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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割舍掉的,也能在别处发光

 七侠荡寇志 2019-12-14

那玄铁重剑黑黝黝地,通体纯黑。

郭襄提了一提,饶是她武功已颇为了得,终究觉得这剑沉甸甸的;若要运剑成风,自然更是不能。

郭襄心道:“大家都说,大哥哥用这柄剑甚是威风,我却从未见过。”一念及此,又想到郭芙常说的笑话,“杨过用这柄剑时,还抱着襄儿在终南山奔走过呢。”不由红晕上脸,忍不住想:

“当年果真是,大哥哥手中抱着我,背上负着剑么?

想到此处,便听得叩门之声。郭襄放下重剑,开门看时,却是父母负手站在门外。郭靖夫妇虽然慈爱,却甚少结伴前来。总是郭襄性子跳脱,房间里净是稀奇古怪玩意儿,郭芙道她是“小东邪”,房间便是个“小桃花岛”,进得出不得。黄蓉常来说几句母女体己话儿,郭靖却是戎马倥偬,便来得少了。

郭襄心中暗暗纳罕,忙让父母进门坐了。

黄蓉一瞥眼间,已见到郭襄桌上,正是杨过当日所赠的玄铁重剑。当年华山绝顶一别,杨过与小龙女绝迹江湖,中间却有一日,悄无声息地便将玄铁重剑送来,留了一幅字,道:“剑付郭二小姐。

郭芙见了此剑,想到十六年前之事,自不免面色红白,心神不定;黄蓉郭靖也知郭襄这番心思终是没了指望,不好多问,只令她收了,更不再提。

这日郭襄又将重剑取出来拂拭观看,却被黄蓉撞个正着。郭襄一看母亲眼光,已知母亲猜到自己这番心思,脸上不由一红,道:“娘!”便要将剑收起时,黄蓉道:“襄儿且慢。我和你爹今日来,便是为了此剑。

郭襄见父母神色端严,怔怔地不敢出声,只捧着重剑。

郭靖道:“襄儿,我与你母亲爱你,便与你大姐三弟,一模一样,你知道么?

郭襄道:“我知道啊。爹爹妈妈待我极好,襄儿心中知道。

郭靖道:“嗯,如今国家倾危,各人尽心国事,却是不能存私。你的性子随你外公,潇洒惯了,只是……”

郭襄道:“是啊,爹爹要我如何?

黄蓉见郭靖蹙了眉,不知如何措辞,忍不住一笑,道:“靖哥哥许大年纪,还不知如何对女儿开口。也罢,襄儿,我便实说了吧。我们想要了这柄剑去。

郭襄一惊,她一向潇洒,不拘碍于物,当年杨过给她三枚金针许愿,她随手便用去了,也未曾犹疑。但玄铁重剑究是杨过所赠,虽然沉重黝黑,她也使不动,但时时拂拭,到这时骤然要舍,一时也舍不得。

黄蓉叹道:“我知道这法子实是苦了你,只是你听我说。虽然当年过儿助你父亲守住襄阳,杀了蒙哥大汗,但元兵势大,将来襄阳终不可守。到时我夫妇二人决意以死报国,那也不用说了。

郭襄听得这句话,眼圈一红,道:“妈!”郭靖伸出手来,抚了抚郭襄的头发。黄蓉笑了笑,续道:“但你父亲武功盖世,又有武穆兵法随身,这一身绝艺,一套兵法,就此失传,岂不可惜?

郭靖道:“何况我汉人多过蒙古人百倍,纵然蒙古人一时占得了中国,我汉人终究不甘为奴。日后终有一个英雄好汉,将鞑子赶回漠北去。”他说这话时,须发戟张,豪气勃发。

黄蓉道:“所以我与你父亲寻思,将这身武艺,这套兵法,封印了起来,好传之后世。

郭襄道:“娘这主意甚好,然而与重剑何干?

黄蓉道:“秘籍与兵法要传之后世,必要什么藏起来才好。我与你父亲计议道,可以铸成一刀一剑。刀中藏了兵书,剑中藏了武学秘笈,盼望后人习得剑中武功,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名字我们都起好了,剑名倚天,刀名屠龙。

郭襄听母亲越说越奇,两眼睁圆了,大是不可思议。黄蓉道:“但如今哪有材料,可以铸得如此刚锐无匹的宝刀宝剑?那便只有你杨大哥赠予你的玄铁重剑了。

郭襄如此听罢,方始明白。她素来潇洒,又识大体,也知父母言之有理,但一时心头怅惘,竟不知该说什么。

黄蓉道:“我也知道这事极难为你,只是你父亲说得好,大难之际,谁都无法藏私。过儿当年用这重剑,在终南山扫灭群魔、震荡全真,名震天下,但年长来,终于也舍得下了。这剑在你这里,也是你思念过儿的依凭。若用来铸了宝刀宝剑……”

郭襄截口道:“妈,你不必说了,襄儿明白。”便捧出重剑,又看了一遍,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一笑,道:“爹,妈,拿去了吧。”她说得潇洒,但泪珠儿险些掉下来。

郭靖捧过了剑,轻叹一声,道:“襄儿……”郭襄道:“爹爹,不消说啦。重剑回收了去,变了两份儿,又有用,又有趣,我还多出来一件呢。我想念大哥哥,也不只用这柄剑。

她走了几步,转身面着窗口,背着父母,叹一口气,道:“他送我的东西,我都送给了别人呢!世上可没一样东西始终是你的,若能派上用场,便是好的。骑着驴子天涯海角都走过了,这些事,岂有割舍不下的!

话说到这里,心里却又闪过郭芙那句话儿,“杨过用这柄剑时,还抱着襄儿在终南山奔走过呢。”心中一酸,泪珠儿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郭靖黄蓉互看了一眼,心中转了同一个念头:“这孩子说,送了什么杨过的东西给别人?又送了什么东西?哪个别人?

一百年过去了。

武当山上,张三丰从身边摸出一对铁铸的罗汉来,交给俞岱岩道:

“……这对铁罗汉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侠赠送于我。你日后送还少林传人。就盼从这对铁罗汉身上,留传少林派的一项绝艺!

说着大袖一挥,走出门去。

你割舍掉的,也能在别处发光。


本文当然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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