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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出轨后,我再也不喝竹荪汤了

 为什么73 2019-12-11
母亲看到我加入混战,瞬间被击中软肋。她抱起我,对王志明缴械投降:“你们统统给我滚。”

— 全民故事计划的第423个故事 —

前 言

提到成都,让人第一个想到的是美食。每一道美食背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而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一个与这道美食相关的人。

来全民故事计划讲述故事的人中有一个叫张小冉的,她想通过讲述一道美食的故事,记录她在成都的生活。

全民故事计划为她推出有关成都美食的故事系列:每个成都人都是孤独美食家这是这个系列的第05篇。

第01篇:男人不都是猪蹄子,还有护妻狂魔

第02篇:陪我吃串串的女校霸,15岁怀孕了

第03篇:暗恋你的日子,比甜皮鸭还要甜

第04篇:一口饺子,吃出了奶奶的乡愁



王志明发来短信时,我正在乌镇的小桥边上凹造型,丈夫举着手机准备给我拍照。

我埋怨丈夫许久不按下快门,让我的假笑僵硬在脸上,丈夫面色凝重地把手机递给我,犹犹豫豫地提示我,“你看短信。”

我疑惑地接过手机,发件人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那条短信很长,密密麻麻的字:“姗姗,你不准再拉黑我了!听我说完……”

我心里一沉,快速浏览剩下的文字,在大篇幅的煽情铺垫之后,短信的结尾,我抓取到发件人的关键性诉求——找我要5000元钱。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串陌生号码加入黑名单。思考了片刻,我再次调出那串号码存储在通讯录里,备注了一个名字:打死不接。

把手机递回丈夫,我却失去继续拍照的兴致。

正午毒辣的太阳顶在头上,刘海被汗水劈成好几片,丈夫提出去甜品店坐坐。落座后,丈夫小心翼翼地问我:“发短信的,是你爸啊?”

“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我爸!”我肚子里的一股怨气顺势朝丈夫撒出来。

我烦躁地掏出手机,正好看见按照字母排序的通讯录里,“打死不接”窜到第一个,这个碍眼的名字瞬间击中我的泪点。

丈夫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我调整了许久,慢吞吞地跟丈夫讲起我小时候的事。

曾经,或者说,我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时,我是以父亲王志明为傲的。

90年代初期,王志明赶上“下海”潮,以经商为业,在全国各地到处倒腾。我们家的日子也过得格外宽裕。

有一次,王志明从香港出差回家,给我带回一块翻盖的迪士尼品牌手表。我戴着表去冰箱里拿冰淇淋,冰箱里的冰渣无意间掉落在表盘上,我惊奇地发现,表盘会根据外界温度的变化从蓝色变成绿色。

那个时候,同学们特羡慕我有一个给我从全国各地带回新奇玩意的父亲,连学校的老师都在某次我午睡时把我摇醒,讨好似地让我转达王志明,请他在下次出差时帮她买珍珠项链。

老师直言不讳地表示:“你爸爸有钱,对你又好。肯定听你的话。”

那时我不曾想到,让我骄傲的父亲,有一天我会对他避开“爸爸”这个称呼,直呼他的大名。


母亲和王志明刚结婚时,开过一家串串香店。母亲怀孕后,串串香不离口,在辣椒的熏陶下,我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小年纪就是吃辣的一把好手。

王志明因此特别焦虑,他总念叨嗜辣会影响我的身体健康,他会想方设法地哄着我吃白味清淡的食物。

然而,我对所有不放辣椒的食物都嗤之以鼻,勉强能接受的,便是王志明亲自下厨做的竹荪鸡汤。

竹荪的营养价值很高,价格也不菲。在鸡汤里翻滚缠绵,每一个网口都裹挟着鲜美的鸡汤汁。我喜欢竹荪鲜香脆爽的口感,用竹荪鸡汤泡饭,更是让我胃口大开。

这让王志明大受鼓舞,他隔三差五地做给我吃,从不计较这道菜的成本。

煲汤是个技术活,哪怕王志明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凡他在家,就一个人花几个小时待在厨房里,只为等我放学回家,为我端上一份他精心熬制的竹荪鸡汤。

后来,王志明和朋友合伙做钢材生意,这让我们一家三口的家庭条件变得更加优越。只是,王志明开始频繁地带生意伙伴出入各大娱乐场所,彻夜不归成为一种常态。

直到那天,母亲的单位组织两天一夜的旅游,照顾我的接力棒暂时交给王志明,我才第一次真切地看见父亲在家庭之外的生活。

那晚,王志明把我带到大酒店的娱乐城里。

他把我放在高脚凳上,嘈杂的音响震耳欲聋,我没有听清楚他附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

我被眼前刺眼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这时,一个年轻的女人递给我一盘卤黄瓜条,黄瓜条上撒了许多辣椒面儿。那女人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看她口型,貌似在叫我的小名“姗姗”。

我怕王志明批评我吃陌生人递来的食物,转头朝着他叫了几声“爸爸”,微弱的声音淹没在轰鸣的音乐中,王志明并没有理会我。

紧接着,女人殷勤地把话筒递给我,背景音乐是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这首歌是王志明时常在家哼唱的歌。

我一向自来熟,举起话筒就开唱:“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总有时……”那时的我,压根不理解歌词的含义,我没想到,这首在当时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曲,之后会因为那句“聚散终有时”,成为母亲口中的禁忌之歌。

一首歌结束,女人又为我点《千年等一回》。我用不在音调上的歌声唱完了整首歌,女人夸张地捧来一束花,满脸堆满笑地对我说:“姗姗唱得真棒。”

我接过花,王志明示意我:“快谢谢阿姨。”我还没来得及张口,女人就捶了王志明一拳,娇嗔地说:“叫姐姐,我们都属兔的,我才比你女儿大12岁。”

王志明又端来一盘卤黄瓜条,让我继续吃。平常坚决禁止我吃辣的他,竟然主动为我端来铺满辣椒面儿的食物,这让我喜出望外。等我被辣椒呛到咳嗽想喝水时,才发现王志明和那个女人一同消失在黑暗里了。


那晚之后,母亲反复询问我在娱乐城看到的一切。一遍遍地复述,让我把那晚的经历在脑海里反复回味加工,筛选出更清晰的轮廓。

二十多年过去了,坐在乌镇甜品店的我,对丈夫说起这件事,仍然懊悔不已。我恨当年贪吃的自己,配合“三陪女”的演出,还天真地说了句:“谢谢姐姐。”

等我再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几个月以后,女人主动来到我的家——打着“真爱无敌”的旗号,要把王志明从我家里带走。

那个女人理直气壮地站在我家门口,扯着嗓子喊:“王哥,你出来,我想你。”

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女人竟然和邻居聊起了她的“真爱理论”。

母亲把我反锁在卧室里。激烈的争吵声从门外传进来:母亲拼命阻止的声音、外公举起拐杖揍王志明的声音、邻居们大声嚷着要报警、那个女人尖着嗓子叫着“王哥”;有人摔倒,有东西摔坏了,脏话从不同的嘴里钻出来。

从这些声音里,我竖着耳朵分辨出王志明的声音——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定地要和那个女人一起走。

不记得是谁在慌乱之中把卧室的门打开,我冲到王志明面前,抱着他的膝盖喊:“爸爸”,哭得手足无措。

母亲看到我加入混战,瞬间被击中软肋。她抱起我,对王志明缴械投降:“你们统统给我滚。”

女人炫耀式地挽着王志明离开了。自始至终,王志明都没有顾得上看我一眼。

那天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天黑后,邻居邀约我去小区里玩,我一概拒绝。半夜起床上洗手间,更是一件令我惊恐万分的事。

我问奶奶:“为什么我会做很吓人的梦?”

奶奶告诉我:“因为睡觉的时候,你的手无意识地搭在胸口上,压迫到心脏了,就会做噩梦。”

那之后,我每晚睡觉前会花很长时间仔细揣摩睡姿。我会在平躺着把双手压在屁股下面,甚至满屋翻找绳子,想把我的双手系在床头上。


我的一切恐惧在王志明回家后,得到了缓解。

我告诉他,我每晚都做噩梦,我很害怕。

王志明倚靠在床头,摊开双手温柔地对我说:“姗姗,爸爸搂着你睡,保证你今晚能睡个好觉,不会再做噩梦咯,爸爸给你安全感。”

当晚,我真的没有再做噩梦了。

我不明白“安全感”到底是什么,我问母亲,她听到后,精神恍惚地躲在厨房里抽烟。

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处于低气压状态,我不敢向母亲提出我想喝父亲做的竹荪鸡汤。父亲的归来,让我脸上扯出久违的笑容,我想,放学后我又可以喝竹荪鸡汤了。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当我放学回家后推开门,屋里一片狼藉,王志明已经离开了。

王志明把家里八万元的存款粗暴地抢走,一分不剩,并向母亲提出了离婚。

母亲不同意,王志明有备而来,他胜券在握地撂下狠话:“你不同意可以,分居两年自动离婚,由不得你。”

王志明十分讲信用,说到做到,那之后的两年,他真的没有再回过家。

王志明走后,母亲让我回忆当初王志明带我去的那家娱乐城叫什么名字。我回忆起王志明打出租车时,向司机报出的一个地名。

几番周折,母亲终于找到王志明和那位“三陪女”相识的娱乐城。

白天的娱乐城十分冷清,母亲找到服务员,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那女人熟知母亲的家庭地址,但是母亲连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后来,有一位工作人员认出了唱《潇洒走一回》的我,抽丝剥茧,终于搞清楚那个女人的小名和一个模糊的居住地址。

母亲马不停蹄地赶往那个地址,那是一联排的平房,母亲冒充自己在娱乐城捡到那女人的钱包要归还给她。终于,从邻居的口中知道了那女人的详细地址。

我们顺便还听到邻居们在闲聊:“他们家的女儿找到个有钱的老公,要结婚了。”


母亲黑着脸敲门,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

那间屋很黑,进屋需要弓着腰、下一个很高的台阶。跳进屋里,有一股霉臭味。屋里点着一个昏暗的灯,浑浊的光线让我看不清屋内家具的摆放。

屋内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我没听清母亲和那位中年女人聊了什么,只记得那个中年男人一直在咳嗽。

在那间局促的小屋里,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参与不了大人们的话题,便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家的布艺沙发上,沙发的中间破了一个很大的洞。

谈判结束,一切平静得不像话。

离开那间黢黑的小屋,忽然降临的光线让视野豁然开朗。后来,我听到母亲对姨妈说,她做不到为难那对中年夫妻,虽然他们错在生了孩子,却不会教孩子。

那天回家后,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你会不会觉得在同学面前很丢脸?”母亲刻意避开了“离婚”两个字。

我给母亲讲:老师曾在班上问同学们,我们中有谁的父母离婚了?没想到,接近一半的同学齐刷刷地举手。我安慰母亲:“妈妈,我没事儿的,我同学的爸爸和妈妈也有好多都离婚了。只要你不再哭了,怎么样都行。”

母亲一把抱住我,哭成泪人。

母亲把最后的体面留给了王志明,决定协议离婚,在法律上没有判定王志明是婚姻的过错方。最后,我被判给王志明,却由母亲抚养,规定王志明一个月支付500元的生活费。

王志明把家里的两套房子和几处铺面都卖掉了,他在母亲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生意失败,欠了高利贷,再不还债就会被追债的人砍死在大街上,还假惺惺地表示离婚是为了不想拖累我们母女俩。母亲动了恻隐之心,默许他跪在自己面前写了一张欠条,把变卖不动产的款项全部拿走了。

后来,王志明找借口说想见我,进入我和母亲的临时住所,把那张欠条偷走了。

离婚以后,母亲带着我租了一间老房子,那个房子里有老鼠,每天晚上老鼠集体出动,在胶皮铺设的地板上来回跑动,发出“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每次我半夜被吓醒,都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抽烟。

那个房子周围的住户鱼龙混杂,对门邻居是一群瘾君子。有次警方行动,提前敲开我家的门,要求母亲配合办案。之后,有个瘾君子从三楼跳下去,屁股摔骨折了,警察追上去将他反手扣上了手铐。

我躲在窗户前,看到那个瘾君子趴在地上,警察向他的屁股踹了一脚,瘾君子撕心裂肺地惨叫,曾经反复被梦魇缠身的那种恐惧感又铺天盖地地卷土重来。

从那时开始,我绝口不提竹荪鸡汤和《潇洒走一回》这首歌,因为我发现这些东西会轻而易举地戳中母亲的泪点。

在我小学毕业前,王志明从没有支付过一分钱抚养费,因为王志明多次向母亲哭穷,说自己生意失败,负债累累。

母亲心软,独自抚养着我,并且始终告诉我:“不管爸爸和妈妈怎样,不要记恨任何人,心里不要装仇恨,爸爸他永远都是爱你的。”

——我总觉得,母亲在骗我。


我上初中时,生病需要动手术。本来就入不敷出的家庭,雪上加霜,一下子陷入绝境。

母亲四处借钱,还在单位里连轴转加班赚取微薄的薪水,拼了命地筹钱。

曾经王志明的生意伙伴来医院看我,看见憔悴不堪的母亲、生意伙伴的妻子,实在是于心不忍,才将真相说给母亲听。

王志明并没有如他所说,生意失败,他从母亲那里偷走的八万元,全部塞给了那个小三,作为聘礼。变卖不动产的款项,早已变成他们婚姻的新房。他们还购置了好几处铺面,靠着不菲的租金,潇洒地过着日子。

“他们两口子每天都在我家附近的麻将铺打麻将,一下午输赢就上千元。”

彼时,母亲正在为拖欠医院的一千元钱一筹莫展,这些消息把母亲深深地刺痛了。

我出院后,做了一个决定,我让母亲帮我收拾了换洗的衣物。我要去王志明家住。

王志明生意伙伴的妻子自告奋勇地把我送到王志明新房的门口。开门的仍然是曾经那个在黑屋子里的中年妇女,她把头发烫成了波浪卷,还纹了黑色的眼线,和当初那个佝偻着背的女性判若两人。

王志明看到我杵在门口,大惊失色,甚至忘记邀请我进屋。我自顾自地迈进了王志明的家。

我刚跨进大门,就听到一个男孩问王志明说:“爸爸,她是哪个?”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吓了一跳,没有人向我预告他的存在,这个意料之外的小朋友,和我一样,叫王志明为“爸爸”。

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人,叫我的爸爸为爸爸。

进入王志明的家,我对他说:“我是判给你的,你得对我负责,不然我就去告你。”我看似冷静地说完这番话,实际上,我早就对着墙壁演练过很多次。

王志明的新房装修得很豪华,屋里有楼梯,是一个跃层式楼房。客厅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头顶上有一盏把屋里照得金碧辉煌的水晶灯,墙上挂着很多幅镶着金边的婚纱照。

我对着婚纱照“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啪”的一声,王志明抬手就在我的脸上,留下一记耳光。

这是王志明第一次打我,在我出院的第二天。

自此,我再也没有称呼过王志明为“爸爸”,我把这个称呼,彻底地让给那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频繁地往我身上爬,想凑过来和我一起玩,照顾他的保姆见我无动于衷,多次把他抱走。我的这个行为,再次惹恼那个女人,她发疯似地扯走了保姆为我铺好的被褥。

那天晚上,女人和王志明吵架吵到后半夜。我窝在沙发上,用王志明家的座机拨打电视里的点播热线,开始看《猫和老鼠》,配合着他们不间断的吵架声,不知不觉就熬到了天亮。

我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被王志明晃醒,他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对我比了一个“嘘”,蹑手蹑脚地把我领出他的家门。

王志明带我到一家早餐铺子,他严肃地问我:“是不是你妈指使你来的?你妈太歹毒了,见不得老子过得好,非要来搅黄。”

我气得发抖,刚张口想和王志明争辩,鼻子一阵酸,眼泪不争气地滚了下来。王志明见到我哭,态度稍微缓和一些,他说:“姗姗,你就是为了那500元生活费来的吗?”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志明从口袋里摸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我:“你要理解老汉儿,我做生意惨败,现在四个口袋一样空,先给你200嘛,其他勒我努力想办法嘛,你莫要逼我。”王志明拿出诓骗母亲的那套说辞,又照搬原话讲给我听。

他见我无动于衷,不再安慰我,点了一碗“老规矩”的汤,转头看向我,让老板再上一份。

他说这家老火煨汤很好喝,让我喝完以后,赶紧收拾衣服回家。

当老板把汤端上来时,我停止了抽泣,汤是用白色的陶瓷盅盛满,在揭开盖子前,我忽然有一丝期望——那是我对竹荪鸡汤最后的期待。

揭开盅盖,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躺在里面。

我问王志明:“这是啥子汤?”

“牛鞭汤。”王志明轻描淡写地回答。

“啥子是牛鞭?”

王志明忽然大笑起来:“你喝就是了,大补。”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喝完赶紧走哈,等会你阿姨醒了又要闹。”

后来,我在网吧查到什么是牛鞭的时候,胸口闷了好久,一个劲地想吐。

自此,每个月去取这两百元的生活费,我需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王志明每次都会严厉地指责我:“来找我就没好事,张口就知道要钱。”

这两百元的生活费,我只拿了两年,王志明又反悔了,他再次以无赖的方式,拒绝支付我的生活费。

直到我考上大学,王志明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也许他过得并不好。也许他想早早为他的老年做准备。让我明白,我注定甩脱不了他。

他每次都叫嚣着像是对我的一种警告:“你现在成年了,你对我有赡养义务。你不养你老子,老子就去告你。”

长大之后,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甚至有一次我告诉他:你去告我,让全世界知道,你是一个多烂的人。

我不理他,他就隔三差五地给我发短信,我换了好几次号码也躲不过去。那些短信内容出奇的一致——哭诉一番他的辛苦和我们的父女之情,就找我要钱。

在乌镇的甜品店,我给丈夫讲完我的故事,忽然想起一个画面:

在我第一次登门要生活费的那个早晨,我问王志明:“你的儿子,几岁了?”

王志明一边吹着滚烫的牛鞭汤,一边笑盈盈地回答:“五岁了。”

我也笑了,笑得很苦涩,我说:“好巧,我就是五岁的时候,没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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