匆把庄子巡完，在酉时一刻便赶回黑海涯这间客栈。那晚戌时，海上风雨大作，许多船只被淹。当晚此事，沈芷未问，姜四未提。 第二日。“这黑海涯居南，朝廷管不到，不过这里的治安、经济倒是不错，倒是一处好地方。只是临海风浪太大，雨季涨潮发水只是不妥。四儿，我外公传讯来，明日我便要往西北。你，随我一道吗？”沈芷望着面容清冷的姜四。 “阿芷姐姐，我准备在此安家。虽然舍不得姐姐，但我不能拖累于你。姐姐大恩，来日必报。”姜四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抱拳作揖，倒是有模有样 “相逢便是由缘，何必言谢。四儿谢了多次了。哦对了，这把匕首送你啦。”沈芷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递给姜四。“前几日我看见你与鱼儿言语，我也听见了那鱼儿说话，你昨日提醒我的风暴也是对的。想来这便是你的隐情。” 姜四儿拿着匕首，瞪大了眼睛，后退两步“阿芷姐姐，你……你竟看到了，你不怕我吗？我这些时日总是梦见他们都说我是怪物，连我阿娘也怕我，要捉我杀我，你……” “你又不曾害人便是有些与旁人不同，又有何惧？我救你一命，昨日你也救了我一命呢！”沈芷走上前来，握住姜四儿的手“好妹妹，那你便在此地好好生活，只是再不要在人前暴露你的本事，不管是气象还是能与动物交谈。” “阿芷姐姐，我记住了。”姜四扑到沈芷的怀里，沈芷的怀中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真好闻。 回抱住姜四，沈芷言道“活着，好好活着。姐姐以后会来看你的！你若有难事，可到汇丰钱庄找掌柜的，这把匕首便是信物。”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