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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酒杯摔碎在地上，酒水洒了陈东彪一身。 见此情形，万科系一工程总脱口而出，“是万科的都站起来！” 旭辉内两个派系的战火随之被点燃。 觥筹交错之际，谁都没有想到，衣冠楚楚的职业经理人近身肉搏的戏码，会在铂悦滨江项目的庆功宴上演。 按理说，这不可能发生，毕竟摔杯的是主桌上的红人——铂悦滨江项目营销功臣周琦嘉。 摔杯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庆功宴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 两周前，旭辉第一个高端产品铂悦系首度开盘，短短两个小时，所售房源被一抢而空，揽金5.5亿元。 这是绿地系周琦嘉空降旭辉三个月，呈上的投名状。 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宴席安排在上海静安香格里拉酒店。 当日，旭辉内万科系、绿地系悉数到场，高层频频对饮，好不热闹。 周琦嘉被一拨又一拨的敬酒者簇拥着，白酒像凉开水一般一杯杯下肚，饶是身经百战，这个新疆汉子也逐渐红了脸。 他也不是来者不拒，当万科系其他项目上的人端起酒杯向他敬酒时，他并未赏脸。 有人质问为何不给面子，他一冲动撂下一句话，“项目指标没完成就是垃圾。” 言辞激烈间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周琦嘉将酒杯砸向了陈东彪。 事后，旭辉董事长林中处理了万科的人，理由是酒后滋事，还要求带头动手的原万科系相关人员进行检讨。 “那天以后，有很多人决定离开旭辉了。” 据说，那场内部流血冲突之后，旭辉上海区域的48名中层管理者，最终仅剩下个位数。 然而一年之后，事情来了个大反转，周琦嘉很不光彩地离开了旭辉。 近期，事情再次出现反转——内部冲突主角之一陈东彪，被擢升为旭辉集团董事会董事长。 其不仅登上了职业经理人所能达到的最高职位，更成为旭辉史上第一任“外来”董事长。 与此同时，旭辉也以黑马姿态迅速跻身中国房地产百强企业榜单第15位，成为千亿俱乐部的一员。 今年前11月，旭辉实现近1778亿元的销售额，并计划全年销售额突破两千亿。 由此可见，三年前那场人才危机，并未影响旭辉的发展。 这让人不禁想问，当年旭辉不念旧情狠狠地处理万科系，背后藏着怎样的商业逻辑？ 回头来看，将板子打在万科系身上，实为林中的权宜之计。 彼时已上市三年的旭辉，每年均实现了40%-50%的复合增长率，为了寻求更大的发展，旭辉开始了从刚需到改善的转型之路。 那几年，几乎所有房企都在忙着转型。 某业内人士甚至表示，刚需房真的不能再做了。如果哪个房企到今天还坚持以刚需为主，那就等于自杀，至少是慢性自杀。 理由有很多，诸如存量房时代来临，市场不缺房子但缺好房子，地价贵又限购限贷限价，所以只有改善这一条出路。 但旭辉转型的阵痛很快显现出来，在销售端，以代销为主的万科模式不再奏效，旭辉的规模发展遭遇业绩瓶颈。 2015年旭辉对外宣称自己的销售目标为250亿，但实际上内部统一下达的明确指令是300亿。 前半年旭辉只完成了105亿，相当于内部业绩的1/3，而到了10月份整体营销额才刚突破200亿。 更换了三个营销总，却仍未看到任何转机的旭辉，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引入绿地系周琦嘉。 作为上海地产界的风云人物，周琦嘉早已声名在外。 其在绿地的9年，所带领的事业二部连续8年创上海销售业绩第一，也是首个业绩突破200亿的事业部。 彼时，旭辉整体的年度销售额才212亿。 2015年盛夏，周琦嘉带着一帮绿地系人马如约而至。 加入旭辉后，他成为集团副总裁，主管整个集团的营销，并在一定程度上实质接管了上海公司的业务。 委以周重任的好处再明显不过，战绩显赫的周琦嘉不仅能助力旭辉冲破业绩瓶颈，还能带来绿地的自销模式。 都知道，旭辉是业内学习模仿万科最成功的企业之一。 在成长发展初期，旭辉内有大量的前万科人作为支撑，特别是销售端，依靠万科的代理模式，将销售业绩从2011年的不到100亿冲击到300亿，实现了快速的飞跃。 但伴随旭辉产品形态的改变，万科“外包式”的销售模式，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 代理模式是否适合改善产品，林中的内心打上了大大的问号。如果销售的所有环节能自己掌控，是不是会有转机？ 绿地的强项正是对销售的每个环节能细致把控的自销模式，该模式甚至被自己人誉为能“上天入地、攻坚克难”。 果不其然，最终周琦嘉不负众望，喊出“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营销口号，将绿地的自销模式迅速铺开，与万科系形成优势互补，共同超额完成了当年的业绩。 万科系为旭辉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绿地系则为公司转型奠定了扎实的基础。内部矛盾已激化，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该如何取舍？ 有人说，周琦嘉的确做到了用业绩说话，但他是冲突事件的导火索，有错在先，且事后并未看到周的道歉和反思。 也有人说，万科系也不是毫无过错，甚至犯了不可挽回的硬伤。 事后，林中曾发朋友圈说： 在旭辉内部只有旭辉人，不论之前在哪，来了后都是战友伙伴。 而万科系脱口而出的“是万科的都站起来”，强烈地挑战了旭辉的文化体系。 这就不难理解，林中为何选择惩戒万科系。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林中这一炼，还真炼出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一些不能忍辱负重的万科系员工一怒之下选择出走。 比如，时任旭辉上海区域事业部总经理的傅明磊，其与陈东彪系出同门，都是万科旧将。 傅明磊于2012年加入旭辉，三年间将区域业绩提升了57个亿。 以往，在旭辉的大本营上海，只要是傅明磊做的决定，集团层面少有干涉。但周琦嘉到来后，这一管理架构已经发生变化。 离开旭辉的傅明磊，随后加入了近两年发展并不理想的华夏幸福。 据克而瑞发布的2019年1-8月中国房地产企业销售TOP100排行榜，华夏幸福直接下滑了10位，跌出前20榜单。 让人意外的是，看似在冲突事件中风头占尽的周琦嘉，也于一年后闪电离职。 有媒体报道称，是旭辉在自查时发现周所带来的团队贪污了数百万元，需要有人为此负责，所以他才离职的。 但种种迹象表明，周的离职是颇耐人寻味的。 其一，手下的人贪污，管理者确有责任，但不至于要背锅离职； 其二，离职时周并未找好下家，隔了近半年时间，其才加入祥生地产做集团副总裁； 其三，离职前，并未看到周警觉性的表现，他还在旭辉总部举办的媒体活动上露面，并表示：“其实最好的工作环境不是优美的办公环境，而是和行业里最顶尖的人一起工作。” 在林中看来，同心者同路。“当企业越大，你会发现如果立场、价值观越不一致，就越难在一起做事。因为大家没有一致的方向，能力越大，反向的拉力越大。旭辉要成为一个大企业，就一定要去明星化、去英雄化，这样才能发展得好。” 离开旭辉的周，显得落寞了许多。 除了低就祥生地产外，期间，周琦嘉兼任的环沪区域总裁一职，还被同为绿地出身的祥生地产副总裁王家文取代。 是仅仅停留在“营销怪才”的舒适圈，还是转型成为多元化的管理者，已经是周琦嘉必须面对的问题。 与离开的傅明磊、周琦嘉不同，留在旭辉的陈东彪，反而有了更大的发展。 9月9日，旭辉发布了关于董事长变动的公告。 公告称，近日董事会选举陈东彪为公司第五届董事会董事长，行使法定代表人职权，任期三年。 陈东彪何以能升任职业经理人所能达到的最高职位？ 市场传言一说是陈萌生跳槽心思，林氏兄弟急需挽留，但旭辉对外给出的说法是，为了给职业经理人更多职权，改变人们对旭辉“老板强势放权不够”的刻板印象。 不论哪种说法属实，都与陈东彪个人稳扎稳打的职业轨迹不无关系。 来到旭辉前，陈东彪就职万达长达12年，先后担任万科工程总监、上海万科董事长、总经理。 在旭辉的6年，其一手打造了旭辉集团产品研发中心，成为旭辉内部仅次于林氏兄弟的重量级人物。 挥别“铁打的林氏兄弟，流水的职业经理人”时代，是旭辉组织能力变革的一大转变，今年年中旭辉即确立了“集团总部-区域集团-项目集群”的三级管控体系。 在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下，旭辉区域集团层面也形成了钢铁阵营，区域集团总裁几乎都是公司老将： 旭辉上海区域集团总裁方轶群13年资历 旭辉江苏区域集团总裁王凤友11年资历 旭辉浙江区域集团总裁汝海林近十年 旭辉皖赣区域集团总裁俞能江超过7年 对旭辉来说，人员的能力很重要，是不是与旭辉一条心也很重要。 王凤友是其中的一个代表。 在旭辉整合原苏南、南京两个区域的业务，成立旭辉江苏区域集团时，仅掌管南京事业部一年的龙湖系李刚去职，旭辉11年“老人”王凤友顺势接管了整个江苏区域。 此前，王凤友带领的苏南旭辉是企业内的“创新产品实验地”，铂悦系就是在其主导下从苏州做起来的。 过去10年，其将即将关门的苏南旭辉，从1个项目做到22个项目，从年销售8000万到卫冕苏州楼市销冠，造就出苏州历史首家百亿房企。 王的擢升是林中人才任用策略的一个体现。 林中曾表示，要优先从优秀区域集团选拔人才，优先从艰苦恶战区域选拔人才，优先选拔能服从组织安排的人才……大企业自身造血的功能更重要，大企业天天挖人，组织会有问题。 所以早在周琦嘉离职时，旭辉并未继续从外部招揽人才，而是提拔了内部的老兵——王正，担任集团营销副总。 不过，房妹查询旭辉2018年报获悉，王正仍未被扶正，依然担任营销副总一职。王正也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能查到的消息，已早至2019年初旭辉营销团队大练兵时。 王正不“正”，这也意味着，三年过去，旭辉集团营销总一职仍处于虚位以待的状况。 由此可见，旭辉在引入外部人才的同时，也在为内部人员提供生长的土壤，先让人才从外部经验中萌芽成长，成长起来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能最后存活下来的，无论是内部人员还是万科系、绿地系，都是旭辉需要的人才。 在营销和产品加强、管理的日渐精细化趋势下，职业经理人的日子并不好过，旭辉内的优胜劣汰也不可避免。 2016年年初，加入旭辉4年负责HR体系的张良离职，回归到他的老本行——医疗行业，不到一年时间又回到房地产行业，加入弘阳集团任执行总裁。 2018年3月，拥有华润、中粮等资历的蒋达强也进入弘阳任执行总裁。 在旭辉的6年，升任至集团副总裁、上海区域事业部总裁兼海南事业部董事长的蒋达强，主要主导公司在商业地产领域的探索。 有人认为蒋的离开算是功德圆满，但旭辉商业计划五年之约并未实现，或是其离开的主要原因。 2018年11月，原旭辉集团副总裁兼北京区域事业部总裁孔鹏突然“被离职”。据说不到7天时间，就完成了从约谈离职到岗位交接的一切事宜。 一个计划投资500亿元、涉及建筑面积约4200亩的旧改项目进展不顺被认为孔鹏离职的重要原因。离开后的孔鹏，毅然选择了创业。 2019年6月，入职旭辉不到两年的原南京事业部经理李刚辞职。 此前，李刚先后在中海、龙湖各待了8年之久，他的离开则更多是与旭辉调整江苏组织架构有关。随后，李刚加入了高力控股出任江苏高力地产集团董事长。 …… 同是旭辉人，最终却走向了不同的命运，免不了让人唏嘘。 房地产行业跨进新十年，增长逻辑已经发生变化，对职业经理人的要求也不同以往。 过去二十年，有地有楼就能躺赚。 黄金十年，由于土地出让方式不规范，一些开发商依靠炒地就能实现高增长高回报； 白银十年，市场虽竞争激烈，但通过品质不高的刚需项目实现高周转，也能衣食无忧。 但如今，地产行业步入平稳发展期，市场从卖房市场变为买房市场，一切话语权都掌握在购房者手中。 房企要活下去活得好，用林中的话说，是既要有规模，又要有品质，还要有利润，既要快，又要稳，还要做的好。 这也是为何除旭辉外，万科、碧桂园、保利等诸多千亿房企都在人事和组织上动起了大手术刀。 调整的最终目的就是提高人均效能。那些跟不上时代、与企业发生七年之痒、抑或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经理人，注定在大浪淘沙下成为过客。 结语 同是南方企业，旭辉与万科有许多相似之处。 譬如，万科推崇跑步管理学，运动文化是它最独特的标签，王石甚至还为他的玄奘之路写过一本书。 旭辉也有相似的运动文化——骆驼文化，与跑步定义的万科“领跑者”姿态不同，旭辉更强调徒步和行走，切合的是一种需要长期耐力的阿甘精神。 这也注定旭辉不是短暂的爆发，而是匀速的前行者。 很长一段时间内，万科、恒大、碧桂园三大寡头，代表着房地产行业内不同流派颇具竞争力的企业文化。 比如，房妹就认识一位朋友，离开万科很多年，每次出去依然介绍自己是万科人，至今仍然积极参加万科的各种活动。 这是一种超越雇佣关系的管理学，也是“万科魔咒”最硬核的部分。 一家公司只有拥有相对成熟的管理体系，才能让员工无论是内心深处，还是对外表现，都有强烈的归属感。 然而随着王石匆匆谢幕，万科的归属感和行业地位，就像过了高峰的抛物线，逐渐下行。 一方面，万科深深地打上了王石的烙印，继任者郁亮根本无法在短期内取代其在万科的影响力。同时，如今由“财务帮”领衔的万科，更加务实，情怀也在逐渐淡化。 另一方面，恒、碧、万三足鼎立的局面正在被打破，融创就是那个颠覆者。据克而瑞放出的1-11月销售榜，融创在权益金额和操盘金额方面，均已超越万科。 而一直怀抱第二代掌门人人设的旭辉，多年融合万科及业内先进的管理模式，厚积薄发，让万科系、绿地系、中海系和内生人才，都融成了旭辉人。 随着时间推移，可以大胆设想，万科已随雨打风吹去，旭辉当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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