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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大师赖布衣

 sdxy 2019-12-21

中国历史上的风水大师——赖布衣,足迹曾踏遍整个中国大陆,据说他为人乐天知命,助人无数;原本应有辉煌腾达的际遇,不料却被下人无意间坏了风水,使他一生与功名无缘。后来他又受到奸臣秦桧陷害,成为朝廷通辑的逃犯,于是他决定游走江湖,躲避官兵通辑;由于他饱读诗书,精通堪舆之术,在民间帮助了许多人,所以流传了不少佳话传说,“一代风水大师”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注:本贴纯属故事情节,多有虚构,请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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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赖澄山探寻佳穴,为子孙后代纳福

宋朝徽宗年间,在江西省定南县凤山岗出现了一位饱读诗书的地理师——赖布衣。他自幼聪明伶俐,熟读四书五经,九岁时即高中秀才。他的父亲赖澄山亦是当时有名的地理师,为人乐善好施,见识渊博。

赖布衣本名赖风岗,字文俊,布衣是后人为他取的别号。他十一岁那年祖父去世,赖澄山把他叫到跟前,说:“孩儿,你天资聪颖过人,所以我并不打算传授风水之术给你,希望将来你能功成名就,为赖家争一口气。现在我要出远门,为你祖父找一处安息之地,顺便想籍着风水的帮助,使你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于是,赖澄山便离家去寻找龙家。他沿着九峰山来到粤北乐平县,只见那儿山明水秀,灵气逼人,他猜测在这附近山中极可能藏有佳穴。于是他就继续往山上攀登,在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了下来,一阵狂风自山顶刮下,赖澄山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抬头往山上观看,突然看见一只如老鹰一般大的黑鸠自北方飞来,然后在对面山崖处消失了踪迹。

赖澄山心里觉得很纳闷,那只黑鸠长约两丈,宽约九丈,莫非是黑鸠精变的?

于是,为了探查究竟,赖澄山立即起身,走了大约四、五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对面山崖。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任何鸠鸟的踪影,正在觉得奇怪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块模样怪异的巨石,耸立在山崖边。

原来刚才赖澄山所看到的鸠鸟是由这块石头所幻化出来的,它背后的山形正是一般地理师所称的龙穴。赖澄山当即掐指一算,算出将来葬在此处的姓氏,其后代子孙将会出现一位宰相和一位国师,并且子孙显贵,流传万世。

正当他雀跃不已的时候,他看见了一轮月光直射在这山穴附近,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说:“原来是块犯师地,真是太可惜了!”

在风水理论中,所谓“犯师地”是指最容易吸取日月精华的灵秀之地;如果将祖先遗骸葬在此处,后代可享福不尽,但经手点葬之人在三年之内却会发生不测,轻者残废,重者身亡。

赖澄山不禁忧心忡忡起来,心想:虽然明知它是块犯师地,但为了子孙的前途以及一生劳碌的父亲,就是牺牲性命也是值得的。

隔日清晨,赖澄山立刻赶路回家。经过三十多天的奔波,他终于回到了江西。甫一进门,就对他儿子赖布衣说:“孩儿啊!父亲已经觅得一处福地,对你日后的前途有很大的帮助,今后这个家你也要多费点心。”

赖布衣点头允诺,但心里却完全不信所谓风水的奥秘。他问赖澄山何时将祖父的骨骸下葬,赖澄山却告诉他五年之后,赖布衣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便多问,心想父亲总是有他的一番道理。

光阴飞逝,五年的时间一晃即过,此时赖布衣已苦读了数年书,除了个头健壮不少,在为人处事上也更加成熟稳重。赖澄山觉得是该让父亲入土的时候了,便选了一个良辰吉时,命令家仆买齐香烛纸钱,准备前往粤省乐平县的山上。

当日天才亮赖澄山便带着赖布衣及三五个家仆出发。到达目的地之后,赖澄山拉正子午线,然后叫仆人把棺柩放下,正要掩土的时候,一位仆人因内急便在巨石旁小解,赖澄山来不及阻止,只得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赖布衣见父亲愁容不展,便上前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让您这么忧虑。”

赖澄山说:“这块福地本来可助你官运亨通,荣华一生的,如今下人在此洒了一泡尿,冲散了这山中的灵气,你将来最多也只是做个国师罢了。”

于是,他便安慰他父亲说:“爹,就算是当个国师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况且这还可以继承你的衣钵,将来若成为天下知名的地理师,也算是光耀门楣,您说是不是?”

于是,从那天开始,赖澄山就将自己一生的风水学知识倾囊相授。赖布衣则一面苦读,一面学习风水之术。他认为多学一门学识是有利而无害的。但他仍然寄希望后年的考试,能一举成名。”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年。这一天,赖布衣正收拾行李,准备进京赴考。临行前,他父亲语重心长再三叮咛,勿把功名看得太重,以风水之术造福乡里才是最实在的。

赖布衣说:“爹,您尽管放心,孩儿这些年来夜夜挑灯苦读,私塾的夫子对我也很器重,您就等着看孩儿衣锦还乡好了。”

在进京的途中,他暗中打听了一下,知道今年来至各省的举人中没有任何人的学识可以与他匹敌,不禁暗自窍喜,看样子今年的状元,是非他莫属了。

会试那天,赖布衣一进考场便疾笔而书,三天的试题他居然一天就写完了。正当他重新审视的时候,听见隔壁房里传来一阵极痛苦的呻吟声。赖布衣便起身走到隔壁房里探个究竟。

他看到邻房的考生正抱着腹部在地上打滚,赖布衣立刻上前将他扶起。只是此人牙关紧闭,面无血色,赖布衣猜测极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而引起抽筋寒热。于是他就拿了一些药丸给他吃,半个时辰后,这个人才醒了过来。

“我叫刘仲达,江西修永人,家境非常清寒,在赴京的路上,几乎是没吃什么东西。而平常所吃的,也都是一些别人送的剩饭剩菜,所以今天才……”刘仲达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今年科试若是名落孙山,我看我也将死路一条了。”

赖布衣安慰了他一番,并嘱咐他好好休息,明后两天才能继续完成应试。

不料到第三天中午,刘仲达的病情还是毫无起色,但他一想到此次会试是他唯一的希望,便想勉强执笔应试。赖布衣看他面色惨白,全身发烫,遂起了恻隐之心,说:“刘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又何苦这样坚持呢?你若是信得过我的文笔,就由小弟为你代笔吧!”刘仲达此时也别无选择,便点头应允。而赖布衣在答完试卷后,便赶紧回到自己的试场,等待主考官来收回试卷。

赖布衣交完卷,又急忙带着刘仲达去看病。在静疗一个月之后,刘仲达的身体慢慢复原,便一再感谢赖布衣的救命之恩。

一转眼,放榜之日已到,赖布衣满心期待着自己能金榜题名,却没想到榜首居然是刘仲达。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临行前父亲所说的话,只好苦笑一下。在与刘仲达话别之后,赖布衣整理行囊,离开了京城。

第二回 赖布衣看淡名利 神机妙算封国师

赖布衣回到家乡村口,远远的便望见家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心中顿感不安,于是他加快脚步,急奔回家。打开门一看,见母亲正伏在父亲的灵前痛哭,一片凄凉景象,让赖布衣懊悔不已。

他母亲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慰他说:“布衣,你不要太自责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你父亲临终前写了一封遗嘱,要我转交给你,你拿去仔细的看吧!”

遗嘱的主要内容,是要赖布衣淡泊名利,努力钻研堪舆之术,成为一流的国师;并且还特别嘱咐,万一发现为帝的佳穴,一定要禀奏圣上,再不然就把该地破坏,以保天下太平。

赖布衣回想从前不听父亲的劝言,以致于一事无成。如今,父亲临终时又没有随侍在侧,若是再违背父亲的心意,那就太忤逆不孝了。

从此,赖布衣不再妄想功名,终日研读父亲遗留下来的书籍。由于他资质不凡,加上丰富的学识涵养,很快就在堪舆界打响了名声。

一天,村子里传来锣声隆隆,鞭炮声不断,原来是刘仲远返乡祭祖,今天特地绕道凤冈来拜访赖布衣。刘仲远命令仆人搬出一箱黄金,要赠于赖布衣,但被赖布衣婉拒。随后,刘仲远告诉赖布衣,已为他觅得官缺,而赖布衣仍然坚持不就。赖布衣明白刘仲远急欲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以及代笔误中状元的机遇,所以今日才特地到凤山冈来。于是他拍了拍刘仲远的肩膀说:“仲远兄,那年会试我名落孙山,表面上看起来,是你幸运,其实是我们家门不发所致。”古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真是所言不假。今后,就别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刘仲远见赖布衣如此坚持,不便多言。突然,他灵机一动,对赖布衣说:“恩公,现在宫中正在招揽各地有名的堪舆师,小弟有意为你举荐,希望恩公别再拒绝小弟的这片心意,否则小弟此生将会把您的大恩大德一直惦记在心。”

赖布衣早已看淡功名,但又不忍拒绝刘仲远,只好勉强答应,择定日期与刘仲远一起进京觐见皇帝。

他们到达京师之后,刘仲远先领赖布衣回状元府休息,然后到圣殿觐见皇帝。皇帝听完刘仲远的禀报,很想见见这位民间的堪舆大师,便命令刘仲远次日即带赖布衣一同上朝,顺便为他看一看阳宅风水。

第二天,刘仲远便带着赖布衣进宫觐见皇上,皇上见赖布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知道他道行一定颇深,便赐封赖布衣为国师。

赖布衣晋封为国师之后,皇帝便命他随侍前往紫禁城及各个宫殿,四处察看有无与风水相克之处。赖布衣每经过一个宫殿,便一一解释此殿的坐向及运势。当走到邵阳宫附近时,只见赖布衣忽然眉头深琐,闭目不语。然后他启奏皇帝,说:“此邵阳宫坐南朝北,对正丙线方位,而丙丁属火,因此微臣预料此宫在建完五年之后,必有火灾发生。”

皇帝听完,心想:各个国师对紫禁城及各宫殿的风水都极为赞扬,只有赖布衣说邵阳宫会发生火灾,我究竟该不该信呢?

赖布衣看出皇帝半信半疑,便说:”邵阳宫建于丙线方位,照地理位置推测,本月十八日是火星当煞之日,希望圣上下令做好防备,以免火苗波及其他宫殿。”

皇帝听了说:”既然赖卿如此言之确?,我就姑且相信,只是到时邵阳宫若没有任何事故发生,那赖卿又将做何解释?“

赖布衣闻言后,神色若定的说:”微臣愿以人头作保。”

十八日当天,皇帝下旨在邵阳宫附近,加派御林军看守,并严禁任何人出入邵阳宫或点燃灯烛。在这样严密的防御下,邵阳宫应该没有理由会发生火灾才对;一直到晚上二更时分,邵阳宫依旧平静,皇帝传赖布衣到邵阳宫,对他说:“赖卿,现在与你预测发生火灾的时间已经很接近了,而邵阳宫目前戒备森严,应该不可能发生火灾,看来你的预测有误。”

赖布衣回答:“天意注定邵阳宫将发生火灾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即使是这么小心的防备,邵阳宫仍难逃一劫。”

赖布衣话还没说完,突然,天空刮起了一阵强风,赖布衣指着天空说:“启奏圣上,天上的火星已经降临了。”

皇帝和众臣们仍不相信的笑着。突然间,在不远的天空中,有一颗会移动的光点正朝着邵阳宫的方向落下,就这样,流星直直落入邵阳宫的天井中,然后“轰”地一声,邵阳宫顿时一片火光,御林军大吃一惊,连忙大喊:“失火啦!失火啦!”

皇上看见当时的情形后,不得不佩服赖布衣的才能,从此就重用赖布衣,并赐予黄金万两,锦帛五千匹。于是,一代国师赖布衣之名就因此传遍了全国。不料树大招风,宰相秦哙竟起了邪念。

一日,秦侩在早朝后,传令赖布衣到相国府中见面,并以酒宴款待,席间要求赖布衣尽快为圣帝寻得龙穴,等到事成之后,再通知他前往勘察。赖布衣一听便知此人有篡夺王位的野心,但由于秦侩在朝中权大势大,遂不好当面拒绝。

秦侩心想,以目前他在朝廷中的地位,没有任何人敢与他作对,所以预料赖布衣也必将归顺于他。次日一早,便亲自带着赖布衣到祖先的墓地,观看附近的风水。

赖布衣看这祖坟坐落于五星聚集的祥地,而且龙脉自金华峰而来,心知这儿的确可发为皇帝,只可惜被白鹤寺及东狱庙压住了龙气,所以最多只能发出丞相命。赖布衣本想直说,但想到秦侩并非善类,若全盘托出,恐怕会引起乱事。

想到这里,赖布衣再四处观望了一会儿,看见前面远山有一尖峰,形状如同一支金刀,于是赖布衣告诉秦侩:“丞相大人,此山为杀头山,且看前面山形,正如一把尖刀,向着此地杀过来。”

秦侩听完,脸色大变。心想:从前的地理师们,总是称赞此地的风水极佳,是个可发为皇帝的佳穴,只有这个民间术士竟说此为杀头山。

赖布衣瞄了秦侩一眼,又继续说:“此山原本是座好山,只是风水与后人的性情相关,心地善良者自可避免杀头一劫,进入寺庙安享晚年;心地邪恶者,则将被皇帝砍头处死。不过,依我看丞相大人是位善心之士,应不会有此下场。”

秦侩愈听愈生气,本想立刻了断赖布衣的性命,却又怕消息走漏,便暂且不动声色,籍称时候已晚,便返回京城。回到相府后,秦侩立刻命令府上的两名护卫,当晚一定要把赖布衣杀死,已绝后患。

这两名护卫,一个叫做牛江,一个叫做张进,两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杀手。这一夜,两人分持利刃,朝着赖布衣的住处飞奔而来。

当晚,赖布衣觉得心神不宁,辗转难眠,只好下床点烛夜读。忽然,他瞥见窗前有两个黑影闪过,于是赶紧躲入床底。

两名杀手一进门便大声叫道:“赖布衣,你还是乖乖的出来吧!免得咱们爷俩弯身去取你的人头。”

赖布衣吓得浑身发抖,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听到其中一个杀手说:“张进,听说赖布衣是天下知名的地理师,我们现在若是请他指点,他一定会答应,你看如何?”

张进说:“丞相的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你所说的话,不怕我回去告你一状吗?”

牛江一听张进这么说,便举刀与张进厮杀,而赖布衣仍是动也不敢动一下。突然,“啊!”的一声,一颗人头落在赖布衣的眼前,吓得赖布衣差点昏了过去。

这时,胜利者向床底的赖布衣说:“大师,您可以出来了,牛江正等着你的指点。”

赖布衣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爬了出来。除了感谢牛江的救命之恩外,并稍加指点其治家之道。之后,便收拾行李,准备连夜逃走,而牛江自愿相随保护,赖布衣欣然允诺。

途中,赖布衣问牛江是谁派他们来的?牛江回答是丞相大人。赖布衣心想大事不妙,秦侩若获知张进被杀之后必会派出大队兵马追来,应该改走山路,以躲避兵马的追杀。

在牛江领路之下,他们绕着蜿蜒的山路而行,才刚爬过一个山头,后面就已经传来兵马搜寻的声音。

牛江说:“大师,追杀者个个身强体壮,我们是敌不过他们的。依我看,最多再半个时辰,追兵便会赶上,倒不如我们先找个藏身之所,等追兵走过,我们再出来。”

眼看这荒山野地,既无树林,又无山岩,哪里有避身的处所呢?赖布衣心里这么想。

突然,牛江灵机一动,告诉赖布衣:“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猪居住的洞穴。”

说完,便带着赖布衣往该处走去。那个洞穴口上杂草丛生,两旁乱石围绕,果然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走近一看,里面躺着一只肥壮如牛的山猪。

牛江拿起刀,与山猪搏斗,不久山猪便负伤逃走。赖布衣见此洞只能容纳一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牛江连忙对赖布衣说:“大师,您留在世上,对世人的贡献比较大,区区一个牛江算不了什么。您赶紧躲进去吧!只希望国师在逃生之后能为我捡拾骨骸,择地安葬。”

话没说完,牛江便飞也似的离去,赖布衣阻拦不了他,只好先进入洞穴中,再做打算。

不一会儿,官兵果然路过此地,但并未留意在乱草之中的洞穴,继续向前搜索。牛江明知随后便会赶到,但恐怕官兵会发现赖布衣,只得牺牲自己,来引开官兵的注意力。果然走不到半里,牛江便被官兵追上。

数百位官兵将牛江团团围住,令身手矫健的牛江插翅难飞。牛江与众士兵苦战了几回合,终究敌不过对方的人多势众,便当场持刀自刎,惨死在荒山野地中。

此时大队兵马都以为赖布衣已先逃跑,便继续向前追赶。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赖布衣走出洞穴,看见不远处牛江的尸体已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赖布衣立刻放声大哭,说:“恩公啊!你我素昧平生,而你却能仗义相救,不但牺牲了自己,还曝尸在这山谷之中,我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在哭了一阵之后,赖布衣背起牛江的尸首,决定为他寻觅佳地,替他安葬。

赖布衣四处张望,想找出一条逃生之路。突然,他发现这座黄家山有龙盘虎踞的山形;再望向对山,险恶陡峭,俨然是一头牛俯卧的姿态。他大叫一声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此处正是难得的佳地,就将恩公埋葬在此吧!预料不出三年,牛家必将出现杰出的将相之才。”

赖布衣将牛江安葬好之后,一路躲躲藏藏,继续逃亡。此时,他将名字赖凤冈改为赖布衣,后人称他为布衣大师,即是从此开始的。

第三回 老妪赠粗茶大饼 布衣指龙穴报恩

秦侩在捉不到赖布衣的情况之下一直寝食难安,惟恐赖布衣泄露了他篡位的野心。于是诬指赖布衣杀了张进,在各地张贴告示缉拿赖布衣归案。只是所有的告示牌上都是写着赖布衣的原名赖凤冈,所以赖布衣始终没有被人认出来。

这一天赖布衣来到江西仙霞关附近,看见关上守卫森严,便躲进附近的树林中,想等到天黑时再找机会溜进去。忽然,他听见路上有两个士兵在交谈。其中一个说:“这赖凤冈不知是何方神圣,害我们兄弟俩又得熬夜把关。总兵也真是愚昧,仙霞关地形这么险恶,即使赖凤冈要回江西老家,也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赖布衣听完,知道前面关口搜查正严,便不敢久留,急急忙忙地往山崖边的小路逃走。这条小路是赖布衣的父亲在采草药时所发现的,地形非常的险恶,毒蛇猛兽也很多,平常人是不会走这条遍布荆棘的小路的。

幸而赖布衣曾多次跟随父亲走过这条小路,所以路上哪儿有陷阱,哪儿有猛兽的洞穴,他都非常清楚。他不停地走着,入夜以后,正想找一处干燥的地方休息,忽见有灯光闪烁。赖布衣心想,那可能是樵夫搭建的草房,到那里住也许比较安全些。于是他又起身向着光源走去。

不料,没走两步,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只老虎正缓缓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并猛然纵身一跳,吓得赖布衣直往后退,一个不留神,便滚落山下。

隔日,赖布衣全身疼痛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躺在杂草丛中。他正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性命,却发现随身的行囊已不知去向。如今他又饿又渴,这会儿该上哪里去找吃的、喝的呢?

赖布衣勉强爬起,看见前面有条小路,小路旁有间茶馆,便想上那讨点水喝。看店的老婆婆不但没有因为他没有钱而感到嫌恶,反而笑容可掬的招待他,并说:“出门在外,难免盘缠会用尽,我老太婆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你不用如此客气,这些粗茶粗饼不成敬意。”

赖布衣道了谢,便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所有的大饼和清茶,他用衣角擦了擦嘴,便向老婆婆问道:“老婆婆你心肠真好,不知您今年贵庚?家中有哪些人?”

这时,老婆婆叹了口气说:“心肠好又怎么样?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善人未必会有善报,而杀人抢劫者,却能享受荣华富贵。我从三十岁开始守寡,茹苦含辛的把儿子养大成人,如今他们年近三十。连娶房媳妇的本事也没有,所以我才在这里卖茶过日子。”

赖布衣听完之后,觉得老婆婆虽然家中贫苦,却能主动帮助别人,这份善心实在难得,便想报答她,于是问:“老婆婆,您丈夫的尸体葬在何处?”

老婆婆答说:“哪来的银子埋葬啊!现在他的尸骨还放在村后的山上呢!”

赖布衣说:“那正好,我刚观察您烧水的风炉,正是一处安葬的佳穴,相信不用多久,你们的生活一定可以改善。”

老婆婆半信半疑的拿起锄头,在风炉挖了一个洞,然后上山取出骨镡朝南放入洞中。说也奇怪,此时从洞底冒出了一股热气,接着地动山摇,好一会儿才又静止下来。

老婆婆问赖布衣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赖布衣答说:“刚才那是醉龙复生的现象,这可使你们林家即葬即发。”

不久,老婆婆的两个儿子提着竹篓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回到茶店。老婆婆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你们这样慌慌张张。”

这两个儿子放下竹篓,老婆婆发现竹篓里装满的全是闪闪发亮的黄金,便大声责道:“这些金子是打哪来的?”

原来今天一早,兄弟俩奉主人的命令上山砍柴,途中遇见一只白额虎。兄弟俩为了保住性命,只好拼命朝着老虎乱砍了数十刀,然后又一路追到虎穴,把老虎给杀了。

他们发现虎穴中有三具骷髅及一担行李,打开一看,竟装满黄澄澄的金子,所以才一路跑回来,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老婆婆听完儿子们的叙述,立刻叫儿子们向赖布衣道谢,并说:“恩人,你果然是高人一等的堪舆大师。”

赖布衣连忙说:“这是你们林家的福气,老婆婆您不用一再言谢。”

林家母子三人,为了感谢赖布衣,便杀鸡杀鸭的款待他,并请赖布衣留宿林家。到了半夜,林家母子三人担心获得这大笔财富会遭村人猜疑,甚至招惹盗匪的观望,三人彻夜难眠,最后决定明早与赖布衣一起离开村子。

赖布衣原本不肯答应,怕自己拖累了他们,但由于他们母子三人一再坚持,只好答应。

林氏兄弟向他们的主人黄百万辞工之后,回家收拾行李,与赖布衣往南而去。赖布衣猜测秦侩可能早已在他江西老家设下埋伏,于是决定先到福建去避避风头。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中,赖布衣与林家母子三人在福建已呆了三个月,他们三人对赖布衣说:“虽然我们有这么多的黄金,但长期有出无进的,恐怕也不是办法,恩公,您看我们在此置产开业如何?”

赖布衣说:“这是个好办法,只是此事不宜过于张扬,明日我就为你们去找一阳宅佳地。”

于是,赖布衣每天饭后必到处逛逛,看看县城里有无兴盛的佳地。这一天,赖布衣来到市街旁的一处空地,见此处为长方形状,两面低洼,地上杂草丛生,赖布衣左观右望后,点头说:“果然是块阳宅吉地。”

回去后,赖布衣通知林氏兄弟立刻买地兴宅。两年后闽江水涨,岸边的房子全被淹没了,而这处原本看似废墟的荒地立刻成为新区集的市场,非但地价大涨,而过往的人潮也使得林氏兄弟生意愈做愈大。

林氏兄弟赚了钱,各娶了一房媳妇,在回乡祭祖时遇到旧城的邻人。邻人们看到林氏兄弟现在衣锦荣归,都感到很惊讶,尤其是林氏兄弟从前的主人黄百万,看见林家又建亭又修坟的,猜想他们一定是葬得了佳穴。

当林氏兄弟辞别村人时,黄百万要求能陪同南下,大哥林昌见他一番诚意,便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其实,黄百万根本不是想游山玩水,他的目的是想看看林家到底有没有经过高人指点,若是有的话,到时再请他点一山穴,使黄百万能比林家更富有。

黄百万看赖布衣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心想他一定就是这位高人。互道了姓名之后,黄百万猜测:“难道他会是朝廷通缉的国师赖凤冈?若是经赖国师指点,日后我黄家后代子孙必定荣华一生,享受不尽了。”

黄百万一方面试探赖布衣,一方面又极尽所能巴结他。时间愈久,黄百万就更加肯定赖布衣就是赖凤冈。一天,黄百万向赖布衣要求为他父亲指点一山穴,不料,赖布衣见黄百万心术不正,为人刻薄,便断然的拒绝了黄百万。

黄百万因此恼羞成怒,写信到衙门密报,指称赖布衣疑似被通缉的国师赖凤冈。官府在接到密告后,马上派出捕快前往林家抓人。所幸那几天,赖布衣见老婆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于是便外出为老婆婆追寻龙脉,所以捕快到林家后扑了个空,硬是把林家小儿子林盛给抓回衙门。

老婆婆看小儿子被抓走,便赶紧通知林昌。林昌听了心想:“弟弟现在已在衙门,可以迟一些去救他,而恩公若是来不及通知,却可能因此而丧命!”

于是,林昌取了一包金子及衣物,缠在身上,然后骑马出城去找赖布衣。

虽然赖布衣出城前曾交代过去向,但林昌追了老半天,却一个人影也见不着。再走了几里,林昌看见山边有几户人家,便上前打听,一问之下,知道赖布衣刚离开半个时辰左右,林昌便赶忙跳上马背,往深山里走去。

走到半山腰,果然看见赖布衣正在拉线点穴,他上前叫了一声,然后把黄百万密告,官兵搜查林家,林盛被关进衙门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赖布衣听后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林昌见赖布衣如此害怕,便连忙安慰他,并把包袱交给赖布衣,说:“我林家经恩公的指点,才有这几年富裕的日子好过,这包袱里有银子千两及一些换洗衣物,是让您逃难时用的。恩公的大恩大德就待来日重逢时再报吧!”

赖布衣感动的无言以对,他用手指着脚下的石头说:“这石头的位置就是将来你母亲的葬处,下葬的时候要趁着石头刚一掘起热气初升时,赶紧埋下,如此才能常保林家后代子孙兴旺。生老病死乃是人一生必经的过程,你也不必过于伤心,只需牢记我刚所说的话。现在赶快回去营救林盛吧!”

赖布衣说完即与林昌辞别,临行前赖布衣又对林昌说:“这次官兵会来捉拿我,可说是黄百万一手造成的,等会儿救回你弟弟之后,立刻回乡立一石碑在你先父所葬的山头上,石碑上刻“庙立庄灭,亭拆林发”八个字,到时黄百万便知道我赖布衣的利害了。”

林昌赶回家后便想尽各种办法营救林盛,最终于以五千两银子买通衙门,官府才没有证据证明林盛藏匿罪犯为由,而将他释放了。

林盛回家后,林昌立刻赶返江西老家,遵照赖布衣所说,立一石碑,上刻“庙立庄灭,亭拆林发”八个字。

黄百万看见林家建了这么怪的一个石碑,心想他们必然别有居心,于是他自做聪明的猜测:赖布衣一定是怕我把林家的亭子给拆了,所以才在石碑上写这些字;又怕我修建土地庙会带来好运,所以故意说:“庙立庄灭。”

于是,黄百万立刻请工人重修土地庙,谁知修庙的第二天庄内就开始流行瘟疫,一天之内死了许多人。黄百万这时才知所言不假,便不敢贸然去拆林家的茶亭。其实这却正好中了赖布衣的计,黄百万庄内从此一年比一年衰败,而林家却越来越旺盛,财富也越积越多。不久后,老婆婆也如赖布衣所料,寿终正寝,葬于赖布衣离开福建前所指点的山头。

第四回 报答何妇救命恩 苦肉计移葬佳穴

赖布衣与林昌告别之后,打开林昌为他准备的包袱一看,里面除了闪闪发亮的银子之外,还有洗妥叠好的衣物;赖布衣这几年来在林家生活得相当的舒适,他一想到如今又要开始只身逃亡,就不禁潸潸泪下。

为了逃避官府的通缉,赖布衣白天找隐秘处休息,晚上则摸黑赶路,一路走到广东潮汕地区,为了顾虑安全,他决定乘船前往潮州。

这一天晚上,赖布衣前往岸边探问,获知当晚正好有一艘船要运货到潮州。船主见赖布衣长得眉清目秀,应该不是恶人,便答应赖布衣一同前往。

在船上的第一天,赖布衣不太适应渔船的摇晃,整日呕吐个不停,直到第二天才适应些。不料船主却告诉赖布衣一个令人害怕的坏消息,他说前方的天空似乎有台风的预兆,渔船已来不及上岸,一切都得听天由命了。

果然不出两个时辰,风浪开始越来越大,船上的人都脸色大变,而赖布衣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形,只好抓着船诡,向神明祷告。

突然,一个大浪把渔船推高,然后再将渔船狠狠地抛下,这艘年久失修的渔船就这样被打个粉碎,船上的人也全淹没在大浪之中。赖布衣一坠入海中便昏迷的不醒人事了。

所幸赖布衣大难不死,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海岸边,身旁尽是些碎石,全身疼痛的无法动弹。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任何界碑或是告示,附近似乎也没有人家居住,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因为饥饿过度,又昏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身旁站着两个人,问道:“喂!你不象是我们这儿的村人,是打从哪儿来的?怎么会昏倒在这儿呢?”

赖布衣全身酸痛无力,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时,坐在路旁轿子上的一个女子对赖布衣身旁的人说:“我看你们就将他抬到附近的土地庙去休息吧!待会儿再请个大夫去看看他。”

赖布衣被抬到土地庙之后不久即有一位大夫来看他。大夫按了按赖布衣的脉搏后告诉那个先前坐在轿中的女子说:“他受了点风寒,加上长时期未吃东西,所以体力才这么虚弱。”

那女子听完,便令一位家仆跟随大夫去抓药,然后拿出几个馅饼给赖布衣吃。赖布衣吃了几口大饼,精神状况似乎好了许多,便开口说话:“我在潮安县搭船,本来是要到潮汕去的,不料半路上却遇着台风,渔船被风浪给吹翻后,我就被冲到这儿来了。”赖布衣说。

这名女子听完后,说:“幸好你命大,昨天是我父亲大寿之日,路过岸边时刚巧看见你,否则你恐怕已饿死在岸边了。”

赖布衣向她道完谢,便问她姓名,那名女子笑着说:“这点小忙,不用放在心上。”接着叫仆人留下十两银子及几个大饼,便离开了。

赖布衣在土地庙休息了三天,体力已完全恢复,他向村民打听是什么人救了他,村民告诉他:那名救你的妇人是村里许成翁的长女,她为人善良,只可惜际遇太差。嫁到何家不到三年,丈夫便死了,所以常受族人的欺侮,不过她夫婿留下了一些田宅及一个儿子,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赖布衣听村民说完,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他知道像何氏这样善良的女子是绝不会接受他的报答的。于是,赖布衣便在山地庙前摆摊,以占卦为生,一方面也找机会报答何氏的救命之恩。

虽然赖布衣学的是堪舆之术,但对于占卦、看相也略有研究,所以自从摆卦以来生意相当不错,甚至还存了一些积蓄。这日,他收起了卦摊,想到附近山头逛逛,毕竟堪舆之术才是他的专长所在。

赖布衣探听得知何氏的祖坟葬在鹿山附近,便往鹿山方向走去。他看见鹿山形状似狮,属于上乘的安葬之所,只可惜何家祖坟的位置不是安葬在正穴中。赖布衣猜想可能是当初的风水师道行太浅,只看到狮身,未看出狮爪,所以才误葬了祖坟。赖布衣心想,这下可有机会报答何妇的恩情了。

从这天起,赖布衣每天早上便手执卦铃,在何家庄附近游走,希望能巧遇何妇。皇天不负有心人,半个月之后,何氏果然请赖布衣帮她儿子利生算命。

赖布衣看见何妇后,连忙跪下说:“夫人,我就是你半年前在岸边救起的那个人。不瞒夫人,我本名叫赖凤冈,是朝廷目前通缉的国师,上次没有机会报答您的恩情,今天特地来指点夫人,好使您的儿子将来功成名就。”

何妇突然看到这么一个人向她跪下,又称自己半年前曾救过他,一时不知所措。这时在旁的仆人忙着把那天的情形重新叙述了一遍,何妇才想起了这件事。

何妇说:“原来先生就是赖国师,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怎受得起您这一拜啊!”

赖布衣说:“救命大恩岂是言谢即可?我今天是为了告诉夫人一处佳穴。”

何妇非常高兴,问赖布衣莫非附近另有名山?

赖布衣说:“这里的名山不多,只有狮山最好。”

何妇听后,觉得奇怪,说:“先夫的坟就是安葬在狮山啊!”

赖布衣说:“是的,只可惜安葬之处不是狮山的正穴,所以无法发出功名富贵。而狮山的精华所在是位于“猛狮摸宝”的狮爪处。”

何妇此时面有难色的说:“先夫下葬已多年,现在若重新安葬,势必会引起族人闲话的。”

赖布衣点头说:“你这话说的不错,只是此事关系到利生的前途,我们必须排除困难,利生才能扬眉吐气,我倒有个计谋,不知夫人是否愿意配合?”

何妇说:“一切就听国师的指示!”

何妇对利生的管教向来非常严格,所以利生比同龄的孩子来得懂事。可是自从上次赖布衣来过之后,利生就一反常态,时常与母亲顶嘴,甚至还结交一帮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坏朋友,经常一起出入街尾的赌场。

何妇对利生又打又骂,利生不但全然置之不理,反而更变本加厉,时常扬言没钱做赌本,要把田宅给买掉。何妇看见利生变得如此厉害,心灰意冷之际,便向家族中的长者诉苦。她说:“利生最近结交了坏朋友,时常向我嚷着要分家。现在他年仅十六岁,不知趁着年轻时好好求学上进,我看倒不如把这些家产全部送给何氏祠堂,为地方做些有意义的贡献算了!”

族人一听,这么好的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在一阵商议之后,何家长辈怕何妇后悔,言明要立下字据。

何妇在立字据之前,又提出一要求,她说:“各位长辈,为了怕利生将来在我死后不给先夫上香,所以我想将先夫的坟移到祖坟附近;这样每到清明时分,即使不孝儿不愿祭拜,族中的长者也可顺手在先夫的坟上点上一柱香。”

何家族又商量了一下,看在何妇捐出这么多家产的份上,就答应何妇的要求。

其实,这些请求以及利生的变坏都是赖布衣设计的;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使何妇先夫的坟可以顺利移到狮山的正穴中。何妇见事情进行顺利,便派人去请教赖布衣下一步该如何做。

赖布衣说:“我已看好吉时,就在明日的酉时,你们带着骨坛前去正穴的位置。记得,一路上仍然要互相埋怨,别让人看出端倪来,我会趁机给你们暗示,让利生知道正穴的位置。”

第二天,何妇与利生照着赖布衣的话,一路上争吵不休。利生一下嫌骨坛重,一下骂何妇浪费了这么多的家产;何妇假装生气,狠狠的敲了利生一记,利生则作势要打何妇。

同行的族人一看到此情形,有的苦笑,有的幸灾乐祸,最后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母子俩便停在“猛狮摸宝”穴中大吵一顿。赖布衣则混在人群里,站在正穴位置上。利生望向他,赖布衣连忙用脚跺了三下,利生会意地向赖布衣点了点头,便找机会把骨坛朝着赖布衣所踏的地上一摆,然后说:“您到底葬是不葬,今天我是说什么也不再上山了!”说完,利生扭头就走。

何妇当时哭的满脸是泪,然后说:“这里离老太爷的坟也不远,我看就麻烦各位族人帮我一起埋了吧!”

次日,利生忤逆的行为传遍了整个镇上,人人都说何妇将来必定会被利生活活的气死,而利生自己不是被赌场的人打死就是会沦为乞丐。谁料到,在次年的会试中利生居然高中举人,乡人们赶紧见风转舵,说利生这孩子本性不坏,而且天赋过人。

又过了几年,利生顺利的当上了巡抚。而多年前的往事乡人们自然是不敢提起,惟恐吃上官司。利生发达后努力重建家园,没数年光景,家产比原来的增加了数十倍。他一直在暗中查访赖布衣的下落,但自从赖布衣在正穴上踏了三下之后便如风一般的消失了,任凭何利生怎么去探寻,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第五回 得禽渠吐火之穴 被孩童无意迁葬

赖布衣为何妇葬得猛狮摸宝穴之后,他自知现在仍是朝中通缉的罪犯,不宜在一处久留,倒不如四海为家,寻访各地名山佳穴,于是便朝着鹤山方向走去。

在经过堂下墟时,看见群山相接,龙脉暗藏,值得细细探寻,说不定能为亡母觅得佳穴。

几日后,赖布衣在指山墟附近,看见一座高山,山上林木茂盛,正对仙人石,心想此山必藏着佳穴。他便上山仔细观察,发现山势雄伟,但山下却没有任何石碑刻有山名。他正觉得遗憾时,突然看见一个高约三尺的岩洞,洞口呈青苔色,赖布衣疑惑地站在洞穴前端详许久,才恍然大悟的说:“原来这里就是此山的正穴-----禽渠吐火之穴啊!”

赖布衣寻得了佳穴,心中自然轻松,便在洞口坐下来歇息。他不经意的四处张望,看见洞口的几株桃树,树干、树叶全都枯萎了,好像被人用火烧过一样。赖布衣当场叹了口气,说:“禽渠吐火之穴,成年人碰不得啊!”

所谓的“禽渠吐火之穴”,大都出现于杀气重的山峦中,并非所有日都可经手下葬,尤其是成年人,很容易就被禽渠口的火给烧毙,只有未涉世的孩童才可避免。赖布衣左看看、右看看,仍然对此穴赞不绝口,心想就暂做个记号,或许以后能找到适合的人葬在此穴。

下山后,赖布衣决定在指山墟一带住些日子,等禽渠吐火穴安顿好之后再离开,否则若有不知情的人正好选择了此处安葬,就枉死人命了。

赖布衣每天留意墟上有无适合的人家,竟发现没有一户人家有此福分。于是,他将目标转移到邻墟。直到有一天,赖布衣在指山墟口摆卦时,看见有个壮汉追打一个小孩,赖布衣上前阻止,却被壮汉推了一把,大汉大声嚷嚷的说:“这小子拿了我的锄头去掘死人的坟,最后还把锄头弄成这副样子,你说气不气人!”

壮汉说完之后,又作势要打那个小孩,赖布衣连忙阻止说:“这位大哥请息怒,这把锄头值多少?我赔给你好了。”

大汉见有人愿意赔钱,便不再发怒,拿了钱就走了。

赖布衣转头向那小孩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什么要去挖掘死人的坟呢?”

那孩童说:“我叫阿勇,六年前,父母就去世了,把我托给姑姑收养,从此改姓梁。前些日子,我看见邻人在替亲人捡骨,所以便想替我亲身父母捡骨,谁知一不小心就把叔叔的锄头给弄破了,不过,爹娘的骨骸我已保存着了。”

赖布衣听完,心想:“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如此有孝心,我看那个禽渠吐火之穴倒是挺适合他的。”

这时阿勇见天色已晚,便赶着回家了。回家后他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姑姑,他的姑姑叹了口气说:“勇儿,你何不等我们有钱之后再买个好骨坛呢?”

姑姑看阿勇一片孝心,也不忍心责备他,便要阿勇吃完饭,早点上床睡觉。

一天,阿勇正在园中偷摘番薯,准备拿来祭拜父母,不料,却又被那个大汉发现,追得阿勇到处跑。阿勇跑到山上,眼前正好有个山洞,便决定先把骨骸藏好。于是阿勇急忙地把骨骸放入洞内,然后再用乱草遮掩。

那壮汉追来,看见阿勇便大声怒骂,但阿勇个儿小,身体又灵活,壮汉始终抓不到他,只好放弃下山去找阿勇的姑丈理论。

阿勇见壮汉走后,便赶紧跑去洞穴找寻骨骸。不料那洞穴竟然不见了,只剩洞口有一排笋状的石头,阿勇见此情形,便嚎啕大哭,拼命地想把石头移开。他“啪”的一声折断了一枝最细的石笋,接着再攀折第二枝时,忽然有人阻止他,说:“孩子,万万不可!”

阿勇转头一看,原来是墟口那个摆卦先生,他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赖布衣听完后说:“孩子,你真是好福气。”

阿勇听了觉得莫名其妙,赖布衣接着说:“这穴名为禽渠吐火穴,由于杀气太重,只有孩子才能亲手安葬。今天你在偶然的情况下把父母下葬于此,这是上天注定,你将来必定享尽一生功名富贵,只是你刚才拌断了一枝石笋,表示你将少一个儿子。”

阿勇无法判断赖布衣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便想回去禀明姑姑,但赖布衣却说:“孩子,你千万要相信我说的话,否则你这一去将有牢狱之灾;最好是立刻游走他乡另觅出路,等待功成名就之日再返乡。”

阿勇心想:“也许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刚才那位壮汉一定去衙门,告我偷采番薯,不如我跟着这位堪舆师到外地增广见识。”

阿勇便把心里所想的告诉赖布衣,赖布衣答说:“看你的性格,适宜习武,但从我这儿,却只能习文,你就暂且跟随我,等以后有好出路时,再做打算好了。”

两人就一路顺着鹤山直上。傍晚,两人来到高明县城,赖布衣决定找一家客栈好好的休息几天,顺便在城内采买一些干粮及日用品。次日,赖布衣出外摆卦做生意,阿勇便在客房内打理房间。赖布衣看赚的银子已够当日开销,便收拾卦摊,到附近山头去寻找龙脉。

阿勇在客栈中觉得无聊,便跑到城中关帝庙去逛逛。他看见关帝庙前的广场围着一群人,中间则站着一个和尚,不知在此划着什么。这位和尚背着一个葫芦,手上拿着一根禅杖,对围观的人群说:“谁能三刀将此三根香蕉切为九段,我就送他一件无价之宝!”

要想将此排成川字状的香蕉,以三刀切成九段的确需要花点脑筋。在场的人一时议论纷纷,就是没人能出个好方法来。阿勇在旁想了一想,就对和尚说:“我有办法。”

他便拿起刀朝川字形的香蕉对角切去,香蕉被切成不等的四段,即上下两根仍保持原状,仅中间那根被对等切开,然后他再朝中间直直地切下,第三刀则往右侧边切断。就这么三刀,香蕉当场被切成了九段。

和尚见了,惊呼道:“小施主真是聪明,这件无价之宝已是你的了,但是我必须当着你父母的面才能将它送给你。”

阿勇这时非常得意,就带着和尚回去找赖布衣。

赖布衣从山中回到客栈,看不到阿勇,正在着急时,却看见阿勇领着一个和尚,推门进来说:“师傅,这位大师要送我一件宝物。”

和尚说:“贫僧是四川峨眉山庆云寺的主持,人称悟真上人。”

说完后,和尚便在赖布衣耳旁低语了一阵。赖布衣回头嘱咐阿勇,明早要去庆云寺,今晚早点休息。

第二天大早,三个人便向庆云寺出发。到了庆云寺的罗汉堂,悟真上人叫阿勇朝五百个罗汉分别磕三个头,阿勇二话不说,便朝着罗汉一一磕头,直到磕完时,已两腿发抖,一身大汗。

悟真上人等阿勇磕完后,说:“小施主既聪明又有志气,整整一个时辰里没听他抱怨一句,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原来庆云寺历代主持曾立下一规矩,每隔百年,当代主持就得下山寻找几位既聪明又有胆识的少年,传授珍贵的文武秘籍,使先人的武功不致于失传。而阿勇正好赶上这个良缘,获得了这本稀世的秘籍。

赖布衣见阿勇这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一方面想到即将与阿勇分离,不禁热泪盈眶。他摸着阿勇的头说:“师傅就将离开你了,日后若是有缘,我们必会相逢。你在这要好好的念书习武,莫辜负了禽渠吐火穴带给你的好运。”

阿勇连忙跪地磕谢,赖布衣将他扶起后,便拿起包袱,往山下走去。他边走边想,该往哪里去?最后决定去广东,因为广东地处偏远,而且山水秀丽,应该有发掘不完的龙穴佳地。

第六回 七言诗中断吉凶 奈何世人不听从

赖布衣一路自峨眉山走下,准备经贵州、湖南,再重返广东。他见峨眉山四面峰峦连接,山势苍劲挺拔,便赞叹峨眉山地灵人杰,难怪山上香火不断。

赖布衣这一路游览自然耽误了行程,他看天色渐暗,便在山下的龙池镇住宿一晚。隔日一早他起身到附近闲逛,发现龙池镇夹在两山之中,颇像地经上所说的“藏龙缩爪”,看起来此镇乃是大发之镇。

于是赖布衣便向镇人询问,镇中可曾出现过显赫的名人或是财大势大的员外。不料,镇中父老却都一致表示,近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赖布衣不觉纳闷起来,决定在龙池镇上再多待些时日。

次日,赖布衣来到镇中的龙池桥上,他往上抬头一看,眼前的山峦像在移转似的,让人一阵目眩。赖布衣深思良久,突然惊呼:“原来破此镇风水的竟是这座龙池桥!”

赖布衣在桥上端详了两个时辰,更加确定龙池桥将带给龙池镇民一场灾难。于是他希望找位镇上的名人谈一谈此桥的源由及历史,并劝导镇上的居民迁居他处,等灾难过后再回来。

赖布衣突然想到客栈老板,他在地方上小有名气,且为人随和。于是便回到客栈与老板闲聊,这老板知道赖布衣是个地理师之后便向赖布衣请教道:“不瞒先生,我对地理风水之事也小有研究,当初选择了龙池镇居住,是看出此镇风水极佳,却没想到龙池镇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丝毫大发的迹象。”

赖布衣说:“今天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贵镇中的龙池桥似乎暗藏着一些玄机,明早我们一同前往观察,不知你意下如何?”

于是,第二天,赖布衣便带着客栈老板一起到龙池桥上,把昨天看到的景象详细的解释给客栈老板听。客栈老板听完后,知道赖布衣并非一般的风水师,连忙带他去拜访地方上颇有权势的胡员外。

胡员外一听赖布衣不过是个看风水的地理师,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对赖布衣所说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还以鄙视的口吻对赖布衣说:“我胡家三代在此住了几十年,没见龙池镇有什么天灾,为什么你一来就满口的灾难,劫数?是不是缺盘缠想借点银子花花?”

赖布衣行走江湖已有些时日,却从没遇到过这么无礼的人,本想拂袖一走了之,但一想到镇中千百人的性命,就耐着性子对胡员外说:“胡员外,今天我只是个过路客,身上并不缺盘缠,我之所以会如此热心,完全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你是否听的进去,我希望你能把我说的话仔细的想一想。”

赖布衣说完便立刻转身返回客栈。不料,到了傍晚,赖布衣说龙池镇将发生灾难的事一下子就传达了全镇。镇民们聚集在客栈中,一片嘈杂声,有的骂赖布衣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有的则在一旁看热闹,客栈老板看到这种情形,便亲自上楼向赖布衣道歉,说:“这一切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不带你去见胡员外,你也不会受到这些侮辱,请大师不要责怪那些无知的镇民,”

赖布衣回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拯救镇民的性命,其他的并不重要。看来龙池镇我是待不下去了,等我走了以后,我希望你能刻一石碑,竖立于龙池桥旁,日后龙池镇发生浩劫时,镇民就可以明了我的用心了。”

客栈老板答应了赖布衣的要求,问赖布衣:“大师,那石碑上要写些什么?”

赖布衣拿起笔纸匆匆的写了一首诗后便收拾包袱走下楼去。围观的镇民仍不停的咒骂着,而赖布衣并不理会他们,只是昂首阔步的走出客栈。

次日,客栈老板一方面开始打理行李,一方面则进行立碑的事。他心里想:等我一离开龙池镇,这石碑恐怕就会被镇民砸烂,我何不将客栈贱卖给胡员外,而以立石碑为条件,以胡家在龙池镇的声势,必定没人敢动这块石碑。

胡员外听客栈老板出价如此低廉,便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客栈老板见心愿已了,便立刻离开了龙池镇。

光阴似箭,一转眼五年过去了,镇民一如往常的生活,而五年前的那个预言也早被镇民所遗忘。龙池桥旁的石碑所刻的那首诗:“断龙桥旁头纷纷,断龙水溢无遮掩,藏龙缩爪不可测,龙飞水走如梦中。”大家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附近的妇人还把石碑当做晒菜的板子呢!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龙池镇的劫数已到!一天中午,一群被官府缉拿的盗匪,流窜到龙池镇来,他们不但大肆烧杀抢掠,还毁了不少宗寺庙宇。数以百计的镇民逃到龙池桥畔,本想上山去躲起来,但在桥中即被盗匪截住,当场人头落地,死伤惨重。赖布衣的警世石碑正实现了这可怕的预言。

第七回 设坛呼独角麒麟 赖布衣惩恶徒徒

话说赖布衣离开龙池镇之后,又开始云游四海,沿览各地风光。在越过广东省界时,发觉广东省北部有一雷霆万钧的龙脉。赖布衣追龙直下,直来到广东中部的高要县,却突然不见龙脉的踪迹。于是,他当晚便住在高要县,等明早再好好的勘查这支龙脉。

次日一早,赖布衣便前往龙脉处仔细观察,但走了整整一天却一无所获。当他踏着月光,走回客栈时,看见客栈旁有一条荒芜许久的小巷,巷前有座小山丘,山丘上林木长得非常茂盛。赖布衣沿着这山丘打了几转,再由小山上向那支龙脉望去,突然恍然大悟的说:“原来这条龙脉的终点就是这山丘,此山丘虽小,但山上巨石神似麒麟身上的花纹,而林木茂盛具有生气,看来此脉就是麒麟俯卧的龙脉!”

所谓麒麟俯卧之地是块聚财添丁的福地,穷人只要迁进去,即可家财万贯,享福不尽。

次日,赖布衣向客栈伙计打听,得知此巷叫做高明里,原属于陈氏家族的产业,但在十年间,住在此巷的所有男丁没有任何原因的相继去世,而新生的婴儿也全是女婴。因此,当时陈氏家族的长辈们决定离开高明里,所以那条巷子才荒芜至今。

傍晚,赖布衣躺在床榻上百思不解,便下楼问伙计,如今陈氏家族迁居何处?伙计告诉他,就住在前面一排房子的转角处。赖布衣来到陈宅前,把心中的疑问告诉陈氏族长,陈老先生说:“当时发生那种事情,全族的人都很害怕,便请风水先生来到家中探查,有的说这是块凶地,有的看不出个究竟,总之到最后,就全部移迁到这里,远离那不祥之地了。”

赖布衣心想:这分明是块麒麟俯卧的佳地,怎会是块凶地呢?那些江湖术士可能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胡诌了一番,等明天天亮后再好好的看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第二天,赖布衣再度来到高明里,前前后后花了六、七个时辰,终于让他看出了问题所在。原来麒麟俯卧时,独角会朝上,但高明里的房子却正好建在麒麟的头顶上,而把麒麟的一对眼给遮蔽了。这样不仅使麒麟的灵气无法发挥,而且还会引发灾难,所以陈家的男丁才会接二联三的出事。了解原因之后,赖布衣豁然开朗,却听见前方传来叹息的声音。

来者是陈族的陈守意,赖布衣问他为何如此抑郁寡欢,他说:“我们陈族的族长要我及妻小搬回旧居,这旧居死过很多人,听说是块受过诅咒的山地,怎么能住人呢?”

赖布衣接着问他,为什么族长陈继光要赶他们一家人出来?陈守意答说:“族长近几年来已将陈族的产业一一占为己有,如今逼我们出来是因为他儿子要娶媳妇,房子不够住的关系。风水先生,你愿不愿意为我占一卦,看看我们一家人未来的吉凶?”

赖布衣说:“我刚才已为你占了一卦,你的命与其他人不同,住进高明里,不但会大富大贵,而且十年之内,你后代子孙必将出人头地。”

陈守意虽然对赖布衣的话感到怀疑,但现在除了搬进高明里之外也别无选择。此外,赖布衣还特别嘱咐他,要与陈继光订下契约,以他原来的祖产交换高明里所有的房子。

陈继光见陈守意自动放弃祖产,反而要那块凶地,心里暗笑陈守意是个傻瓜,嘴里则一口允诺。次日,陈守意遵照赖布衣的指示,将阻挡在小山前的两间房子拆毁,然后再沿着高明里搭盖一条高一丈的围墙,然后建两座祭拜天地的天坛,坛上放置两盏红灯,待一切布置就绪,再选良辰吉时迁了进去。

迁进去的当晚,当两盏红灯点燃之后,陈守意听到地底下传来隆隆的声响,他感到非常害怕,第二天便去向赖布衣请教。

赖布衣说:“这声响是表示麒麟复生,盲龙复活。”赖布衣看陈守意一副不解的样子,接着又说:“这些深奥的道理你不用去了解,反正好运就将降临了。”

陈继光看陈守意大肆修建高明里,而且还每天工作得相当勤奋,料想其中必有原因,于是他便去探视陈守意。憨厚耿直的陈守意不疑有他,就将整件事的经过全盘托出。陈继光听了,也想去贿赂赖布衣,好让他能得到另一块佳地。

次日一早,陈继光准备了一些厚礼,跑到赖布衣所住的客栈,向赖布衣说出他的来意。赖布衣本想一口回绝,但念头一转,何不趁此机会教训一下陈继光呢!于是便答应了陈继光的请求。

他们来到陈族的祖山上,赖布衣向远处眺望,只见山中云雾弥漫,气象万千,自成帝垣格局,但这整片山却只有一处人家,看来陈守意必发也是上天注定好的。赖布衣暗想,若是阿勇能住进陈族祖山前的郡号,那未来前途将无可限量。

于是,他对陈继光说:“此山本是好山,只是郡号地广人稀,人气过虚,若是能在此汇聚一市集,那么你陈家大发之日便有希望了。”

陈继光听完,面有难色地说:“汇聚一市集,那需要极大的财力,这恐怕不是我能力可及啊!”

赖布衣微微一笑,说:“不然,我还有一计,只是贸然地说出天极,恐怕会遭天忌。”

“那要如何才能避免呢?”陈继光问。

“只要你诚心诚意禁食三天,早晚勤念佛经,三日后去静虚寺找我,到时候我会把计策告诉你。”

陈继光生贪财,为了致富,果真开始断食三日。只是他平日养尊处优,餐餐山珍海味,三日不吃不喝,可说是折杀了他的老命。

三天后,陈继光依约前往静虚寺,赖布衣身穿道袍走了出来。他看陈继光额头冒汗,手脚颤抖,一阵冷风吹来,便连着打了几个寒颤,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赖布衣拿出香烛,朝着麒麟山上朝拜,再掐指一算,对陈继光说:“大事不妙,施主半年之后必有杀身之祸。”

陈继光当场面无血色,说:“大师,此话怎讲?”

赖布衣答说:“因为施主原居高明里,高明里地处麒麟山丘上,而麒麟眼被屋角遮蔽,所以陈族男丁皆不幸去世,施主虽然逃过一劫,但如今旧屋拆迁,麒麟已兽性大发,约莫在半年之后,必会取你性命。”

陈继光此刻已乱了方寸,连忙向赖布衣跪下,请赖布衣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一命。

赖布衣心想,陈继光平日狐假虎威,仗着族长的权势欺压族中晚辈,如今却这么一副狼狈相,便说:“现在只要找个阳气正盛,能与麒麟的灵气相抗衡的贵人迁进郡号内,就可去除你身上的凶煞之气。只是你日常仍要勤念佛经,否则灾祸将随时降临到你子孙身上。”

陈继光说:“吃斋念佛是不成问题,但那个贵人要去哪里找呢?”

赖布衣答说:“贫道会替你留意,短期之内必寻获此人,到时再告知施主。”

陈继光连忙拱手向赖布衣再三拜谢,然后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回陈宅。

其实,陈继光根本没有灾祸临身,只是他平日作为嚣张跋扈,为富不仁,赖布衣不愿见他日后大发,又会鱼肉乡民罢了。当晚,他便收拾了一些衣物,准备明日上峨眉山庆云寺找阿勇。

第八回 巧遇世外之奇人 与爱徒阿勇重逢

赖布衣本来准备直接上山拜访阿勇,但又想,何不先到郡号仔细瞧瞧那福地的方位。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毫不犹豫的朝着郡号走去。

刚越过禄山与云雾山之后,就望见灵气洋溢的郡号,赖布衣记得他父亲曾经说过:“龙脉的两旁,若有形状似旗或鼓的山,则此地将出现将才,若是有形状如笔,高耸入云的山峰,则此地将出现文才。”赖布衣向郡号四周的山形,仔细的观察,心中不禁一怔,那郡号附近的山形,不仅有旗、鼓,甚至连笔杆状的山形也出现了。

赖布衣满心欢喜,心想阿勇这孩子未来的际遇必是惊天动地,不可限量。这时,忽然有一声巨响凌空而降,天空中立刻出现一道红光,朝着郡号正中飞去,而陈家祖坟上也突然飘起一道青气,挡着红光,形状怪异。赖布衣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因为他眼前红光来自青云寺,然后降在郡号上方,然而陈家祖坟的青气却出来阻挡。这说明了阿勇日后虽然居于郡号,但命运却凶多吉少。赖布衣对此微兆思量了很久,却始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

正当红光与青气相持不下之时,突然从郡号附近的草屋内打出一道紫光。只见紫光帮着红光,一齐抵制青气,最后青气终于被制服,消失在空中。

这草棚内住的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看来他对阿勇的前途有很大的帮助,赖布衣便急忙地上前去探个究竟。

赖布衣来到草屋前敲了几下大门,却没有人回应。于是他推门进去,看见大厅里躺着一位上身半裸的老翁,老翁全身热汗淋漓,正呼呼大睡。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这位头发已白的老翁竟还能裸着上身睡觉,令赖布衣百思不解。

赖布衣高声喊着:“老丈!老丈!你没事吧?”他一连叫了几声,这老翁才起身坐起,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说:“来者可是赖凤冈国师?”

赖布衣听完,大吃一惊地说:“老丈是何方高人?为何认识贫道?”

老翁微笑不语,起身穿了件衣裳,说:“我就是帮助太祖赵匡胤得天下的虞训。而我之所以知道你是何人,是因为刚才做了一场梦,梦见一只披布衣的象,而象又名獭,所以老朽便猜来者是你。”

赖布衣记得父亲曾经提过此人,说他精通天文地理,是位旷世奇才,在助赵匡胤得天下之后便浪迹天涯,云游四海。现在赖布衣看他双眼炯炯有神,面颊红润光亮,一望便知此非凡人。于是赖布衣便把刚才看见的怪异景象,一一向虞训细述。虞训说:“几个月前,我观察天象,发现我汉族降被外族侵略,而今异族已开始入侵,这可谓是“天意不可违”。如今你想救爱徒阿勇而泄漏了天机,最后恐怕会不得善终!”

虞训接着又说:“唉!其实我早就算出这些事,你就速去找阿勇来此地吧!唯今之计,只有你找我携手合作,为阿勇化解此劫。”

赖布衣听完立刻向虞训告辞。一路上他没有稍做停留,所以原本两个月的行程,他一个月就赶到了。

远远地就望见“庆云寺”的朱红牌坊,这时小道上一名道僧走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悟真上人。赖布衣对悟真上人说:“大师,阔别一年,您依然身强体健,不知阿勇有无给您添麻烦?”

悟真上人说:“施主您真是客气,阿勇天资聪颖,老衲打心眼里就喜欢这孩子。他现在正在佛堂做功课,我看你们分别一年多,自然会有许多心事要说,不如现在就去看他。”

赖布衣当下跟着悟真上人,走进殿堂,见阿勇正盘膝打坐。不一会儿,他合掌舒气,睁开双眼,突然看到恩师赖布衣,连忙翻身跳下,跑到赖布衣面前,叫道:“师父,您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徒儿去迎接您!”

赖布衣手抚着阿勇的头,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开口。悟真上人似乎看出了赖布衣的心事,就说:“施主,你是否有相辞之意?若是真有此意,直说无妨。阿勇在此一年中已将两本秘笈练得相当熟练了,虽然我与他仅有一年师徒之缘,但老衲已心满意足了。”

赖布衣听了,非常感动,忙说:“大师深明大义,不愧是佛界高人,阿勇日后必会再上峨眉山,以报答你这一年多的教诲。”

于是,阿勇含泪拜别悟真上人,与赖布衣前往虞训的住处。在路上,赖布衣就将郡号上空的怪异现象与高人虞训的话全告诉阿勇,阿勇一知半解的听着,他相信赖布衣是绝对不会害他的。一路上,他待赖布衣有如亲身父亲,令赖布衣感到很欣慰。

这一日,他们来到渡口镇上的客栈用膳,忽然听见邻桌的客人说:“各位,听说皇帝已决定定都杭京,并改名为临安。”

赖布衣听完一怔,桌上的饭菜尚未吃完,就拉着阿勇继续赶路。阿勇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他看赖布衣一脸严肃,便不敢开口发问,只得尾随赖布衣赶路。走了大半天,来到莫邪山,赖布衣才告诉阿勇:“据我所知,临安并非是块王气之地,大宋皇帝将都城移至此地,恐怕会遭来乱事,所以刚才急欲前来看个仔细。”

赖布衣凝神举目张望,见昆仑南干的龙脉自云南入浙江,表面上临安居龙脉之终点,其实它只是暂隐,也就是说,临安不可作为百年之都,仅可暂时驻留。赖布衣细看之后,叹了一声,说:“宋朝大势已去,今后半壁山河将很难保住了。”

阿勇见师父如此忧国忧民,心中也想为国效力,他问道:“难道就没有挽救的法子吗?”

赖布衣回答:“现在建都临安已成定局,*你我之力是无法挽救的,何况天意不可违,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赖布衣说完便在路旁的白石上写着:“天目山前水不长,龙飞凤舞到临安,海门更叠异峰起,一百年间送帝王!”

此时正是宋高宗绍兴八年,一百年后,宋朝果然被元人打败,惨遭灭亡,而当初献计移都的罪人,也就是逼走赖布衣的奸人--秦侩,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所以即使是像赖凤冈这样的大师,也无力改变命运!

第九回 阿勇易名虞允文 初生之犊露头角

赖布衣与阿勇下了莫邪山之后,继续赶路,一路上赖布衣仍然为大宋的半壁江山忧心不已,所幸有阿勇在旁殷勤照料,这才稍解了赖布衣心中的忧虑。一个月后,赖布衣偕同阿勇终于回到郡号。虞训一看阿勇,便说:“赖国师果然好眼力,觅得如此人才!”

赖布衣进屋后,把大宋移都之事告诉虞训,虞训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就务须这么忧心了,还是先料理好阿勇的事再说吧!”

赖布衣说:“老丈对阿勇的事是不是已有对策?”

虞训说:“阿勇曾经得过龙穴之助,若骤然住进郡号,仍然会阴阳失调。所以我打算将我身上的灵气传给阿勇,待数年之后,阿勇便可迁入郡号了。”

于是,赖布衣要阿勇跪地叩谢,并且拜虞训为义父,从此改姓虞,字允文,以避陈家祖坟的青气。而赖布衣则表示要继续寻找龙脉,四处游览,以精进其堪舆之术。阿勇自然是舍不得,但为了要在郡号潜修,也不得不与恩师话别。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此时虞允文已是个英挺的青年,虞训待他视如己出,而虞允文也非常孝顺他。这一日虞训突然生了一场怪病,虞允文心里非常焦急,连忙到市街上去为义父买药。

虞允文到镇西的一家药铺买完药后就急着赶回郡号。忽然,他听见不远处有喧哗声,虞允文便上前去看个究竟。原来是一个樵夫不慎勾破了一位公子的衣物,连忙鞠躬道歉,但公子却丝毫不加理会,命令身旁的家仆痛打樵夫,樵夫被打得鼻青眼仲,血流满面,却也不吭一声,而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出面阻止。

虞允文本想上前搭救,但想起义父正等着他手上的药,只得转头上路。没想到他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叫:“阿勇!阿勇!”虞允文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呢?于是回头细看,竟然是三年未见的恩师--赖布衣。

虞允文看见久违不见的恩师,正想开口说话,却不料赖布衣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赶快去追那个樵夫!”

虞允文听后觉得很奇怪,便告诉赖布衣,虞训卧病在床,正等着药治病。赖布衣见他犹豫不定,连忙说:“你义父的药就由我送去,刚才那位樵夫是武界奇才,你找到他之后一定要向他拜师学艺。”

虞允文听完大感不解,那位被打得如此凄惨的人怎可能是武界奇才呢?但恩师说的话又不可能出错,于是便赶紧去找那位樵夫。

他四处打听,知道樵夫出了城,往溪边方向走去。追了数里,他终于看见樵夫正准备走进山边的一幢茅草屋。于是虞允文跑到屋前,大喊:“师父,请开开门!”

樵夫出来,问:“你有什么事吗?”

虞允文答:“请师父收我为徒。”

樵夫大怒:“我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你最好离我屋子远一点!”说完,便用力关上门。

虞允文虽然碰了个硬钉子,但他深信赖布衣所说的话,所以便跪在门前,直到天亮。

天一微亮,樵夫准备上山砍柴,他一打开大门便看见虞允文跪在地上,不禁大吃一惊地说:“小伙子,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么半路认师父呢?”

虞允文答:“这是我恩师交代的,一定要拜你为师。”

樵夫说:“你师父是何人?”、

虞允文答:“我恩师是堪舆国师赖凤冈。”

樵夫听了,哈哈大笑两声,然后把跪在地上的虞允文扶起来,对他说:“不瞒你说,我是当朝兵部尚书陈伯康,如今皇上因受奸人秦侩的蛊惑,国事一片混乱。所以我才微服出巡,想找一位文武全才的有为之士,以备将来能与金人对抗。既然你是我最仰慕的赖国师所推举的,我就传授给你一些武学,只是千万不要称我为师,我们年龄相仿,不如你就称我为兄好了。”

虞允文欣然点头,自此数个月,每日专心习武,没有一日懈怠,另外陈伯康还教他研习三韬六略以及孙子兵法。直到有一天,陈伯康接到一封信后,把虞允文叫到面前来,说:“朝中有军报传来,指出金兵己开始南侵,所以我现在必须返朝率兵抵御。日后,你要把我传授给你的武学勤加练习,不出半年,我想你的成就将与我不分轩轾。”

虞允文当场跪谢陈伯康,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只是以兄弟相称,但虞允文已将陈伯康的教诲铭记在心。等陈伯康走后,虞允文返回郡号,见到赖布衣、虞训身体康健,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当夜,三人一话家常,虞允文也将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详细地告诉赖布衣和虞训。

虞允文生性耿直善良,从未与人发生争执。这一天,他一如往常的上街买菜,途中突然出现二、三十个大汉向他挑衅,其中一个大汉指着虞允文的鼻子说:“小子,看你在高明镇住了这么久,却从不与别人打交道,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

虞允文说自己从来没有这个意思,请大家千万不要误会。但这些大汉却不由分说的朝虞允文乱捶一通。只见虞允文动也不动站在原地,但动手打他的人却像捶到了石头般,痛的在地上大声哀嚎。

大家看到这种始料不及的情形,纷纷跪地求饶,虞允文非但没有打他们的意思,反而笑容可掬的把他们扶起,并对他们说:“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寒暑,你们何必把光阴浪费在争强好斗上呢?习武是为了强身报国,不如我们以兄弟相称,这样从此可相互切磋武艺。”

于是,数十位大汉就拜虞允文为大哥,而虞允文的武功也一传十,十传百的,成为镇上谈论的话题。

话说这一日,赖布衣正在桌前念书,忽然瞧见一片红光笼罩在草屋上空,赖布衣一看,便知此微兆是在暗示虞允文的官运就要开始了。心里正暗自为爱徒庆幸世,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朝着草屋方向而来。

“莫非是秦侩所派的追兵?”赖布衣心想不妙,便急忙的找地方躲起来,虞允文看见恩师如此慌张,连忙说:“恩师,若是真有追兵,来一个,我杀一个,您不用害怕。”

但是赖布衣为了不影响虞允文的官途,仍然坚持躲进屋外的草丛中。不久,有六位骑士在草屋前停下,其中一人走向大门,高声喊着:“虞允文接旨。”

虞允文睁大眼睛,满心疑惑。于是来者又大喊了一次,虞允文这才跪下接旨。

原来是陈伯康向皇帝推荐,所以皇帝便下诏命令虞允文立刻进京觐见。此时正是金兵大肆扰疆之际,虞允文能为国效力,心中满是欢喜,他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随着六位使者离开了草屋。此时,躲在草丛中的赖布衣心中却是忧喜参半,喜的是虞允文终于出人头地,忧的是此次一别,要到何时才能再见。虞训连忙安慰他:“这不是你多年来的心愿吗?阿勇能有今日,才不枉费你我的一番苦心。”

第十回 赖布衣巧布煞局 弹指之间退金兵

虞允文跟随六位使者进京之后,宋高宗立刻下令接见,并赐予他骠骑将军的官位,不久,虞允文首次出战,不仅大破金兵,并一连斩了金兵三名大将,立下了大功。宋高宗见虞允文如此骁勇善战,心里甚是安慰。

半年后,金兵又蠢蠢欲动,率了六十万兵马,在边境上大肆挑衅。高宗得知后,日夜辗转难眠,于是微询宰相秦侩的意见,秦侩说:“这几年来,宋朝战事连连,如今尚未恢复元气,金兵又率六十万兵马攻打。依微臣之见,还是以讲和为上,诸位大臣之中,有无反对此意见者?”

殿堂上的文武百官,纵然有不赞成的也不敢贸然出言。因为朝中与秦侩意见相左的忠臣,如岳飞、张俊等都已被秦侩害死。此时朝中鸦雀无声,忽然,虞允文站了出来说:“启奏皇上,以我大宋的实力,未必会输给金人,若是我们就此讲和,只怕日后金人将因此而贪得无厌,予取予求,后果反而不堪设想。”

此时,陈伯康也站了出来,说:“皇上,臣愿为我大宋与金兵决一死战,保我河山!”

话未落定,一干武臣也高声说:“请皇上速下决定,消灭北方蛮族!”

高宗看到群臣士气激昂,心中非常感动。于是说:“骠骑将军虞允文立刻招兵操练,我大宋将与金兵决一死战!”

在旁的秦侩眼见平常胆小如鼠的高宗竟高喊与金兵大战,心中感到很不悦,但又没有办法阻止,只有把这笔帐记在虞允文头上,想伺机把这一干人全给消灭!

虞允文回到军营,看到篷内坐着一个人,竟是赖布衣。他又惊又喜,拉着师父除了闲话家常之外,并述说着近来朝中发生的事。

赖布衣听后,眉头深锁,然后对他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阿勇,你年轻气盛,凡事应再三思量。为师现在有一计。”于是阿勇附耳过来,赖布衣一边说,他一边点头称是。直到三更,师徒俩才上床就寝。

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金兵将领李通率兵,一路浩浩荡荡的杀往江南,不满一个月,扬州、南昌便已攻陷。赖布衣不断嘱咐虞允文不可轻举妄动,而虞允文见无辜的百姓被金兵屠杀,心中很难过,赖布衣就婉言相劝,说:“为师自有妙计,不待多时,金兵必将大败而逃。”

当金兵一路攻到广东时,赖布衣叫虞允文在铜鼓嶂设下埋伏,等金兵一到,立刻就成了瓮中之鳖。次日,金兵果然到达广东铜鼓嶂,顿时战鼓喧嚣,沙石飞扬,虞允文派兵假装逃跑,然后前后包抄,把金兵围困在铜鼓嶂中,动弹不得。

金兵望见一片飞砂走石,山谷两边又鼓声隆隆,心中自然惊惶失措。宋兵群起发出震人心魄的喊声,以及刀枪兵器的碰撞声,交织成一股惊人的声浪,把金兵吓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李通一见大势已去,正想溜之大吉,但虞允文却挥刀向他疾冲而来。虞允文右手持青锋剑,以迅雷不及掩儿的速度,“休!休!”两声,李通的双臂就齐肩落下。李通惨叫了一声,然后用力踹马飞奔。虞允文心想,让你回去禀报番王也好,看金兵还能威风到何时?

经过这一战,宋兵军心大振,连连收复长江流域的失土,此后金兵长达整整五十年不敢再入侵中原。虞允文任两广宣抚史,五年后又入朝为相,政绩昭著。

广东铜鼓嶂一战扭转了金与宋之间的局势,一时之间虞允文名声大噪,而赖布衣助虞允文的传闻也迅速的流传开来。虞允文私下对赖布衣说:“恩师,此次宋兵能够大胜金兵,全是仗着您的妙计,如今恩师助我一臂之力的传闻已传开了,不如我去向皇上奏明此事,也好恢复你国师的地位。”

虞允文尚未说完,赖布衣便频频摇头说:“为师的命中没有官运。那些传闻若是传到秦侩耳中,恐怕将惹来杀身之祸。”说完,赖布衣深思了很久,想这恐怕不是久留之地,便向虞允文辞行。虞允文虽然不舍,但赖布衣去意甚坚,只好含泪与他道别。赖布衣走后约一个时辰就有五位骑兵前来营中,为首者便朝着蓬内大喊:“钦犯赖凤冈快出来!”

虞允文听了大怒,说:“是谁胆敢在军营里大声嚷嚷?”

来者见虞允文走了出来,连忙说:“小人不知道将军在此,罪该万死!我们是奉了宰相的命令前来捉拿逃犯赖凤冈。”

虞允文一听,心里很气愤,本想一剑砍死这些奴才,但又想到恩师的嘱咐--“小不忍,则乱大谋。”就说:“赖凤冈不住在此,你们可以回去禀报相爷了。”

来者齐道:“是!”便上马,迅速离开。

赖布衣离开了军营,行走了几十里之后,天色渐暗,便想找个客栈过夜,但方圆数十里内竟然没有任何歇脚的地方,只好暂且露宿于树林中。

朦胧中,赖布衣突然觉得脚上有股冰凉的感觉,而且感到软软的,他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只见一条黝黑粗长的赤练蛇从他脚下爬过。赖布衣吓得拔腿就跑,而赤练蛇在后穷追不舍,且不断地逼近。眼看赖布衣就要逃出树林时,赤练蛇迅速地在他足踝咬了一口,赖布衣当场倒下,便没有任何知觉了。

第十一回 穷途陌路遭蛇咬 赖布衣仗义相助

不知过了多久,赖布衣因脚上的剧痛而惊醒,他看见脚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而身旁坐着一位壮士。壮士对他说:“伤口处切掉了一些肉,所以你可能会有些疼痛,不过我已上过麻药,疼痛的程度应不至于很剧烈。”

赖布衣向这位壮士道了谢,问他的姓名,家住哪里?

壮士答说:“我姓张,单名兴,家住南雄镇。”

赖布衣行走江湖已有二十年,他发现此人在说南雄镇时神色有些异样,便继续问:“壮士家中有哪些人?”

“我家。。。。。。”壮士当场眼眶含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赖布衣轻轻地拍着他,说:“实不相瞒,我是朝廷国师赖凤冈,你若有心事,可直说无妨。”

张兴一听是国师赖凤冈,便跪下说:“请国师助我一臂之力,报杀父、杀妻之仇。”

待赖布衣点头允诺之后,张兴便详细的说出一夕父丧妻亡的遭遇。

张兴的父亲在南雄镇,向来以医治蛇伤出名,等张兴出世后父亲便把拿手绝活传授给他。张兴获得父亲的真传,再加上自己配制的草药,很快地张兴的名声已传遍了全镇。在小有积蓄之后,张兴娶了一位貌美的妻子,不到一年,张妻为张兴生下一子,从此曾祖孙四代,生活过得相当惬意。

这天,正好是新居落成之日,大厅里莫名地发出一声巨响,张兴觉得心头忐忑不安,果然没多久,他祖父便过世了。隔年清明节,夫妻俩抱着孩子到祖父坟前上香,在归途中遇见御史宋高之子宋仁,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张妻。张妻知道他是出名的登徒子,只得闪躲目光,随着夫婿回家。

岂料,宋仁竟尾随着他们来到家里,大模大样的坐在张家的大厅上。宋仁的师爷开口道:“张兴,我家公子想纳刚才那位女子为妾,聘礼五百两银子,不知道你对这价钱满不满意?”

张兴知道宋家财大势大,如今又带着家丁五、六人,自己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只好闷不吭声,瞪着牛眼望着墙壁。

宋仁见张兴充耳不闻,便站起来对张兴说:“我宋爷说的话还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你就看着办好了!”说着,宋仁挥手示意,叫宋家壮丁离去,自己则望着张妻淫笑,嘴里直说:“真漂亮。”然后跨出张家大门。

这一夜,张兴夫妻俩一直无法安稳入睡。到了三更,忽然有数十个大汉冲进屋内,朝着张兴父子俩不停地鞭打。张妻则抱着孩子在一旁哭喊,只见公公被打得满口鲜血,而丈夫也在地上打滚,于是她便抛下孩子,跑到屋外呼救。

数十个大汉见张妻跑了,连忙追了出去,纤弱娇小的张妻跑不了多远,就被大汉抓住,送到宋仁家去。张妻抵死不从宋仁的凌辱,一头撞柱当场毙命,而张兴的父亲也在当夜因吐血不止,伤重去世了。

张兴一夜之间遭逢父丧妻亡的厄运,决定四处告官。不料,宋仁得知张兴有意告他,便派人四处追杀张兴。张兴闻凤逃跑,一路餐凤露宿,刚好走到这树林边,才遇见了被蛇咬伤的赖布衣。

赖布衣看到泪流满面的张兴,很同情地伸手拍拍张兴,说:“恩人,您的血海深仇,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张兴听完这才收住泪,然后把赖布衣背往附近的山洞里,每日为他敷药、喂食。大约过了半个月,赖布衣的脚伤已经痊愈了,他告诉张兴,唯今之计,还是先潜回南雄镇,伺机行动,不过张兴得扮成挑夫,以避人耳目。于是,他们俩就扮成一对行商,挑着货担,朝着南雄镇而来。

赖布衣一路上仔细地观察南雄的风水,他注意到左有山,右有水,正是所谓的“财丁旺”之地。但为什么南雄镇的人丁却如此单薄,而忠厚老实的张兴又会惨遭父丧妻亡的厄运呢?他对此感到深深不解,就对张兴说:“你家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我家在南雄镇东边的鸭尾巷,我带你去看看。”张兴说。

赖布衣和张兴来到鸭尾巷之后,赖布衣说:“此地应是块福地,集南雄镇地理精华之所在,正应了“一道穿行,鹏程万里”的相局,只可惜唤名为鸭尾巷,把福荫全给冲掉了,实在可惜。”

赖布衣再往里走,张兴指着其中一幢瓦屋说:“这就是我家了。”赖布衣跟了进去,发觉这屋子座东朝西,地面湿气很重,便眉头深锁地说:“带我去你家祖坟看看。”

张兴见赖布衣眉头不展,知道家中厄运重重,一定与祖坟的风水有关,便迅速地带赖布衣来到乱葬冈。赖布衣望了一眼,便唉声叹气地说:“你家祖坟如此凌乱,枯树、老藤又纠结在四周,难怪运势会如此差。”赖布衣再抬头看看四周,接着又说“宋家祖坟上的狮像,双眼直直地射在你家祖坟上,这应了“狮虎相食”的格局,你要尽快迁坟移宅才是。”

迁坟移宅对现在已一贫如洗的张兴来说是件颇为困难的事,赖布衣虽一眼看穿了张兴的心事,却也没有能力帮助张兴。他辗转难眠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对张兴说:“你我暂别三日,分头去想想办法。”张兴含泪点头,对赖布衣的义气,十分感动。

第十二回 智惩可恶霸王汉 震惊南雄全镇民

张兴等赖布衣走了之后,赶紧收拾包袱,背着儿子上路。他绞尽脑汁,决定依旧以治蛇伤的功夫来筹那笔钱。为了躲避宋仁的追杀,他仍然乔装成挑夫,一路朝西走去,准备三日之后再回南雄镇与赖布衣碰头。

话说赖布衣走出张宅之后,拾了一块破布,走进一家客栈,向掌柜的借支笔。掌柜见他衣衫褴褛,就以嘲讽的口气说:“客官!咱们这只卖酒饭,不借笔啊!”

赖布衣早看惯了这些势利小人的嘴脸,便从包袱里拿出两锭银子,然后冷冷地说:“这两锭银子算是向你买好了。”

掌柜毫不客气地把银子接过来,然后拿了一支毛笔给赖布衣。此时邻桌有两个酒客说:“幺!大家瞧瞧,这叫化子还会写字哩!”说完,客栈的人哄堂大笑。

赖布衣并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在那块破布上写着:“姜不磨不辣,相不看不发。”旁边另写了一行小字:“知与不知,我自知之,应与不应,不应不收钱。”

邻桌那个酒客又说:“叫化子会看相,稀奇!稀奇!少爷我正有闲情雅致,你就替我看看吧!不过,不灵不收钱,这可是你说的。”

赖布衣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酒客,只见他衣着华丽,尖嘴猴腮,眼珠上扬,一眼即知并非善类,尤其是印堂上还泛着晦色,恐怕大难临头了。

赖布衣神色自若的说:“阁下印堂泛黑,不出三日,大祸临头。”

那人听了大怒,说:“我看你这叫化子是不想活了,你可知我在南雄镇是何等人物?”话一说完便举拳想揍人,幸而旁人拦了下来,赖布衣才免于一顿打。

“既然他说三日之内,又说不灵不用付钱,你何不等三天看看,否则怎么让他心服口服。”旁边有人打圆场,安慰着那位阔少。

“好!今天算你走运,如果你所言不实,看我打断你的狗腿!”说完便悻悻然地离去。

原来这位无礼狂妄的少爷叫做徐大,是南雄镇有名的富商,他与宋仁是拜把兄弟,正可谓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在南雄镇一带仗着官势,做尽了所有的坏事。

徐大回到家里,心里一直气愤难抑,他一想起赖布衣说的话就心乱如麻,也许势坏事做多了,一连两夜都没有睡好。

到了第三天,快要天亮时,他仍难以入眠。这时,花园中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他大喊:“救命!”于是数十个壮丁连忙出来,追那个黑影。不久,家丁来报告:“少爷,近来镇上频传窃案,那黑影可能就是个贼,如今东西没偷着,反而掉了一包东西。”

徐大把那包东西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上等翡翠,他目不转睛的观察它的色泽,暗自估量它的价值,接着,他惊呼一声,说:“叫化子说我大祸临头,我看正好相反,无价之宝从天而降,看我明天怎么去整那个乞丐!”

天亮后,徐大率着众家丁前往客栈。此时客栈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等着看赖布衣如何为自己辩解,而赖布衣正坐在厅前,悠哉的看着路人。

“算命的,我看你还是避避风头吧!这点银子给你做盘缠。”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商人,他叫周中海,为人乐善好施,只可惜膝下无子。

赖布衣点头向他致谢,但仍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此时,徐大率众家丁进来,他把脚踩在椅子上,大声嚷道:“来人啊!拆了他的招牌。”

然后,举掌作势要打赖布衣,赖布衣以手挡住,微笑着说:“公子,还差三个时辰呢!你怎么就毛躁起来了?、

徐大听了,无言以对,只好说:“少爷我就跟你再磨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到,你就等着皮绽血流吧!”

话未说完,当场有几位官差挤进大厅上嚷道:“这里谁是徐大?”

徐大当场一怔,脸色惨白,小声的说:“我说徐大,官差可知我与宋仁是拜把兄弟,找我有何贵干?”徐大为人狡猾,在此时立刻把宋仁搬出来压人。

官差说:“皇上的如意翡翠失踪了,有人密告在你宅中,此次恐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盗取皇宫宝物,乃是死罪一条!”

徐大当场昏过去了,官差们便立刻押他上马,扬长而去。此时客栈中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赖布衣身上,立刻争先恐后的找赖布衣算命,而“活神仙”的尊号也传遍了整个南雄镇。

赖布衣一天之内便凑足了张兴移坟的费用,他满心欢喜的走进张家,却看见张兴抱着孩子,坐在窗前发呆,赖布衣上前问道:“张兴,为何闷闷不乐呢?”

“这三天,我东奔西跑的为人治病,却只凑到了三两银子,怎么够移祖坟的花费呢?”张兴说。

“原来是这档事儿,我已凑足钱了。”于是,赖布衣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张兴,张兴连忙跪下,却被赖布衣给拦住,赖布衣说:“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朋友有通财之义,所以你千万别行大礼。现在重要的是,择吉日吉辰为你祖坟迁葬才对啊!”

张兴含泪点头,将赖布衣这份恩情默记在心。

次日,赖布衣为了张家迁坟的事一早便四处观察风水,直到傍晚才回到客栈。他看见客栈前站着一个人,向他微笑示意,走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天在客栈中叫赖布衣避风头的善心人。

“员外,找我有什么事吗?”赖布衣说。

“在下周中海,想请活神仙移驾到家中小聚,不知您愿不愿意?”周中海说。

赖布衣看周中海为人诚恳,便当场答应到他家做客。

席间,周中海似乎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口,赖布衣看他如此,便说:“员外,你有话直说无妨,我帮得上忙的地方,绝对尽力。”

周中海叹了一口气说:“活神仙真是明眼人,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有求于你。”原来,周中海是为了无后的事烦心,但赖布衣一时也想不出办法。突然他急中生智,问周中海说:“你想认养义子吗?”

“如果有适当的人选,那是再好不过的。”周中海说。

赖布衣见周中海如此干脆,当下便叙述张兴父子的遭遇给周中海听。周中海听了,眼眶几度湿润,表示很愿意收张兴之子张英为义子。赖布衣立刻带周中海前往张家,张兴见张英一下就攀得富商义子的地位,心中也很高兴。

第二天,赖布衣依旧上山去勘查南雄镇的风水。他走到镇西两里处便觉得南雄镇附近的山脉气势的确不凡,在经过飞霞峰时,赖布衣更是眉飞色舞,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他走到一山腰处,才驻足探看。“这真是个奇旺龙穴之地啊!”赖布衣忍不住的赞叹。

突然,山谷中传出一阵啼哭声,赖布衣惊惶失措的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动,直到哭声停止,他才敢四处张望。朦胧中,他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坐在不远的石块上。他走上前,问那婆婆:“刚才可是老婆婆您的哭声?”

“正是啊!”老婆婆答。她诡异的望了赖布衣一眼,接着又说:“阁下可是赖文俊?别号布衣大师?”

“是啊!老婆婆如何知道我就是赖布衣呢?”赖布衣很惊讶的问。

“我是南海龙母,在此已恭候多时,早料到你有朝一日会来此龙脉结穴,不过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老身已看中这块地,要拿它做为退隐栖身之处了。”南海龙母说。

赖布衣听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因为他怎么可能争得过神仙呢?看来张家的福薄,连神仙也要与他作对。南海龙母见赖布衣半天不说一句话,以为赖布衣想反抗她,一怒之下,便震下山崖的岩石,想压死赖布衣。

所幸赖布衣福大命大,头顶上的树干挡住了石块,赖布衣当场向南海龙母下跪说:“小民赖布衣,若能死在龙母手下,虽死犹荣,只怕龙母因此犯了天道,有损您的英名。”

南海龙母心想,好厉害的赖布衣,一语就道破了我的弱点。于是,南海龙母只好利诱赖布衣,她说:“赖布衣你一生坎坷,虽有满腹经纶,却无法得志,倘使你将这块福地让给我,我可扭转你此世的机遇。”

赖布衣经常感怀自己的不得志,如今有这番巧遇,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想起了父亲曾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又想到张兴的救命之恩,便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南海龙母。

南海龙母见赖布衣这么固执,灵机一动,又心生一计,她告诉赖布衣:“不如这样吧!我们互相退让一步,我传授给你秘学,然后再答应你一个愿望,可是你也得答应我所提的要求。”

赖布衣不知南海龙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想,南海龙母的秘学深不可测,不如先把秘学学会再说,倘使这块地不能保住,也可利用秘学来报答张兴。于是,赖布衣便点头允诺。

南海龙母看赖布衣一答应,高兴得心花怒放,便将秘学一口气全传授给赖布衣。之后马上又说:“你得答应我的要求了,我现在要这一丈之地。”

赖布衣说:“好的,可是我的愿望是你这一丈之地上的一针之地。”说完,立刻在那龙穴的正中央插上一支针。

南海龙母既不愿放弃这块地,又不愿让赖布衣说她言而无信,只好很气愤地飞上天去。赖布衣见南海龙母走了,便虔诚的跪在地上膜拜,并说:“龙母娘娘的大恩,赖布衣不敢轻忘,今后布衣若有能力建一祠堂,里面必供娘娘的尊像。”

南海龙母在天上听到赖布衣所说的每一个字,心想:我与赖布衣还真是有缘,既然秘学已传授给他,那么他就是我的徒弟了,送徒弟一块福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于是,她对地上的赖布衣说:“老身传给你的秘学,你要谨慎使用,别玷辱了师父的英名!”

赖布衣朝天拜了又拜,直到月亮升起,才发觉时候不早了。对于这一天的奇遇他是又惊又喜,却始终没和旁人提起有关龙母娘娘的事。

一个月之后,张兴以及周中海见葬礼已准备得差不多,就问赖布衣该何时下葬,赖布衣说:“下葬的日子我早已经挑好了,只是若在龙穴旁边再建一座庙宇,非但可保张家一家,甚至还可以保南雄镇全体镇民。”

周中海听了大悦,表示愿意出资兴建,他说:“这是为地方造福的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看就立刻动工兴建好了。只是,庙宇里要供奉那一尊神呢?”

赖布衣微微一笑,答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半年后,庙宇正式落成,张家祖坟也迁葬顺利。虽然镇中无人知道南海龙母的由来,但从此之后,南雄镇年年丰收,而且人才辈出,代代兴旺!

第十三回 布衣收徒传衣钵 老头招灭门惨祸

赖布衣离开南雄镇之后依旧过着神游四海的生活。这一天,他来到粤川著名的山脉大庾岭附近,心想:听人家说,大庾岭南走文笔山,再起罗浮诸山,最后下降至南海中,今朝一看,果然是气势磅礴,瑞气万千,看来这里值得多花点时间仔细研究。

这夜,赖布衣投宿于山脚下的一家客栈。从山上一路下来,赖布衣始终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但他转而一想,我衣衫如此破旧不堪,人家跟踪我做什么?所以他又不以为意,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次日清早,赖布衣在天还朦朦亮时就已经踏上往大庾山的路上。途中,他隐隐约约的听见跟踪的脚步声,顿时浑身毛骨悚然。他镇静地在一处山洼里猛一转弯,然后迅速躲在一块石头后面,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男子也随后走到,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东张西望的看个不停。

忽然,他用力的坐在赖布衣身前的石头上,赖布衣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吓得叫了出来,而来人也被赖布衣的尖叫声吓得惨叫一声,整个山谷中回荡着两声凄厉的惨叫,然后逐渐沉寂了下来。当赖布衣醒来,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他定神一看,是个十来岁的男孩,身材魁武,但却一脸稚气。

这个憨小子问道:“活神仙,您好点了吗?”

“你为什么叫我活神仙?”赖布衣问。

“南雄镇的人都是这样称呼您的嘛!”男孩答。

“你是南雄镇的人?”

“是啊!我从小在南雄镇长大,从未出过家乡一步。”

“那你现在怎么会在这儿呢?”赖布衣问。

这男孩突然沉寂的说:“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十几年来靠着做工养活自己,一个人活着倒也自在,只是我一心想念书,学门知识。前一阵子,您在南雄镇时,我就很仰慕您。知道您要离开后,就一路跟着您。”

赖布衣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半路冒出一个憨小子想跟随他,他得好好考虑考虑,否则带着一个孩子事小,耽误了他一生才事大。

憨小子看赖布衣好像不愿意的样子,急得嚎啕大哭,一边哽咽的说着:“活神仙,我李牛自幼无依无靠,现在不求能学得大学问,只求能随侍在您身边就行了。”

赖布衣一听,当场就心软了,他连声安慰李牛,李牛这才停止哭泣,挽着赖布衣下山回客栈去了。

次日,赖布衣取出银两,叫李牛去买点干粮和衣物,准备带李牛一起去大庾岭,李牛高兴得欢天喜地,没半天功夫,便把赖布衣说的东西给买齐了。

大庾岭高约千百来公尺,若依一般人的脚程算,需要耗上一天,但对走惯山路的赖布衣来说却只需要一半的时间,可是这却苦了李牛。刚开始时,两人尚有说有笑的,走倒山腰时李牛已气喘如牛,等到达山顶时,李牛仿佛骨头都散了似的。

赖布衣看李牛这副模样,笑着对李牛说:“现在后悔跟我了吧?若是觉得太累了,就回南雄镇吧!”

李牛连忙从地上爬起,连声说:“我不累!”后来又唯恐赖布衣不相信,便绕着赖布衣跑了五、六圈。

赖布衣看李牛如此憨直,笑着说:“我相信你不累就是了,你赶紧坐下来吧!”

李牛听了这才坐下来,赖布衣观察李牛的面相,心想:李牛骨格平平,富贵无望,但本性憨直,可望有小成,便决定把李牛留在身边。赖布衣告诉李牛,愿意收他为徒,并嘱咐他要虚心向学,李牛连连点头,感动得流下眼泪。

歇息片刻,他们又继续往大庾山顶走。走了大约三个时辰,终于倒了大庾岭的最高点。赖布衣放眼凝望,连声赞叹:“这粤川之地真是卧虎藏龙啊!”李牛问道:“徒儿曾听人说“粤川之地,蛮荒之地”,师父怎说是卧虎藏龙之地呢?”

赖布衣看李牛对堪舆术颇有兴趣,很是高兴,便详细的解释道:“过去粤川之地尚未开发,故称蛮荒之地,那是众人不知此地风水佳,气数佳的关系。为师走过大江南北,从未看过这样雄壮的龙脉,此处将来必是富甲天下之处。”

李牛见赖布衣这么高兴,也喜滋滋的附和说:“师父,我们这趟准备的粮食很多。何不找个地方栖身,好好观察粤川风水几天,等粮食用尽再下山。”

赖布衣说:“看你傻不隆冬的,辨起事来倒是有模有样。”

李牛傻乎乎的干笑两声,便随着赖布衣找寻休息处。

他们两人一连七天在大庾山仔细勘查,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福地,却玩得不亦乐乎。赖布衣心想,等会儿就下山买粮食,然后再南下游览清远、四会、花县、广州、东莞、宝安、九龙等地。我相信这粤川山水中一定有惊奇的发现。

于是,赖布衣和李牛又急急忙忙的下山,不到一天功夫,便到了山下。只是李牛一路跌跌撞撞,赖布衣看了觉得很心疼,眼看着天色渐暗,却看不见一户人家,便扶着李牛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瞧见远处有一微弱的亮光,两人欢天喜地的向着亮光处走去。亮光原来是来自一间草房,赖布衣伸手轻叩了三下门板,却没有人回应。“请问有人在家吗?”李牛不耐烦地大声喊着。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细弱的声音说:“来者是人还是鬼?我方老儿从未做过亏心事,你可别来打扰我。”说话的是一个老翁,他的语音打颤,显然是很害怕。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的外地人,本想你这借宿一晚,绝对不是害人的鬼魅。”赖布衣才说完,门就打开了。

门后站的是一个农夫打扮的老人家,他看了赖布衣和李牛一眼,就请他们进屋休息,赖布衣脚才跨进大厅就看见厅中摆了一副棺材,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光照在棺材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感觉。赖布衣转头看看李牛和老翁,只见李牛浑身颤抖,而那位老翁则只是茫然地看着棺材。

赖布衣说:“棺材中躺的是你什么人?”

老翁说:“是我先父,他已去世了三天。”

赖布衣又问:“老人家你尊姓大名?仙翁可选定了墓地?”

老翁说:“我叫方老儿,准备等七日之后再将先父下葬,墓地是自己找人选的。”

赖布衣听他说墓地已经选好,心里愁着没有机会报答人家,只好说:“方老儿,半夜叩门实在是情非得已,如有冒犯之处,请您多多包涵。”

方老儿说:“这十里路内就只有我和妻子两个人,这几天心里甚是不安,有你们来做陪,正好可壮壮胆。”说完,方老儿就叫妻子准备一些食物以及伤药,随后又铺了一个床榻给赖布衣以及李牛,才进房睡觉。

赖布衣帮李牛把伤裹好,眼里直瞧着那口棺材,不知怎的,他也觉得心里十分不安,像是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似的,后来边想边打盹,不觉已是五更,他把李牛叫起来,一起走出屋外。

他们在田中碰见了方老儿,方老儿正辛勤地工作着,赖布衣随口和他搭讪几句,正准备向方老儿告辞,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问道:“可否带我去你先父的坟地瞧瞧,不瞒你说,我是个行走江湖的风水师。”

方老儿听了大悦,连忙放下手边的工作,领着他们往墓地走去。墓地在草屋后面三里处,那儿四面土堆耸起,中间陷下一个洞。方老儿说,此处只要在洞里加深一点,就可省下许多力气。

赖布衣一到那里心里便打了个寒颤,此时方老儿所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自顾自的观察周遭的环境。他心想:“难怪昨晚那口棺材煞气那么重,此穴正好汇聚了山中的瘴气,那口棺材若真葬在此处,恐怕方老儿的后人将惨遭劫数。但是天机又不可泄漏,我该如何化解这场灾难呢?

方老儿见赖布衣半天不说一句话,不知出了什么事,他拍了拍赖布衣的肩膀说:“先生,你倒是帮我看看这墓穴怎么样啊?”

赖布衣说:“此穴风水不佳,千万不得迁葬。”

方老儿有点不悦,说:“我叔父说这是千载难逢的佳穴,如今问问你,只不过是想做个印证罢了,没想你居然说的这么难听。这样好了,你说个理由,我也好盘算盘算。”

赖布衣心想,这是不能说的,唯恐说出真相将惨遭天遣,只有不断地劝导着方老儿,但方老儿固执己见,始终认为他叔父说的才对。赖布衣知道方老儿本性善良,如今却误信风水师的话,将致大祸临头,他实在于心不忍,便与李牛商量,再住一阵,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

这天晚上,方老儿做了一个怪梦。他梦见有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跪在他面前说:“老丈,我听说您不久要将翁下葬于效土陵之穴,可否请您延后七日。”

方老儿说:“你有什么理由吗?”

红袍男子说:“我世代九族久居于效土陵穴下,短短四日内来不及迁移。”

方老儿心想:天下竟有这么荒谬的怪事,那一带根本没有人家,而他却说他世代住在那里。看来,叔父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佳穴。于是,方老儿大声骂道:“你这邪魔妖人,我怎么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若想抢我这块地,我就和你拼命!明天一早,我就将先父棺木提早下葬,让你死了这条心。”

红袍男子仍然低声下气的乞求,但方老儿毫不理会。突然,那个红袍男子面目狰狞,脸上浮出一粒粒的鳞片,而空气中隐约地骠着一股腥味,红袍男子张开血盆大口,方老儿吓得连声喊着:“救命!救命!”

方老儿这声惨叫把屋内的其他三人给吓醒了。他将梦境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赖布衣告诉他,这就是凶兆。此时,天色已渐渐亮了,方老儿的胆子也大起来,他狠狠地大声地“哼!”了一声,便拿着锄头走向墓地。

方老儿到了那里,用尽所有的力气不断地用锄头往下挖,连挖了七、八下,赖布衣和李牛才赶来。李牛拦着方老儿,却被方老儿用力推开。方老儿依旧用力地继续往下挖,一会儿,空气传出一阵阵腥味,方老儿虽然觉得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但仍加快他的动作。突然,从地穴中冒出一圈黑烟,直冲向方老儿。方老儿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当他再度爬起后,黑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方老儿心想:现在半途而废,岂不是让人笑我胆怯,我就继续挖,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眼看地穴已越来越深,忽然间,松土中冒出几只蠕动的东西,方老儿再狠狠的一锄,里面竟出现上千条的红蛇,其中一条特别粗大的壮蛇盘成一圈,昂起头向方老儿示威。方老儿连忙跳上来,匆匆地跑回家。

赖布衣原本以为方老儿已改变心意。却没料到,方老儿是回家拿火油及松枝。赖布衣急忙阻止,说:“老丈,万万不可!”

方老儿根本不理会,一股脑儿的将所有东西抛进穴中,然后点燃火苗。顿时漫天火光,而在熊熊烈火中,隐约可见千条红蛇不断在蠕动,它们吱吱的惨叫着,随即蜷缩成一团,被火活活的烧死,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半天驱之不散。

第二天,方老儿一个人独力把棺材抬去下葬。赖布衣看了,频频摇头地说:“一念之差,害惨了后代子孙。虽然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但方老儿若不起贪念,其实是可以避免的。”说完,他便带着李牛不告而别,往山下的市集走去。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便过了五年,方老儿离家多年的儿子终于带着媳妇回家了,方老儿心中甚感安慰。

不料,没过半载,方老儿就生病去世了。他媳妇在同年年尾生下一名壮丁,名叫方孝孺。

方孝孺天赋异禀,文才洋溢,年少时即就任翰林院文学博士。当时燕兵起兵造反,逼着他草拟皇帝的诏书,他迟迟不肯服从。

有一天晚上,燕王又逼他,他却像中邪似的在地上蠕动,有如一条蛇,燕王大怒,认为方孝孺有意侮辱他,怒喝一声:“大胆狂徒,朕要诛你十族!”方孝孺当场昏了过去,十日之后,方家十族无一幸免,全死在熊熊烈火之下,当时漫天火海。场面凄凉,情形竟与方老儿火烧红蛇,有些相似,令人不胜唏嘘。

第十四回 白猿作弄赖布衣 著青鸟序寻龙脉

赖布衣与李牛离开方家之后心里还是很难过,一路上彼此都没有任何交谈。他们步行到镇上,买了一些杂物,就乘船沿滇水南下。为了尽快看完粤川山水,赖布衣决定雇一艘船沿滇水直下北江。

船主叫司徒德,对滇江沿途景物非常熟悉,三人一路南下,赖布衣从他身上学到不少常识,不知不觉便来到瑶领。

当晚三更时分,赖布衣在前舱闭目养神,司徒德在后舱把舵,此时只有水声淙淙,甚是安静。突然,山中传出一声尖叫,回音在山谷中回荡不已。赖布衣只见两岸漆黑,完全看不到东西,就跑到后舱来请教司徒德。

司徒德说:“那是黑豹发出的吼声,这种豹只有在夜间才会出现,平时是听不到它的叫声,而且除非是追不到猎物,才会怪叫。”

赖布衣说:“山水相交,珍禽异兽出没之处必有奇穴。此奇穴非比寻常,是千年难求的尊龙之穴,也就是必发皇帝的天子之穴。

司徒德听赖布衣说的这么生动,便问:”先生可是风水大师?我向来最景仰国师赖布衣,可惜无缘相见,先生行走江湖多年,应看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赖布衣发现漏了口风,但又没办法收回,只得说:“我的确是位风水师,不过却没见过赖布衣,民间有关赖布衣的传说,不过是言过其实罢了。”

司徒德说:“此话怎讲?”

赖布衣刚才那番话,其实只是谦虚之词,不料却引起司徒德的不悦,赖布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司徒德就认为他在侮辱国师名声,生气地说:“跟我谈话投机者,我可以不收分文,不合我个性,我拒绝搭载!等会儿一靠岸,你们立刻给我下船!”

此时,李牛怕待会儿下船遇上豺狼虎豹,连忙说:“司徒德啊!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赖布衣。”

司徒德不信,那汉子脾气一发,索性想把船弄翻。赖布衣阻止说:“我的确是赖布衣,不信你可以问我有关他的事迹。”

于是,司徒德问了很多问题,赖布衣都不急不忙的回答,而且时间、地点,也说的相当正确,司徒德这才相信。“刚才冒犯大师之处有请大师见谅。我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大师您可别记在心上。”司徒德连忙说。

“司徒兄不用在意,因在下是朝廷钦犯,所以才不敢泄漏行迹,刚才并不是你的错。”赖布衣说。

这下子,司徒德、赖布衣、李牛三人更有话讲,天南地北的聊到天亮。

“司徒兄,我们何不趁现在到岸上,去看看那黑豹的藏身处,我断定那里必有天子之穴。”赖布衣说。

“好是好,只是山中野兽很多,两位要小心才是。”司徒的说。

他们下了船,往瑶领山走去。此时,山影朦胧,晨雾忽隐忽现,景色甚是美丽。

这时,山中又传出猛兽的叫声,不过此叫声非常怪异,比起昨夜的黑豹叫声有过之无不及。赖布衣问司徒德这是什么猛兽的叫声?在这住了几十年的司徒德居然摇头,说他不曾听过。

没过多久,在他们眼前出现一只浑身青灰色,形状如猪的动物,不过它有两只拖地的大耳和一对犹如象牙般的门牙。三个人看到这怪东西都停住了脚步不敢动。这怪东西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嘴中发出“青杀”的怪声,然后朝着树林中跑去。

赖布衣凝神细想,说:“我曾听说国难当头时,会有青色的怪物现世,其名叫”青杀”,正好与刚才那怪东西发出的语音类似。你们说奇不奇怪?“

三人互看了一眼,李牛想拿刀去杀那怪东西,但赖布衣却说:”它只是警世的不祥之物,你杀了它也于是无补。“

此时,天已大亮,在东侧山边出现一些奇异的光彩,忽而淡红,忽而金黄,非常绚丽,赖布衣、司徒德、李牛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竟没注意到身后的黑豹。突然,黑豹发出一声低吼。赖布衣慌忙地回过身来一看,这只黑豹浑身漆黑,毛泽光亮,双眼锐利,似乎很有灵性。黑豹转过身去,往前跑了五、六步,再转头看着赖布衣。赖布衣想:”莫非它是要引我去一处地方吗?

赖布衣告诉司徒德及李牛,说这豹似乎没有攻击人的意思,就随它去看看好了,两人点点头,就跟在赖布衣的后面走。

走了半里路,来到一碧潭附近,黑豹就突然消失了。赖布衣向四周张望,只见那儿三面山峰环绕,一面是碧潭的出口,碧潭上有缕缕白烟升起。“莫非此处就是尊龙之穴?”赖布衣心中暗想。

他再往前走几步,看碧潭左侧山形状似老虎,而右侧山形则如飞龙。当即欣喜若狂,立刻拿出罗盘、丈绳等工具,四处打量。

“没错,我闯荡江湖半生,终于在这给我发现了皇帝的佳穴,如今,先父的心愿可以完成了。”

他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又忙着丈量,把身旁的两个人完全给忘了。等到他想起来时,天色已大暗,伸手不见五指,他惊呼:“李牛!司徒德!”

原来两人因昨夜一晚没睡,早躺在旁边呼呼大睡,隐约中听见赖布衣呼天抢地的大喊,连忙爬起说:“在这儿呀!大师,您为何如此慌张?”

赖布衣把发现尊龙奇穴的事告诉他们,他们也很高兴。忽然,赖布衣又脸色一沉地说:“可惜!现在大宋气数已尽,此穴虽然是发皇帝的佳穴,但威气太盛,恐怕一出现就会有人伤亡。”

一般风水师识得奇穴,一定欣喜若狂,不是高价卖出就是据为己用。可是赖布衣素来不追求名利,而以国家兴亡为己任,因此决定将此穴隐没而不点破。

司徒德和李牛也觉得赖布衣说的有理,为免延生祸端根,他们答应守口如瓶。三人打算在山上暂睡一晚,等明天再下山。这一晚,赖布衣睡在岩石上,半夜时忽然醒了过来,他穿衣坐起,点亮一支纸油灯,然后就趴在岩石上写起字来。

原来赖布衣心血来潮,想起毕生的堪舆术心得,写成一本书。书名定为《青鸟序》,序中他题了一首诗:“辗转南游又一春,身逢龙穴敢问津?谁知南粤蛮荒地,竟有龙气育金鳞。”

这样一写就写到了天亮。赖布衣叫醒司徒德和李牛,对他们说他想完成一部堪舆经典,要在山上静心写作。司徒德和李牛都很钦佩赖布衣,知道他是想把自己的一生所学传于后世,就要求留下来照顾赖布衣。赖布衣想起山中时常有猛兽出没,便答应了他们,也好彼此有照应。

时间一幌就过了一个月,在这个月当中,赖布衣不分昼夜,每天辛勤地著,《青鸟序》已接近完成。李牛说:“师父,喝口水歇歇!书快完成了吧?”

赖布衣接过水罐,洽了一口水,然后说:“今天大概可以完成,总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司徒德说:“难得看见大师这么轻松自在,想必是写得相当顺手。大师的经典著作,将可留传后代,这真是世人的福气。”

赖布衣笑着说:“司徒兄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信手拈来,称不上是什么经典之作,你千万.......”

话未说完,树林中传出一声刺耳的叫声,接下来的几声把他们三人震得东倒西歪,即使是用双手掩住耳朵,也不能遮盖那急猛的嘶叫声,一时之间,三人的精神状态变得恍恍惚惚,随后都倒在地上打滚。

这时候,赖布衣身旁突然出现一团白影,赖布衣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高约两尺,全身白毛的白猿。它用手揣住赖布衣的《青鸟序》,然后迅速的离去。此时赖布衣不知如何是好,而双耳承受不住那奇异的怪声,便晕了过去。

没多久,司徒德叫醒了赖布衣,赖布衣连忙起身,向着方才白猿走的方向跑去,虽然他知道必定追不上白猿,但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李牛和司徒德也紧跟在后,但三人走了许久,却没瞧见任何遗落的纸张。来到一处瀑布下,李牛跑去取水喝,却无意间在瀑布旁边的洞口发现一只白猿,他赶紧高呼赖布衣喝司徒德。

“师父,这可是刚刚那只白猿?”李牛说。

“刚才在恍惚间未看清楚,因此不太能确定。”赖布衣说。

“管他的,先打它一顿。”李牛举起拳头,就要朝那只白猿打下去。

突然间,满山遍野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白猿,它们唧唧喳喳的吼叫,李牛看呆了,吓得不敢乱动。

其中有一只较高大的白猿往山中高啸一声,然后朝着赖布衣招手,赖布衣并不肯定它招手的意义,只见那只白猿招手之后转身就走,赖布衣只好快步跟去,而李牛和司徒德也随后跟上。

白猿领他们三个人来到大峡谷之后即失去了踪影,丢下他们三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空旷的峡谷里。当下赖布衣四处走动,忽然瞧见了一粗大的黑蛇,口中吐着蛇信,直直的向着赖布衣而来。赖布衣想起数年前在森林中被蛇咬的剧痛,转身拔腿就跑。

这时,那只失踪的白猿又出现了。它截住黑蛇的去路,仰首发出一种刺耳的长啸声。赖布衣领教过这声音的厉害,连忙撕下衣服的一角,塞住耳朵,司徒德和李牛此时正好赶来,听到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嘶吼声,当场晕头转向。

黑蛇虽然受到阻碍,但仍勇猛的扑向白猿,白猿一掌打下,继续发出啸声,没多久,黑蛇终于忍受不了,迅速的往碧潭方向逃逸。

赖布衣、李牛、司徒德三人虽然也饱受那白猿奇特的叫声,但因好奇心的驱使,仍紧紧地尾随着白猿和黑蛇之后。

白猿追在黑蛇之后,不准黑蛇向碧潭以外的方向逃走,只要它一偏开,白猿就会扑打它,最后迫使黑蛇窜到碧潭左侧的山窝里。在千百只白猿一起嘶吼下,黑蛇就像发了疯似的在地上翻滚,跳跃。不久那黑蛇开始往地下鉆洞,直到它完全不见了为止。

赖布衣虽然被白猿的吼声给震得七晕八素,但他目光始终未离开过黑蛇。此时,黑蛇所挖的深洞里突然升起一道强光。李牛、司徒德都无法睁开眼睛直视,只有赖布衣似乎毫不影响似的,定定的看着这道五彩缤纷的强光。

他看见坑中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珍珠,绚丽的色彩教人目瞪口呆。赖布衣走过去将它捡起来,捧在手中,说:“在这尊龙奇穴中竟有这样的奇珍异宝,一定具有特殊的意义,我就暂时将它收藏起来,以免落入歹人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白猿突然跳了出来,一把将珍珠给夺走。赖布衣被它三番两次的捉弄,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只白猿,到底是何方妖怪,看我用南海龙母的念心术把你劈成两半。”

此时,空中传出幽幽的说话声,原来是那白猿张口说道:“我是南帝座的白猿使者,奉了南帝的命令才出此下策,如有冒犯之处,请大师见谅。”

赖布衣问:“南帝为什么要《青鸟序》和龙珍珠?”

白猿说:“现在天下正是混乱的局面,宋室的气数将尽,所以南帝想寻找一位未来的真命天子。而《青鸟序》和龙珍珠正好可以帮助他。”

赖布衣说:“南帝为百姓万民着想,真是宅心仁厚,只是,为何要三番两次愚弄草民呢?”

白猿说:“人神相隔,南帝不愿惊扰凡人,所以才派我白猿前来。”

赖布衣说:“那本《青鸟序》是我毕生心血的结晶,可否请使者先交还给我,等我重新抄写一遍之后再交给南帝。”

白猿说:“这本来是件小事,但就怕《青鸟序》不慎落入坏人的手中,而误了大事。不如这样,我留下几句偈语,算是回报大师您的恩情,只是天机勿泄,不知大师可否做到?”

赖布衣点点头,白猿就说道:“冥冥主宰百年间,同室探戈而相残,皇觉寺畔穿朱衣,伯温扶乱逐元蛮。”

白猿说完,就缓缓升上天空,驾着白云离去,山中顿时变得十分安静。赖布衣嘴里不停念着那四句偈语,却始终无法悟出其中的道理。他叫醒司徒德和李牛两人,三人一同下山,路上一直聊着白猿和黑蛇,李牛忽然问赖布衣说:“师父,刚才您上哪儿去了。”

赖布衣笑而不答,但突然却“啊呀!”叫了一声,把李牛和司徒德吓了一跳。

原来赖布衣已悟出了那四句深奥意义。“冥冥主宰百年间,同室探戈而相残”,是指将来荫生的皇帝,其人性好杀戮,这是因为尊龙之穴太盛之故。而“皇觉寺畔穿朱衣,伯温扶乱逐元蛮”,是指皇帝是一个出身于皇觉寺的和尚,在一位叫“伯温”的人的帮助下,驱逐元蛮,统一天下。

第十五回 青鸟序传刘伯温 助朱元璋一臂力

李牛见师父“啊呀?”的叫了一声,连忙问道:“师父,您是不是被白猿打伤了?"

赖布衣说:“不碍事的,我们到山下的客栈,好好的休息几天。”

司徒德、李牛见赖布衣心事重重,也不敢多问,三人一路下山,向粤川分界的英德镇而来。

赖布衣心里猜想,那本《 青鸟序》 以后可能会流传到那位叫“伯温”的手上,不知他是怎样利用它来帮助皇觉寺的和尚,让他从一位和尚摇身变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当和尚发迹为皇帝之日,己是百年之后的事,赖布衣没有办法印证,而我们后人却可从史书中获得印证。

话说赖布衣著《青鸟序》 的一百年后,北宋被金人消灭,而南宋也受到元人的统治。汉室子民在元人残酷统治之下己过了八十个年头。这时汉人有才干之士渐渐出头。抵抗元人的高压统治。而各种“元灭明兴”的传说流传在民间,元人的气数似乎也己到了紧要的关头。

这时,在浙江青田县出现了一位神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他十五岁那年,意外获得了一本从天而降的堪舆书和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这个奇特的际遇扭转了他的一生。

自此以后,他对堪舆之术产生极其浓厚的兴趣,因此,对那本从天而降的宝书一一青鸟序。更是爱不释手。除此之外。视此书的作者一一赖布衣为自己的恩师。

当他悟彻青鸟序中的每一句话以后便留下了一封书信,与家中的父母亲告别。然后离开了家乡,一个人独自来到安徽省钟离县的皇觉寺。

途中,他一路上观察民间疾苦的现象。对元帝的昏庸无能痛恨欲绝,此外亦观山鉴水,印证着青鸟序中的堪舆理论。半年之内他的堪舆术又精进不少,所谓“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实在言之有理。

正元年八月初八,他来到安徽壕州。在睡梦中,仿佛听到有人叫着:“刘伯温曾带着龙珍珠,随我来?"

他觉得很奇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人在说话?”刘伯温问。

朦胧中,刘伯温依稀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他天庭饱满,目光炯炯有神,神情举止不似一般平民。这个老翁说:“你暂且不用管我是谁,带着你的龙珍珠随我前去吧。”

刘伯温虽然未曾见过此人,但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紧跟着虚无缥缈的影子,一直走到山野中。

“吾道中人,切记心定神清。你天资聪慧,假以时日,成就无可限量。现在你闭目冥想,朝西盘坐,自有暗示。”那个声音说。四周一片死寂,刘伯温虽然害怕,但还是照着老翁的话盘腿闭目静坐。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在西面山下出现了一声巨响,刘伯温吓得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十里之外,有一团红光升起,然后渐渐散开,接着,又有一团青光升起,也是慢慢的变淡。一时之间,同样的.情景重复了数次。在堪舆术中。青光与红光是指王命和运势之光,只是这一下升起,一下又消失,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刘伯温感到很纳闷。

“快把龙珍珠丢向发光处!”

刘伯温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又再度出现,便赶紧拿出怀中的珍珠向西方抛去。“啪!”的一声,红光、青光,同时飞起,围着龙珍珠打转,而龙珍珠则发出五彩的雾气。不久,“啪!”的一声,红光、青光全都消失不见了。

“刘伯温,你看清楚刚才的景象了吗?"

刘伯温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便说:“老丈!您到底是何人?"

“我是堪舆师赖布衣,也就是写《青鸟序》 的那个人。”

刘伯温听了大惊,立刻跪下说:“久仰大师名讳,大师就如同弟子的恩师一般,这些年《青鸟序》 给我的启示非常大。请大师收我为徒。” 刘伯温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赖布衣答应了他,然后接着说:“眼前最要紧的青光与红光所代表的意义,你了解吗?"

刘伯温回答说:“大概懂得一些,只是那些光若是指能承纳龙珍珠的人,为何却只见紫光呢?"

赖布衣注指着那缥缈的影子说:“青光与红光合而为一不就是紫光了吗?你继续往西行,将会发现帝尊之相。”说完,赖布衣就渐渐地消失在雾气中。

刘伯温连忙叫着:“师父。别走?”但此时影子己不知飘向何方,只幽幽的留下四句话:“赖学百年后现身。布衣济世益万民。谁言青鸟不入阁,凭此且觅紫衣帝?"

刘伯温反复的咀嚼这四句话。一边继续朝着西方走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昨晚的际遇不是梦,因为如今天空己泛白。大阳早已爬上东侧的山头。刘伯温走着走着,来到了市集上,向路人打听之后,知道是钟离县太平乡。随后便找了家客栈休息。前一夜没睡,他已快支撑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他惦记着赖布衣临走的交待,便到街上四处察访,找寻相貌堂堂的帝尊之相。太平乡中有三大姓一一陈姓、常姓和朱姓。陈姓是乡中较富裕的家族,但心地险恶,且吝啬成性,常姓一家族则中规中矩,忠厚老实,而朱姓家族是一贫如洗的农家,人虽穷,但志向却很高。这三姓之中各有所长,到底有谁会是未来的帝相人选呢?

刘伯温在乡中闲晃了几天,乡人见他穿的不是很称头,都懒得搭理他,所以刘伯温始终一无所获。在乡中,他只认识一个姓朱的牧童,小牧童叫遇春,时常在牧牛的时候,与刘伯温天南地北的聊着。

有一天,牧童神秘的对刘伯温说:“和我一同去找我哥哥,好不好?"

刘伯温说:“小子,看你这么神秘,是不是有特别的事情要告诉我啊."

牧童答说:“才没有呢!只是我哥哥为人善良,所以想介绍你们认识,他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喔!"

刘伯温说:“他多有才干?”

牧童说:“他会念书写字,还会在田里干活。”

刘伯温当他会说出什么天大的本事,没料到竟是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对牧童说:“算了吧?跟你这娃娃闲聊打发时间就算了。何必再去找你哥哥。”

牧童见刘伯温似乎看不起他哥哥,就嘟起小嘴说:“我哥哥说他将来要做皇帝,谁不服他,他就把那人的头给砍下,你怕不怕?"

刘伯温听了,觉得很可笑,但他又转过来一想,说不定真是个奇人,何不陪这娃娃去看看呢?"

一路上小牧童不停地陈赞他哥哥朱元璋是如何如何了不起,从小他们兄弟俩就遭受丧父丧母的打击,从此相依为命的过日子。如果有人欺负小牧童,他哥哥一定狠狠把对方揍个半死。

就这样,他一路上把有关朱元璋的事情全告诉刘伯温。刘伯温心想:“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如此成熟懂事?恐怕是这小子胡诌一通,待会看看便可知道了。”

他们到了朱宅,小牧童大喊:“哥哥?我带胡子叔叔来了,你快出来。”不久,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他双目炯炯有神,印堂丰富而有光泽,的确有帝王之相。只是面颊左红又青,忽隐忽现。难道恩师指的正是此人?刘伯温心头一怔。

刘伯温与朱元璋稍做交谈,发现他颇有将才之风,说话不急不徐,目光不亢不卑,只是言行之间隐约带着一股不羁杀气。刘伯温心里又惊又喜,但仍不敢妄下断语,所以他决定考验一下朱元璋。

有一天,刘伯温约了朱元璋和小牧童到树林里去赏花。突然。他指着地上说:“你们谁想当皇帝?这土堆下有块宝物。谁能掘出它,我就助他一臂之力。”

两个小家伙一听,立刻动手往下挖。小牧童挖了几下,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刘伯温便要他歇息一下,他一歇息立刻就不晕了。然后又跳起来继续挖,但才刚一动手,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而另外一边的朱元璋却越掘越起劲,早已是满头大汗,仍毫无异状发生。刘伯温一面观察,一面微笑着点头。忽然,朱元璋挖出一个发光的珍珠,他将珍珠抬起,小心翼翼地交给刘伯温。刘伯温心中大喜,肯定朱元瞳就是恩师暗喻的那个帝王。

刘伯温收好龙珍珠以后就要朱元璋带他去看他家的祖坟。朱元璋的父母都被埋葬在乱葬冈里,刘伯温要他们把骨骸集中在一个棺木里,然后将棺木抬到青潭边,挖了一个坑,待一切准备就绪,刘伯温偷偷把龙珍珠放入棺木里,便叫两兄弟将那口棺材正式安葬,此时坑里又出现一道绚丽的五彩光芒,朱元璋看了觉得很惊奇,心想刘伯温一定是个不平凡的高人。

刘伯温把事情料理好就急着和朱元璋与牧童告别,说是要回浙江老家一趟,五年之后会再来太平乡和他们相会。牧童和朱元璋虽然依依不舍。但也强留不住刘伯温。临走前,刘伯温对朱元璋说:“小兄弟,你将来必定是帝王之尊,趁这几年要好好的充实自己。另外。有朝一日得志时,一定要怀仁慈之心,才不致于枉费我的一片苦心。”说完,刘伯温就挥手告别了。

以后的日子,朱元璋潜心修行,照着刘伯温的教诲去做。只可惜等朱元璋完成“驱元兴明”的大业时,就将这些教诲全抛到九霄云外了。那个龙珍珠是用来消减龙穴的威气,使龙穴的杀气减弱,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朱元璋小时受尽所有的苦难使他成为帝王之后变成一个嗜血暴君。即使他有再大的丰功伟绩,也终究甩不掉残暴的恶名。

第十六回 呈觅寺昊头和尚 摇身一变呈帝尊

朱元璋自刘伯温离开以后气韵变得比以前还好,但是生活的困境却没有因此而改善,反而更加的恶劣。他每天到处找工作,可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哪有人家请的起工人。于是,他只好剥树皮、啃树根来裹腹充饥,最后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便跑到皇觉寺当和尚,因为这样不仅三餐可以温饱,而且还可做到刘伯温所说的“修身养性”。

皇觉寺的法师叫做高彬法师,他见朱元璋气宇非凡,与小时候判若两人,心里觉得很纳闷,便问朱元璋为何想出家?朱元璋便把五年前刘伯温之事全说给高彬听,他才恍然大悟。

吃斋、念佛的高彬当初也是因为生活的贫苦才出家当和尚。自两年前这里的主持去世以后他就成了新的主持。当他知道朱元璋的事情之后,就带着几个徒弟去潭边看他家祖坟。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叫小和尚把祖坟挖开,然后打开棺术一看,发现了那颗光彩夺目的龙珍珠。高彬心想这发光的宝物一定蕴藏了不少的真气,若是将它放在枕头下,功力必会增加几十倍。

就这样,高彬把龙珍珠偷偷带回皇觉寺,然后放在枕头下。不料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高彬的下铺正睡着朱元璋。而朱元璋就这样被龙珍珠的真气熏陶了五年,不仅功夫了得,眼界也比一般人来得远。

小牧童朱遇春,为了反抗元末的暴政,和友人组织了一个反抗军,名曰“香军”。他想起久未见面的朱元璋,便写信叫他一同参加。朱元璋接到信后,一直犹豫不决,因为刘伯温说五年后相会,眼看时间就快要到了。

但是没多久,朱元璋却不得不离开皇觉寺,因为寺中有和尚密报他“图谋造反”。他趁黑夜跳墙逃离皇觉寺。在幽暗的小径中。匆忙的赶路,深恐元兵会来追杀他。突然,前面路口出现一个人影,他立刻躲进草丛,等那人一走过来。就跳出来给他一掌。

“哎呀!饶命啊!大爷”这人叫道。

朱元璋听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官兵,连忙将他扶起,问他的名字,为何往皇觉寺方向去。

那人说:“我叫刘伯温,上山来探望侄子朱元璋。”

朱元璋当场脸色大变,急忙地说:“大叔!失礼,我就是朱元璋啊!"

刘伯温仔细一听,此人声音的确与朱元璋相似,便问了他小时发生的事。以及为何半夜离开皇觉寺。朱元璋一一回答,刘伯温这才相信。

他们两人踏着皎洁的月光,一路上谈着这几年的状况。刘伯温观察出朱元璋的印堂己出现紫气。心中暗想完成大业之日将到。可是,照理来讲,朱元璋应该还有三年才能出头,为何运势来得如此快呢?令他百思不解。

刘伯温对朱元璋说:“贤侄,救汉室子弟的日子为期不远了!我不瞒你,其实我是一位风水师,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你有帝王之相。现在从你脸上的紫气看来,你解救汉室子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朱元璋说:“侄儿现在已被元人通缉,不知何去何从,还请大叔指点。”

刘伯温点点头,口中喃喃念着朱元璋的生辰八字,然后再掐指一算,说:“你现在往西走去投靠香军明教。未来将可化险为夷,出人头地。“

朱元璋立刻跪下,说:“多谢大叔指点,您的大恩大德,待朱元瞳功成之日,必定回报。”

于是,两人就一齐往西行,去投靠香军郭子兴。到了香军军营,朱元璋虽表明了来意,而郭子兴却误以为他是刺探军情的奸细,叫人把他关入大牢。正在这时,营中有人大喊:“且慢?"

朱元璋抬头一看,原来是小弟朱遇春。朱遇春告诉郭子兴说:“朱元璋是我大哥。他的武功很了得,现在军营中正缺将才。怎可将他押入大牢呢?"

郭子兴笑着说:“既然是您的兄长,他的来路就不会有问题,我看让他先当个十夫长,等立下功劳之后再酌情升迁,你看如何?"

几个月之后,只要朱元璋出兵作战,皆是胜利归来,郭子兴对他器重有加,不但把女儿嫁给了他,并升他为香军的总管,朱遇春一向敬重朱元瞳,见朱元瞳的官级在短短半年之内即升任总管。朱遇春非但没有吃醋,反而还引以为傲,自愿当朱元瞳的副手。

自此以后,香军势如破竹,把元兵打的溃不成军,长江沿岸的城市几乎全部都掌握在他们手中。“驱除鞋虏,复我中华”的口号也早己传遍了各个城镇。这一年,叛将陈友谅造反,与朱元璋相约在都阳湖决一死战。但因陈友谅的军队足足有二十万之多。朱元璋甚感威胁,便与刘伯温商议。

刘伯温说:“你可曾留意军队之中有徐达这个人?"

朱元璋回答说:“徐达平常沉默寡言,是个晓勇善战的人才,只是我怕他会变成叛徒,所以并没有重用他。”

刘伯温叹了一口气说:“侄几,你现在的成就虽然得来不易,但也不该太工于心计,徐达这个人英勇善战。却没有一点傲气。从他的面相看来,是个忠君爱国的勇夫,你非但不必防着他,反可委他重任。”

朱元璋听后点点头,对刘伯温说:“大叔,这次都阳湖一战,您有好的对策吗?"

刘伯温说:“陈友谅的生辰八字不利于金、木两星,所以选在金术相犯日开战,将较有胜算。另外。派一支军队守在都阳湖口,阻断他的去路,一举歼灭他二十万大军。”

朱元璋听了心中大悦,一切都照着刘伯温所说的计策去做,果然在一个月后顺利的消灭了叛军。接着,他派徐达率军北上,收取淮河以北之地,派朱遇春攻定远、南京等长江沿岸重镇。在短短的两年之中,元兵终至覆亡,朱元璋在南京登基。国号明朝。

朱元璋称帝以后,极不愿世人知道他在皇觉寺当过和尚的往事,所以他便下令火烧皇觉寺,一夜之间,皇觉寺上下几百名和尚全葬身火海,而那颗神奇的“龙珍珠”也从此失去了消息。

刘伯温看朱元璋一改过去的作风,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他在苦劝无用之下便黯然离开南京,到各地云游四海,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而朱元璋在刘伯温离开之后,更变本加厉,甚至杀掉朝中的开国功臣,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怕他们篡夺他的王位,没想到却留下“嗜血暴君”的恶名。

第十七回 李牛豪赌输盘缠 赖布衣收拾烂摊

话说赖布衣与司徒德、李牛在瑶领发生奇遇之后,三人连忙赶着下山,沿着滇水南下,朝英德镇而来。

一路上,赖布衣眉头紧锁,沉默寡言。司徒德见状,劝说:“‘天意不可违’是您常说的,怎么如今反而这样参不透呢?大师,恕我老汉直言,那百年后皇帝所做的事,您现在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赖布衣听了,不禁眉头舒展,笑逐颜开,他心想:连司徒兄这样的莽汉都能说出这番道理,我尽了人事,总该听天命才对嘛。

心中舒坦之后,赖布衣也就将心思全放在沿途的山川风景上,只见远山壮丽,江水清澈,两岸鸟兽呼应,好个人间佳境!三天后,三人来到了英德镇,镇前湘江波涛汹涌,周缘山脉气壮如虹,赖布衣不禁叹道:“澄波吐澜,巨谷如屏誉!”

司徒德听赖布衣这么说,连忙道:“大师,我心里一直有件心事,不知大师肯不肯帮忙?"

赖布衣见司徒德这么郑重其事,立刻说:“你不妨说来听听f "

司徒德说:“希望大师能替我寻个佳穴,为我后代子孙纳福、”

赖布衣说:“古人说,你就暂时别想这些吧。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司徒兄不必太过操心,更何况你如今身子骨还这么硬朗。短时间内不会有劫数。”

司徒德顿时满脸通红,说:“大师所言甚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赖布衣看他一脸羞涩,知道这司徒真是个老实人,还是明白跟他说出真相好了。赖布衣说:“司徒兄,刚才我说‘澄波吐澜,巨谷如屏’并不是意味此处风水好,我只是赞叹此地景色宜人,令人赏心悦目."

“大师的意思是?”司徒德问。

“依我看来,英德镇人才缈缈,子孙多为败家之子。”

“此话怎讲?”司徒德接着又问。

赖布衣回答说:“相书上虽说‘山为气,水为财’,不过并不是山水汇聚之处都为福地,倘使山中无龙穴,仅虚有其表,则后代子孙易流于颓废萎靡。钱财来得快,去得也快,终其一生,惶无成就。”

此时,船已驶进了英德镇的小港,岸上市景喧嚣.人来人往。来见过什么世面的李牛说:“师父,我们上岸去瞧瞧好不好?"

赖布衣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就叫司徒德将船靠岸,三人一同走向英德镇的市集。

英德镇上总共有三条大街,一条专卖日用杂物及粮食,一条为供应饭菜及茶水的馆子,最后一条则是五光十色的青楼和赌场。

司徒德一看,满街都是纨绔子弟,便自言自语的说:“大师果然厉害。”可是朱曾见过世面的李牛心里可没这么想,他一看这繁华的街景便心花怒放起来,忘了师父的叮嘱,独自逛起花街和赌场.

李牛走着走着,看见有个台子围着很多人。台中间有一个人吆喝着:“押一赔百,买定离手。”李牛心想:师父还有五十两在我这几,先拿一两试试,赚了一百两再还给他。

心里这么一想,他就立刻挤上前,在“四”的地方押了一两。庄家喊着:“押一赔百,买定离手兮”双手一掀,三个么点,李牛当场输了一两。李牛心想回去要如何跟师父交待呢?他只好继续赌下去,不过却始终没赢过.显然那个庄家根本是个郎中,他面前几个赢钱的都是他布下的鱼饵,李牛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赢了大把的银子,自己却输光了所有的盘缠,心里很是着急,便哭了起来。

“喂!你是外地来的吧?输了盘缠,没办法过日子了是不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问李牛。

李牛点了点头,仍是哭丧着脸。

“我这有钱可以借给你,不过你得替我去帮件事,事成之后,债务一笔勾销,你看怎么样?”那人说。

李牛此时也无路可走,只好点头答应。那人接着说:“我要你到离这不远的林家祖坟去撒泡尿。”

李牛听了,面有难色,但一想到输了五十两,回去没法儿对师父交待,只好答应他。他问清楚了林家祖坟的位置,便匆匆忙忙的跑去。

林家祖坟在英德镇的南边,一片松树林之后,当夜风势很大,吹得树梢发出“咻咻”的声音。李牛这愣小子被吓得直打哆嗦,一步一步向着林家祖坟走去。山头上隐约有着一些磷火飘着,李牛小时候曾经看过,所以并不在意,突然,有一个人影在李牛眼前一晃即过,他连忙睁大了眼睛,向四周仔细观望。

看了一会儿,没有丝毫动静,李牛又继续向前走,一找到林家祖坟,就迅速的撒下一泡尿。突然“啪”的一声,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便吓得昏倒在地上。

赖布衣和司徒德在街上晃了一会儿,想找家客栈吃饭,回过身来却瞧不见李牛。他们俩身无分文,只好在大街小巷到处寻问。走遍了整个英德镇,最后才打听到李牛曾在金岛赌场出现过,以后就不知去向了.

赖布衣走了一整天,全身有气无力。他对司徒德说:“今儿个一早,李牛的印堂就开始发暗,我原本想只要紧跟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是… … ”

司徒德不太高兴的说:“如今天也黑了,咱门俩回船去休息好了。”

赖布衣心想:一整天没吃东西,难怪司徒兄会不高兴,李牛这孩子也真是的.

这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叫方俊,一个叫李义。方俊说:”听说林家老爷悬赏五十两银子,咱们过去试试运气。”

“林老爷为何事悬赏?”李义说。

“听说有傻小子在林家祖坟上撒了泡尿,林老爷想查出是何人指使的?”方俊答。

“是啊!听说是个外地人。”李义说。

赖布衣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便有底,他赶紧向人打听林家的位置,然后与司徒德急忙的赶去。

林宅果不傀为地方上的首富,远远望去,灯火通明,高墙朱门,甚为气派。他们两人进入林宅后,赖布衣端详宅中的陈设,便知此宅是经过高人指点。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家老爷一会儿出来。”仆人说。

没多久,从后厅走出一位福态的老爷,衣着华丽.但却不显庸俗,脸上则流露和善的表情。

“两位认识在我祖坟撒尿的小子?”林老爷说。

“在下并不确定。”赖布衣说。

林老爷叫仆人把人带到前厅来,那小子一到大厅便说:“师父,徒弟一时糊涂。”然后,就羞愧的低下头,

赖布衣看到李牛安然无恙,心中的气愤,马上消减了一半,他问李牛为什么要到林家祖坟撒尿,李牛就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你这楞小子,枉费你跟我跟了这么些时日,竟不知这会坏了人家的风水。”赖布衣听完之后骂道。

“请师父原谅,徒儿下次不敢了。”李牛边说边流泪。

“唉?你真是。。。。。”赖布衣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转而向林老爷赔罪,问林老爷可有仇家。

林老爷说:“依我猜测,十之八九可能是王家的人。我们两家宿怨延续了四代,皆因争一块坟地而起,他们处心积虑的想破坏我们家的风水。自前年起,我林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如今祖坟又被人撒了泡尿,我看,。。。。。”林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竟悲从中来哭个不停,后来在赖布衣的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一年当中,林老爷的元配及两个儿子都先后死了。

赖布衣接着问:“林老爷,你可知其中有什么蹊跷?"

“我听说他们请了一位名相专家。”林老爷说。

赖布衣听了,心里很气愤,想不到堪舆界中也有此败类。“林老爷,实不相瞒,我是赖凤冈,今天有意助你,也算是替徒儿赎罪,不知你意下如何?”赖布衣说。

林老爷一听,当场跪下,其余林家上上下下也连忙跪下。

林老爷说:“草民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国师见谅?"

赖布衣一边将他扶起,一边摇着头说:“我不过是个被朝廷通缉的国师罢了,禁不起你们行此大礼,你们快快请起。”

林老爷说完,立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好好款待赖布衣他们三人。司徒德原本已饿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听到林老爷要设宴款待,马上说:“林老爷,你要多准备几碗饭,我们赖国师的食量可是很惊人的。

第十八回 水獭鲤鱼风水阵 孰赢孰输待分晓

赖布衣在酒宴上与林老爷聊的十分投机。酒足饭饱之后,他独自一人走向林宅花园内,司徒德和李牛两人则回客房中安歇。

赖布衣在花园中的长廊下踱来踱去,思量白天所发生的事。赖布衣想:“阿牛坏了别人祖坟的风水,林老爷虽然没有苛责,但阿牛却也做了一件缺德事。不如趁着现在,王家守基的人已入睡,前去看看王、林两家的祖坟吧。”

赖布衣一个人踏着月光,向着南山北麓而去。在月色中,他看见北江围绕在南山之外,而南山腹地广大,云雾袅绕。王家的祖坟居于北面,林家的祖坟居于南面,看其平台即可知,两家都曾经风水师指点过。王家祖坟上有一只形似犬类的动物。头朝林家祖坟的方向,依石头的切痕看来是不久前才安上的。林家的祖坟是鲤鱼龙穴,两只鱼眼朝着王家祖坟看,鲤鱼虽小,但气势却不凡。

赖布衣想这鲤鱼龙穴分明是个非富则旺的佳穴。但林老爷怎会落得妻丧子亡的下场呢?莫非是王家那兽形的石像在作怪?

赖布衣走了前去,前后左右的看了个仔细,只见那一只四脚的兽类,头形稍尖,耳朵不大,嘴边长有几根胡须。赖布衣伏下身子,用手触摸它的身边,突然一团黑雾自兽形石像口中吐出,随后黑雾即升上天空,往林家祖坟上空飘动,不久便笼罩着整个林家祖坟。

赖布衣看见这奇怪的现象,心里便有了底,此时天色已微亮,他便沿着原路回去,一路上思考着对付四脚怪兽的方法。

赖布衣回到客房,司徒德和李牛都己清醒,他们问赖布衣一晚上跑去哪里,赖布衣便把林、王两家祖坟的情形说给他们听。李牛听完,便急着问赖布衣:“师父,那四脚兽究竟是什么东西?"

赖布衣答说:“依我猪测,那可能是尊水獭.水獭专吃鲤鱼,所以鲤鱼龙穴会这么衰败。以至于林家人丁单薄。”

司徒德说:“大师得赶快想个对策化解才是,否则我们白吃了人家一餐,这怎么好意思呢?"

赖布衣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继续又说:“不知是何方高手所设下的阵,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什么对策,看来只好等晚上再商议好了。”赖布衣说完,便上床倒头大睡。

李牛、司徒德走出客房来到大厅,林老爷看见我们俩就命令手下准备饭菜,自己则赶到邻村收田租去了.林老爷走后,林家管家叫厨房端出昨天的剩菜剩饭,李牛和司徒德看了饭菜一眼,心里很纳闷。司徒德说:“莫非是林家老爷知道大师想不出办法,所以故意给我们难堪,叫我们离开?"

李牛说:“我看林家老爷不是这种人,倒是他们家的管家,满脸贼相,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这饭菜我们也甭吃了,等师父醒来,我们再做打算。”

两人离开大厅后。闲着没事,就上街游逛。一大清早,街上并没有几家店铺开门,两人便跑到王家祖坟附近去瞧瞧。李牛对司徒德说:“王家大少爷心肠这么坏,不如我在他家祖坟上也撒泡尿?

司徒德用手狠狠的敲李牛的头一下,瞪大着眼睛说:“蠢牛,我看你还想被人五花大绑,你不怕恩师知道了又责骂你。”

李牛回说:“在恶人坟上撒尿,也算是做好事,师父才不会骂我。”说完,就起身要到坟上撒尿。

这时,王家守坟的人大叫:“那边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就一手拿着棒子向李牛走来.

司徒德一看苗头不对,连忙拉着李牛就走。李牛边走边骂:“大叔,想不到你也是胆小怕事之人,看到恶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司徒德不理会李牛的话,一路拉着他回到林宅,等进了林宅,司徒德才告诉他:“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计策来对付那些人.你这傻小子整天横冲直撞,到底还要替恩师惹出多少麻烦?今天林家这档事不就是你惹出来的?"

“大叔,你想到什么法子?"

司徒德说:“我虽然不懂堪舆术,可是刚才却想到一条妙计。”李牛连忙催他快说。

司徒德说:“既然水獭可以破鲤鱼穴,我们何不另布一局,克制王家的水獭穴?"

李牛听完,连呼妙计,双手不停的击掌,把睡在一旁的赖布衣给吵醒了.李牛连忙把司徒德的妙计告诉赖布衣,赖布衣说:“计是好计,就可惜水獭的天敌是什么,咱们也不清楚,不过你这一计,却引发出我的灵感。”

司徒德说:“恩师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赖布衣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你们可曾听过《 换位阴阳法》 ?"

司徒德和李牛对望一眼,然后摇摇头,表示没听过。

赖布衣说:“《 换位阴阳法》 亦是俗称的改五行大法,非但可消除一切煞气,还可逢凶化吉。我们若将王、林两家的棺框交换位置。林家从此就不用担心会遭逢厄运了。”

司徒德和李牛听了,同声问: “要如何才能将两家棺柩交换呢?"

赖布衣示意两人靠近,然后在耳旁小声交谈,直到傍晚,林老爷回府,派下人来请他们用餐,三人才结束谈话。席间,林老爷愁眉不展的说:“这几年来,田租税收一年比一年差,恐怕我林家大势已去,不如早点迁离此地,免得遭受王家陷害。”

赖布衣不忍心看见林老爷这么.优心。就把刚才的计策详细的告诉林老爷,林老爷这才破涕为笑,不停的向他们三人道谢。

当夜,赖布衣、司徒德和李牛,带着林家几十个壮丁以及两个俏姑娘,前往王家祖坟。两位姑娘先走在前头,以美色引诱守基者喝下药酒,当守基者昏睡之后,两位姑娘连忙向后面的壮丁示意,于是大家在赖布衣的指导下,将王、林两家的棺框交换,处理得完全不露痕迹,直到天亮,这些人才回到林宅。

后来,王、林两家相安无事的处了一段时间。赖布衣正准备向林老爷辞行。一天,当三人在客房中整理行囊,正准备向主人告辞时,忽然有下人高喊道:“大师,大事不妙了,"

赖布衣三人闻言,立刻赶到大厅,看见林老爷泪流满面地说:“我林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壁呀?"

赖布衣走上前,问:“林老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老爷没好气的说:“你布的是什么局?竟让我林家雪上加霜,大祸临头。”

李牛看林老爷这么无礼,就回了他一句:“你倒说说看是什么大祸?"

林老爷说:“那王家大少爷刚接任巡按大人,如今下令要我林家移坟。这算不算是大祸?"

李牛听了,大吃一惊,朝司徒德、赖布衣看了一眼,司徒德是满脸狐疑,赖布衣则神色自若,李牛一急,就问赖布衣:“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赖布衣说:“林家是吉要来,凶未尽。你们哲且别慌,不出几日,林家可逢凶化吉,而那王家就难逃一劫了。”

林老爷心里虽然不信,但赖布衣曾身为国师,他也不好意思当面撵他们走。从那天起,林老爷的态度转为冷淡,赖布衣却不以为意,仍住在林宅。三天后,林家仆人忽然从大门急奔到厅前,这时林老爷、赖布衣、司徒德、李牛四人正好都在,那仆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王大少爷上任巡按,如今己到英德镇村口。”

林老爷当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林家的仆人有的收抬包袱,有的大骂赖布衣三人。说他们是行走江湖的骗子。赖布衣看到这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司徒德建议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赖布衣点头答应.

这时候,又有家丁从大门急奔到厅上,他说:“报告老爷,王家大少爷在过江时船竟然翻了,全船上下三十多人都被淹死了!”

这两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前后仅差几柱香的时间.林老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又愧又喜的望着赖布衣,而先前斥骂赖布衣的管家此时也无话可说,只好闷不吭声地溜到后院。林老爷回神之后,便朝着赖布衣跪下,说:“大师果然厉害,真的保住了我林家的产业,请你原谅老夫先前的无礼与愚味。”

赖布衣急忙将他扶起来,说:“林老爷快别这么说。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况且老爷您为人善良,待人宽厚,积下不少阴德,如今才能避开这场浩劫。”

林老爷听赖布衣说这番话,当场痛哭流涕。他说:“真正待人宽厚的是大师您啊!要不是大师鼎力相助,如今我林家恐怕早己家破人亡,而祖宗的坟柩也不得安宁。”

赖布衣叹了口气,说:“人心就是坏在‘贪’字上,王家少爷若不是想独占南山,今天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这一夜,林老爷又吩咐下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招待赖布衣三人。席中,赖布衣似乎闷闷不乐,他觉得可能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第十九回 恶僧王一玄施法 赖布衣行迹泄漏

赖布衣果然料事如神,第二天他独自一人走到北江附近,看见南山山下的江水波涛汹涌,北江上空则阴霜深厚,突然,天空中隐约出现一道强光,射在北江上,赖布衣暗想,英德镇恐怕将有水愚发生,若不事先防范,粤北将死伤无数。

五天之后,北江的水一夜之间上涨了五尺。赖布衣请林老爷为他准备一艘船,他想到北江上查看一番,并找出解决的办法。没想到林老爷不仅答应准备船,还想随赖布衣上船一探究竟。当天中午,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赖布衣、司徒德、李牛以及林老爷和两名家丁共六人,乘着一艘坚固的末船,驶入北江。

他们来到江面上,船摇晃的非常厉害,常常一个大浪将他们推到几丈高,然后又瞬间掉下,害他们几个人东倒西歪,几乎站不住脚,所幸舵手司徒德经验老道,这木船才能顺利行驶。

当船行驶到距英德镇约十五里的地方,赖布衣忽然大喊:“这是什么地方?"

林老爷手紧抓着船桅,大声回答:“这里叫龙岩!”

赖布衣急忙叫司徒德将船靠岸,但此时风浪极大,要靠岸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李牛便帮着司徒德,合力把舵盘扳转,想向岩壁靠近,这里刚好是北江最惊险的地方。一块峭壁挡住北江的水流,所以水势湍急奔泻,木船根本无法靠岸,只好顺着水势,绕过一个岩湾,迅速的往下冲。

此时,赖布衣好像看出什么端倪似的,对司徒德说:“我们准备回航,我己经有抗洪布阵的办法了。”司徒德点点头。

突然,一个巨浪朝木船打来,“碰!”的一声,整船人被淋得全身湿透,李牛大声惊呼:“不好了!师父不见了”

司徒德要李牛将舵稳住,立刻跳进水中。江中水势很急,司徒德胡瞎抓了几下,并没有抓到赖布衣,他正有点急时,突然瞧见一蓝色衣裳夹在石缝之间,于是游了过去,果然是赖布衣,便一把将他拉起来。

哗啦一声,司徒德露出了水面,肩上扛着奄奄一息的赖布衣。船上的人奋力把他们拉上船,然后对赖布衣施救,过了好一会儿,赖布衣才苏醒过来。

李牛、司徒德及林老爷见赖布衣死里逃生,捡回一命,高兴得哭了出来,但一想到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安全的回到英德镇,因此合力将船稳住回到岸边,再徒步到附近的市集叫了三部马车驶回英德镇。

赖布衣喝了几碗姜汤之后,精神已略为恢复,他一睁开眼睛,就对林老爷说:“七天之后,英德镇将发生水患,布阵抗洪之事必须立刻进行,你赶快召集镇中父老,我有计谋可以避开这场浩劫。”

当夜,林老爷把镇民集合在镇中的议事堂。镇民看这不寻常的骤雨,心里正感惶恐不安。听到林老爷说有人有法子可治这场水患。便全聚集到这儿。

赖布衣来到议事堂,吩咐李牛取出两张草图,然后对镇民说:“英德镇七日之后将出现水患,是否能安全度过此劫,就得看你们是否团结了。在我这儿有两张草图,一张是堤防建筑草图,泥沙、砖石均要依图施工,千万不可偷工减料,另一张是龙岩改建图,由在下负责改建,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使英德镇避过此难。”

次日一早,镇民已准备就绪,每个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有的挖沙、有的挑砖、有的搬木、有的值泥,不到三天,堤防就已完工。而龙岩那边,由于地势险恶,进度稍慢了一些。赖布衣将龙岩改名为“观音岩”。因为龙喜欢水,易生水患,而若改名为观音,则菩萨将会保佑过江的人们。

第四天,观音岩改建完工,赖布衣回镇勘查堤防,一行人从镇西走到镇东,赖布衣都很满意,但当他看到一处堤坝在浪潮冲击下有些摇晃不定时,立刻拿出草图问旁人道:“此处由何人负责监工?"

旁人答:“王家二少爷。”

赖布衣愤愤不平地说:“此故关人命的大事他竟然还敢偷工减料,真是害人不浅的杂碎,"

此时,王家二少爷正在王宅大厅中沏茶。他对他的妻子说: “说什么会有大水患发生,我看根本是林老头子想壮大自己在地方上的声势,叫我出钱又出力,我现在捅一个漏子给他,看他怎么收拾?

他妻子一向逆来顺受,虽知自己的丈夫作恶多端,但从不敢反抗他,可是这一次她颇不高兴地说:“这是件关系全镇镇民生死的大事,你这么做实在是有失考虑。”

王家二少爷那能容忍女人数落他的不是,便举起手正准备往王妻脸上拍的时候,仆人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厅,说:“王少爷,大事不好了,镇上的人朝着我们家来,说要向你讨个公道。”

王二少爷这才放下手,叫他妻子进房去。没一会儿,镇民就全涌到大厅来,其中一人说:“王二少爷,你筑的那段堤坝为何偷工减料?你到底存何居心?"

王二少爷看众人来势汹汹,心里很清楚这下已引起了众怒,他说:“我完全是照着那张草图做的。要怪就去怪那起草图的人好了。”众人一听他这么蛮横不讲道理,纷纷喊打,并把王家大厅的大梁给拆了下来,拿去值充堤坝,临走前,他们还朝着己趴在地上的王二少爷猛叶口水呢份

王二少爷遭受这么大的耻辱,心里非常愤怒,他立刻派人去请京师有名的堪舆师,亦即他的远房表亲王一玄,赶来英德镇.王一玄虽然是王家的亲戚,但他也是势利的小人,他竟要求王家必须给他万两黄金才愿意走这一遭。王家二少爷一心想报复,便一口答应了他。王一玄来到英德镇,看见有两处新建的工程,便问王二少爷,那是谁建的,王二少爷答:“那是我仇家的客人提议建的,他说英德镇将会发生水患,因此要筑那两处工程,才能避过灾难。”

王一玄听了,沉思了一会儿,两眼骨碌骨碌地转了一下,然后又问王二少爷:“王家是否从那外地人来了之后就诸事不顺?"

王二少爷回答:“前些日子,我哥哥渡江北上时不幸翻船丧命,然后近两百亩的田地被蝗虫吃的一千二净,前几天,我被镇民揍了一顿。就这么些事,不知与那外地人有无相千?"

王一玄说:“这其中大有关联! 快带我去你家祖坟瞧瞧。”

于是,王家二少爷带着王一玄来到南山祖坟上。王一玄看了一下午,始终看不出什么蹊跷,他纳闷地在坟上跺来跺去,忽然,他瞧见坟上有新土的痕迹。他说:“二少爷,最近你可曾修过祖坟?"

主二少爷答:“自大师你前年修过以后,我就没有再动过。”

王一玄暗叹不妙,对王二少爷说:“你家的坟柩己被人动过手脚,水獭阵也被破了。难怪会接二连三的出事。不知那林家请了什么高人,看来我们得用一些邪术。”说完,他大笑了两声。

王二少爷一听到邪术.也奸诈的千笑着.他推了王一玄一把,并说:“只要能消我心头之恨。用任何邪术都无妨.事成之后,我会好好的答谢你。”

话说镇民抬了王家大厅的梁末,来到堤坝。数十个大汉在赖布衣的指挥下,连夜赶工,直到天亮才将偷工减料的那段堤坝给补好.次日一早,北江的水果然高涨了十余尺。赖布衣和林老爷冒着大雨跑到观音岩探查,发现北江水势虽然汹涌,但退潮的速度也相当得快,心想英德镇应该可避过此劫,便回林府休息。

接连的几天,英德镇大雨不断。如果不是提早做了防备,这下英德镇恐怕就成了泽国.林老爷整日在家中走来走去,担心堤坝阻挡不了水势.赖布衣在一旁看了,心神也渐显不安,他对林老爷说:“林老爷,您就别这么瞎操心,说不定明儿个天气就放晴了。倒是你自己的身体要紧,我看你气色不太好。”

林老爷说:“我是担心全镇的安危,所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安稳。”

赖布衣安慰了他几句,林老爷才同意回房休息。第二天,天气果然放晴,镇民们纷纷前来林家道谢,林家大门有如市集一般,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大厅中,林老爷对镇民说:“今天英德镇能安然度过水愚,全得感谢赖布衣大师才是。”镇民这才知道这位仙风道骨的风水师原来就是名满天下的堪舆国师,虽然他们明知赖布衣正被朝廷通缉,但是天高皇帝远,更何况宰相秦侩的恶名早已传追天下,所以他们非但不会去密告,反而更加敬仰赖布衣。

此时在厅中的李牛听见林老爷所说的话,很生气地说:“没想到林老爷恩将仇报,这下子不是害惨了师父您?要是有人跑去朝中通风报信,那怎么得了!看我如何修理那笨老头。”说完,李牛就要走上前去找林老爷,但却被赖布衣一手拦住。

赖布衣说:“林老爷心地善良,怎会明了江湖人心险恶的道理?不如我们趁现在就此告别。”

司徒德、李牛点了点头,便搀着赖布衣,往林宅外走。忽然,林老爷“哎哟!”一声,倒地不起。

林老爷进房后,喃喃地说着:“我的胸口好疼,像是千百只针在刺我。.。.。.”赖布衣看林老爷的面相,绝非是短命之人,但是此时他的脉搏微弱,似乎随时有断气的可能。他悄悄把司徒德和李牛招来,在他们耳边轻声说道:“林老爷恐怕是遭人施法暗算,待会儿我们上南山瞧瞧。”

他们三人来到南山上,向王家看墓的人说,他们是王二少爷请来看风水的。看墓者心想这几天少爷时常带人来看风水,也许他们真的是少爷派的人,于是便放他们上山。赖布衣走到王家祖坟上,抓起地上的沙石,便说:“糟了,王、林二家的坟柩己被人调了回来。”然后他转身望向林家坟前的鲤鱼,又惊呼道:“大事不妙,鲤鱼眼已被人挖了下来,身上还插着针。”

赖布衣赶紧走向林家祖坟,把鲤鱼身上的大针给拔下来,然后质问看墓的人,为什么怠忽职守?看墓者回答说,他前一阵子也去帮忙筑堤坝,所以没有注意到祖坟遭人破坏。

赖布衣摇摇头说:“王、林两家的恩恩怨怨,要到何时才能了断?"

林家老爷突然得了怪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王二少爷的耳中,王二少爷高兴得直夸王一玄道行高。那下人接着又说:“我还听说他的贵客就是那个被朝廷通缉的赖凤冈。”

王一玄听了,当场瞪大了眼睛,说:“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赖凤冈,也只有他才有办法破了我所布的水獭阵。”说完,便着急的在大厅中走来走去。

王二少爷见王一玄乱了方寸,很不以为然地说:“是赖凤冈又如何?等我们去京师向相爷密告,他不就马上无立身之地了吗?"

王一玄击掌大笑说:“还是二少爷智慧过人,我们得尽快派人去京师密告,否则让他逃了,就功亏一签。”于是,王二少爷便派下人王忠骑快马去京师密告。

赖布衣、司徒德和李牛从南山回到林宅,林老爷已能下床走动。赖布衣将林家祖坟被毁的事情告诉林老爷,林老爷说:“王家二少爷心肠真狠,不但害死了我妻儿三条人命,如今又想致老夫于死地。”

这时林家有名家丁来报信,说王家有人到京师密报,捕快己到了距英德镇三十里的地方。准备前来捉拿赖布衣。

第二十回 王家缺德遭恶报 王一玄落荒而逃

林老爷听到官兵要来捉拿赖布衣,这才想到是自己走漏了风声,于是对赖布衣说:“大师要是被官兵捉了去,老夫就以死谢罪。”

李牛听了跳起来说:“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提什么死不死,还不快叫人准备马匹和粮食?"

赖布衣制止说:“现在骑马太过招摇,反而容易引起官兵注意,不如我们找个隐蔽处,暂时躲上一阵子."

李牛连忙问林老爷:“这附近可有鲜为人知的草屋、洞穴、或者是。。。。.。”

林老爷打断李牛的话,连声说:“有!有!在南山西边五里处,有一个放置枯柴的洞穴。那是我外出打猎时为御寒而挖的洞穴,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老仆人知道,如今他已去世了.”说完,他叫下人准备一些干粮及衣物,亲自带着赖布衣三人,从后门小道出去。

傍晚,十几个钦差捕快来到林宅,里里外外的搜寻了数十遍,却看不到赖布衣的踪迹,他们质问林老爷,林老爷表示没见过此人,官差又问其他的镇民,而他们也异口同声的说没见过。官差看问不出结果,便下令收队回京。

王二少爷得知赖布衣逃走的消息气得是直跳脚,王一玄则在旁边说:“人没捉到,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他不在此处地,我就可以好好的整整林家。”

日子匆匆又过了半个月,林老爷见外面的风声己平静不少,便利用夜晚把赖布衣接回林府。赖布衣回到林府就对林老爷说:“王家少爷不会就此罢手,依我看唯今之计,最好是将林家祖坟暂时迁移。”

林老爷摇摇头,连说:“万万不可!"

赖布衣知道林老爷是担心此举坏了林家风水,但如今事情己演变到这地步,不得不做此决定。他对林老爷说:“此乃是天意,林家祖坟必须哲迁他处,方能治得了王府中的恶人。若林老爷坚持不肯,那王家可能就会在你祖坟上动手脚,到时再想补救,只怕为时己晚。”

此时,林老爷早己泣不成声,但他相信赖布衣所言不假,只得含沮答应。派人将祖坟内的骨罐暂时安置在林府佛堂之内。

英德镇不过就这么半点大,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不出一天便传追了全镇.王二少爷知道林家自动拆坟之后,与王一玄相顾大笑,他对王一玄说:“那林老头知道大师您的厉害,恐怕正准备举家南迁,现在自动拆了祖坟,真是大快人心!”

王一玄得意万分地说:“只要我一玄大师出马,天底下没有办不成的事."

王二少爷接着又说:“我听下人说,赖布衣走的时候,曾说南山是块龙地,叫林老头一定要守着这块地,将来再筑个高墙围住龙气,必能大发。”

王一玄说:“真有此事?"

王二少爷说:“这是我的心腹在街上打听到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王一玄心想:来筑个高墙。赖布衣的道行果然比我高,筑高墙围住龙气,这可真是高招。于是,他对王二少爷说:“待我选个良辰吉时,咱们也破土开工

其实,这消息是赖布衣故意设计的,他知道王家不择手段的想掠夺林家地,无非就是为个“财”字,如今放出风声,王二少爷必定会照单全收。可是王二少爷万万没有想到,那块福地本来就属火性,若把它筑面高墙围起来,不出十日,王家必发生火灾,而那个一玄大师虽知南山是块福地,却来必知道高墙筑起来之后,猛龙会变成困龙,反而对王家大为不利。

果然,放出风声的第九天,王府便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场火灾,足足烧了两天两夜.整个英德镇没有一个人前去抢救.这是因为王家平日做人不厚道的缘故,镇民们装聋作哑,静观大火将王家烧得一千二净。王一玄在火灾之后狼狈的逃回京师,而王二少爷眼见万贯家产一下子全化为灰烬,伤心之余,竟成了疯子,沿街嚷着:“我是英德镇的首富,你们这些奴才给我听好,我要你们。。。。。。”

赖布衣在获知林府大火之后,心中暗叹:王家若不是存着害人之心,也不会有今天的报应。所谓自做壁,天亦谴,既犯众怒,又违天条,真是人间的惨剧呀!

林老爷和赖布衣一样,都是悲天悯人的善心人,他见赖布衣郁郁寡欢,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他对赖布衣说:“王家虽然与我交恶,但终究也做了数代的邻居,今后我负责照顾王二少爷三餐,给他一条活路。”

赖布衣早知林老爷宅心仁厚,却没想到他对仇人也是如此宽容,当下便大为释怀,对林老爷道“林老爷,你真是菩萨心肠,南山那块福地理当归你,我看我们就挑个吉日,将林家祖坟重新整修一番吧?”

当“一切就偏劳大师您。”林老爷说。

第二十一回 五羊城名有渊源 三头蛇誓言报复

赖布衣帮林家把祖坟整修好之后,便急着辞行,林老爷再三挽留,但赖布衣去意甚坚。临走前,他告诉林老爷:“英德镇风水甚佳,但人民好逸恶劳,奢靡成性,若长期这样下去,恐将会荫生浪荡儿孙,故在下有一建议,不知。。。。“

林老爷未等赖布衣说完,便说:“大师所言,老夫遵办。”

赖布衣笑着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说,在此地建一间私塾,带动地方的读书风气,这样一来,英德镇便有希望了。”

“大师言之有理!”林老爷十分赞同。他和家仆一行人送赖布衣、司徒德、李牛到北江岸边后,林老爷从怀里取出了五十两银子,要交给赖布衣,赖布衣坚持不收,林老爷早知他一定不会收,所以早几天前便想好了理由。“大师,您不是要老夫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此话怎讲?”赖布衣觉得奇怪。

“大师可记得几个月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林老爷看了赖布衣一眼,接着又说:“那时我说悬赏五十两银子给知道李牛来历的人。后来,你们到了我林府,一直为我林家的事在操心,就把这件事给搁下了。”

赖布衣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档事。”便不好再推辞林老爷的好意。李牛接过五十两银子,傻乎乎地说:“师父。这五十两银子是我帮您赚的!"

司徒德在一旁听了,骂道:“那原来的五十两银子是谁花光的?"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李牛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赖布衣笑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于是。这些人就在欢乐的气氛下话别了。

这一天,正是赖布衣一行三人离开英德镇的第六天。在船上整整待了六天,赖布衣全身筋骨酸痛,想下船活动一下。司徒德把船靠岸后,三人就往附近的五羊城走去。

“师父,这地方为什么叫做五羊城?”李牛生性好奇,便急着问赖布衣。

司徒德在一旁插嘴说:“你这傻小子真奇怪。以为你师父啥事都知道。”

赖布衣说:“不巧这五羊城的由来,我小时候曾听我父亲说过."

李牛对司徒德拌了个鬼脸,再催促赖布衣快说。

在两千年以前,有一群人来到此地,将这片荒芜已久的田地开垦成绿油油的麦田。有一年,这里发生大旱,农作物全枯死了,但县官仍然按时前来收田租,有一户人家缴不出田祖,县官把老父亲抓了去,并叫他十三岁的儿子三天之内缴出田租,否则就要罚他父亲坐牢。年仅十三岁的小男孩,三天之内如何筹得出一年的田租?他只能日日夜夜站在麦田里哭泣,第三天清晨,天空中突然降下五个身穿不同颜色衣服的老翁,他们每人手上拿着一支麦穗。其中最年长的老翁对男孩说:“把这些麦穗拿去种吧。傍晚时分就可以收成了。”说完,他们就冉冉的升上天空。

那男孩心想:“难道他们是天上的神仙?这五支麦穗真能收成吗?姑且试试吧!”

他将五支麦穗分开种下,一眨眼的功夫,麦穗竟然增加到十支,紧接着,二十支、四十支。。.。.。逐渐扩展开来,不到中午,麦田里的麦子早已足够田租了。于是,那男孩一个人慢慢的割下田中所有的麦子,直到傍晚,凑足了租数,便挑去官府,把父亲赎了回来。

后来,他父亲回到家里,问孩子是如何办到的。他把父亲带去麦田,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追,这时,天空突然又降下五位老翁,他们一踏到地面,立刻变成了五只不同颜色的羊,其中一只红色的羊开口说:“孩子,你的孝行感动了我们,这四袋麦穗送给你们,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害怕了。”说完,五只羊腾空飞起,飞到坡山上,便凝结成石像,再也不动了。

后来,那男孩长大后成为地方上的首富,他为了纪念这只羊神仙,就为此地取了个名字,叫做五羊城,这就是五羊城名字的由来.

赖布衣说完,回头看看李牛,李牛听得津津有味,尚未回神过来,司徒德推他一把。说:“小子,这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李牛被司徒德打断了冥想,不高兴地说:“你怎么知道?”然后再转头问赖布衣:“师父,那五头羊现在还在坡山吗?"

“还在!”赖布衣说。

“那师父能不能让他们开口说话?”李牛满心期待地说。

赖布衣从未看过李牛这么期待,便不忍心拒绝,他说:“我可以试试。但不一定会成."

李牛听了,欢呼一声,催促着赖布衣立刻上坡山。赖布衣拿他没辙,只得点头答应。

三人来到坡山顶.己是黄昏时分,冷嗖嗖的寒风吹得三人直打哆嗦.走到坡山南峰处,果然见到五个形似山羊的石头,李牛看了啧啧称奇的说:“我想五羊城可能真有其事,不单只是个故事。”

司徒德说:“臭小子,害我到这山上喝西北风,这五尊石像有什么好瞧的。”

李牛白了他一眼,对赖布衣说:“师父,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赖布衣从南海龙母那学来的移形换位法一直没有机会施展,现在正好可利用这个机会熟练一下法术,以备日后所需。

赖布衣取出罗盘.再算了一下方位,然后对司徒德、李牛说:“待会儿你们权充我的护法,不论任何风吹草动,皆不可移动半步,否则我们将遭逢不测。”

司徒德、李牛二人见赖布衣一脸严肃,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们站在赖布衣左右两侧,屏气凝神的听赖布衣说道:“羊神仙份羊神仙兮圣灵现身,在下赖布衣在此恭候。”说完,口中喃喃念着龙母娘娘的法咒。

赖布衣约念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五尊石像才好像略微的颤动了一下,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声巨响。随即一道五彩光芒射向山羊脚下,不久从山羊脚底下钻出一条三头蛇。司徒德和李牛被这突发的景象吓得连跑带爬地跑开,他们一直以为赖布衣紧跟在后,所以一口气就跑到山下,等到发现赖布衣没有跟上,已是五更天了。

赖布衣当时看到三头蛇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己着实吓了一跳,他大叫一声,从袖中掏出三根针,钉住了三头蛇。当他发现司徒德和李牛早已吓得逃跑之后,暗自叫道:“糟了!他们两个乱了方位,日后我们恐怕会有麻烦。”

但眼前他却有更大的麻烦.原来那五彩光是一种凶兆,每次出现就会发生大灾难,而赖布衣的针只能一时制止三头蛇,眼看它们就要挣脱了。

赖布衣急中生智,取出身上的石灰粉,撒在身体四周,三头蛇挣脱之后,便朝着司徒德和李牛追去。赖布衣见三头蛇跑了。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是得把凶兆给弄清楚。他再次念了咒语,点向那五头山羊石像。

这次那五头山羊很快就动了起来,其中的一只对赖布衣说:“吾等在此己久候多时,刚才的凶兆你也看清楚了,以下四旬日后会应验的偈语,请大师牢记。“白鹅潭畔血潺潺,翠亭一偶有微兆,风卷火轮轮流转,枯叶发梅豆花香。”大师可记住了?”山羊们等赖布衣点头后,便腾空消失了。

这四句偈语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玄机呢?赖布衣在山上苦思了几个时辰,仍然百思不解。眼看着天色己亮,司徒德和李牛又不知去向,赖布衣只得赶紧下山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做打算。

赖布衣在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上街打听司徒德和李牛的下落.他从早上找到晚上,连续三天,却问不到任何关于他俩的消息,赖布衣不禁忧心忡忡起来。第四天,赖布衣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去白鹅湖办正事,再一边探听他们的下落好了。

白鹅湖距五羊城大约要走三天,赖布衣买足了干粮,就往白鹅湖走去。白天他不停的赶路,晚上则睡在破庙或树林里,三天的脚程。他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便走完了。

到了白鹅湖,正好入夜,他随便找了间破庙,倒头就睡。朦胧中,他听见有细微的声音说:“司徒德和李牛在白鹅湖畔西侧的柳树下。”他立刻爬起身来,快步走向白鹅湖西侧。

他尚来走到湖畔西侧,便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一颗树,他急忙地朝着人群方向走去,发现他们正在笑骂树下的两个人。他听见旁人说这两个人像疯子似的,不吃不喝也不睡,就这样绕着这颗树跑了七天七夜。赖布衣心想该不会是司徒德和李牛吧?再往前细看,果真是他们两人。

赖布衣看他们两个神志不清,猜测是中了什么邪术。他推开人群,然后朝着他们猛念咒语,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如大梦初醒般的睁开双眼,一看见赖布衣,便高兴的搂成一团。

赖布衣要他们好好的休养几日,他们不解地问 : “为什么要休养?"

“你们足足跑了七天七夜,难道双脚不感疼痛?”赖布衣睁大了眼睛说.

“我们跑了七天七夜?这怎么可能?”司徒德惊讶地说。

“昨晚三头蛇一路自山顶追下来,我们没命的胡乱跑,才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师父您了?”李牛说.

“这其中必有蹊跷,我们先到小店用饭、歇息,你们中了邪术,一会儿可能就会感觉双腿发麻难行了。”赖布衣说。

司徒德、李牛对望了一眼,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在树下跑了七天七夜。不过,一听到用饭,两人就眉开眼笑,拉着赖布衣往客栈走。才一抬脚,司徒德就先叫了起来,随后李牛也直嚷着痛,所幸客栈仅几步路的距离,挨一下便到了。

司徒德一坐下,就说:“我看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三头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赖布衣说:“羊神仙曾留下四句偈语,说此地会有灾难发生,我们先休息几天,再好好琢磨琢磨。”

司徒德和李牛若不是赖布衣及时搭救,恐怕不出三天便会力竭而死。之后,两人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几天才能下床走动。赖布衣心想:三头蛇既然要置他们于死地,为何不直接咬伤他们,而要这么大费周章?难道它只是个邪术幻象?

半个月之后.司徒德和李牛终于痊愈,赖布衣说要朝西北方去找三头蛇,他们两个一听到三头蛇,双腿马上发软.赖布衣又好气又好笑,便表示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但司徒德和李牛哪放得下心,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陪赖布衣走向西北方的杀兽山。

赖布衣之所以断定三头蛇会去杀兽山,是他这几天占卦的结果。他趁着司徒德、李牛休养的空档,观察附近的山脉,发现杀兽山周围有三个形似蛇头的山丘,这迹象与占卦的结果不谋而合,所以他才决定到杀兽山看个究竟。不过,赖布衣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因为他毕竟只是个风水师,虽然精于风水玄理,但却未必制服得了邪物。

赖布衣在上山之前一再叮嘱司徒德和李牛:“要治三头蛇,必须先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杀兽山上处处危机,你们得小心才是,到达山顶之后,我们兵分三路找寻蛇穴,找到的人就摇这个响铃为讯号。”说完,拿出两个响铃交给司徒德和李牛。

司徒德和李牛拿了响铃就分别在这杀兽山上仔细寻觅,找了大半天,别说是三头蛇的蛇穴,就连野兔、山鸡之类的洞穴都没有瞧见。他们三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后,都疲惫的瘫在地上。

司徒德说:“大师啊,我看这杀兽山可能不是三头蛇的藏身之处,否则为什么大伙找了一整天都不见它出没的痕迹。”

赖布衣摇摇头说:“不?这邪物恐怕就在此处不远。”他手拿罗盘,小已翼翼地观察。

李牛被三头蛇追怕了,听到赖布衣说三头蛇就在附近,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却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翻到山坡下的乱草堆里,他正想爬起身来,却被他眼前的东西给吓呆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他们寻找了大半天的三头蛇。它正吐着舌信,发出嘶嘶的声音,朝着李牛迅速爬来。李牛当场吓得面无血色,不知所措。这时赖布衣一个箭步挡在李牛面前,把石灰粉撒向三头蛇,三头蛇便停止不动。

赖布衣一边在口中默念咒语,一边从手中拿出三张黄符,向空中一吹,三张黄符立刻枯住三头蛇的头部,三头蛇惨叫了几声后,竟然开口说话:“我是千年修练的蛇精,你们若是识相,就趁早离开这五羊城,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便一溜烟的钻进草丛里。

赖布衣用手拨开草丛一看,那里有座基碑,上面写着“先孝杨明风之墓”赖布衣叹了口气,说:“这邪物已吸足了精气,将来黄姓子孙必定会出现一场灾祸。”

司徒德了解赖布衣为人,如今知道五羊城大祸临头,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于是,他问:“大师,可有法子阻止?"

赖布衣说:“只凭我们三人的力量恐怕阻止不了。我看等我们下山,集合村人的力量,再来消灭这千年蛇精。”

当晚,他们返回白鹅湖畔的客栈,在用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当地首富霍员外明天将大宴宾客,庆祝孙子满月。赖布衣悄声地对司徒德、李牛说:“明天我们去造访此人。”

此日中午,霍家席开百桌,几乎全城的人都前来道贺,赖布衣三人夹在人群中,也没人认出他们是外地人,一样受到霍家热清的款待。赖布衣心想,这霍员外不是待人很大方,就是早己挥霍成性。

霍员外一桌桌的敬酒,当走到赖布衣这桌时,赖布衣立刻欠身站起,说:“霍员外,外地人有话相告,不知员外是否愿意促膝长谈?"

霍员外看赖布衣风度翩翩.心想可能是名过路的读书人,因却盘缠,想借宿一晚,于是吩咐家中仆人,把赖布衣、司徒德、李牛带到西厢房安歇。

赖布衣在西厢房左顾右盼,始终不见霍员外前来,趁着仆人倒茶水的时候,请仆人去告知霍员外,说五羊城将有祸事发生.不一会儿,霍员外果然神色不安的来到西厢房。他一进门便说:“刚才是哪位朋友说五羊城将有祸事发生?"

赖布衣拱手说:“在下!"

霍员外接着又问 : “此话可有缘由?"

赖布衣见霍员外如此心急,便把三头蛇出现的始末一一道来。

霍员外听赖布衣说完,征了好一会儿,然后试探地问:“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赖布衣本来不愿道出真实姓名,但他看出霍员外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只得说:“在下赖布衣."

“先生是那位行走江湖的赖凤冈国师?”霍员外满脸惊愕地说。

“正是在下。”

知道来者是赖布衣之后,霍员外对他们三人格外地照顾,一会儿燕窝,一会儿鱼翅,吃得司徒德、李牛连呼过瘾。

第二十二回 乡民同心建大庙 驱邪避灾保平安

当夜,赖布衣告诉霍员外,若想避过这场灾祸,必须建造一座可容纳万人的大庙以及一尊用上等擅木刻成的佛像。霍员外家财万贯,建一座庙绝不成问题.可是要建一座可容纳万人的大庙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向赖布衣建议找五羊城中最有声望的梁府出面,或许可以集合众人的力量一起来完成。赖布衣听了便催促他尽快行事。

梁老爷一向乐善好施,听到五羊城将发生灾难,便义不容辞的捐出五百两银子,可是这对建大庙的经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梁老爷于是召集五羊城的乡民,到乡中的庙街募捐.梁老爷亲自站在高台上向众人仔细地叙述三头蛇出现的始末,末了还向大家介绍赖布衣。乡民们一听到赖布衣的大名便拼命地往前挤,想一睹赖布衣的庐山真面目,并且有人高喊着:“赖大师在此,五羊城必可逢凶化吉,大家不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赖布衣看到五羊城乡民们这么齐心,心里很受感动,他向众人深作一揖,然后说:“这蛇怪不知何时会出现,因此建庙宇及刻佛像之事不可延误,我看就由霍员外、梁老爷俩人负责监工,明日丑时破土兴建。”当下掌声如雷,众人纷纷解囊捐款,不一会儿就凑足了经费。

当晚,赖布衣为了庙宇的事忙到五更天才歇息,临睡前他把司徒德和李牛唤醒,要他们前往紫擅山,寻找一株未受尘嚣污染的擅木,司徒德和李牛点头称是后,便立刻动身。

司徒德和李牛顺着山势,一路蜿蜒到山顶,都没瞧见赖布衣所形容的那种擅木。

李牛说:“大叔,待会儿怎么向师父交待?"

司徒德说:“这擅术事关五羊城众人的祸幅,我们若找不到,就甭回去了。”

李牛一脸惊愕地说:“这怎么成?"

司徒德看李牛吓成那样,连忙笑着说:“跟你闹着玩的!不过,若真是没有收获,我也没有脸回去见大师。我看我们就再仔细找个两天,届时万一仍找不到.那也只好空手回去交差了。”

李牛无奈地答应了司徒德,然后继续找到天黑。照赖布衣的说法,那佛像所需的擅木必须生长在远离尘嚣的深山里,而且要经过山泉一年的洗涤,这实在是不易觅得。

到了夜晚两人找了一休息处,倒地便睡。半夜,李牛感觉一阵凉意,在这荒山野地里,哪来的被子御寒?他只好缩起身子,用口呵气暖手,突然,脚上似乎有种冰凉滑溜的感觉。他睡眼惺忪的揉揉双眼,定神一看,“哇!”的一声,李牛吓得从地上弹了起来。

身旁的司徒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吵醒,便叫道:“李牛,你在搞什么名堂?"

李牛以打颤的声音说:“大叔,三头蛇正在你背后呢!”

原来刚才三头蛇卷住李牛的脚蹂,正准备把李牛咬死,不料在千钧一发之际,李牛却醒了过来,现在它正游移到司徒德的身后。

司徒德一听到李牛说三头蛇在他身后,马上拉着李牛没命的跑,三头蛇发出“嘶!嘶!”的声音,紧跟在后,没多久。便直逼着李牛而来。

眼前是一冰冷的大湖,李牛命在旦夕,只得跳入湖中,而司徒德这时早已站在湖中的一块巨石上了.三头蛇似乎不识水性,在湖边停了下来,它观望了一会儿,最后一摆尾.隐身在附近的草从中。

司徒德和李牛经过刚才的折腾,睡意全消,足足在湖中的巨石上站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敢回到岸上。司徒德静静的望着那湖面,只见一块木头从一股漩涡中凸起,任凭水流的冲击,它依然静止不动。司徒德大叫:“李牛,你瞧瞧!那可是擅木?"

李牛此时惊魂来定,突然又听见司徒德大叫一声,很生气地朝着司徒德瞪了一眼,再向那湖面望去.

“司徒大叔,在水中,你向来威猛,现在怎么只在岸上观看呢?要看是不是擅木,就下水去看个究竟啊?"

司徒德当然知道下水方能看个清楚,可是此时湖水就快结冰了,就是身强体壮的汉子也不敢贸然下水。司徒德心想:若真是檀木,那就可以回去向大师交差了。于是,他脱去一身衣裤,热了热身,便跃入湖中,奋力的向那术头游去。

过了一会儿,司徒德向岸上大喊:“大师要的檀术可找到了!”此时,李牛也想跳入湖中帮忙,但他想到自己不识水性,只得在岸边等司徒德回来.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司徒德终于拖着那块木头上岸,他冻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浑身颤抖,李牛赶紧用他的衣裤,帮司徒德擦拭,司徒德摇头叹气说:“人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初我。。。。。。”

李牛知道司徒德又要述说当年的英勇事迹,连忙阻止说:“大叔,您还是赶紧穿衣服走动走动,等全身暖和之后再告诉我您当年的英雄事迹吧!”

司徒德知道李牛一方面是担心他身子受风寒,另一方面是怕他话匣子一开,又没完没了。他笑着敲了李牛头一下,然后起身穿衣四处跑动,等他身子逐渐暖和,天也渐渐放亮,两人兴高采烈地扛起木头,就往山下霍府走去。

这时,赖布衣在霍府正坐立不安,等着一天一夜没有音讯的李牛和司徒德。突然,有家丁前来案报说:“司徒大爷和李牛兄回来了。还扛着一根大木头。”赖布衣立刻走到大厅,看见司徒德和李牛的肩上果真扛着一根巨木。他以鼻子嗅了一下,连声称赞司徒德和李牛办事妥当。霍员外看他们俩人又倦又饿的,便吩咐下人准备酒菜。赖布衣向霍员外说:“现在可派雕刻匠雕刻佛像,不过必须在禁闭的净室,闲杂人等不可出入。”霍员外允诺照办。

匆匆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庙宇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如期完工。众人聚集在新庙字之前,只见庙字巍峨耸立,气势宏伟,肃穆之中别具艳丽,艳丽之中又不失庄严,赖布衣领头走进庙内,司徒德和李牛则捧着佛像,跟在他的身后。赖布衣拿起笔,在黑色的匾额上,挥洒“祖庙”两个大字,众人鼓掌喝彩,鞭炮声响起,新建庙宇就此落成。

众人在鞭炮声响之后涌入庙内参观。庙内的陈设与一般神庙不同,它除了一般的摆设之外,还有一对比人还高的石狮以及巨型的大钟、大鼓和大铁鼎。霍员外看见这些奇怪的东西,便问赖布衣:“大师,这些石狮、钟、鼓和铁鼎为什么比一般寺庙中来的大?"

赖布衣回说:“钟、鼓、铁鼎是用来擒拿三头蛇怪的,自然与一般寺庙的大不相同,而那对石狮乃镇邪之用,无论那邪物如何厉害,终究是敌不过它那对狮爪。

说罢,赖布衣率领众人进入正殿。这时梁老爷也发问:“大师,请问 这尊金身金面的木雕神像有圣名?"

赖布衣跪拜佛像前,连磕三个头之后,起身说道:“此乃北天玄武大帝!”

众人一听齐呼:“北天玄武大帝,请佑我五羊城子民世代平安。”说完,也齐磕了三个响头。

突然,赖布衣脸色大变,望着木雕神像长叹了一口气,霍员外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这不寻常的脸色,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将赖布衣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大师,其中可有什么不对?"

赖布衣愁容满面地说:“我曾在三头蛇出没的地方钉下三根符针,但刚才玄武大帝却告诉我,百年之后。三头蛇将破此阵一涌而出。如果告知乡人,恐怕会引起不安,但百年之后的灾劫又无法避免,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霍员外说:“依我看,这件事不用告诉乡人,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切就由老天去安排吧宁何况现在五羊城还有玄武大帝镇守着,纵使百年之后邪物现身,玄武大帝也会出面相救的。”

赖布衣听完霍员外说的话,心里暗自赞叹霍员外为人豁达,见解也比常人深远,五羊城日后出现的救星很可能就是他的后代子孙。

霍员外回到大厅之后,便向众人说:“祖庙与我五羊城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今后我们要经常告诫子孙:‘祖庙香火日日燃。北帝庇佑年年安。’这样才不致辜负了赖国师的一片心意。”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是!”

当日,赖布衣见祖庙己落成,一切安排皆已妥善。便向霍员外、梁老爷辞行。霍员外、梁老爷一直慰留赖布衣多住几天,赖布衣无法拒绝,于是在五羊城又多待了几天。他趁空闲时在祖庙大门外题了一副对联,左联是:“凤形涌出三尊地”,右联是“龙势生成一洞天”。听说这两句话在现在的五羊城旧地,仍然广为流传。

第二十三回 三头蛇遁入人形 北帝显灵克邢物

话说赖布衣建祖庙的一百年后,五羊城这个地方依然物产富饶,人民和乐,而关于三头蛇怪的传说也只剩下少数的几个长老们知道。有一天,一名樵夫路经一处墓地,突觉阴凤四起,把他吓得跪在地上,拱手向天空膜拜,一不小心,他被地上的东西给扎破了额头,他往地上一摸,发现是一根生锈的绣花针,樵夫大怒,嘴里骂道:“这股怪凤作弄我也就罢了,连这跟烂钉子也跟我过不去,真是岂有此理。”

樵夫一气之下,就将这根针用力拔起。这时,方圆十里之内立刻乌云密布,“啾!啾!”的怪声,不停地响起,有如鬼哭神嚎一般,樵夫当场就给吓晕了过去。

在距离樵夫两丈远的地方,有一座老旧的古坟,突然“轰!”地一声,裂成了三半,一阵腥味立刻弥漫着整个山区,基穴之中,钻出一条三头巨蛇,朝着五羊城的方向爬去。

原来这座古坟就是赖布衣当年用符针困住的三头蛇之穴,墓碑上依稀可见“先孝杨明凤之墓”.由于樵夫误拔了其中一支符针,破解了赖布衣的阵法,所以这三头蛇怪才又得出穴来害人。

十天后,五羊城中的黄府诞生了一位奇婴名叫黄攫。他出生后不久就能开口说话,十五岁时即熟悉各种剑法,尤其擅长的是蛇形剑法。由于他天赋异案,所以非常自傲,一遇有不顺心的事便找人拼命。十六岁那年,终于因杀人罪入狱,判刑十年。

黄攫在狱中非但不知悔改,甚至变得更加凶恶残暴,同室的囚犯因畏俱他,纷纷拜他为头头,一年下来。黄攫己拥有数百名手下。

一天。黄攫趁狱卒疏于防备。耸动手下们逃狱。众多手下们由于长久不见天日,心里早有此意,如今听到黄攫想要造反,便马上高呼:“大哥一声令下,兄弟们誓死效忠兮”黄攫闻言大悦,立刻踢破牢门,杀死狱卒,再把大牢里所有的囚犯全放了出来。这些囚犯见黄攫武功如此高强,就拜黄攫为大王,一齐往附近的山里逃窜。当时浩浩荡荡的约有千人之多,附近的老百姓看见了,连忙去通知五羊城的县官.

五羊城中的百姓知道这个消息后个个惶恐万分,因为如今朝中正逢外患,兵马都派遣到边疆去打仗,县衙的捕快也不过十来名,怎么敌得过那些凶神恶煞呢?

县官在苦无对策之下,跑去找城中的新科状元霍一峰商量。霍一峰正是百年前五羊城霍家的后代,他饱读诗书,善于谋略。在县官未来之前,他便己凤闻黄攫率领囚犯逃狱的事,所以这时未等县官开口。霍一峰就说:“五羊城势单力薄,朝中现在又自顾不暇,想要保住乡人的身家安全,只有靠智取。”

县官见霍一峰神情笃定,料想他一定有好计谋,便问:“公子可有对策?"

霍一峰在县官耳旁低语几句,只见县官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匆匆的离开霍府。

不久之后,黄攫果然带领那群无恶不作的犯人,准备来五羊城中大肆抢劫。消息传来,县官立刻先准备了一大马车的礼品,前去黄宅,送给黄攫。黄攫仰天大笑了两声,说:“你这县官倒是蛮识相的。今天就看在这车礼品的份上,暂且饶过你.只是日后我这伙弟兄要吃啥喝啥呢?"

县官害怕的看了黄攫一眼,然后说:“今后五羊城乡民将按月送来银两及粮食,这样也省得大王您花费力气。”

黄攫听县官也称他为大王,笑得合不拢嘴,他说:“你叫我大王,这五羊城不就属我最大?"

县官看黄攫这样高兴,心想:霍公子果然料中了,这粗人只要用话捧一捧,他马上就乐得晕头转向.于是他赶紧说:“是啊,大王,有朝一日说不定你还能当皇帝呢!

黄攫又是两声狂笑。他说:“县官,你就留在;‘朕’身边伺候吧。”县官嘴上答是,心里想的是霍公子的计谋。

次日夜里,县官跑到霍府,把昨天与黄攫碰面的经过说了一追,县官问霍一峰:“公子,下一步该怎么做?"

霍一峰说:“下一步就要取得他的信任。”

县官又问:“如何取得他信任呢?"

霍一峰在县官耳旁低语了几句,县官仍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两人聊到三更,县官才匆匆离开霍府。

一个月后的某天,黄攫准备召兵攻打京城,县官在旁听了,就说:“大王,要杀死大明皇帝,未必要率兵攻打京城,小人略懂一点巫术,十五日之内,可使大明皇帝卧病不起。半年之内,可使大明皇帝一命呜呼!”

黄攫对县官还稍存有一丝防备,如今听县官说要对大明皇帝施法,这一来,可试探县官的诚心,二来,说不定真可致大明皇帝于死地.于是黄攫点头答应,并叫下人准备香案火烛。

其实,霍一峰早在一个月之前便上书皇上.信中说黄攫这帮歹人想密谋造反,如今没有兵马可擒拿他们。只得先诈降,以保住五羊城乡民的身家安全,稍后再趁其不备,一网打尽,不过为取得黄攫的信任,请皇上于一个月之后从宫中传出龙体微恙的消息。

皇帝收到新科状元霍一峰的飞书后,一直称赞霍一峰的机智,并立刻回信到五羊城。叫霍一峰沉着应付这帮盗匪,而关于皇帝龙体欠安的谣言到时一定会与霍一峰配合。所以,在县官告诉黄攫要施巫术后的第十五天,大明皇帝卧病在床的消息果然传到了五羊城中。

黄攫站在大厅中高兴的狂笑不止。他说:“这真是天助我也,不出半年,我就可轻取大明江山了,哈?哈。。.。.。”

县官在旁接腔说:“以大王的聪明才智,当上大明皇帝,正是合乎天道,顺应民心啊?"

黄攫说:“军爷果然会说话,好个合乎天道,顺应民心。等我登基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的。”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县官知道一、两个月的阿臾奉承应该是够了,现在不妨试试霍公子的最后一计。县官说:“大王,不瞒您说,我的巫术是向别人学来的。”

黄攫大惊,说:“是那位高人?你怎么不引见他呢?"

县官答:“他不是凡人,是祖庙中的北帝。”

黄攫觉得奇怪,他问:“北帝在此已有百年之久.我怎么从来听过他显灵的传闻?"

县官答:“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我路经祖庙前,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召唤我.我进到祖庙后。北帝就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二十年后,五羊城将出现一真命天子,姓黄名攫,我现在传授你魔心大法,你去助他一臂之力。’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在大王逃狱之后立刻敞开五羊城门迎接大王。”

其实,县官这篇天衣无缝的谎言是霍一峰想出来的点子,因为只有这样,黄攫才有可能接近祖庙.霍一峰记得他父亲在临死前曾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吾家有两句历代相传的家训‘祖庙香火日日燃,北帝庇佑年年安’,今后五羊城中任何困难都可求助于北帝。”所以,他想黄攫若常常到祖庙焚香,也许就能减少他与生具来的暴戾之气了。

黄攫听完县官胡诌的一大篇故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的说:“我居然是真命天子!”然后他大叫一声,转头对县官说:“带我去会会你那位师父吧!”

县官这儿已经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只是不知祖庙那边是否已准备妥当。

此时,霍一峰正在祖庙中燃香祈福.他在金身金面的北帝佛像前,很虔诚的一再膜拜.就在他叩头跪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吃喝声:“大王入祖庙祭拜,闲杂人等尽速离开,”他立刻起身走出庙外,凑巧与县官碰个正着,县官小声的问:“准备妥当了?”霍一峰点点头,很快就被士兵驱赶走了。

其实霍一峰什么也没准备,他只是很虔诚的向北帝祈求,希望北帝能化解五羊城这次的危机,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县官实情,因为县官是个外地人,自然是不会相信祖庙的神奇。

黄攫一走进正殿大厅,马上就被大厅内的香火给熏得不停流泪。县官看了,暗自高兴。心想霍一峰果然厉害。其实这是因为黄攫体中的三头蛇怪闻到了北帝的气息感到不舒服。

黄攫在大厅中站了没多久,祖庙中的大钟忽然敲了十二下,这时,黄攫像受到魔音穿脑似的,两手掩住耳朵,不停地在地上翻滚,旁边的小喽啰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脚端的老远。

不久,黄攫头顶上突然冒出一团黑烟,黑烟不断的上升扩大,突然,一声巨响,现出了三颗巨大的蛇头,众喽啰一哄而散,县官则吓得呆立一旁,而黄攫则晕了过去。

这三颗蛇头各闪烁着两只绿眼,及张着一血盆大口,水桶般的蛇身足足有十几丈长,腥味熏得人连连作呕,嘴边发出“嘶!嘶!”的尖啸声,朝着金身金面的北帝神像吐着舌信。

这时,北帝神像从供桌上走了下来,他朝三头蛇的头吐了一口气,三头蛇立刻痛苦不堪,欲往正殿侧门逃逸,北帝再随手一指,三头蛇立刻无法动弹。然后北帝走回供桌,口中喃喃念着经文,三头蛇就愈变愈小,最后缩小到如手指般粗细,飞到北帝佛像的左侧盘立着,正殿才又恢复了平静。

县官瞳目结舌的看了半天,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黄攫醒来,起身叫县官,县官才“啊?”的一声清醒过来。黄攫看县官好像受到了惊吓,便说:“大叔,您要不要看大夫?"

县官惊讶地说:“你叫我大叔?"

黄攫莫名其妙地看着县官,然后准备离去。县官阻止他,并且告诉他之前所发生的事,黄攫不相信,他说:“我十岁双亲就过世了,以后独自一人在山上砍柴过活,怎么可能会与罪犯勾结,到五羊城来抢劫?"

县官知道这一切很难说分明,只得要求黄攫与他回黄宅,把那群盗匪解散,并教了黄攫一套说词。黄攫心想:“这老头疯了不成?我家哪来的盗匪?待会若是没见到半个人,我看你怎么下台?”于是,他随意的敷衍了县官几句,便带着县官回黄宅。

刚到黄宅就有小喽啰来到黄攫跟前跪拜,并说:“大王!您终于平安回来了。”黄攫满脸狐疑,不相信地瞧了县官一眼,县官示意他说话,他只好开口说:“北帝显灵,要我们这帮弟兄解散,并且不可再胡作非为,否则他将再度现身。把我们变为三头蛇怪。

他的手下一听到三头蛇怪就想起刚才那令人作呕的场景,纷纷慌乱的收抬了包袱。迅速的离开五羊城。县官看了非常满意,谢了谢黄攫,便赶紧到霍府告诉霍一峰这个好消息去了。

第二十四回 鹭鶿齐聚翠亨村 孙氏后人有奇葩

话说当日赖布衣、司徒德、李牛三人,在五羊城外与霍员外和梁老爷话别,霍员外赠银百两,梁老爷则准备了一些干粮及衣物,赖布衣均婉拒不收,霍员外、梁老爷再三坚持.如此磨蹭了一个时辰,赖布衣才勉强收下,然后挥别霍员外与梁老爷,往南而行。

他们走后不久,李牛问赖布衣:“师父.你也知道我们身上的盘缠早就花光了,为什么刚才还要拒绝他们的好意呢?"

赖布衣看着李牛,很严肃地说:“徒儿,人穷志不穷的道理,你明了吗?我们虽然帮了人家的忙,可是却不应要求回报,这才算真正做善事。”

李牛年纪小,他所关心的是身上有没有盘缠,能不能吃饱,其他的大道理他一概不想。所以他似懂非懂的朝赖布衣点了点头。司徒德看他无缘无故的又挨了一顿训,赶紧解围说:“大师,我们到前面找家客栈歇息一下,好吗?"

赖布衣答好,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这家客栈的店东是位徐娘半老的女子,她看见赖布衣三人朝客栈走来,立刻起身招呼。赖布衣随便点了几道菜,便向老板娘打听,前面小镇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说:“在我们南粤方圆十里处,就属前面那小镇最热闹,你们可是来探亲的?"

赖布衣笑答不是.老板娘接着又说:“这广东新会镇,四周山峦相接,景色十分宜人,是旅游的好地方。”

司徒德吃了一口饭菜,说:“老板娘,你唠唠叨叨说了一串,还是没把地名给说出来啊?"

老板娘这才发觉自己话多了点,她不好意思地说:“前面那小镇叫做香山县翠亨村。”说完,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赖布衣一边冥想,一边吃饭,司徒德看他想得出神,便好奇地问道:“大师,有心事啊?"

赖布衣答说:“刚才一路走来,你们可发现到什么奇景?"

司徒德和李牛早就饿得发慌,沿路有什么景物,他们根本没去注意到。两人摇了摇头,赖布衣接着说:“前面有条河流。河中有一颗枝叶繁茂的巨树,树上站着数以千计的鹭鶿鸟,这不是常见的情景。”

司徒德大惊,说:“大师,刚才你怎么不叫我和李牛看呢?错过了这少见的景象,可真是可惜。”

赖布衣回说:“我心里一直在揣测那景象是凶兆还是吉兆?也就忘了招呼你们看。”

李牛这会儿吃饱喝足了,听赖布衣、司徒德聊得起劲,就说:“待会儿再折回去看不就得了。”

赖布衣和司徒德觉得有理,便埋头吃饭。他们吃完饭,便往回走,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果然看见一条河流,河中间有一颗枝叶婆娑的榕树。由于当时正值黄昏,枝叶与鹭鶿分的不是很清楚。李牛突然朝河中大叫一声,鹭鶿受到惊吓,立刻展翅高飞,顿时半个夭空被鹭篇给遮蔽住了,白的、灰的、杂色的里篇漫天来回盘旋。三人目瞪口呆,定定的望着天空,直到天色全暗,才走回那家客栈休息。

这一晚,三人早早就上了床,准备明天前往香山县的翠亨村附近观察山势,看能不能解释河流上的怪现象。

次日一早,赖布衣、司徒德、李牛三人沿着河流往下走逢人便打听鹭鶿的由来。后来三人来到一间茶棚,见茶棚内坐着三个老翁,司徒德又上前请教,其中一个老翁抚着一把长胡须说:“你们所看到的景象,村人们称之为‘神树立河鸟天堂’。据说在数十年前,翠村的村民想拓宽一条通往外海的河流,以利渔猎,谁知河流挖通了以后,地方上却有富商豪绅反对,他们的理由是挖通了河流将破坏香山县的风水。于是雇人运沙填河,有一天.突然怪风大作。把河边的榕树连根拔起,吹入河中,搬运沙石的工人吓得不敢再动,而填河的工作也就因此而停顿了下来。没过几年,那裸榕树在河中一天天的壮大,不久,有只巨大的白鹭呼朋引伴,盘踞着整颗树,村人看到这景象,皆视这颗树为神树,并相约禁捕矍鶿鸟,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情景。”

李牛啧啧的称奇,轻声对赖布衣说:“师父。鸟为轻灵之物,我猜测此地可能藏有佳穴。”

赖布衣一听,拍了拍李牛,赞道:“小子,不枉你跟了我这么些年,现在总算是开窍了。”

李牛难得被赖布衣夸赞,这一下就面红耳赤,傻乎乎的笑个不停。司徒德见了,便问李牛为啥事这么高兴,李牛朝司徒的扮了个鬼脸,意思是不告诉他。

“大师,那老翁不像是胡诌的,但这怪象究竟暗喻着什么呢?”司徒德好奇的问.

赖布衣等那说故事的老翁走了之后,才对司徒德说:“鹭鶿鸟性孤僻,如今却成群结队的聚集在这村子里,表示此村必当藏有龙穴.而且,这村东有海洋围绕。西有高山拱卫,尽得山水精华,正好符合九王皇帝之象."

司徒德吃惊地说:“大师的意思是说此地日后会出现真命天子?"

赖布衣说:“没错!"

司徒德突发奇想,冒出一句话:“大师可想看看发皇帝的龙穴?"

赖布衣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心有所动,便说:“瞧瞧无妨。”

三人步出茶棚,在翠亨村中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平常除了寻找龙穴之外,另外也暗中观察村人之中有那户人家具有帝王之象。这个小村庄仅有数十户人家,世代务农,据说先祖是为了躲避唐朝安史之乱而来此地的,民性淳朴踏实,都是积善的人家。

这一天,赖布衣走进祠堂,见香案上香火袅烧,最高的灵牌上刻着‘唐贞观孙花宗祖’。他看这族祠气势不凡,就是不知是族中哪一户人家为帝王的先祖?

这时,有一位年纪约五十岁的村民走进祠堂,他看见赖布衣这个外地人站在里面,心里觉得很奇怪,便问道:“先生可是来翠亨村探亲的?"

赖布衣摇摇头,说:“在下为过路客,路经翠亨村,见祥云瑞气笼罩着整个村庄,便好奇进来一探究竟."

这老头本来是和颜悦色的,但听完赖布衣说的话之后,就不大高兴的瞄了赖布衣一眼,嘴边说着:“哼!原来是个行走江湖的风水师。”

老头话未说完,祠堂外的天空突然一片漆黑。赖布衣和老头两人为之大惊,一起跑到屋外,只见天空乌云密布,一个黑色的大球在半空中出现,随即又出现一道紫光,拖住那个黑球,然后“碰!”的一声,一起都消失地无影无踪,顿时又是风和日丽,天高气爽。赖布衣与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现象惊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赖布衣像发现龙穴般的狂喜,一跳脚,抓住那老头就说:“请问尊姓大名?"

老头尚未回过神,又见赖布衣怪异的表· 倩,害怕地说:“请问先生有何贵干?"

赖布衣见老头一脸惊讶,才发觉自己失态的言行,迅速放下双手,然后对老头说:“刚才我从天狗食日的星象中知道您的后代子孙将出现一位贵人。”

老头闻言后,怪笑说:“哼!你这江湖术士,满口胡言乱语,想开我们穷苦人家的玩笑。”

赖布衣连连摇头,并想要解释。但老头固执的挥一挥手,转身扭头就向着村西走去。赖布衣深识命理之学,知道即使命中带有将相之格,但人为的因素却很有可能使它化为乌有,于是他一路跟着老头来到村西的一户人家前。

老头刚踏进房间就有一名妇人上前迎接,那名妇人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看来应是老头的妻儿。赖布衣原想进门拜访,却早一步被那名妇人瞧见。那妇人说:“孩子他爹,怎么不请客人进来坐坐?"

老头刚喝了一口茶,心想并没有带客人回来,于是往外一看,发现赖布衣正站在门外,他说:“先生,你究竟有什么事?"

赖布衣说:“想向您讨杯茶水喝。”

老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就进来喝口茶吧?"

赖布衣道完谢就走进屋里,他看见妇人手上的婴儿眉清目秀,甚讨人喜欢,就对老头说:“在下为答谢两位茶水款待,想替这婴儿批八字论运命。”

老头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固执,明知我不信风水,偏偏还不死心。唉!我就成全你好了。”然后他很无奈的说:“庚申年,十月二十二日,亥时。

赖布衣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再掐指一算,他说:“此子出生年月极佳,命中有一劫,必须朝西而行,觅一福地破解,寿终正寝时埋骸于此,日后子孙必将出现旷世奇才。”

老头听后大怒,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开口闭口的福地、佳穴,是不是看我老头好欺负,故意寻找开心?"

赖布衣见老头动了怒,匆匆留下“劫难出现,朝西而行,百年归西。骸葬该地。”几句话,便离开了。

老头等赖布衣走后直向妻子抱怨,说整天尽遇怪事。然后他把天狗食日的景象也向妻子说了一遍。他妻子听后说:“夭狗食日的现象并不寻常,刚才那位仙风道骨的风水师看起来为人正直,一点也不像是行骗江湖的术士,你又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老头见连妻子也帮赖布衣说话,立刻火冒三丈,怒斥妻子。妻子受了委屈。哭得奔入房内。没一会儿,又匆忙地跑出来告诉老头说:“娃儿好像受了风寒了。”

老头晚年得子,向来最疼爱这个娃儿,如今听到他受了风寒,立刻抱到村中大夫那去治病。大夫瞧了半天,却查不出病因。只见娃儿脸颊红肿.额头发烫,不停地啼哭,他开了几幅治风寒的药帖给娃儿服用,但一直不见起色。老头见此情形,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家里唯一承传的香火可不能就此断了,否则他怎么对得起历代列祖列宗呢?

“都是那风水师害的!他一出现。怪事就连连发生!”老头手中抱着娃儿,泪流满面的说。

老头的妻子听他这么一讲,忽然想起赖布衣临走前,曾留下四句话“劫难出现,朝西而行,百年归西,骸葬此地。”她赶紧对老头说:“孩子他爹,你忘了那位先生留下的话吗?"

“我看你是昏了头,病急乱投医。”老头没好气的回答。

“孩子莫名其妙得了这种怪病,连村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你竟还坐视不理。”老头的妻子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这一夜,夫妻俩就这么一来一往的吵个不停.此时,娃儿不但滚烫,甚至还开始翻白眼。老头知道如此下去,恐怕不到天亮娃儿的小命就不保了,于是只好照赖布衣所言,抱着娃儿往西而行。说也奇怪,老头抱着娃儿才走了一里路,娃儿就停止了哭声,渐渐安静了下来,老头高兴的继续往西走,最后娃儿的体温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老头见娃儿安睡后,欣喜若狂地想着:“真多亏了那位高人指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对了!高人最后还说:百年归西,骸葬此处。不知到底用意何在,还是照着他所说的去做吧!否则我孙家不知还会遭遇什么样的劫难。

老头回到家,妻子看见娃儿平安归来,一时之间竟高兴地说不出话来。老头决定待娃儿长大之后再告诉他这一段往事。

时光匆匆飞逝。十六年一昊即过。小娃儿已是十六岁的少年,他父亲在临终前把他叫到跟前来,并告诉他那段往事,然后嘱咐他:“村西的那裸榕树下,是今后我孙家祖坟所在,我死后就把我安葬在那儿。”娃儿一边听,一边伤心地猛点头,没多久,老头便过世了。

此时娃儿己非常懂事,他在父亲死后就一肩挑起养家的责任,并把母亲伺奉的无微不至。但是生老病死乃是人一生必经的过程,他母亲活到七十二岁也因病去世了。娃儿不敢忘记父亲临终前的交待,把母亲也安葬在那裸榕树下。自此以后,孙家的祖宗骸骨就一直埋葬在该处。数百年过去以后,孙家祖坟已扩大到五桂山下。只要走进翠亨村,提起孙家祖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孙家自老头下葬之后,虽不见大富大贵,但也一直平安顺利,算是翠亨村中支脉最庞大的一族,他们的子孙非孝则贤。在当地曾出现不少佼佼者,可是却从无赖布衣所形容的那种“旷世奇才”。

清朝末年,孙家第十三代子孙孙达成在他二儿子出生时做了一场梦,梦中他父亲再三嘱咐要他好好栽培这个孩子,据说孩子的母亲在生产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奇异的现象,据说,翠亨村的西边曾出现了一道七彩的光芒,足足亮了达三、四个时辰之久。这些事情的真伪我们姑且不论,但这孩子后来的确成为一位历史上少见的奇才.

孙达成希望此儿将来能成为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遂取名为文,自小就让他进入私塾念书习字.孙文资质聪颖,向来是村中孩子们的学习对象。十二岁那年,他随母亲到擅香山探望哥哥。后来就留在当地的意奥兰尼学校读书。五年后,他得知清廷腐败,任由外国人肆意欺压。便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要回乡做一番大事业。

回到家乡不久,因大肆鼓吹民主自由,清廷便以“革命份子”的罪名通缉他,他只好逃到香港,继续念书。两年之后,孙文见风声平息不少,又再度回到广东。他为避人耳目,化名为中山樵,继续在广东博济医院附属南华学院念书,这期间。他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如陆皓东、郑士良、陈少白等,这些人对日后的救国大业,都有不少的贡献。

孙文不断地寻求各种救国的管道,虽历经十次革命的失败,仍再接再厉,为国为民而努力,终于在辛亥革命后推翻了腐败的满清政府,被后人尊称为“国父”,成为千万人景仰的人物。

第二十五回 罗浮山上寻仙迹 身厉险境遇火兽

赖布衣从孙老头家出来之后就返回客栈,找到司徒德和李牛之后,三人一起离开了翠亨村。

途中,司徒德好奇地说:“大师,我们还来找到那龙穴呢。”

赖布衣面无表情地说:“我昨天到翠亨村时就已不经意的发现了,只是没告诉你们罢了。”

李牛急忙叫道:“师父,你怎么不带我们去瞧瞧呢?"

赖布衣回说:“那龙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何况泄漏了天机,恐怕会影响大局。”

司徒德和李牛听赖布衣如此回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人对望了一下,就跟着赖布衣走出翠亨村。

这一天,三人来到一处雄伟的大山脉前,李牛指着山问赖布衣说:“师父,这座山如此雄伟,不知山名叫做什么?"

“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罗浮山。”赖布衣转身坐在一块石头上,继续说:“罗浮山又称东樵山,山脉横跨博罗、增城、龙门三处,主峰叫做飞云顶。除飞云顶之外,还有四百三十二个大小山峰。山中云气袅绕,气象万千。传说是仙家葛洪施的法才使众山峰合成一气的。”

李牛惊呼:“哇!葛洪的法力如此之大,不知是否真有其人?"

赖布衣笑着说:“是否真有其人,为师的并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在这罗浮山上有几座葛洪留下的草庵."

李牛听到有仙迹可寻,大为心动的说:“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好吗?"

赖布衣斟酌了一下,朝着李牛点点头,三人就往罗浮山的主峰飞云顶方向走去。走了数日,一路上没见到任何草庵,李牛无精打采的,一点也提不起劲。

突然,他们看见罗浮山南面入海的小岛上有一团紫色烟雾冉冉上升,忽而向东,忽而向西,顷刻间,幻变成九只小龙的模样,在大阳金色的照射下显得灿烂辉煌,五彩缤纷。

三人在山顶上定定地望了一下午.直到大阳下山他们还意犹未尽。司徒德问赖布衣。这九只龙及五彩云雾代表什么合义。赖布衣答:“那九只小龙前各有一颗金珠,在九条龙周围又隐隐泛着金光,依我之见,这显示那弹丸之地的海岛,日后将成为富可敌国的商埠。”

三人又继续坐在山顶聊了一会儿,直到群星出现方才找处山洞休息。

次日一早,三人往上界三峰走,此处地势险恶,猛兽暗伏,而且丛林密布,山崖之间,常有黑洞。李牛人小胆子也小,他对司徒德和赖布衣说:“阴风阵阵,不见天日,我看我们还是退回原路去吧?”

司徒德久走江湖,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此时他却也说:“大师,前面不知将会发生什么凶兆,怎么我一路走来一直胆战心惊的,我们就别继续往前了吧!”

赖布衣什么样的奇怪现象没遇过,可是此时也忐忑不安,直望着手中的罗盘.突然他高声说道:“前面的确有凶兆发生,咱们赶紧回头!" 于是,三人急忙的往回走,走不到十步,山顶突然吹起了一阵怪风,三人同时打了个冷颤,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一个黑洞。黑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三个人只能凭声音来猜测彼此的方位。

“大师,这深洞也不知有多深,要到何年何月才会有人经过来搭救?”司徒德说。

“师父。身边的干粮只够维持三天,三天之内我们若逃不出这个洞穴,就可能要饿死在这了。”李牛说。

“我们三人皆非短命之相,所以暂且别心慌,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赖布衣镇静地说。

就在此时,整座山天摇地动般的晃了起来,外面“轰!”的一声出现一团火光。这时司徒德建议用衣裳点火照明,说不定在深洞之中还会发现其他出口。于是,他脱下外衣,将外衣前端伸向洞口,不一会儿,洞穴之中就一片明亮。

这个漆黑的深洞,不亮还好,亮了之后,赖布衣三人当场吓得手脚发软,原来洞内还有数千条蛇正在冬眠,司徒德点火进来后,有几条蛇开始蠕动起来。

“你们看!”李牛用手指着左侧大叫,接着又说:“那里好像有亮光,也许是个出口!”

其他两人听到李牛这么说,立刻往那方向奔去。所幸两处相隔不远,洞内的蛇群尚未清醒,他们己顺利地从另一个洞爬了出去。但是,洞外却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他们。

原来外面出现的火花是火山爆发的岩浆所致,炽热的岩浆四溅,密林呈现一片火海,天空中全是黑烟。

“大师,这下我们可要变成烤鸭了。”司徒德苦笑说。

“大叔,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情说笑。”李牛害怕地说。

“别怕,眼前我们还隔着一条深沟,暂且还可延缓片刻。”赖布衣一边安慰他们,一边观察四周有无逃生的路。

突然,赖布衣看到在漫天火海之中出现了一只红光闪闪的怪兽,正向他们缓缓地跑来。这怪兽高约二丈,兽身如象,全身长满火色的鳞片,口中吐出一团团的火焰,所经之处瞬间就烧为灰烬。

赖布衣大叫:“不妙!”然后把司徒德和李牛抓进原来的那个洞穴。

“师父。我可不想被毒蛇咬死啊?”李牛急得哭了出来。

司徒德在这紧要关头反而显得镇静,他又把衣服点燃,照亮洞穴,然后环视四周,寻找另一条出路,此时洞内的毒蛇又渐渐蠕动了起来。

“小子,别怕啊!如果不进到洞内,恐怕喷火兽已将我们给吃了。”司徒德安慰李牛,然后带领赖布衣和李牛走向另一个出口。

三人胆战心惊地跨过数千条蛇身,短短的一柱香时间,在此时竟有如一世那么长。一个转弯隐约瞧见不远处有亮光出现,三人快步跑去。在岩缝之后发现一座拥有数十座佛像的殿堂。

李牛脱离了险境话又开始多了起来,他说:“师父,说不定这就是那个仙家葛洪的藏身之处。”

赖布衣向李牛示意,叫他不要出声说话,然后他侧耳倾听,佛殿中传出一阵阵悠扬的琴箫声。

突然,大殿之中走出一位手持长箫的白发老人,他说: “火兽乃千年出现的灵物,凡人遇见,多半承受不了它的灵气,今天你们三人能逃过此劫,想必是上天的安排。有什么请求,直说无妨。

赖布衣向白发老人拱手跪拜。然后说:“在下赖布衣向仙家请安。”

白发老人大惊,说:“你也是同道之人?"

赖布衣答:“在下仅是一名风水师,索来敬仰仙家的大名。如今上山探访佳境。却没料到会与仙家有一面之缘。”

白发老人笑道:“原来如此。”

赖布衣突然又一拜,说:“可是如今在下却又有一疑问,不知可否请教仙家?"

葛洪道:“请说。”

赖布衣说:“千年火兽口中应含有一粒白虹珠,为什么如今却没有看到此物?"

葛洪道:“看来你见识渊博,今天我就破例一次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说完。葛洪一挥袖。赖布衣与葛洪同时消失。偌大的神殿中只留下司徒德和李牛两人。

第二十六回 仙家指点寻龙珠 赖布衣归隐山林

司徒德和李牛两人只好呆在佛殿上等候赖布衣。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赖布衣始终未再出现,神殿上安静无声,直到司徒德等累了,打起呼噜之后,神殿中才有了一点人的气息。

李牛见司徒德的鼾声心里很不舒服,他推了司徒德一把,说:“师父不见了,你还能睡得奸声大作。”

司徒德眯着睡眼说:“大师一向能逢凶化吉,那仙家看起来也不像恶人。”

李牛说:“不一定那仙家是道士变的,道士这下不知对大师施了什么法术,否则怎么会一去不回?"

司徒德被李牛吵得无法入睡,不耐烦的对李牛说:“呸!呸!呸!什么一去不回,你没听葛仙家说:天机不可泄漏。想必是担心我们俩的口

李牛听司徒德这么一说,心里也就平静了些,不再胡思乱想。两个人面对着面,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神殿上。

不一会儿,神殿上又刮起一阵怪风,然后“咻!”的一声,赖布衣就出现在司徒德和李牛面前。只是此时他双目紧闭。模样有点奇怪。

“大师。您的眼睛?”司徒德担心的问。

“没事,跟着我走。”赖布衣说完,便拉着司徒德和李牛。

说也奇怪,当赖布衣一碰到司徒德和李牛的手,三人的身体就飘了起来,往先前走过来的黑洞飘去.三人在黑洞中七弯八拐的,却始终碰不着洞壁,很顺利的就来到另一个洞口。

出了这个洞口,既没有火兽,也没有丛林,更没有毒蛇,山里鸟啼声婉转悦耳。浩风拂来,特别地清爽宜人.

李牛说:“师父。难道先前的景象都是幻象吗?"

赖布衣没有回答李牛,只顾着往前走,然后说:“咱们现在上飞云顶去,这是故关千年大业的事,不可耽误!”

李牛和司徒德见赖布衣突然冒出这旬话,知道必定是很紧急的事,便不再说话,两人低着头跟在赖布衣身后,沿路不敢嚷饿喊累,直到天色全暗了,司徒德才说:“大师,再往山顶走,恐怕体力会吃不消。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早才有力气,脚程也比较快。”

赖布衣点点头,接着说:“火兽口中的白虹珠是极为罕见的宝物,如今遗失在山中,若是给邪道拿走了,天下是会大乱的。”

李牛说:“可是飞云顶这么广,白虹珠仅一个巴掌大,要到那里去寻呢?"

赖布衣点头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白虹珠。”

三人经过一天一夜的历险,体力和精神都很疲惫,于是找了块空地,就地一躺,没一柱香的功夫就睡得很沉了。

第二天早上,赖布衣把司徒德和李牛叫醒,并说:“现在江湖上已有人知道白虹珠遗失的消息,所以大家要小心行事。”

赖布衣说完,林中传出怪鸟的叫声,其声尖锐刺耳,令人一听就毛骨悚然.司徒德一看到怪鸟便大叫:“这鸟叫做九头血鸟,在家乡我曾见过一次,那年村里发生不可医治的怪病,死了很多人。”

赖布衣说:“你说的没错,这九头血鸟是千年一现的不祥之物,只不过,现在应无出现的道理啊!难道,他是仙家弄的幻象?"赖布衣说完,立刻咬破手指,喃喃的念道:“犬嚷法速现!犬嚷法速现!”

在他念咒语的同时,树林中立刻发出一群狗吠声。只是这山势如此陡峭,那些狗犬是打那儿来的呢?司徒的和李牛都很纳闷。

那怪鸟一听到狗吠声,显得有些惊慌,不等那些狗出现,就马上消失在丛林之中,而更奇怪的是,那些狗吠声竟也在同时间消失,司徒德和李牛睁大了眼睛,等着赖布衣回答。

赖布衣说:“在这飞云顶上藏了一颗白虹珠,自然就会有奇异的鸟兽出现,不过刚才那只怪鸟是葛仙家施的幻象。”

司徒德觉得奇怪,问道:“葛仙家为何要捉弄我们?"

赖布衣答:“葛仙家以幻象试法,是在诱使邪道术士中计,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司徒德说:“原来如此。”

此时,从东面又出现一只鸵鸟,它一身杂色,身长腿细,足足有八尺高。赖布衣三人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不过,此时鸵鸟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猪尾鸟。

猪尾鸟又叫猪孔雀,是鸟类中最凶猛的一种。两只鸟一碰面立刻互相攻击,以嘴猛啄对方.打了数十个回合,猪孔雀突然竖起尾巴,用力一拍,把鸵鸟打的晕头转向,似乎快招架不住了。果然,过了没几个回合,鸵鸟就窜入西边的树林,落荒而逃.

“大师,刚才是真的凶兆还是又是葛仙家施的幻象?”司徒德问.

赖布衣答:“应该是真的凶兆,你看西边天空出现的血光,恐怕不久就会有灾难发生了。”

赖布衣、司徒德、李牛三人现在不敢再掉以轻心地任意走动,以免又误进了毒蛇的洞穴。他们隐身在树丛中静静观察周遭的动静,果然,猪孔雀往西走后不久。就又从西边冒出一只似虎的野兽。它一身青色.锯齿般的钩爪,昂鼻大耳,声吼如雷,浑身血迹。李牛看了大惊,本欲张口大叫,却被司徒德一手捂住,制止住了。

在这只怪兽身后又有一群猛兽出现,为首的那只浑身青黄,体形似马,可是头上却长出一角。

司徒德轻声问:“这独角兽可是麒麟?"

赖布衣说:“真是,民间又称它为四不像,后面那只青的叫做狡倪,看来又会有一场决斗。”

那只狡倪发出凶恶的吼声,往麒麟身上一扑,麒麟则一侧身,朝旁巧妙的躲开再蹲伏在地上,像要反扑的架势。果然麒麟凌空一跃而上,跳到狡倪颈上,然后一口咬住。狡倪当场血流如注.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震心。

李牛、司徒德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不约而同的低头作呕,而赖布衣的反应却完全相反,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赖布衣等麒麟大胜之后欣喜若狂的冲出去,司徒德和李牛想要阻挡,却慢了一步。他们看到赖布衣站在那麒麟前,麒麟非但没有攻击他,反而趴伏在赖布衣的面前一个劲的点头,而它身后的那群野兽也仿效麒麟,向赖布衣跪下。

赖布衣对那麒麟说:“吾等远道而来,只为追寻龙脉与白虹珠的下落,你为守护龙脉的神兽,可否替我们带路?"

麒麟朝着赖布衣,点了三下头,赖布衣见了大悦,说:“这故关世人的祸幅,可否请你即刻带路?"

麒麟这时却猛摇头,弄得赖布衣像丈二金刚摸不到头绪。他只好继续说:“那请你指点个方向,吾等自行前去。”

麒麟把头朝向不远处的五指峰顶用力的点了两下,然后回过头朝着赖布衣甩了两下尾巴后,便带着那群野兽跑开了.赖布衣不太明了它的意思,于是他决定先去五指峰顶看个究竟,这时司徒德和李牛见怪兽走了,才自树林中走出来。

三人往麒麟指的方向一直走,赖布衣拿罗盘仔细向四周端详,途中没有再出现任何怪鸟野兽,反倒鸟语花香,清风佛面。走到半夜,月亮高挂在无云的天空中,边缘泛着七彩的月晕,构成一副动人的画面。

赖布衣说:“龙脉己离此地不远,你们看附近的祥和之气。”

司徒德和李牛顺着赖布衣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满山遍野像是撒了一层银粉,有一种虚无飘渺的美感。两人再向四周望去,突然发现有块云石,云石中射出炫目的紫光。这时,赖布衣屏气凝神的走向云石。

他掐指一算,然后告诉司徒德和李牛:“白虹珠就在这云石之下,但此时不是现身的时机。依我看,要等明天的凶险过后它才能出土现身。”

司徒德知道明天还会有凶险发生,苦笑的说:“今儿个就早点睡吧?明天才有体力避难。”

李牛则愁眉苦脸的说:“真是好事多磨,一波三折,白虹珠究竟是什么宝物?"

赖布衣说:“它具有神奇的法力,落在好人手中可造福乡里,落在坏人手中却变成可怕的利器."

李牛点点头,望着眼前的那块云石,若有所思的喃喃念着:“师父行走江湖大半生。只求夭下太平,百姓安乐,从没有想过自己,真是… …”

赖布衣来等李牛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等白虹珠找到,我就归隐山林,不理世事。”

李牛和司徒德大惊。李牛说:“师父,此话当真。”

赖布衣说:“当然当真,只是到时候将与你们分开,心里真有点舍不得."

李牛说:“我可以跟随在您的身旁伺候您。”

赖布衣连连摇头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今你正值壮年,应该为人群做点事。怎可随我归隐山林?"

司徒德跟着赖布衣行走江湖如今他已过了十个年头,他心里虽然常常惦记着妻儿,但却不想错失与赖布衣游走江湖的机会。他心想:虽然常常写家书回去.但也不知他们究竟过得怎么样,等这事情结束后,我就回乡去。

这一夜,三人各自怀着心事入睡,睡得并不安稳。天还未亮三人就醒了。李牛靠着云石,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突然,他背后的云石竟然摇动起来,李牛大惊,连忙爬起,走到赖布衣身后。

这块云石“轰”的一声飞入树林中,四周风声大作,漫天飞砂走石,逼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赖布衣三人才试着睁开双眼。他们看见从云石下浮出一颗光彩夺目而略带透明的红石,红石周围有着像日晕一般的光芒。

赖布衣向前走去。用手轻捧起白虹珠,正欲放入怀中时,树林中又开始风声大作,赖布衣只得再闭上双眼。等他张开眼时手中的白虹珠已不翼而飞,赖布衣大惊失色。

这时,空中传出一个人的声音:“赖布衣,你费了这么久的心力,这白虹珠还是落到我手中,哈。。。。。。”

赖布衣大怒.说:“何方妖孽,是不是自知法力不敌,所以不敢现身。”

那人被赖布衣的话一激,立刻现身.赖布衣看到他之后为之大惊。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在英德镇破解鲤鱼阵穴的王一玄,他怪笑了两声,说:“没料到今天你会栽在我手中吧?"

赖布衣大喝道:“快把白虹珠交出!”

王一玄不理会赖布衣,挥一挥袖,准备离开.赖布衣心想:不能再姑息这江湖术士了,如今他拿走了白虹珠,将来天下必将大乱,我得用南海龙母的秘法彻底的教训他一顿。

赖布衣立即用莲花指在空中一点,王一玄就像是被蜘蛛网给缠住似的,在空中拼命挥舞着。突然他想到袖中的白虹珠,连忙取了出来,向周围划了一圈,赖布衣的阵法立刻被破解了.

王一玄看到白虹珠的威力这么神奇.便起了邪念.想致赖布衣于死地。他口中念着咒语,朝树林一指,树林立刻着火,把赖布衣三人困在火海中。

不料,火海烧到了云石,燃烧中的云石突然向白虹珠射出一道彩光,说时迟,那时快,云石和白虹珠在刹那间就火化成灰,而树林中的火也立刻烟消云散,而在半空中的王一玄则自空中掉了下来,当场摔个血肉模糊.

“大师。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司徒德说。

“师父,那白虹珠到哪去了?”李牛问。

赖布衣笑答:“此物本非人间所有,它当然是回归自然了。”

“师父,你真的打算归隐山林,我。。。。。。”

赖布衣打断李牛的话,说:“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现在就此别过吧,免得徒增感伤。”

于是,三人就在这飞云顶上分道扬旅,司徒德回水老家,李牛在粤北一带定居,赖布衣则归隐山林,与青山白云为伴。(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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