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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兔那些事儿

 卧听风铃 2020-01-02

家兔,过去是农村家庭中除了猪外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自从有了记忆,家里年年养家兔。那个年代,家兔的颜色有黑、白、灰三种,灰的居多。家兔有一大优点就是繁殖快,母兔一个月一次能生下大约10多带来喜悦收成的小兔崽子。我有一顶镶嵌了一道新白兔毛的帽子,这顶帽子与我家养的家兔有关。

  刚出生的小兔,如同小老鼠一样大,眼睛闭着,耳朵贴在头上,滑溜溜的身躯让人不舍得去触碰它们,蜷缩在母兔身边,饿了,闭着眼睛,弓着身躯往前爬行,用嘴巴探索母兔的乳头,在吸吮中长大。小兔崽子睁开眼睛,就能独立跑动,吃食。过一个月,小的兔子被圈养在一个长方形带孔的铁笼子,等长到1斤左右,再放养到兔架上。大的兔子养在父亲依院墙而建的兔棚里,兔棚是用松树棍子搭建而成,棚顶的材料基本是麦秆扇成的。这样的兔棚夏天凉快,夜间还能防野物的偷袭。

  黑兔长着红眼睛,它的浑身全是黑色,我倒不怎么喜欢,只是做为分辩数量的一个特殊颜色。灰兔多的原因,当年并不知道还有“基因”这个名词,更不懂得 “基因的三大定律”,当年农村人能有几人知道这个定律的实质内容?又有几人能准确解释一下:“为什么黑的母兔会生下一只小白兔?”

  我家养的兔子中没有白色的,但我很想养只小白兔。喜欢红眼睛的白兔,因为儿歌中唱到:“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年有一种儿童冬天戴的帽子,形状如老虎头,帽子的沿边镶嵌一道白兔的毛。因为有了这道白而光滑的毛,这种帽子特惹人们偏爱。我很想有一顶这样的帽子,不想再戴姐姐戴下的旧帽子。那顶旧帽子的白兔毛已经磨得缺少很多,有的地方基本光滑。我基本天天问母亲要顶新帽子,母亲说等卖了兔子再给你买。我听到后就不会缠绕在母亲身边,蹦跳着去找小伙伴玩去。可等到兔子长大了,母亲的诺言总是不能兑现。我渐渐长大才知道,当年每家按人口数来完养兔任务。每只家兔长到3斤,就可以去供销社存了。存,换来的是“兔票”,也就是完任务。任务完成,剩余的兔子才换来现金。当年,人们凡是去供销社卖家兔路上相遇,无不相互询问:“你家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快了,再存一窝就差不多了。”

   人们挎着一篮子兔子带着欢悦的表情走出家门口,再带着沉闷的心情回家。在忙碌的农活中,不断养大一窝又一窝家兔。

有一年的暮春,家中的黑母兔,生下几只小白兔。这个大大的喜讯是因为邻居六奶奶家的大白公兔。六奶奶家的大白公兔,是姑姑从她的婆婆家捎回娘家的一对小白兔当礼物。自从家中有了小白兔,我就天天看护着它,在它抢不到黑兔乳头的时候,我看到哪只最能抢,一气之下用小手抓着小兔子的肚子抓出来(不会用手托),离得黑兔远远的。这样,我伤过好几只幼小的兔子,幼小的兔子吃不到奶,不明原因死去,母亲束手无策,每当死掉一只,就说:“这窝兔子不好养活。”

  为了快让小白兔长大,我从兔食中挑最嫩、最胖的苦菜,让它吃独食。小白兔在我的呵气下,长得非常快,更非常讨人喜欢。它快长到存的重量时,有一天,我喂它从地里刚拔来的带露水的青草,自以为得意之事,谁知道,小白兔吃了后,先是腹胀,后又拉黄水,母亲问我,你给它什么吃了?我说喂它带露水的青草。母亲说,不是嘱咐你不让你喂带露水的青草吗?青草带露水也没有关系,要在太阳下凉到没有露水再喂。最后,一只小白兔竟然什么也不吃了,后腿一蹬,躺下,死了。我守着死了的小白兔,不断地用手抚摸它。母亲看到我伤心,说别动了,等你爹回家,让他把兔子皮剥下,那兔皮还有用,听到这话,心里堆积解不开的疑惑。

我原以为母亲说有用是兔皮可以卖掉。没有想到,那张贴在墙上的白兔皮,在秋收结束后,母亲小心地取下它,装进一个布兜递给我说:“我挎着篮子,走,跟我一起到河边洗衣服。”我们到了河边,母亲取出那张白兔皮先在水里泡湿,打上肥皂,不知母亲小心地洗过多少遍,在水里冲了又冲,拧了又拧。白兔皮晾晒干后,当母亲照着原来镶白兔毛的帽子,准备为我缝一个镶白兔毛的帽子时,我心中的疑惑全撵走了。记得当然母亲缝好后,给我戴上,然后找来镜子,让我看看,我说好看,母亲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年过年,我戴上那顶新帽子,见到的人都问是去哪里买的?我高兴地说是俺娘做的。

那顶帽子我一直戴到不能再戴。时光荏苒,故乡,物是人非,那只白兔,那顶帽子,在我脑海的印象一直不变,还有母亲忙碌的身影,那张慈祥的脸。2019.1.8(174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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