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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走了，他的诗歌治愈少年的抑郁症--访左秦 文：雪克 想介绍一下左秦和他的诗，这与他为我写下长长的评论文章无关，－－当然，我很感谢他，但诗歌文字不应沦为庸俗的酬酢，而且说实话，他有满腹才华，可他还是个在学学生，还有一堆需要他去完成的学业，所以驾驭宏篇巨制不是他的第一要务，起码目前不是。他原来投在《摄影与诗歌》邮箱里的诗稿，较长的那些，我也不是很欣赏，反而，我发觉他的短诗是那样精粹、不羁、超尘脱俗。也许这就是俗话所说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吧。 怎么介绍？我想还是不要板着面孔自说自话，写又长又乏味的文字了，两个人的互动可能更为大家所待见。那么，就尝试一下吧。 －－－－－ 雪克：左秦－－就叫左秦吧，不要再搞别的什么网名笔名了－－我知道你崇拜海子，请谈谈你最欣赏海子的什么诗歌品质？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入迷、执着－－生活际遇抑或个人的情感经历？ 左秦：你好，雪克老师。海子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我诗歌上的导师了，可以说是我人生的导师。海子是纯粹的，为了诗歌义无反顾，诗歌对他来说，就是生命，在海子的诗歌中，总是能体会到这种生命的律动。海子的诗很独特，独特是我写作遵循的第一法则。独特也是一种品质，去除陈词滥调，才能够有所创造。我之所以喜爱海子，其实主要还是命运使然，我在高中之前从来没想过会写诗，然而就像戈麦所说，命运的水会推着我走向诗歌。起初我只读古诗，但是后来在书店发现一本《蓝星诗库》的《海子的诗》，我彻底震惊了，当时我就想，这就是我所要写的作品，这本诗集我看了不下六十遍，几乎镌刻在了我的灵魂里。在此之前，我患有轻度抑郁症，每天郁郁寡欢，但是只要有海子的诗在身边，我就能安安心心的，我抱着《海子的诗》度过了我最抑郁的日子。论生活际遇，其实就是疾病，从小到大，都被疾病折磨着。半岁和九岁都差点死了，读六年级的时候就被诊断为神经衰弱，然后很快神经性耳鸣，然后眼睛出了大问题，然后疾病一点点过来。我一直被病痛折磨着，但是后来看到海子我就明白了，这种苦难是财富，没有这苦难，我就写不出诗来。从这个角度说，海子是我永远的精神导师，他让我见识了真正的诗歌，也让我战胜疾病并知晓未来的方向。 雪克：在一首叫《落日》的诗中，你写道：收到孤独后/我们等于小的神圣/顺着虚无返回到语言/对着落日的光线着迷//。我发觉你有意无意，诗歌中已呈现出神性的光晕，你认为神性在诗歌中，是止于歌颂？还是用于照耀？如是后者，神性将指引诗歌去发现什么？ 左秦：海子顾城戈麦李青松他们都被归于神性派，神性写作不仅仅是歌颂。神性是人性的最高表达，神也是人，但神是完美的人。神性写作，就是用神性的光芒照耀着世界。是一种引导和启示，就像上帝指引着世人。在神性写作中，总会发现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这就是神性写作的灵魂所在。所以神性其实就是去发现那个灵魂，并且将其表达出来。这个灵魂可以说是真善美的那部分，它压制着本能恶性的那方面。诗歌作为最高艺术，必须明白，诗歌的本质是灵魂的，而不是肉体的。不管是什么风格的诗歌写作，最终都会指向神性。 雪克：我们国内诗歌界在评价智利当代著名诗人聂鲁达时说：他的诗歌既继承西班牙民族诗歌的传统，又接受了波德莱尔等法国现代派诗歌的影响；既吸收了智利民族诗歌特点，又从惠特曼的创作中找到了自己最倾心的形式。这里，我认为表述的是聂鲁达兼具并糅合了体验性诗和技术性诗写。我要问的是，一、你如何理解体验性诗写？二、技术性诗写有可能在一个诗人的创作中排除吗？ 左秦：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两个概念，那我就个人化瞎解一下吧，体验是亲身体验生活，主要是运用直觉，这种写作呢，可能更有身体性，会让人感觉到真实实在，并且灵光乍现，会有奇特之所在。但是诗歌写作仅有单纯体验还是不够的，体验只是写作的材料和基础。因此康德提出了「超验」，人只能通过感觉认识到事物的表面，这并不能深入到本体中，所以体验性诗写是不够的。我高度推崇臧棣的技术主义，我认为，诗人首先是工匠，其次才是艺术家。有了体验，有了材料，然后就是怎样将这体验和材料用最佳的方法将其组合起来。诗人是不能够单凭体验就能写出好诗的，必须要有一流的技术才能写出一流的作品，所以技术性写作是永远不能排除的，就是所谓的无技术也是一种技术啦。 雪克：是的，我也认为一个人的体验是局限的，诗歌需要技术性写作这种有效的补充。接下来的问题是：如果今后「诗歌和远方」和「眼前的苟且」发生矛盾，你将如何选择？坚持还是放弃？坚持的意义又在哪里？ 左秦：我觉得就是现在，我都感觉产生了矛盾，因为家境不是很好，所以遵循了家里的意见，选择了会计专业。然而，我内心只有诗歌，我现在几乎只对诗歌有兴趣，只要一天不写诗不读诗，就会浑身冒冷汗，会产生非常大的焦虑。我有点儿害怕谈到未来，未来太可怕了，我不知道未来我还会经历什么？但是如果真的硬要我选择，我肯定会选择诗歌和远方，没有诗歌和远方，哪里有眼前的苟且，因为没有了诗歌和远方，我的生命也就没有了。诗歌拯救了我，在我最绝望的日子，天天想着怎么自杀的时候，诗歌出现了，诗歌一次次拯救了我。现在诗歌受到了一些污染，我坚持诗歌写作，其实就是想继承海子的那种精神，写出纯粹的诗，将诗歌中的污染去除。我想说，左秦就是为了诗歌而生的，如果未来的诗歌界有左秦的名字，我也心满意足了。 雪克：呵呵，眼前的苟且并没有什么不好，我们就生活在烟火人间嘛。一些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我支持你热爱诗歌，但不赞成你整天沉醉于诗歌，一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至于自杀，我一直认为是弱者的行为，因为一个人活着，不仅为诗歌，更应该为爱你和你爱的人。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为自己活着，所以，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掐灭这个不好的念头。最后，请自选10首自己的得意之作，分享给《摄影与诗歌》的热心读者们。 左秦：好的，我一定记住雪克老师的话。下面是我的一些短诗，请批评。 我 们 我们有足够的机会看到你和我 没有黑太阳 我们有足够的可能成为镜子 云开始悠闲地取代 我们有足够的坦然变得小 这不是我们的局限 我们只是在吃着西红柿 不考虑宇宙的问题 落 日 收到落日后 我开始寻找紫花 开始圣约翰草 水对称于你的安静 收到牵牛花后 不像吹牛的样子 蝴蝶乐观于空气 因此点燃羽翼 收到孤独后 我们等于小的神圣 顺着虚无返回到语言 对着落日光线着迷 一朵水仙 一朵水仙，在污浊的瓶子里放着。 你拿着灯，仔细瞧。你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焦虑化成光线 在里面游，游出了晶莹的水。 一朵水仙，像手一样拿着瓶子 就这么停在半空中，还有云 在天上流动。 海 水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海水 我则像沙子一样被浸泡 当海水退去 我就能在太阳的照射下 闪烁绝望的光芒 一直会飞的马 一直会飞的马 把飞行当做头颅 一直看着茶水的疯子 把茶叶的下沉当做洗白 他白成了马的悠闲 在光线中吃草 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们的手正在痛哭 你在质疑 我却在真实的钻石中 继续经营着那点水 如今水哭出来了 我的钻石成为干燥的钻石 在吸收着我们痛哭的声音 我想喝酒 我想喝酒 我就说酒 然后我就醉了 我想吃饭 我就说饭啊 然后走饭来了 她的抑郁症抱着我的抑郁症 正好形成装酒的杯子 我也想 我也想成为一个流浪的诗人 到处去流浪 去名胜古迹去当一个文化人 然后写一些粗俗的诗 去登高 写一首登高的诗 在山上对着云海 撒一泡尿 在著名的大峡谷上 预谋一次自杀 从上面滚下 成为第一个悬崖诗人 我也想回到八十年代 喝着劣质的烈性酒 朗诵着一些 写着肌肉和女性的诗 我也想去海子的居所 谈谈他的诗歌 我也想去见见金斯堡 这个以嚎叫著称的诗人 他也不过如此 在我的豪气下他怎能嚎叫 我要跟他交流一下 什么叫做颓废什么叫做垮掉 我也想去见见普拉斯 这个让我恐惧的诗人 我要让她自杀前 谈谈我谈谈人生 在死的时候我会跟这个瓶中诗人 来个鸳鸯戏水 你喝了一些样品 你喝了一些样品 你说味道不错 有股子塑料的味道 同行的诗人 赶紧拿起手机 记下这句话 在多年后 颁奖大会上 这句话成了最有深度的诗句 一流的鉴赏家 搬出了黑格尔海德格尔还有各种尔 讲了一下此句的深度 那个同行的诗人念获奖感言时说 我通读了世界哲学世界美学 忽然在梦中 得到这个惊人的句子 下面一坨坨诗人 赶紧齐刷刷拿起手机 记录这句话 等待下一次获奖 我想吃饭 一） 我想吃饭 因此开始下田 我发现水很美 我发现阳光投射在水里很美 后来一条蛇钻进我赤裸的腿里 我都被美疼了 二） 我想吃饭 用不同的水烧 比如说汗水 比如说泪水 各种水煮成各种饭 然后我开始吃 当然也是用水吃 比如说汗水 比如说泪水 三） 我想吃饭 我烧了一些柴 会叫喊的柴 并且会写废话流的柴 我觉得这样烧出来的饭好吃 因此多吃了几碗 四） 我想吃饭 我的眼睛想吃 我的下巴想吃 甚至想吃饭的念头都想吃 我就躺在饭的怀抱中 把自己由内而外 吃成宇宙第一的胖子 五） 我想吃饭 我的心情已经饿了 我的心情 总是波动 就像有人松开门闩 也许我就此出去了 饭会因此变得孤独 简介：左秦，原名邓声朝，90后，江西某大学在校学生。《中国诗》《燕京诗刊》签约诗人。 雪克，业余分行文字爱好者，无派别，不装逼，不凑热闹。主编过诗报、诗选，出版过诗合集和个人诗集，诗作入选过多种选本。现居广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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