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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慕容魔时期前燕的中华认同
赵红梅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高句丽研究室， 吉林长春１３００３３）
［摘
要］以慕容姓氏的由来、 至慕容庞朝鲜卑慕容部居地的变更与慕容魔汉化改革三方面考察慕容魔
执政时期对中原王朝与中华文化的认同， 可见其经历了由“渐慕华风” 至“尊晋勤王” 的转变， 这无疑成为前燕
兀然崛起的加速器， 不但使前燕国祚得以存续８５年， 对慕容鲜卑的影响也更为深远， 使慕容鲜卑继“前燕” 灭
国后， 又先后建立了以“燕” 为国号的“后燕” 、 “西燕” 、 “南燕” ， 加之冯跋建立的“北燕” ， 如果算上吐谷浑， 则慕
容鲜卑先后建立过６个地方政权， 成为十六国时期建立政权最多的部族。
［关键词］慕容魔； 渐慕华风； 尊晋勤王； 前燕中华认同
［中图分类号］Ｋ２３８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６２０１（２００９）０４一０１４２一０５
慕容部建立的前燕政权应始于何时， 目前学者间存在不同认识。 《晋书》 卷１１１《慕容啤载记》 认为：
“魔以武帝太康六年（２８５）称公， 至唪四世。 障在位一十一年， 以海西公太和五年灭， 通魔、 孰凡八十五
年。 ’ ’ ①我们认为， 前燕的性质是地方割据政权， 并不是中国历史上的统一王朝， 因此， 不宜像对待统一王
朝那样， 以其统治者称帝改元之年作为其政权之始， 《晋书》 以慕容魔称公之年作为前燕的开始还是有道
理的， 亦即前燕始于公元２８５年， 共存在８５年。 而慕容庞执政时期对中原王朝与中华文化的认同， 经历了
由“渐慕华风” 至“尊晋勤王” 的转变， 这无疑成为鲜卑慕容部兀然崛起的加速器， 对前燕的国运影响深远。
一、 慕容氏之由来——附会慕容鲜卑的“渐慕华风＂
在现存史料中， 我们还可以找到关于慕容鲜卑族源的一些记载。 《晋书》 卷１０８《慕容庞载记》 提到：
“慕容魔， 字弈洛壤， 昌黎棘城鲜卑人也。 其先有熊氏之苗裔， 世居北夷， 邑于紫蒙之野， 号日东胡。 ” 认为
慕容庞是有熊氏的后裔， 即黄帝的后裔， 是正宗的炎黄子孙。 《十六国春秋》 卷２３《前燕录・慕容魔》 的
记载与此略有差异： “慕容庞， 字奕落壤……本出于昌黎之棘城。 昔高辛氏游于海滨， 留少子厌次以君北
夷。 ” 称慕容魔是高辛氏也就是五帝之一的“帝喾” 的后裔。 但两种说法的共同点在于， 都体现了边疆少
数民族进入中原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华夷共祖” 思想， 是中华各民族内聚力的具体体现， 但这种说法显然
不是信史， 而是慕容氏与汉族接触以后对族源所作的一些附会。
另一种类似的说法是， 慕容魔的“十一世祖乾归者（乾归， 《述异记》 作乾罗）， 见神著金银襦铠， 乘白
马， 金银鞍勒， 自天而坠， 鲜卑神之， 推为君长州１］卷２３， 这就更是纯属神话的范围了。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一０４一０３
［基金项目］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２００９８０７３）
［作者简介］赵红梅（１９７７一）， 女， 占林珲春人， 占林省社会科学院高句丽研究审助理研究员， 历史学博士， 吉林大学文学院博士后。
①此外诸说大体可以分为四种： 其一． 崔鸿《卜六困春秋・前燕鲸》 以慕容魔继任慕容部的首领为前燕立国之始， 即认为前燕始于公
几２８４年， 共存在８６年； 其二． 将慕容鱿称燕ｆ之年视为前燕之始． 即认为前燕始于公元３３７年． 共存在３３年。 《通志》 、 《小学绀
珠》 、 《中州名贤文表》 等书皆持此说。 《资治通鉴》 也强凋． “古者诸侯即位。 各称无年， 于是始不用晋年号。 自称卜二年” ， 也认为这
一年具有特殊意义。 其ｉ， 将慕容鸺称帝之年视为的燕之始， 即认为前燕始于公元３５２年， 共存在１８年。 《御定骈字类编》 、 《读书
纪数略》 等均持此说。 今人多从２８４年、 ２８５年、 ３３７年与３５２年诸说中择其一而从。 除上述诸说之外。 何宁生认为前燕政权应从
慕容魔建诅政权算起， 即始于公元３１７年， 至公元３７０年慕容啤为前秦所灭， 历时５４年。 参见何宁生： 《论前燕的法制》 ， 《西北大
学学报》 ， ２００４年第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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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籍中还有一种带有诬蔑性的说法。 《翰苑》 注引《名臣奏》 ： “鲜卑者， 秦始皇遣蒙恬筑长城， 徒亡出
塞。 始皇谓人鲜少者卑者陋也， 言其种众少陋也。 后稍昌炽， 东西万余里。 今其人皆髡头， 衣赭， 手足粗
肿， 此为徒人状也。 ， ， ［２】 按这种说法， 鲜卑应出自中原汉人。 但这种说法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而且这种说
法认为“鲜卑” 是中原汉人对此北方民族的他称， 而不是鲜卑族的自称， 这种说法也无法解释， 这一诬蔑
性的他称最终如何转变为鲜卑人的自称。
但也有学者认为鲜卑人是中原来客， 李德山即认为。 鲜卑族源于上古时期活动在今山东西南地区的
东夷族系内的一个强大支族邾娄族。 邾娄族的一支大约在炎黄之战时就已经北迁， 广泛分布于中国北
方地区。 炎黄之战后， 炎帝系战败者被称为夷， 属于炎帝系的邾娄人也被称为夷， 又继续向北方的纵深
地区迁徙， 逐渐漫居于今东北西部、 西伯利亚、 内外蒙古及黄河上游的甘、 青地区， 后来发展为鲜卑族【３Ｊ。
关于慕容氏名称的来历， 史书记载， 慕容魔的曾祖莫护跋在率部迁入辽西以后， 见当时燕代地区的
汉人多习惯戴步摇冠， “莫护跋见而好之， 乃敛发袭冠， 诸部因呼之为步摇， 其后音讹， 遂为慕容
焉” ¨ ］卷１０钆２８” 。 今辽宁朝阳三燕时期的墓葬中常出金步摇， 如北票房身晋墓、 北燕冯素弗墓、 朝阳县下田
草沟晋墓等等①。 似乎这种说法已经得到考古资料的佐证， 因此在学术界影响很大。 也有人认为， 步摇
不论是作为冠饰还是作为女子的发饰， 其发源地都是在中亚或西亚， 后来才传入中国。 从朝阳出土的三
燕遗物来看， 当时作为汉文化因素的步摇冠确实流行于辽西。 不论慕容氏的名称是否起源于步摇冠， 但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 莫护跋部在迁入辽西地区以后， 经历了由“秃头宴饮” 到“敛发袭冠” 的变化， 证明其
已经在与汉族杂居的过程中， 开始逐渐接受汉文化， 这既是慕容部在进入辽西地区以后得以迅速发展的
重要原因， 也是后来慕容鲜卑汉化历程的起点。 如果慕容氏的名称真的是源自对“步摇” 的音讹的话， 那
么， 慕容部名称的起源不能早至莫护跋率部进入辽西以前， 即不早于曹魏初， 而不像有的学者认为的可
以上溯至汉灵帝时代［５］， 这就与学界的另一个通说， 认为檀石槐三部中的中部大人慕容就是指慕容部的
首领相矛盾了。 关于慕容氏名称的来历， 见于史书记载的另一种说法是： “或云慕二仪之德， 继三光之
容， 遂以慕容为氏” 【４］眷１０８’ ２８０３， 但恐怕初入辽西的慕容氏对汉文化的了解达不到如此程度， 不大可能取如
此深奥意义的汉字为自己的族名。 对上述两种说法， 胡三省都曾作过驳斥： “余谓步摇之说诞。 或云之
说， 慕容氏既得中国， 其臣子从而为之辞。 ＂Ｌ６Ｊ畚８１应是允当的结论。 问题的关键在于， 上述两种说法显然
都是从慕容二字的汉字内涵立论， 而慕容显然与其他少数民族部落名称一样， 出自对少数民族语词的汉
语音译。
日本学者自鸟库吉从比较语言学的角度人手， 认为鲜卑二字在汉语中古音为ｂａ—ｙａｎｇ， 其所标识
的原单词不论出自蒙古语系、 通古斯语族， 还是出自突厥语族， 其含义都应是“富” ， 是北方民族对君长的
美称［７】 。 但这种说法目前在学界也罕见有人赞同。
我们认为， 鲜卑人与乌桓人风俗相似， 从史书对乌桓人风俗的记载来看， “氏姓无常， 以大人健者名
字为姓” ［８］卷３０， 其部落名称或者从后代的意义上说姓氏， 往往都出自其部落著名的首领的名字， 因此， 慕
容部的名称最可能出自檀石槐三部中的中部大人慕容这个部落首领的名字。 但有的学者认为． 这个慕
容即见于史书记载率慕容部迁入辽西的莫护跋［９］， 但从时间上看， 这种说法恐怕是不能成立的。
二、 居地变更——至慕容魔朝鲜卑慕容部靠近中原农耕区的历史轨迹
关于鲜卑慕容部的分布地问题， 马长寿先生认为“鲜卑自鲜卑山迁出后， 分布到古饶乐水即今西拉
木伦河流域。 慕容部此时的分布当在西拉木伦河的上游， 即今河北省平泉县直北至西拉木伦河西段地
区－Ｄｏ］ｌｓ６。 按学界通常的认识， 慕容部属于檀石槐三部中的中部， 而檀石槐的中部在“右北平以西至上
谷” 各郡的塞外， 在公元２世纪中后期， 慕容部应该分布在这一地域。 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 有学者认
为， “慕容部于东汉已迁居今河北省以北地区， ， ［１１］。
曹魏初年， 慕容庞的曾祖莫护跋率其诸部由原居住地向东南移动， 人居辽西， 始居于大焚城之北，
①周哑利： 《朝阳三燕、 北魏遗存中反映出的汉文化闪索》 ， 《辽海文物学刊》 。 １９９６年第１期； 宿白： 《东北、 内蒙古地区的鲜卑遗
迹——鲜卑遗迹辑录之一》 ， 《文物》 ， １９７７年第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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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城当在今辽宁锦州市附近” ， “大焚城之北’ 当指晋代昌黎郡北徼之地， 即今阜新市附近帕０］” ６＿” ７。
景初二年（２３８）， 莫护跋因协助司马懿平定公孙渊， 被封为率义王， 方才建国在大棘城之北（今辽宁阜新
附近）。 正始年间， 莫护跋之子木延， 从毋丘俭征高句丽有功， 曹魏赐予大都督、 左贤王之号。 木延之子
涉归， 因“全柳城之功” ， 被封鲜卑单于， 并率部“迁邑于辽东北” ， 进一步向辽东中心地带靠近。 马长寿认
为， 此“辽东之北’ 当在今彰武之北、 边栅以外之地” ［１０］１８７。 虽然在涉归时期曾经叛晋， 攻昌黎、 辽西二
郡。 后被平州刺史鲜于婴讨破， 但就整体而言， 慕容部在进入辽西以后， 与魏、 晋中央政权保持着比较稳
定的臣服关系。
太康五年（２８４）， 涉归死， 慕容内部一度发生权力之争。 就现存史籍记载来看， 涉归在生前即已经确
定其子慕容魔为继承人， 但是， 在涉归去世的当年， 慕容魔之弟慕容耐自立为慕容部的首领， 还要杀掉慕
容魔， 迫使慕容庞不得不逃往辽东汉人徐郁家中避祸， 但不久， 慕容部人就杀掉了慕容耐， 迎回慕容魔担
任慕容部之主。
从《晋书》 卷１０８《慕容魔载记》 的记载来看， 慕容庞在位期间共进行了两次迁徙， 一次是从“辽东北”
迁至“徒何青山” ， 另一次是从“徒何青山” 迁至“大棘城” ［Ｉ］誊” ８’ ２８０４。 一般认为， 徒何是指汉徒何县， 在今
辽宁义县附近， 青山即今义县北之大青山， 大棘城在今辽宁阜新附近［Ｉ引， 如果按马长寿的观点， 将“辽东
北” 理解为今辽宁彰武以北的话， 则慕容魔在位期间， 慕容部先是自今辽宁彰武北迁至今辽宁义县附近，
又自这里迁往辽宁阜新附近。 慕容鲜卑以“辽东北” 为政治中心的时间应该是从西晋太康五年（２８４）慕
容魔统摄慕容部， 至太康十年（２８９）， 共５年时间； 以徒何青山为政治中心的时间是从太康十年（２８９）， 至
元康四年（２９４）， 也是共５年时间； 而以大棘城为政治中心的时间， 仅就慕容庞而言， 是从元康四年（２９４）
至慕容庞去世的东晋咸和八年（３３３）， 共３９年。 在慕容庞领导慕容部的４９年时间里， 有３９年是以棘城
为统治中心的。 而慕容魔迁都棘城的理由恰恰是为了发展农业， 也就是“教以农桑， 法制同于上
国’ ’ …卷１０８瑚“。
几经迁徙， 慕容部较早地抛弃了游牧生活， 非常重视发展农业生产， 自莫护跋率部迁居辽西之后， 慕
容部就再也没有面向草原发展， 当他们势力强大起来以后， 他们更倾向于南下逐鹿中原， 而不是西进回
到鲜卑人早期活动的中心地区西喇木伦河和老哈河流域。 他们追随的是农耕民族的足迹， 而不能再像
游牧人那样浪迹天涯。 因而， 如同农耕民族很难在与游牧民族的战争中获胜～样， 慕容部也很难战胜崛
起于草原的拓跋部。 在他们失败以后， 他们既不能撤入蒙古草原， 也不能退回大兴安岭深处， 因为他们
在内心深处已经成为农耕民族， 这才是他们迅速融入汉族之中的真正原因。
三、 汉化改革——慕容魔朝“尊晋勤王” 国策的实施
慕容魔， 鲜卑语名为弈洛瑰①， 出生于西晋武帝泰始五年（２６９）， 在涉归去世时他还只有１６岁， 就成
为慕容部的首领。 《晋书》 卷１０８＜＜慕容庞载记》 记载： “安北将军张华雅有知人之鉴， 魔童冠时往谒之， 华
甚叹异， 谓日： ‘君至长必为命世之器， 匡难济时者也。 ’ 因以所服簪帻遗魔， 结殷勤而别。 ” “张华都督幽州
诸军事” 是在太康三年（２８２）的正月 Ｅ４］卷３ ０７３， 此时的慕容魔还只有１４岁。 慕容魔能够得到时任安北将军
的张华的赏识，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 慕容魔已接受过儒学的教育， 能够熟练使用汉语， 能顺畅地与张华进
行沟通， 其自身的汉文化素养是很深厚的。 正是在这样一位首领的领导下， 慕容部在东部鲜卑三部中率
先开始了汉化改革， 慕容庞成为历史上首位在鲜卑人中推行汉化改革的统治者。
但是， 在慕容魔执政伊始， 并没有开始在鲜卑慕容部中实行汉化改革， 而是采取一味地武力扩张政
策， 借以转移其内部矛盾。 在经历了寇掠辽西与进军夫余受西晋所阻之后②， 慕容魔才开始反思对抗西
晋的后果， 并在听取慕容翰与鲁昌的建议之后， 才下定决心走上了尊晋勤王之路。 《晋书》 卷３《武帝纪》
太康十年（２８９）五月 条记载： “鲜卑慕容庞来降， 东夷十一国内附。 ” 自此之后， 慕容魔不再以武力手段直
①
日本学者白鸟库吉认为． 鲜卑语弈洛瑰， 与饶乐为同音异译， 慕容魔的鲜卑语名字与饶乐水同名。 参见［日］白鸟库吉著： 《东胡
民族考》 ， 方壮猷译。 商务印书馆１９３４年版， 上编第４７—４８页。
②太康五年（２８４）慕容魔统摄慕容部后所傲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晋武帝上表请求征讨宇文鲜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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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对抗西晋王朝的统治。
慕容魔对鲜卑都督这一封号的认同也仅仅持续到西晋怀帝永嘉（３０７—３１３）初期。 此时的慕容魔已
经不再满足于晋武帝所封之“鲜卑都督” ， 而是自称“鲜卑大单于” 了［１］卷２３。 永嘉三年（３０９）， 辽东太守庞
本为报私仇而杀害东夷校尉李臻， 这一事件成为鲜卑首领素连与木津叛乱的导火索。 素连与木津以为
李臻报仇为借口， 攻城略地， 杀害掳掠士庶。 晋怀帝下诏任命封释为东夷校尉， 封释上任后。 斩杀了庞
本。 直到永嘉五年（３１１）， 素连与木津的叛乱仍未平定。 继庞本之后任辽东太守的袁谦与东夷校尉封释
都无力镇压叛乱， 屡屡战败。 封释曾一度试图向素连与木津讲和， 但也未能奏效。
面对周边的这种形势， 慕容魔之子慕容翰认为， 前燕尊晋勤王的时机已经成熟， 出兵平定素连与木
津之乱， 对于慕容部来说， “上则兴复辽邦， 下则并吞二部， 忠义彰于本朝， 私利归于我国” ［４］卷１０ ８’ ２８“。 这
种建议得到慕容魔的认可， 慕容麂随即亲率军队征讨素连、 木津， 将其击败、 斩杀， 素连与木津二部余众
都被纳入慕容部， 慕容魔将此二部的降众徙至棘城， 此役不仅使慕容部的实力得到增强， 其在东北政坛
上的地位和影响也得到加强。
慕容魔确立尊晋勤王的对外策略之后， 着重对慕容鲜卑进行了政治、 经济、 文化、 军事等方面的一系
列改革。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设立郡县管理体制以安置和吸纳来自中原地区的汉族移民， 任用汉族移
民中的儒生担任官职， 并注重发展农业生产。
魏晋时代中原汉人为躲避战乱而大量北迁， 他们首先进入鲜卑段部的控制区， 但是， 唯独重视武力
的段氏政权未能很好地安置这些中原移民， 并使之成为自己政权所依靠的力量， 很多移民因此进一步迁
往东北地区， 进入慕容部的控制区。 慕容魔的一系列政策很好地安置了中原移民， 由此使慕容部控制区
内农业生产迅速发展， 慕容部的实力也迅速增强， 这是原本相对弱小的慕容部在与宇文部， 段部的竞争
中最终胜出的主要原因。
公元３１６年， 西晋灭亡， 华北地区再次陷入大规模战乱之中， 为慕容部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 《晋
书》 卷１０８《慕容庞载记》 ｘ，－ｔ此的评价是： “时二京倾覆， 幽、 冀沦陷， 魔刑政修明， 虚怀引纳， 流亡士庶多襁
负归之。 ” 慕容庞的汉化改革收到的最大成效是， 慕容部控制区成为中原移民的首选迁入区， 这极大地增
强了慕容部的实力。 史书记载称慕容魔设立冀阳郡安置来自冀州的移民， 设立成周郡安置来自豫州的
移民， 设置营丘郡安置来自青州的移民， 设置唐国郡安置来自并州的移民， 由此看来， 进入慕容部控制区
的中原移民， 以来自今河北、 山东、 河南、 山西等地的居多。
除采取积极措施安置移民以发展农业生产之外， 慕容魔还从来自各地的移民中选拔人才， 将之纳入
慕容部的领导集团， 仅见于史书记载的在慕容氏政权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中原汉族移民就有： 河东裴嶷、
代郡鲁昌、 北平阳耽、 北海逢羡、 广平游邃、 北平西方虔、 渤海封抽、 西河宋爽、 河东裴开、 渤海封奕、 平原
宋该、 安定皇甫岌、 兰陵缪恺、 会稽朱左车、 太山胡毋翼、 鲁国孔纂、 平原刘赞等。 在这些汉族士人的帮助
下， 慕容部迅速摆脱传统部落制的影响， 向封建的地方割据政权转化， 慕容鲜卑的整体文化水平也得到
迅速提高， 这一切， 都为慕容部最终建立割据东北的前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移民大量进人慕容部控制区， 以及慕容部势力的迅速膨胀， 引起晋平州刺史、 东夷校尉崔毖的注意，
他认为是慕容魔以强制手段扣留了中原移民。 利用与慕容部相邻的各种势力均感到慕容部已对自身构
成威胁的心态， 崔毖鼓动高句丽、 鲜卑宇文部、 鲜卑段部联合进攻慕容部， 想要一举灭亡慕容部， 瓜分其
领地。 慕容魔坚守不战， 并施反间计使高句丽和鲜卑段部怀疑宇文部与慕容部暗中勾结， 主动退兵。 两
部退兵的原因也可能是， 高句丽国都在今吉林集安， 其出兵远征辽西存在诸多困难， 即使打败慕容部， 高
句丽在当时也很难控制远离其统治中心的辽西， 因此对此事并不积极； 段部与慕容部向来关系密切， 两
部世代通婚， 慕容魔及其子慕容鱿的妻子都是段部人， 因而段部对消灭慕容部自然也不热心。 字文部首
领宇文悉独官在得知两部退兵的消息后大怒， 声称： “二国虽归， 吾当独兼其国， ， ［４］卷１０８’ ２８０７， 但在接下来的
两部决战中， 宇文部却被慕容庞打得大败， 从此一蹶不振。 在慕容魔的逼迫下， 倡议三国征伐慕容部的
崔毖仅率数十骑逃往高句丽， 其部众全部为慕容庞改编。 经此一战， 慕容部成为东北实力最强的割据势
力。
前燕的诸多制度皆草创于慕容魔时期， 从这个意义上讲， 慕容魔也是前燕政权当之无愧的奠基者。
随着慕容鲜卑社会的进一步发展， 慕容魔也将其政治主张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 流传至今的是： “魔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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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言日： ‘狱者， 人命之所悬也， 不可以不慎。 贤人君子， 国家之基也， 不可以不敬。 稼穑者， 国之本也，
不可以不急。 酒色便佞， 乱德之甚也， 不可以不戒。 ’ 乃著《家令》 数千言以申其旨。 ” ［４ｊ卷１０８矗８０８有学者将
这段史料解读为， “这实际是一个先阐述治国之要和法制原则， 而后设规立范的过程。 由此可知， 慎刑
罚、 敬贤德、 重农桑和戒乱德乃慕容庞的治世原则” 【ｌ ３‘。 张博泉认为， “慕容鲜卑建立的前燕， 是在原始
社会解体中， 选择中原魏、 晋封建制， 在本族占领的统治区域内， 变本邑落为郡县； 变部落军事组织为诸
军营户制； 改部落土地为‘百亩授田’ 制， 并继承魏、 晋的屯田制度； 采取大族聚居的宗法式的军封制度等
措施发展封建制度。 －［１４】 经历慕容魔的汉化改革， 慕容部迅速由前国家社会中建立起封建性质的地方割
据政权。 就在慕容魔及慕容鱿的领导下， 仅在两代人的时间里， 慕容部兀然崛起Ｄｓ］。
综上所述， 在慕容魔时期， 前燕自身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仅就经济生活而言， 慕容部的鲜卑人在慕容
庞的时代移居大棘城以后， 已经不再单纯从事游牧经济， 而是确立了以农业为主体的混合型经济结构。
有学者认为， 被征服地区社会经济结构本身的强制作用， 是促使慕容鲜卑向农业经济转化的根本原
因【ｌ ６｜。 但不管怎么说， 慕容鲜卑由游牧经济向农耕经济的过渡， 为慕容部逐渐汉化打下了基础。 也正
是在此基础上， 慕容部建立的前燕才对中华民族的进步作出了比较大的贡献ｕ ７｜。 使慕容鲜卑在五胡十
六国时期， 先后建立了以“燕” 为国号的“前燕” 、 “后燕” 、 “西燕” 、 “南燕” ， 加之冯跋建立的“北燕” ， 计有
“五燕” 地方政权， 如果算上西迁至青藏高原边缘立国的慕容部分支吐谷浑， 则慕容鲜卑先后建立过６个
地方政权， 是十六国时期建立政权最多的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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