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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 平/文 1984年6月，父亲打来电话，要我一家三口到他工作的巫溪县城去玩几天。久不见面的父亲，可能是想我们了。 早上4时，我和妻子就起了床。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食物，就背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在没有路灯的黑夜中出发了。 因为没有车，我们必须走三公里公路，才能到达龙门峡口，去乘早上六点钟启航到巫溪县城的小客船。 宁河拉纤 到了码头，我才知道今天没有客船发航，我们一家人只好登上了一艘空载货船。 这时，天刚蒙蒙亮。 船老板看我们上了船以后，立刻就发动了柴油机，出发了。 当船上行到白水河段的时候，峡里突然刮起了来势不小的风雨。大风夹杂着雨水把竹子编成的船篷打得叭叭直响。船驾长不知道上游正在下着更大的暴雨。 当船航行到巴雾峡时，上游咆哮倾泻而下的洪水已迎面扑到我们乘坐的小船上，一浪猛过一浪。 风雨中的巨浪像一群饥饿的狼群一样，只往我们船上扑，使得柳叶般的小船急剧地颠簸起来。在风雨的猛烈作用下，船舱里涌进了大量的河水，随时都有翻覆的危险。 妻子看到这种状况，紧张却又从容地用小棉被、小毛毯一层一层地将女儿包裹起来。她令我抱着女儿，她知道，在这种洪水之中，一旦翻了船，任何人都不可能活下来。她希望，如果在翻船的那一瞬间，必须要将女儿尽可能地抛到岸上去。 在剧烈地颠簸中，这条小船有几次接近岸边的机会，如果用足了力，就有可能将女儿抛到岸上。但我坚定地认为，这还没到最紧要的关头。 我让妻子千万要抱紧船板，任何时候都不要松开。我只是看见妻子脸色发青，惊慌不安地大声呼喊着，要我尽快把女儿抛出去，她要我必须在小船被卷入洪水之前，把女儿扔到岸上，尽可能保住女儿的生命！ 谁知道，正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我们乘坐的小船突然被恶浪攻击得熄了火，没有动力的小船立刻被上游汹涌而至的山洪冲调了船头。 这时候，我本能地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来到了。 就在一瞬间，眼见失去了控制的小船被疯狂的洪水卷到了河心。此时，已完全失去了将女儿抛到岸上的机会。 我右臂紧紧抱住女儿，左臂下意识地抱起了两块船板。我镇静地告诉妻子，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松手。 其实，我心里非常明白，莫说不会游泳的她，就连可以横渡长江的我，一旦落入这暴发的山洪之中，无异于羊入虎口——死亡将是唯一的结局。 我仿佛看见了正在向我们开启的地狱之门。 奇怪的是，我内心竟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一丝丝隐隐的遗憾，遗憾我的宝贝女儿跟我们分手得太早，她还不知道这未来的世界有多么美好。我甚至能看见扑打在妻子铁青脸上的雨水，夹杂着她无奈又悲痛的泪水。这泪水刺激着我的心，隐隐作痛。 在这极端危险的时刻，两名船工大声呼喊着救命。这呼喊声虽然在暴风雨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奇迹般地被另外两艘船关注到了。 两艘同样的小船拼足了性命，经过激烈抢夺，好容易一左一右地将我们这艘失去了动力的小船夹在了他们中间。 幸运之神又一次降临在了我生命的旅途！ 就这样，我们被两条小船救到了下游的一处浅水湾，十分艰难地停靠到了岸边。 当船停好后，妻子急忙用双手接过熟睡在我怀中的女儿。看着女儿，她那幸福的泪水，不管不顾地，大颗大颗地滴到了熟睡中女儿的脸上。 女儿依然甜蜜地熟睡着，她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这一切。 关注我们 主 编/刘庆芳 微信号/461269457 投 稿/cqwslqf@12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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