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片来自网络 在意大利佛罗伦萨西北部的普拉托市（Prato），有数千家的华人服装企业。企业主或明或暗，近十多年来，因低价恶性竞争把当地原企业主纷纷逼走，又经常发生大大小小的火灾造成死人事故而臭名远扬。 那么在意国，“意大利制造”（Madein Italy），在箱包皮具行业，有没有类似普拉托的情形呢？ 有。 上个月（11月）的欧洲之行，笔者在意大利呆了8天，进行了一些暗访和旁敲侧击，了解到了一些实情。 箱包皮具业与服装业一样，也是劳动密集型行业，人工工资占到成本的很大一部分。所以如何降低用工成本，是企业主的头等大事。最近二十多年来，因意大利等欧洲国家的工资水平高企，所以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纷纷被来自中国、泰国、印度、孟加拉和越南等国家的制造业所替代。这样之后，原意大利本土劳动密集型制造业（Made in Italy）就无法生存，只能改为从上述这些国家进口。能继续留在意大利本土生产的，只是少数几家大牌了，价格自然很高很高。这是国际分工和国际贸易存在的理由和实情。 改由它国进口后，原“意大利制造”（Made in Italy）就要改为Made in China或Made in India等。但“意大利制造”（Made in Italy）本是品质的象征，代表着全球最高的手艺水准，全世界都一致认同。劳动密集型制造业，想保持与从发展中国家进口接近的价格，但又在意大利本土制造（Made in Italy），有没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有。这便是温州人所从事的“伟大的事业”。 说温州人，其实来自温州的瑞安、乐清、文成，与来自丽水的青田，因这些地方在地理上同处一地，我就通称他们为温州人。 我们箱包皮具行业，这样的温州老板所开的工厂（作坊），主要集中在佛罗伦萨和米兰两地，因为这两个城市，就是欧洲箱包皮具的主要集散地。 温州老板所开的工厂大多10来个人，最多不超过20个，有正规注册的，也有无牌无照的。前者少，后者多。按他们自己的说法，人少是因为“船小好调头”，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主要为别家加工一个部件所以用不着很多人；二是需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时腾挪更方便一些。 按意大利本土蓝领工人的月平均工资，折算到每小时的工资约为11.50欧元（平均每月工作22天，每天工作按8小时算）。 但温州老板开的工厂，自然不会用意大利本土的工人。他们的用工，还是来自于中国。 说来也巧合，这次我在米兰附近一个小镇上坐火车，正好碰到一个来自安徽萧县的务工人员李师傅。这种小镇火车站基本没有人，更没有中国人，这位老乡见我是中国人，主动与我搭讪。他向我讲述了他的故事。 他的老板也是温州人，全厂连老板、老板娘算进也只12-13个人，主要工作是做包的拎手或背带，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16个小时，他说隔壁有的工厂也有17个小时的。 工资采用的是计件制，但不管怎么个计件法，平均来说，月工资为1600欧元左右。 我说，这不明摆着是非法的嘛！李师傅笑了：这边的厂子都这样。原来是地下工厂。 李师傅自言42岁，来这里已经3周年多了，来时是正规的旅游签证，有效期只有30天，已经非法滞留三年了。我说那你从意大利出关时不行啊，他还是那句话：来这边务工的都这样。 原来，李师傅在萧县的儿子今年高三了，想考（托关系找）个好一点的大学，所以此次要回去一次。他告诉我：出关一定要选择罗马机场，因为那里人潮涌动，持过期签证的中国人多，边境官就只能是睁一眼闭一眼，都会正常放行…… 与我的想像相反，李师傅还一个劲地说他们老板的好：老板比我们工人还辛苦，每天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老板给我们包吃包住，连洗衣粉和咖啡都包了……你们温州人真是厉害。我马上向他纠正我是浙江海宁人而不是温州人，他马上改口说你们浙江人真厉害…… 李师傅三年多的打工，除了睡觉就是工作，一年工作364.5天，因为只有大年三十的下午放假半天。他给我算了一笔帐：一年近2万欧元的收入是月月清的，而且老板代为汇到老家，也就是每年可多15万元人民币样子。 李师傅唯一抱怨的事是中介当时忽悠说到意大利能月挣3000欧，但实际市场行情只有1600欧。 李师傅的所言，我与米兰的一个客户验证，我的客户基本确认这些多为事实。我客户说：这边很多华人这么做，但意大利市场监管人力有限，法不执众，也是没有办法的，以这种方法打垮了这里的制造业…… 笔者东吴野人沈阿瑟与米兰客户在一起 我的客户大概因为我是中国人，所以讲得比较婉转：不过，你们来意大利经营的中国人，总的还是很好的，至少中国人不偷、不抢、不杀人，你们只杀市场（Kill the market）…… 各位读者朋友，在这种背景下制造出来的意大利服装或箱包皮具，虽冠以Made in Italy之鸿名，您还会买吗？ 2019年12月15日星期日，于浙江海宁 |
|
|
来自： 韩不一 > 《烟酒糖茶天文地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