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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丨名家笔下的春夏秋冬

 珠圆玉方 2019-12-30

春天是一年中充满生机的季节

古往今来

人们用尽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和赞美春天

苏轼眼中的春天是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白居易描摹的春天是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而韩愈笔下的春天是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春天

带来希望,也带来无限憧憬和力量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节选自朱自清《春》

春天一旦跨到地平线这边来,大地便换了一番风景,明朗又朦胧。它日日夜夜散发着一种气息,就像青年人身体散发出的气息。清新的、充沛的、诱惑而撩人的,这是生命本身的气息。大地的肌肤——泥土,松软而柔和;树枝再不抽搐,软软地在空中自由舒展,那纤细的枝梢无风时也颤悠悠地摇动,招呼着一个万物萌芽的季节的到来。小鸟们不必再乍开羽毛,个个变得光溜精灵,在高天上扇动阳光飞翔……湖水因为春潮涨满,仿佛与天更近;静静的云,说不清在天上还是在水里……湖边,湿漉漉的泥滩上,那些东倒西歪的去年的枯苇棵里,一些鲜绿夺目、又尖又硬的苇芽,破土而出,愈看愈多,有的地方竟已簇密成片了。你真惊奇!在这之前,它们竟逃过你细心的留意,一旦发现即已充满咄咄的生气了!难道这是一夜的春风、一阵春雨或一日春晒,便齐刷刷钻出地面?来得又何其神速!这分明预示着,大自然囚禁了整整一冬的生命,要重新开始新的一轮竞争了。而它们,这些碧绿的针尖一般的苇芽,不仅叫你看到了崭新的生命,还叫你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锐气、坚韧、迫切,还有生命和春的必然。

节选自冯骥才《春天最先是闻到的》

提到夏天

你会想起什么?

是空调风扇的“相依为命”

还是炙热午后的蝉鸣

其实

炎热并不是夏日的全部

总有一些时光

在不经意间

倏然出现

凉爽了整个夏天……

夏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气很凉爽,草上还挂着露水(蜘蛛网上也挂着露水),写大字一张,读古文一篇。夏天的早晨真舒服。

蝈蝈,我的家乡叫做“叫蚰子”。叫蚰子有两种。一种叫“侉叫蚰子。”那真是“侉”,跟一个叫驴子似的,叫起来“咶咶咶咶”很吵人。喂它一点辣椒,更吵得厉害。一种叫“秋叫蚰子”,全身碧绿如玻璃翠,小巧玲珑,鸣声亦柔细。

别出声,金铃子在小玻璃盒子里爬哪!它停下来,吃两口食——鸭梨切成小骰子块。于是它叫了“丁铃铃铃”……

乘凉。

搬一张大竹床放在天井里,横七竖八一躺,浑身爽利,暑气全消。看月华。月华五色晶莹,变幻不定,非常好看。月亮周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圆圈,谓之“风圈”,近几天会刮风。“乌猪子过江了”——黑云漫过天河,要下大雨。

一直到露水下来,竹床子的栏杆都湿了,才回去,这时已经很困了,才沾藤枕(我们那里夏天都枕藤枕或漆枕),已入梦乡。

鸡头米老了,新核桃下来了,夏天就快过去了。

节选自汪曾祺《夏天》

逢到夏天,我们都欢迎下雨,因为下雨过后就有许多事情好玩。只等雨点一停,便跑到院子里或者外面低洼处去。刚下的雨水并不凉,赤着脚踏在里边,皮肤上起一种快感。彼此高兴地践踏着,你溅了我一身,我溅了你一脸。偶然失脚滑跌,沾了满身的泥,引得旁人一阵哄笑。然而很少因此退缩的,哭的更没有了,多数是越跌越起劲;甚至有故意滑跌,博旁人一笑的。

拾蝉儿、捉青蛙也是雨后的有味事情。蝉儿经了雨,被冲到地上,伏在草丛中,不能飞动,很容易拾到。拾了几只回来,放在篾丝笼里,随时听它们叫。青蛙平时难得到岸上来,雨后大概因为快活的缘故,多数蹲在草丛中阁阁地叫着。它们非常机警,跳跃也极灵活,一听见声响便急忙跳进水里。这须得轻轻地走近去,眼快手准,出其不意地把它抓住。有时脚踏不稳,被青苔滑倒,沾了一身泥水;待爬起来,青蛙早就溜走了。

节选自叶圣陶《夏日的雨后》

秋天

带来了冬的寒冷

但也怀揣着春的希望

在广袤的土地上

从南到北

从东到西

都因秋风的吹拂而染上令人心醉的神韵

天空,高远明透,风轻云淡

山川,丹枫尽染,林寒涧肃

原野,静寂寥廓,雁过留声

农家,仓满廪实,硕果累累

我只觉得一到秋天,自己的心境便十分调和。非但没有那种狂喜与焦灼,且常常被秋风秋雨秋色秋光所吸引而融化在秋中,暂时失却了自己的所在。

就是我们阅历了三十几度寒暑的人,在前几天的炎阳之下也无论如何感不到浴日的滋味。围炉、拥衾、浴日等事,在夏天的人的心中只是一种空虚的知识,不过晓得将来须有这些事而已,但是不可能体感它们的滋味。须得入了秋天,炎阳逞尽了威势而渐渐退却,汗水浸胖了的肌肤渐渐收缩,身穿单衣似乎要打寒噤,而手触法兰绒觉得快适的时候,于是围炉、拥衾、浴日等知识方能渐渐融入体验界中而化为体感。

选自丰子恺《秋》

银杏树的花太小了,很容易被人忽略。去年秋天,我一边拾银杏果,一边问父亲:“银杏树为什么不开花?”父亲笑着说:“不开花哪儿来的果?待来春留心看吧。”今年春天,我看见了银杏树的花了,那是很可爱的白里带点儿淡黄的小花。

说起银杏果,不由得想起“烫手罗,热白果”的叫卖声来:白果是银杏的种子,炒热了,剥掉壳,去了衣,就是绿玉一般的一颗仁,虽然不甜,却有一种特别的清味,我们都喜欢吃。

秋风阵阵地吹,折扇形的黄叶落得满地。风把地上的黄叶吹起来,我们拍手叫道:“一群黄蝴蝶飞起来了!”等到黄叶落尽,三棵老树又赤裸裸的了。屈曲得很古怪的支干上偶然有一两只鹰停在那里,好久好久不动一动,衬着天空的背景,正像一幅古画。

节选自叶圣陶《三颗银杏树》

冬天是四季中独具风情的季节

少了些浮躁,多了些宁静

这个时候

它有着你幻想中的一切

漫天白雪,炉火冉冉......

堆雪人、打雪仗

小时候的冬天虽然寒冷

却带着不一样的精气神

带着对春的期盼和朝气

你,感受到冬天的“温度”了吗?

在乡下,可不同了。照例到了冬天,野外全是灰黄色的枯草,又高又密,脚踏下去簌簌地响,有时没到你的腿弯上。是这样的草——大草地,就可以放火烧。我们都脱了长衣,划一根火柴,那满地的枯草就毕剥毕剥烧起来了。狂风着地卷去,那些草就像发狂似的腾腾地叫着,夹着白烟,一片红火焰就像一个大舌头似的会一下子把大片的枯草舐光。有时我们站在上风头,那就跟着火头跑;有时故意站在下风,看着那烈焰像潮水样涌过来,涌过来,于是我们大声笑着嚷着在火焰中间跳,一转眼,那火焰的波浪已经上前去了,于是我们就又追上去送它。这些草地中,往往有浮厝的棺木或者骨殖甏,火势逼近了那棺木时,我们的最紧张的时刻就来了。我们就来一个“包抄”,扑到火线里一阵滚,收熄了我们放的火。这时候我们便感到了克服敌人那样的快乐。

节选自茅盾《冬天》

北方人在冬天初次来到江南,几乎每个人都用上当受骗的眼神瞪着你,说,怎么这么冷?你们这儿,怎么会这么冷?人们对江南冬季的错觉不知从何而来,正如我当年北上求学时家里人都担心我能否经受北方的严寒,结果我在十一月的一天,发现北师大校园内连宿舍厕所的暖气片也在滋滋作响,这使我对严冬的恐惧烟消云散。

记忆中冬天总是很冷。西北风接连三天在窗外呼啸不止,冬天中最寒冷的部分就来临了。母亲把一家六口人的棉衣从樟木箱里取出来,六个人的棉衣、棉鞋、帽子、围巾,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们必须穿上散发着樟木味道的冬衣,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必须走到大街上去迎接冬天的到来。

冬天的气味或许算不上一种气味,它清冽纯净,有时给鼻腔带来酸涩的刺激。街上麻石路面的坑坑洼洼处结了厚厚的冰,尤其是在雪后的日子,路人们为了对付路上的冰雪花样百出,有人喜欢在胶鞋的鞋底上绑一道草绳来防滑,而孩子们利用路上的冰雪为自己寻找着乐子,他们穿着棉鞋滑过结冰的路面,以为那就叫滑冰。江南有谚语道,下雨下雪狗欢喜。也不知道那有什么根据,我们街上很少有人家养狗,看不出狗在雨雪天里有什么特殊表现,我始终觉得这谚语用在孩子们身上更适合,孩子们在冬天的心情是苦闷的寂寞的,但一场大雪往往突然改变了冬天乏味难熬的本质,大雪过后孩子们冲出家门冲出学校,就像摇滚歌星崔健在歌中唱的,他们要在雪地里撒点野,为自己制造一个捡来的节日。

节选自苏童《关于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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