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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 今夜雷雨交加 文/雪克
《机械动作》 夜航飞机准时着陆 一条跑道，拉开城市的深部溃疡 痛。且痛着。 明天，我有繁忙的案牍 你要面对抽搐的脸孔 我们拉上窗帘，仅仅是 睡前的机械动作，无关黑暗 和天下之忧。 其实我们知道 外面的世界，并不比屋里亮堂。 《一件最想做的事》 去山中，把属于我的空气搬回家 一天搬一袋 十天半月 把仄逼的屋子撑大。 我不贪心，只要回属于自己的面积 如果撑到空地 你可以来我的屋里跳舞 如果撑到马路 你免费开车穿过去 万一撑到山坡 哦，你可以带块墓碑 在我身边久留。 《出场》 重复是一种习惯。 就像今天重复昨天，夜重复夜 重复是一本打开又合上的 书本，折页是精彩章节 重复是攫取 血。骨髓。以及岁月无声 然后长出白发，让后辈们 肃然起敬 重复会留下痕迹。影子。 你按顺序出场 不问路，从容谢幕。 《职业病》 每晚睡下，我都要去一趟 犯罪现场 揣摩罪犯的高明 与愚蠢，找出其中的薄弱环节。 这是职业病。 就像你在官场混久了 十只手指 轻易安静不下来。 －－我把罪案排列比较，取长补短 不知不觉，便在月黑之夜 飞檐走壁杀过去 而我最解恨的，莫过于 在你背后捅一刀 然后消失得无踪无迹。 《即景》 一束阳光投射过去 一块玻璃反光 一只猫跳上窗台 一枚少妇拱起瑜伽的腰 一个男人走过来，拉上窗帘 一出肥皂剧重播 一杯凉茶，被我倒掉。 《游某寺》 经年未悟的人 大都如此，看山山一片 看风，也是一片片。 人迹罕至处，有个小小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 他早上下山买米 晌午敲木鱼 孤独的回声，掩埋了红尘百丈。 这情景，都在当年的 罗盘之内 计划之外 据说青灯黃卷，心诚则灵 门前几只山雀 仿若施主，自唐宋远道而来。 《烟灰》 对一个走到哪抽到那的烟虫 来说，我的烟灰不会 微微颤抖。这东西一节一节掉下 就像日子一天天溜过 这东西，没有诗人写的那么 诗意。它需要打扫 它和日子在我这里构成新的 关系－－ 掉下时我在想某个人 打扫时我在怀念某些日子。 《流年乱码－－致阿兰》（节选） 02 阿兰。今夜雷雨交加。 今夜可以失身 故事从这时开始，高潮或将发生 或撕扯得更深、更远 知更鸟跌入洞穴 虎啸声一阵阵，把峡谷打开 你看见吗，天幕摇坠，陨石的音符 史诗一样泻下。 05 大山告诉我，白茫茫大地 最终他在。 佛性高高在上 慈航普渡，噢，普渡 阿兰，彼岸的彼岸，还有彼岸 山峦不一定主宰 海浪激越，谁主沉浮 或在一念之间。 06 鲸背滑下的水珠 雨点一样密集 打在我脸上，有壳类的味道 我骑泥牛，莽撞入海 岸在不远处 可见，已不可及 身边的座头鲸 比巨鲨温存，比海水险恶 阿兰，阴谋就在谄笑的酒窝里 07 阿兰，有一种血色妖姬 开在翡翠上面，那是天赐的玺 虎符安静。 你把宫殿府第打扫一遍 平安的泥土，冒出俊俏春光 长青藤爬上烽火台 落日无声。我闭上眼睛 在江山的豁口 等待圆月异样的抚慰 08 阿兰，给你两堵墙 是不安全的 给你四壁，仍然穷愁潦倒 给你加个盖子吧 只留出一线天 你的根芽和胆量，才能勃发 绝望中的绿，和那寂灭时探头的春色 能感动整整一座荒山。 10 铅云重压。喘息艰难吗阿兰 阳光已经撕开一条缝 轻薄的光线，伸手就能抓一把 没有人据为己有 没有人高声喧哗 世间万物，这时屏住呼吸 一只鹰朝着裂缝飞过去 人类的嘴唇，开始长出坚硬的喙。 ▎作者简介：雪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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