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与生命》第三讲——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即日起，我们将陆续刊发文化传统平台旅敬静老师在北京香文化促进会主讲的“香与生命”的主题报告，从生命的中华传统解读、香在生命中的位置与意义、香的传统内涵体会与作用等方面，带着读者们一起迈进香文化的大门。

文传君

己亥年立冬日

《香与生命》第三讲：法于阴阳 和于术数

一位中医大夫的水平高低，从他对你的态度，你当时就能知道深浅。如果这个人毛毛躁躁的，脸也是绷的紧的，这时就不用让他给看了，因为他没进入那个状态，他根本没办法给你看病。

同样的，你去看一个植物，或者品香的时候，如果你不能进入那个状态，你对于香或者植物的精氣神怎么样，就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凭思想、凭眼、耳、鼻、舌、身、意去认识，认识到的只能是它的有形现象，即便凭借再先进的仪器，可能获得的也就只是化学成分的认识，这些化学成分的认识与对香的精氣神的认识是对同一个自然事物的二个不同存在层面，如果仅仅从化学成分的认识角度与方法来认识实践精氣神，则对认识香的精氣神会产生干扰，只是凭借化学成分的认识视角认识实践传统香技术及其产品，就会带来技术与产品的失控，搞不好还会出现过敏，伤害身体。

所以面对混沌的东西（香的精氣神），要用自己生命里混沌的东西（你的精氣神）这种认识方法。从中医为代表的中华传统视角与方法看，混沌的东西，是时间、空间都混沌在一起尚未展开的、同时也是认识的主体与认识客体混沌为一体的。这样的一个东西，你如果用时空展开后的外向的认识实践方法，那么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说它左，它跑右边去了；你说它右，它马上又跑左边去了；它本来是热的，但你自己脑子里意念会不会变寒呢？也许它就真的变寒了。

中医大夫号脉，其实是用他的心驾驭他的精氣神去感应体会患者的精氣神。所以如果中医大夫号时间太长了，他在号脉的时候（就会由于过久的彼此精氣神的感应而）已经把患者的身体（精氣神）改变了；而如果中医大夫号脉时自己脑子里再有千头万绪的想法，或者他的心身状态处于紧张、愤懑、激动、消沉等不清净的状态中，这些状态反映出的是他的精氣神的特征不清净中和，这种不中和的精氣神就会感应你的精氣神，而导致患者心身不安。所以中医大夫看病，往往第一个感觉是最准的，越是想来想去越思谋过后的东西越不准，那是在猜，看病时间越长的大夫，那是水平越次的。这是我自己的经验，中医就是在临床实践中逐步学习实践平稳宁静心态、从而逐步训练自己精氣神始终处于清净中和状态，中医就是这么学出来的。

中华传统，对于精氣神领域的认识实践，是用的阴阳方法。阴-阳，它是两个相反的极限，同时也是彼此相互依赖互为背景、互为主体。精氣神内在的特征，比如某个东西内的精氣神的特征到底是左还是在右？以阴-阳法来认识，我说它也在左也在右，只要是在一个认识维度上，它既不是左就是右（即：含有左或者有的趋势）也既是左又是右（即：这种左或者右的趋势还具有混沌的特征，会自行转化），（认识实践者如果把握不好自己的认识-实践状态而导致在认识实践中）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态）就（会造成被认识对象的精氣神发生自行转变而本）是左却变成了右或者本是右却变成了左，或者想让它左结果反而跑到了右，但如果把握好了，它不会跑左也不会跑右，它是围着“中”围着“和”彼此互补彼此一体的。所以中医认识到要用一个“成对儿的概念”，用“概念对儿”来把握，这就是阴-阳方法的核心。

什么叫阴-阳？面对混沌的存在，面对不确定的东西的时候，传统告诉我们一定要用一对彼此矛盾的东西来判断它，这就叫阴-阳，所以从认识方法学上来讲，阴-阳是一种方法，阴-阳是成对出现的。

可能有人会问，这个东西到底是阴的还是阳的？请记住！它是阴-阳的。它是活的，它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和不同的人手里，它都会有变化的。如果你的阴-阳和它的阴-阳能连在一起，你就能知道它的阴-阳是一种什么状态。所以我们一般说一个事物，它的阴-阳永远是一对的，永远是阴-阳的，不可能有单独的阴，也不可能有单独的阳，是这样的一种认识方法。然后这个活的东西，它怎么变化的，当用阴-阳这么认识的时候，就能知道它的状态。

阴阳具体运用的时候该怎么做？我们的祖先发现，现实世界的阴-阳法则，是以“四象”的模式运转的。四象，就是阴-阳展开为二对，从而实现了完美的互反馈机制。中国人以（水-火）一对状态，一对过程（左-右）构造出四象的方法，就是用四个东西，四个东西两两成对，就把这个事情把握住了。这个有点难，我们不过多的去展开。

混沌的东西，都是按周期运转的，所以古代说世界是往复的，如老子在《道德经》里说的，“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象风箱一样拉来拉去，一往一复，世界原来是这样子的：有形的世界在无形的存在的主导下，永远在做风箱运动，永远在做周期运动，而周期的基本变化过程，就是生、长、壮、老、已；就是东、南、西、北、中；半夜，上午、中午、下午、晚上，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所以中国文化里面，时间和空间是一个模型，就是五行模式、五行逻辑。

五行，金、木、水、火、土，第一层意思，是说精氣神有五个状态，同时，精氣神自身做周期变化也有五个阶段，这五个状态、五个阶段，其特征分别是如木、若火、似水、仿佛金、好像土的特征。第二层意思，是说每个独立生命个体的精氣神的内在结构，是以木、火、土、金、水五行架构为基本架构的精氣神，这样精氣神内在就具有相生相克的自我既衍生又制衡的机制，所以它构成了自组织。而每个独立生命个体又身处在一个大的背景下，这个大背景也是生机勃勃的一个生命整体，我们每个具体的独立生命个体也是这个大背景的生命整体的有机组成，从大背景作为一体的角度，它的精氣神中，我们每一个个体精氣神是作为大背景精氣神的五行结构有机组位存在的，我们被整个宇宙所组织，这叫它组织。所以五行是精氣神的内在机制，是精氣神的运化规律，精氣神通过五行运化，驱动了氣形一体的生命生、长、壮、老、已，在形质现象层面呈现为系统观眼里的生命个体的自组织与个体为环境所他组织的有机一体，从而保证了每个自然个体的生命性——既稳定存续，又充满生机。

我们看到，人生活在天地之间，我们这个个体的生命，在宇宙里面他是有位置的，他是被宇宙整合的。如果是周围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都克制着你的话，就没有了你的位置，所以也就无法存活。记得有一小说，讲过这样类似的故事。那么同样的，生命里面五脏六腑，阴阳五行也形成自组织，自组织和他组织，才构成生命。无形的混沌的东西主导有形的东西，它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其实最难的是大家找不着土位，土主信，就是如何沟通，它是坐标轴。

刚才我说了，无形的混沌的东西里面内在的那些“编程”，那些“图纸”，称为“象”，它是藏在有形、可听、可见、可摸的实体内里（或称背后）的，所以叫“藏象”。

古代人给肝画了一幅画，说人的肝是绿色的，而且其“形态结构”是崎岖拐弯的，所以叫龙。但是现代科学认为这是胡说八道，因为通过解剖发现，肝就是这么大一块肉，而且它是紫色的，根本不是绿色的。但事实呢，古人认识的肝是绿色的，是说混沌的东西里面所呈现的那种特征与设计，设计的图像是能自主变化的，这个能自主变化的图在设计定稿时的图像是绿色的、是呈八叶布局的。

现代科学最新的发现，原来一个人的肝的实体构造，它的内部组织是分八段的，每一段之间有结蹄组织分隔着，所以这个实际结构是现象，实际过程也是现象。而中医说的则是这个现象还没有开始运作或运作以后一直在保证它不会执行偏了的那张设计图，以及设计图的布局和特征设计。

“藏象”驱动它所寄居的形质，从而展现为我们这个有形有象的世界，这个过程叫“现象”——“象”呈现出来。既然有藏象也有现象，我就可以通过现象来推测藏象，这就叫“司外揣内”的认识方法。

那么，万物因为其内在的精氣神的“藏象”的差异与近似，从而在形质现象界表现出仨一群俩一伙的各归其类，就叫做“物以类聚”（物以类聚，是个倒装强调句，本意是“以物聚类”，即万物因为其无形层面的精氣神（物的本意）的不同或相同，而在有形层面的形质现象上表现为各归其类）。

因为有“物以类聚”的自然机制在，所以，传统上又提出了“取类比象”的认识方法，即通过对形质现象层面的同类特征与异类差异的对比分析与归类，可以有助于领悟无形层面精氣神的内景藏象的特征。

对	是	好	善	尊	长	男	温	热	光	动	阳
错	非	坏	恶	卑	幼	女	凉	寒	暗	静	阴
上	外	前	左	南	东	夏	春	有	表	实	氣
下	内	后	右	北	西	冬	秋	无	里	虚	血

那么我们看颜色，我们听声音，我们看形状，我们辨别这个状态，其实我们的目的是要揣度背后的那个无形的象和氣机。中医的诊断是在看这些内容，所以中医讲辨证，辨证就是不同角度的认识，不同角度的认识是有矛盾的，但是我都承认它们是对的。为什么承认、允许这种矛盾？因为我们知道有精氣神这种混沌的东西的存在是与有形有相的实体及现象的存在同时并存一体的，而这二种存在的规律彼此又是二律背反的，所以我们知道必然是矛盾的。在这矛盾当中，我们要看它偏离了多少，还要明白无形的混沌的精氣神是主导，所以最终要用阴阳之间的尺度把握，但是把握这个阴阳是无形的，这就是取类比象。

所以中医有五行归类，心、肝、脾、肺、肾，对应金、木、水、火、土，六腑对应的是胆、小肠、胃、大肠、三焦、膀胱，季节对应的是春、夏、长夏、秋、冬，有时候把长夏分到春、夏、秋、冬四季的每季节的最后18天；情绪的怒、喜、思、悲、恐，然后是五官，眼睛出毛病了，就是肝氣的问题。在中医看来，实际上这都是无形的东西的程序出毛病了，所以在自然界里，刮风比较多，树不停的晃动，就会发现眼睛特别干，眼睛就开始分泌大量的不正常的东西，二肋部位就不舒服，嘴里都是苦的，也容易发脾气，想跟别人打架，这都是特征，所以无形的东西一动，整个世界所有有形的东西都会发生一种特征性的状态。

“司外揣内”，“取类比象”，是中国文化自春秋战国迄今最实用的认识方法。比如，有人一看到蓝色的东西，就有种很清凉但是又让人很暖的感觉，我们怎么认识这人所看到所感受到的呢？依据传统，明亮的蓝是通的，同样明亮的蓝，又沉静，这是胆氣的氣机才会带来的感受。胆怯的人最渴望这种感受，那是因为他自己身上胆氣不足，这样的人，当面对那种明亮的稳定的蓝色时，他会发现他开始有一下子轻松了的感受，这是他看到带有胆氣氣机的现象而自己的精氣神受到感动，自己的精氣神内在格局中的胆氣氣机因感动而得到强化提升的表现。所以喜欢穿蓝色衣服的人，是他内在的精氣神需要这种东西的辅助。所以大家知道，从现象可以反推那个藏象的东西。

回过来说，中医跟西医的区别，内涵着中国文化和现代文化的区别。

比如研究一个桌子，现代科学怎么看它？会看它构成的分子怎么排列，如何构成了一个整体，该怎么切割它，就分离出各种各样的分子、原子；该怎么排组这些分子、原子，就能重新造就成桌子。然后桌子的力学结构有什么样的角度就容易被破坏，这个力学结构所能承受多大的力，这个桌子在特定的力学环境中能用多长时间它会出现毛病、它会散架会报废，现代文化它是这样的。

中国文化讲这个东西，它发生的时候，作为一个木头，它生长的过程中，如何被赋予了这样的一种结构？不同的树木，它的精氣神的特征不一样，它的里面含的化学成分的种类以及分布布局就会不一样，从形质上看要有特定的元素构成特定的分子，那么它又如何酝酿出那种内在的三维立体的分子构形？如何就有了某种现代科学发现的规律得以实现的诸多条件，从而造成事物以这个规律发生、发展、变化？这个秩序的赋予，是被混沌的东西所赋予的，而浑沌的东西是按照阴阳五行的方式运行的。

所以中国人看整个事情的时候就讲要用整体观。什么叫整体观？就是既要认识事物的实体结构与过程（事物的有形、现象存在层面）也要认识事物的氣化（精氣神的运化，无形存在层面），以及认识氣化与实体二个层面彼此如何互动。

我们的先贤还发现，有形有质的这层存在与混沌的氣化存在的运行规律是截然不同的，这就是十七世纪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提出“二律背反”的内涵。但是现在没有一个哲学家解释得清楚“二律背反”是什么意思。而与康德同时代的中国文化大家方以智，他说外国科学研究“质测”，而中国学问研究“通几”，他认为质测和通几“不相悖”。方以智的认识跟康德的认识几乎一样：这两类规律截然相反，不能用有形的认识规律来认识无形的东西，也不能用无形的认识规律来认识有形的东西。所以传统文化也是有局限的，面对这个有形世界，基于精氣神的学问与技术在有些地方也是做不到的。那么现代科学也是有局限的，面对生命、面对精氣神，现代科学与技术在有些地方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中医所代表的中华传统的精氣神的学问与技术与现代科学技术这两方面得结合起来才行。（未完，待续）

敬请期待：《香与生命》第四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