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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搬书

 孟溪ProbeT连山 2019-12-31

生命在于折腾。有人折腾乌纱,有人折腾金银,有人折腾房事,有人折腾儿孙。各人有各人的日子,各人有各人的折腾。胡子胸无大志,偏爱折腾书本。世间万般不顺,只要见到好书,便不知魏晋

胡子搬书

  •   杨杉 供图   杨杉 供图

      彭国梁

      上月下旬,周实兄厚望,赐字曰:“写好书虫日记,做好近楼文章”。胡子惶恐,回复:“书虫日记天天在写,近楼上下正在维修。”近楼,即胡子书楼,建于一九九九年,至今刚好二十年。这期间,整体维修过两次,最麻烦的是屋顶漏水,特别是四楼的阳台。最近下了个决心,将阳台改造成了一个小木屋,墙上挂画,感觉雅致温馨。

      近楼一二三层,都是书房,且每个书架上都是书挤书,书叠书,新书进去再难找到位置。近楼在捞刀河出口以南的湘江东岸。我现在住双湾国际,与近楼隔河相望。双湾也有一间书房,早已书满为患,只好堆在地上和窗台。进门处有一入户花园,两张门,一门入客厅,一门入杂屋。装修时,曾将一面墙做成了书架。架上也被书填满。

      胡子自称书虫,怜香惜玉,不忍让书太受委屈。他在入户花园和杂屋间徘徊,他在这几面空白的墙上动起了心思。

      近日,趁着在近楼阳台搭建小木屋之机,便和名匠装饰的卢经理商量,将近楼延伸至双湾,将双湾的杂屋间也改造成书房。同时,将入户花园通往客厅处,即门的两侧也做成顶天立地的书架,可谓见缝插针,不让一处闲着。

      卢经理自然说好,当即就来量了尺寸,再找某个家俬厂订制,半月之内,即告完成。随即上门,敲敲打打,安装完毕。

      书架空空,她在张望。她伸出手来,拟拥书入怀。胡子望着书架,久久发呆。怎么排列组合呢?哪些书放哪些地方?论齿序,按名头,还是以文史、文学与艺术等分门别类,颇费思量。

      前不久,株洲书友阳卫国先生送胡子的那套大书《齐白石全集》十册,因太大太重,无处安放,胡子一直摆在入门处的太师椅上。首先得把齐老人家请上正位。谁能与他同坐呢?张大千如何?毕加索如何?还有金农、郑板桥……胡子几多势利。

      曾经,胡子订了很多年的《万象》杂志,突然有一天停刊了,甚是惋惜。有上百本的杂志,几年前胡子把她们从书架上搬到了地下。有时,胡子坐在书桌前,仿佛就听到了她们委屈的呻吟。现在,胡子得给她们恢复待遇,并致以深深的歉意。还有胡子曾订阅的《随笔》和《文学自由谈》,舍不得丢,也得一视同仁。

      《丰子恺漫画全集》,有函套,九册;顾国华编《文坛杂忆》,也有函套,六册。这两套书胡子都塞在原书房的一角,有失公允。此一时彼一时,得挪个好的地方。还有一本巴金、黄永玉等著的《长河不尽流一一怀念沈从文》,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胡子是有原版的,颜家文先生的责编。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只好在去年再版时,又问出版社的朋友要了本新的。再就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王映霞自传》等,近楼都是有藏的,可上天入地找遍,就是不见踪影。无奈,在旧书店碰到了,再买。这些宝贝,胡子都得摆放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搬书、整理、上架。

      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折腾,因腿脚不便,半个小时,或四五十分钟,胡子就得坐下来歇歇。歇歇,眼前便有怪异。

      胡子在搀扶着齐白石或毕加索,但他们都挣脱了胡子的手,并笑说在胡子这个年纪,他们健步如飞,谈恋爱,闯天下,井喷艺术激情。胡子汗颜无语,站起来,把齐白石和毕加索的书翻开。胡子怎么就成了齐白石画中的铁拐李呢?“闭户孤藏老病身,那堪身外更逢君。扪心何有稀奇笔,恐见西山冷笑人。”胡子捶了捶酸胀的腿,这一捶,又把自己捶成了毕加索笔下的怪物,正在草地上与一群裸女午餐?

      搬书上架,不小心,书掉了一地。张爱玲的腰闪了,林语堂的腿折了,契诃夫的眼镜掉了。谁在喊疼?谁一跃而起抓住了胡子的胡子,说要去医院看个究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天就这么过去了。三天五天就这么过去了。孤独和寂寞呢?不见了!鸡蛋鸭蛋呢?不想了!这病那病呢?忘记了!

      谁说的,生命在于折腾。有人折腾乌纱,有人折腾金银,有人折腾房事,有人折腾儿孙。各人有各人的日子,各人有各人的折腾。胡子胸无大志,偏爱折腾书本。世间万般不顺,只要见到好书,便不知魏晋。又添书房一间,搬书挪书,清书理书,忘怀得失,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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