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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逞姿态见精神 一任风骚担誉毁 ——题记 千年帝都，牡丹花城——洛阳如此宣传自己定位自己，牡丹何以膺此重任独享尊荣？ 做为城市名片，洛阳这个历史文化名城，可选择的太多了：人文古迹如龙门石窟、白马古刹、古墓博物馆、天子驾六、孔子入周问礼碑、洛图河书、王铎故居……不胜枚举，任何一个拿出来，皆足以彰显洛阳这四大古都之一的历史厚重人文鼎盛：自然景观如白云山、重渡沟、老君山、龙潭峡、隋唐遗址植物园……林林总总，5A4A级景区比比皆是，无一不可展示洛阳独特的地貌风光山川形胜；工业文明如中信重工、洛阳一拖、浮法玻璃、小浪底水利枢纽等等，均可彰显洛阳经济强市科研重镇的地位与实力；再加上陆续开工兴建的洛阳博物馆丶地铁工程、伊滨新区开发，应天门、明堂、丽景门等一大批古建筑重修复建，洛阳的城市形象与文化品位将大幅度改观与提升，这些都足以代言洛阳，争雄中原，竞秀中国城市之林。还有那么多的国家级科研院所及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如唐三彩、洛阳水席，皆可做形象大使宣扬洛阳。何以，洛阳人独钟牡丹，为这个人文厚重经贸兴盛的城市做代言者而隆重推介大力宣扬？迄今已是37届牡丹文化节浓墨重彩地举办了，牡丹应该和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大佛一样驰誉遐迩名扬中外了。 一个历史文化名城的底蕴和形象，如何鲜活醒目端庄大气地展示于世，洛阳人应该说是赋予牡丹炽烈而深挚的精神寄托了。做为土生土长的洛阳人，每个人都应该是充分了解牡丹由衷地喜爱牡丹吧——而我，对于牡丹的理解与感受，却是有一番波折和变化的。 中年习书，偏爱唐宋诗词散文，浸淫及深，知大家名流皆有喻物抒怀咏物言志之习风。凡入诗词之物事，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赋予性情；一山一水一羽一虫，尽寄托精神。故有花中四君子岁寒三友之谓，言寄情怀喻品性之深挚也。骆宾王之《狱中咏蝉》，刘梦得之《陋室铭》，周敦颐之《爱莲说》，可为典范。心性染之，亦倾慕兰梅孤傲高洁之品性，偏爱莲竹坚贞脱俗之节操。不喜妖冶奢华之物，厌弃浮嚣张狂之气，而求淡雅之美宁静之境，故觉牡丹妖艳之质难合意趣，摈之喜欢之列。及至读太白之《清平调》，梦得之《赏牡丹》，搜罗历代吟咏牡丹之诗文，由唐宋以至明清近代，写之赞之借之抒怀者多矣，其中不乏巨擘大家，名篇名句亦多不胜数。乃知牡丹之为世人所宠，隆也盛也，尤为不解，以为流俗之弊也，名家清流亦不能免之。 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其形态富丽堂皇，其气度雍容大方。世人隆宠，且看诗家如何褒之赞之：皮日休的“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刘禹锡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王国维的“阅尽大千春世界，牡丹终古是花王”，李孝光的“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天上有香能盖世，国中无色可为邻”……盛誉加之，冠盖群芳尊崇无与伦比，尽文辞之极致。咏赞由喜爱而生，比之美人喻之仙葩，李白“云想衣裳花想容”、“解释春风无限恨”，人花同赞，千古绝唱，后继者更翻新迭出：徐凝“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李山甫“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李商隐“锦帏初见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殷文圭“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韦庄“闺中莫妒新妆妇，陌上面惭傅粉郎”……各擅描摹之能事，尽抒喜爱之情衷，而鲜见贬抑挞伐之辞，如王睿“牡丹妖艳乱人心，一国如狂不惜金”者，凤毛鳞角，湮沉于一片赞誉声中藉藉无闻。 自隋唐以降， 喜牡丹者既众，兴于长安，盛于洛阳。上至皇室权贵官宦名门，下至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论男女长幼尊卑僧俗，举国皆爱之欲狂。故而种养亦盛，皇家园林朝臣府邸以至寺院道观寻常百姓之家，皆可见牡丹之芳踪。亦因之牡丹品类名目繁多不胜枚举。世风如此，相关之典故传说亦颇多而流传广远。噫乎哉，一花之爱，举国若狂，何致于此？ 洛阳人对于牡丹的喜爱与痴迷，单从花的命名就可窥一斑。洛阳牡丹花色之多，亦可冠压众芳，凡举红黄绿紫蓝白墨，各色尽有，且多秾艳绚丽，其间一株多色一花双色一瓣异色者更为奇绝。花之命名，洛阳人亦颇费心思，诸如二乔、酒醉贵妃、状元红、姚黄魏紫之属，因人而名，闻名如见其色泽之艳丽姿态之妖媚；再如火炼金丹、青龙卧墨、蓝田玉、首案红、葛巾紫之类，令人如见其形如睹其态，可谓别具匠心运思奇巧，足见爱之殷痴之深矣。更有借典而名者，如焦骨、荷包、紫斑之流，藉典故之义而彰显价值取向精神风骨……花之一名即用心如斯，可见牡丹之于洛阳人心中是何样地位何般意义了——一花之爱，满城若痴，何致于此？我又费解矣。 牡丹之爱，历代绵延不衰，近时尤甚。洛阳之地，远承悠远久长之历史殷盛厚重之人文，近袭振崛复兴之国运革新兴隆之经贸，力倡旅游鼎举文化，立城市之形象树文化之品牌，首推牡丹。上自党政下至黎庶，共襄牡丹之盛事。广开园林以植牡丹，国花园、隋唐遗址植物园因运而生，牡丹书画院、中国牡丹画第一村借势以出，更有群情昂奋推举牡丹竞选国花之事呼声甚高，牡丹文化节更是借以发力，一届比一届隆重精彩，声誉愈隆。对于牡丹，洛阳人研之植之成果丰硕，文之画之意兴正浓。洛阳三月花似锦，满城尽是看花人，牡丹花城，实至名归，爱花之情，发乎衷而溢于表。 思之，花之爱，赏其形态色泽之美而重其意蕴象征之义也。愚以为，妖艳妩媚而不失端庄雍容，此牡丹之形态可爱者；富贵风流而不失堂皇大气，此牡丹之性格可爱者。其超群姿颜不凡气度，正合大国上邦之气运盛世富民之情怀。故清平昌盛如大唐、崛兴雄强如今世，人皆爱牡丹，审美取向精神追求普世一统，当不足怪，而应欣此昂扬向上泱泱大气的大国心态。盛唐之音，当今中国亦应有而不逊之——牡丹之爱，当如是观之——市花既立，国花当亦可入榜——大国气度，盛世隆运，名花风范，舍我其谁？ 以此观之，我于牡丹之理解失之肤浅，态度有偏颇之嫌——眼界学识所限也。 昔我所见所知之牡丹，乃文章诗词影像图片中之牡丹，美则美矣而无亲近之感。亦曾亲睹村中众多画者挥毫涂彩写意牡丹，形求奇绝而色求浓艳，以渲染富贵祥瑞而达悦人眼目之目的，似乎并不在意中国画以形传神重在笔墨意趣与气韵生动的特质。所画牡丹，浓墨重彩而笔法单调，构图繁缛而不重意境，千人一面且追求装饰性，商业性很浓，令人久看觉俗——由此让我产生了对牡丹的嫌弃——己之不察，何怪牡丹耶？ 乃至搜寻牡丹名家画作图片，以求上品神品逸品之赏鉴，不由失望：匠气之作盛行，艺术品位令人钦仰者鲜见。何牡丹之难绘其神难摹其韵，画不如诗耶？难道除了摄影，其他艺术形式无以完美再现牡丹的庐山真面目？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身临其境去看看牡丹吧，去王城去洛浦去国花园去隋唐遗址植物园，去观赏去品味去体验吧，这岁岁年年令满城空巷为之癫狂的妖冶之物，何以有如此颠倒众生的魔力。 隋唐遗址植物园，应该算是洛阳市政园林建设的一个大手笔，恢宏大气，再现隋唐皇家园林风貌，彰显现代洛阳大城气度——我数度游赏意犹未已。此中专辟牡丹园，依品种不同分区栽植，依水傍林，路畔桥边，布局精巧，步步成景，极富层次感而主次分明，足见匠心。今岁四月，牡丹盛花期再次游玩，专为览国色赏天香，以解心中之惑。 昔曾作《花事感怀》一首，专赞花之品格。“色以倾城众芳妒，姿难媚俗天意摧。霜枝耐寒可赏菊，傲骨凌寒独观梅。各逞姿态见精神，一任风骚担誉毁。争香迷艳蜂蝶事，近性同怀卿与谁？”喻之牡丹，宜乎？ 徜徉于环肥燕瘦姹紫嫣红粉嫩白娇的牡丹丛中，眼睛时时被惊艳，心弦时时被拔动，却再也不想也想不出任何的语言来形容所见表达所感，只是一味地目眩神迷而不觉意兴阑珊。红就红到极致吧，红到血脉贲张，那才是洛阳红；蓝就蓝到惊心吧，蓝到夺魂摄魄，那才是蓝田玉；紫就紫到尊崇无匹吧，紫到让群芳低首顶礼膜拜；白就白到纯粹难及吧，白到令七色无光唯我独尊……红紫蓝白，浅淡深浓，一样的令人心醉神迷而心生向往，一样的令人艳羡赞叹而心生敬慕。牡丹，只有置身你的花海，才能如此真切的体会你的妖艳妩媚，不可抵抗而情愿被你魅惑；只有亲近你的芳容，才能这般深刻的感受你的雍容华贵，不可轻亵而甘心为你折服。王者之花，王者气度——单瓣就单瓣吧，独立不惧自领风骚，你是大美至简最好的诠释；重楼就重楼吧，群居不倚各逞神采，你是造化钟灵至高的注解……人已忘情花丛间，花自不言春风里。富贵气象贯天地，风流标格何能及？……牡丹，目眩你的姿颜，神迷你的风采，赏花的人啊，再也不愿压抑如花盛放的渴望，欲吟欲啸，欲醉欲狂。言及此，情满衷，意未已，不揣冒昧，不避浅陋，洛阳牡丹，我为你作赋—— 赋曰：天地布德泽，万物皆钟灵。一花一叶皆见品格，一羽一鳞自具性情。山川势奇崛以表形胜，花木逞姿色可喻幽衷。万类皆有人爱，骚人情有独钟。昔传爱莲妙文，咏莲以彰君子德行。今作牡丹之赋，歌之以赞盛世风情。 绝世幽兰生涧谷，有情牡丹钟洛城。国色九朝承众欢，天香百代竞隆宠。不与桃李争春艳，百花落尽始放红。耐得苦寒绽奇葩，不让群芳花王名。姚黄魏紫邀二乔，蓝田玉会状元红，焦骨荷包竞秀妍，谁是个中真英雄？色既艳绝谁可匹，姿虽妖娆无俗风。领袖百花真风流，王者气度自雍容。 试问花王牡丹，膺此盛誉，意可满，心可安？牡丹曰：“富贵本无心，天香自去尘”。人言我娇媚，丽质本天然。富贵王者气，本性耐苦寒。曾惹天威怒，谪居河洛间。盛威加吾身，何改姿与颜？焦骨根不死，花开自逞妍。遑论毁与誉，都付之笑谈。素性终秉持，不耽贬与赞。时盛花争艳，运衰花亦残。君不闻，越王霸业功成日，西子江湖扁舟泛；君不见，隆恩盛宠有尽时，马嵬驿前花凄惨。休将我把美人喻，天地造化本自然。幸莫比百卉，盛名敢独占？众芳各品性，初心秉天颜。花本无意较长短，世人爱物各有专。万紫千红始是春，一枝独秀何孤寒？盛世清平众乐乐，何须傲骨与冷眼。君须辨吾言，知心见肝胆。莫因虚名误，孤芳倚栏杆。自怜自赏苦，何如与众欢？ 品思花王言，我心渐释然。秉持初心向世，不枉人生百年。命也运也加之，荣也辱也看淡。名利终是虚枉，无欲无求自安，天生我材必用，莫掷韶光等闲。耕耘毋惜心力，得失成败淡然。淡泊处世不惊，宁静方可致远。我将此言寄牡丹，卿谓何如？牡丹不语，笑沐春风自招展。君应闻：下自成蹊，桃李不言。君须记：玉环宠有时，未央锁飞燕；冠盖满京华，酒肆眠谪仙。人生在世难称意，五柳篱菊望辋川。东坡称居士，太白号青莲。时不我与归隐去，泛舟江海思登仙。 复闻花卿语一番，神思百转越千年。伏羲图书肇文明，根在河洛启渊源。古雒自来文兴地，鼎定礼制一脉传。武圣关林延薪火，文宗乐天润香山。妙文纸贵追左思，洛神赋成仰子建。辟开伊阙跃龙门，大佛一笑祥千年。汉唐盛风遗，白马钟声远。武皇怒，百花残，已焦骨，谪牡丹。天威岂摧风骨，苦寒竞化姿颜。一朝春风花怒放，神都从此幸牡丹。煯煯文采尽历览，赫赫武功等闲看。兴替从不关风月，盛衰何曾管冷暖。几度春去春又回，换了人间。华夏崛起复兴，“一带一路”赋新篇。丝路起点，抓机遇，强发展，古都处处展新颜。试问花卿，心有何感？逢此盛世，当如何观？ 牡丹闻之莞尔，痴子何出此言？时运岂是天意，政通人和共欢。兴替无常赖人谋，盛衰机遇靠慧眼。世事变幻，与花何干？由来东风管花事，只待春暖展欢颜。唯愿春风惠我多，丽日胜景年复年。 噫吁乎哉，赋文有终时，情思难尽言：愿运昌牡丹，丰姿神采，岁岁年年；愿天佑中华，幸福平安，岁岁年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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