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母88岁寿终，转眼12年过去了，今年10月11日，是她老人家百岁祭日。岳父小她3岁，两人相继离世。二老的音容笑貌，时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岳父是上海浦东人，新中国成立前靠踏三轮车为生。岳母余姚人，从小给人做童养媳，丈夫好赌懒做，不得已逃婚到上海。新中国成立后，岳父成为造纸厂工人，两位穷苦人结为伉俪，先后生育3个女儿。我妻是长女，在“上山下乡”运动中，从大上海只身来到梁弄插队落户。上世纪70年代初，我与妻牵手走到一起。自我俩结婚到岳父岳母离世的37年间，二老对我一家人的关心与帮助、支持与付出，是难以用言语道尽的。 我第一次作为“乡下亲戚”（因为知青在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期间，不能谈恋爱结婚，否则会加上破坏上山下乡的罪名）去岳父家的情景还记忆犹新，虽住了一个晚上，二老对我却是盛情款待。次日，岳父还陪我逛了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和外滩，并用“专用券”为我买了两双乡下买不到的尼龙袜子。 第二次去岳父母家，我俩已是“热恋”之中，但仍以“乡下亲戚”的名义报了临时户口，一住就是22天。岳父岳母用好酒佳肴招待，如若上宾。岳母烧得一手好菜，每天换着花样烧，那种美味，至今也忘不掉！ 记得我们生下第一胎时，岳父母瞒着左邻右舍，像做贼似的从邮局给我们寄尿布、白糖、奶粉、藕粉、葡萄糖等等。最注目的是那上百块洁白如玉的尿布，晾在竹竿上翻动，乡人称奇而刮目相看。每逢“端午”“中秋”“国庆”等节日来临之时，我们总能如期收到岳父母邮寄来的礼物，什么月饼、蛋糕、云片糕、大白兔奶糖……在物资匮乏的农村，这些都是有钱买不到的珍贵食品。按常理只有女婿给岳父母送节日礼品，哪有长辈给小辈送礼物的呀？ 在凭票供应的年代，我们的一对儿女就是吃着岳父母邮寄的食品长大的。儿子学前段的三四年里，都由外公外婆精心抚养，直到开学读书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梁弄。要是没有二老的鼎力帮助，我们的日子不知会怎样？快过年了，我们夫妻俩携儿带女总要到上海过春节去，一住就是半月。乡下邻里亲友听说我们要到上海去，要求给他们买这买那，岳父岳母是热心人，东奔西跑、不厌其烦，乐意为乡亲们服务。 当我在报考师范复习之时，岳父岳母再一次伸出援助之手。为减少打扰，我在岳父母家住着安心复习。白天在公园阅读、背诵，晚上在小房间里做练习题，一住就是40多天，吃用都是二老供给，直到临考前几天才回家。当我考取师范学校就读之时，正逢岳父退休，他携岳母来梁弄，为的是全身心地照顾女儿和外孙、外孙女的生活与学习。老岳父从十里外骑自行车买来米，爬山挖笋卖笋，在山溪里挑水淘米，样样都学着干；岳母虽出生在山乡，但几十年没有干过农村的家务活，几乎也是从头学起，跨墩埠路，烧老虎灶，夏天摇蒲扇、驱蚊子，冬天用火熜取暖。岳父仅有的一点退休金贴补在我们身上，与我们一起渡过两年的难关。 岳父退休前，政策允许乡下的女儿（我妻）顶替他的岗位。他老人家为了不拆散我们的家庭，不冒夫妻因分居而造成婚姻危机，就隐瞒了这件事。事后，我感动至极。1989年下半年，知青子女可以回沪了，为这事，岳父母在高兴的同时，还为外孙做监护人、找工作等忙得不可开交。综上所述，岳父岳母的恩德似水长流，滋润着我的心田。我是无以为报，这一生只有善待我的妻子，权当是回报二老的一片心吧。 妻子姊妹3个都很孝顺，尽管都有工作，但还是经常回家看望二老，岳父母对自己的晚年生活很是满意。生病住院期间，女儿们轮流服侍，悉心照料，直至安详离世。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