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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家

 夏明上海铁美 2019-12-13

乡愁是一个符号,标点在异地、在路上。

只把他乡作故乡。“山里人家”,你是个逗号还是问号。

你是我长长的行走途中的一处停顿,可当我穿过溪水上窄窄的吊桥,拾级而上,走进你的庭院时,真的把你当作了久违的故乡。

因为在清澈的流水里,我照见了孩提玩水的时光,恍惚中,是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惊飞了树丛里成群的翠鸟;岭上的阶石上,似乎还有我蹦蹦跳跳、未曾擦拭去的、模模糊糊脚印的童年。

炊烟飘起,炉膛的火,仿佛映红了妈妈的身影。烹炒熘炸,滋啦啦的香;

一壶乌牛茶,把所有的冷和累融化。

秋风的呼唤,大雁听得懂,尽管有多少精彩的故事在旅途,那排列在天空里的诗行,永远朝着家的方向;

无论在那里,割舍不去的故乡啊,始终都生长在柔软的心头上。

采来门前自种的卷心菜,谁在翠竹布来的清泉里,洗去我的风尘;

谁又在后山的坡上,摘来霜冽过的甜柿,把牵来的羊烤在桌上……

不可触摸的内心,为何跳动得这般凌乱?在无言的空白里,我摆渡着久未有过的思想。

一树一树的柿子,点起了深秋里的暖,一瓣一瓣的碧莲香柚,又把思念的滋味传得很远。

蹉跎的岁月里,谁都是过客。流年在“山里人家”回归、作巢。

亲切的问候,似久已失传的绕指柔,攀援在心上,久违的笑容情深意长。

像收割濒临绝迹的庄稼,我锈迹斑斑的镰刀,在“山里人家”,被磨得锃亮。

古老传统的叙说,千里万里的风雨,吹打不断。一年又一年,“山里人家”,让多少人原路返回,又为多少还未按原路返回的人守住了乡愁。

一盅自酿的楠溪醴酒,锚定了漂泊的身心。此刻,我在一张永嘉麦饼里和自己团聚。

 稻桶岩

 坐化成岩石,相守“含羞瀑”——“稻桶岩”,你是个智者还是个情圣?

与“仙人抬轿”、“天台观景”“一线蓝天”等相比,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竞也刻在碑石上,俨然成为崖下库的一个景点。

三百里楠溪江,三百里山水诗的画廊,“稻桶岩”或许连个点缀都算不上。

而你在三十六湾、七十二滩的流水迤逦之外,远离高耸的兀岩奇石、峰峦叠嶂,盘腿而坐在李大屋村外;

悄不声息,慈容含笑,憨厚而淡然。

仰面峭壁千仞的崖下库,安稳在低处,日日迎着清幽的"含羞泉"潺潺而来;岁月雕刻打磨的皱纹里藏着金桂飘香的爽朗,守着的脚下一畴平整的坡地和稻田。

潺潺的清泉汇聚楠溪江,楠溪江通向理想的桃花源。

俊俏的媳妇还是村姑?正踮着脚摘篱笆上的菜瓜,露出一截白白的身材;蕃薯的切片晒在田舍矮墙的竹箧上,一只长尾巴的翠鸟在品尝着甘甜;

几树涨红了脸的枫叶,正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虚幻羞赧。

空灵的山水诗,也要有肥沃的土地滋养。移舟登岸,喜看稻菽千重浪,夕烟田园的步履,有耕读的韵脚。

在二千多平方公里流域的楠溪江,“稻桶岩”,你远不是主角。你像此地一个普通的老农一样。然而你又是位哲人,一位历经沧桑的长者。

虽然你盛不了一粒稻米,但你以稻桶的姿势端坐了亿万年,用无言的朴素,把生活与诗歌分解又连结,把物质与精神的关系作了最形象的诠释。

来了楠溪江,如果你留意过“稻桶岩”,那是你的收获。

《中国诗》2019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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