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翁武侠 齐宣王与孟子又谈上了。 齐宣王问孟子：“别人都建议我拆毁明堂，究竟是拆毁好呢？还是不拆毁好呢？” 此处说的明堂，是周武王东征时所建的用于朝会诸侯的建筑。既然是周武王建的，就代表着周天子的尊严和威望，一般情况下人们对它是敬仰的。齐宣王提出的拆毁明堂，就大有不敬之意，虽然是打着“别人”的建议，但出至齐宣王之口，也表明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意思存在。为什么要拆这座明堂，是因为周武王东征时建的，东征后，周武王回去了，这座明堂也就长期空置没有用了。 孟子的回答没有去阐明明堂存在的重要性和其意义，不去谈尊周不尊周的问题，而是谈到了明堂建造时的作用问题。 孟子回答说：“明堂是施行王政的殿堂。大王如果想施行王政，就请不要拆毁它吧。” 孟子不拆明堂的理由就是一个，借明堂这名，促齐宣王施王政之实。 齐宣王一听孟子如此一说，心中迷惑，这空空的无用的明堂怎么与治国的王政说到一起了。就说：“您可以把这王政的事说给我听听吗？” 王政，就是孟子推崇的标榜的王道或仁政。齐宣王提出想听听王政的事情，孟子当然高兴。 孟子回答说：“从前周文王治理岐山的时候，对农民的税率是九分抽一；对于做官的人是给予世代承袭的俸禄；在关卡和市场上只稽查，不征税；任何人到湖泊捕鱼都不禁止；对罪犯的处罚不牵连妻子儿女。失去妻子的老年人叫做鳏夫；失去丈夫的老年人叫做寡妇；没有儿女的老年人叫做独老；失去父亲的儿童叫做孤儿。这四种人是天下穷苦无靠的人。文王实行仁政，一定最先考虑到他们。《诗经》说：‘有钱人是可以过得去了，可怜那些无依无靠的孤人吧。” 孟子谈政论道的思维逻辑和论据出处，大都是推崇上古以及文、武、周公的政治治理方法和风范，大都是《诗经》里的典故和说教。说明孟子对原先的那些东西还是有研究的并牢记于心随口可出的。 孟子回答的话不多，但其内容却很丰富。牵涉到了当时的农业税收、官吏制度、商业政策、渔业开放、刑法制度和社会福利措施。世道有序，各安其业，治理宽松，世风平和，扶弱救贫，一派仁气仁风的景象。 齐宣王听得津津有味，也觉得这样的世道井井有序生气勃勃的，连声说：“说得好呀，说得好呀！” 孟子一听齐宣王的一时好感之语，马上顺势也来了这么的一句：“大王您如果认为说得好，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孟子的这一问句，又把齐宣王问蒙了。说是说，笑是笑，这些事我还真没有去想过，您叫我去做，我怎样去做？ 齐宣王不能回答孟子的问话，忙把话给岔到一边去，说：“我有个毛病，我喜爱钱财。” 这那跟那啊，齐宣王你把话也扯得太远了。别人叫你按周文王那样治理国家，实行仁政，你却说到你喜爱钱财这个个人问题上来了。也可能齐宣王站在自己的地位上考虑，如实行周武文王的做法，那我自己掌握的钱财，在收入上就会少，在支出上就会多，那我自己的钱就会少了。我喜爱钱财，收入上当然想方设法要多些，支出上也当然绞尽脑汁要少些，我有这个毛病，所以，现在谈不上要效法过去的做法。 孟子听后，不慌也不急。我就顺着你的话题来吧，说钱我们就来说钱。 孟子说：“从前公刘也喜爱钱财。《诗经》说：‘收割粮食装满仓，备好充足的干粮，装进小袋和大囊。紧密团结争荣光，张弓带箭齐武装。盾戈斧铆拿手上，开始动身向前方。’因此留在家里的人有谷，行军的人有干粮，这才能够率领军队前进。大王如果喜爱钱财，能想到老百姓也喜爱钱财，这对施行王政有什么影响呢？” 孟子依然是说古道“诗经”，说周朝的先祖公刘也是喜爱钱财的，诗经中说，公刘当政时，鼓励耕作增加生产，丰收的粮食装满了仓，装满了大袋和小袋，征战和留守都有充足的粮食保证，自己有了，大家都有了，藏富于民才是真有了。大王喜爱钱财没有错，只要能时时想到老百姓的需求就可以了，他们也喜爱和需要钱财的。 齐宣王一看孟子说开了就收不到场的样子，其口中教导的口气也越来越浓，不能回答，也不好回答，忙支吾着说：“我还有个毛病，我喜爱女色。” 齐宣王的话意思很清楚。我不想与你谈什么仁啊民啊的，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喜欢的，不是金钱就是美女，我就是这样的这样了。 孟子还是不辩不争，您说那我就说那，我顺着您说，但要说出我心中的道理。 孟子又开讲了：“从前周太王也喜爱女色，非常爱他的妃子。《诗经》说：‘周太王古公亶父，一大早驱驰快马。沿着西边的河岸，一直走到岐山下。带着妻子姜氏女，勘察地址建新居。’那时，没有找不到丈夫的老处女，也没有找不到妻子的老光棍。大王如果喜爱女色，能想到老百姓也喜爱女色，这对施行王政有什么影响呢？” 又是周朝人物，又是《诗经》说道，举例说明喜爱女色没错，人皆有之，周太王爱他的妃子，妻子，可看他治下的老百姓，同样也成双成对的。君王在喜爱女色时，也要顾及到老百姓也能男有所娶，女有所嫁，不要光想到自己，光顾到自己。 齐宣王与孟子的对话，说的人感到勉强，听的人也感到勉强，话音不在一根弦上。齐宣王处处想到的是自己，孟子处处谈到的是与民同之。齐宣王说的是现实，孟子讲的是多是理想。孟子再怎么用心良苦欲擒故纵，在齐宣王面前，都会是无济于事的。 2019年12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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