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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河东狮子吼

 wps0321 2020-01-03

♣ 周振国

怕老婆,也称惧内、妻管严、季常之惧等。北宋陈季常好客,常邀客人来家里,其妻河东郡柳氏便敲墙赶客。苏轼笑话好友怕老婆,作诗:“龙邱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成语河东狮吼和季常之惧便出自此典。

蒲松龄评其家暴小说《马介甫》的开篇第一句话:“惧内,天下之通病也。”怕老婆是不是天下通病不好说,但怕老婆的故事古今有之。

被袁枚推为怕老婆第一人的春秋时壮士专诸,与荆轲等并列为古代“四大刺客”。据吴越史志《越绝书》记载,专诸在街上正拉开架式要跟一群人打架,妻子喊他回家吃饭,他马上就乖乖地跟着回家了。看到这一幕的伍子胥很奇怪:以一当十的勇士,怎会怕一个女人?专诸告诉他:能屈服在一个女人手下的人,必能伸展在万夫之上。后专诸被伍子胥举荐,以鱼肠剑成功刺杀吴王僚而青史留名。但“惧内”一词,袁枚称典出专诸怕老婆。

名相房玄龄怕老婆和他卓越的政声一样有名。据说唐太宗看不过,故意赐房玄龄美姬以杀杀他老婆的威风。房玄龄不敢从,太宗就让皇后出马劝说房夫人,没曾想皇后碰了一鼻子灰。太宗大怒,亲自出马赐房妻鸩酒说:“同意你丈夫纳妾便罢,否则饮此毒酒!”而房妻二话不说,接过毒酒一饮而尽。太宗大惊,叹道:“此等女子我尚畏之,何况玄龄!”其实太宗皇帝是拿醋去吓唬房夫人的,哪曾想倒吓着了自己;而因为这个典故,嫉妒也被说成“吃醋”。

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怕老婆的,这方面隋文帝可为代表。隋文帝杨坚的老婆独孤皇后在帮助杨坚夺得皇位的过程中立过大功,与杨坚并尊为“二圣”,杨坚对其甚为惧怕。叛臣尉迟迥的孙女是个小美人,被杨坚偷偷临幸,独孤氏知道后便杀了此女。杨坚见小心肝没了,无比悲愤,但他不敢和老婆叫板,而是单骑离宫出走,后被大臣追上,拦马苦谏。杨坚无奈:“我贵为天子,却不得自由!”有人说汉语“自由”一词始于隋文帝之口,果如是,这也是“愤怒出诗人”吧?

抗倭名将戚继光怕老婆的故事也被人津津乐道。说一次因被部下所激,戚继光命亲兵把老婆接入布置得杀气腾腾的军营,想给老婆来个下马威,以振夫纲。而戚夫人见了这阵势不怯反威,对戚将军喝道:“唤我何事?”戚继光早就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特请夫人阅兵!”轶闻趣事未必就真,但一代名将怕老婆却是不虚的。戚妻王氏,将门虎女,传说有勇有谋,常领兵征仗,明代记载政局时事和风土人情的《五杂俎》,便记有戚继光怕老婆之事。

“老婆不怕,还有王法吗?” 一代狂儒辜鸿铭这样解释其季常之惧,并自我标榜:“惧内不怕天下知,留垂历史铭记得。”主张娶妻纳妾、“一个茶壶配四个杯子”的辜鸿铭,娶了一位中国太太和一名日本姨太太,两个女人常常联手把倔老头收拾得够呛。而被小脚老婆江东秀整治得服服帖帖的胡适,通过收集资料得出结论,怕老婆是世界性话题。不说胡适的结论,哲学家苏格拉底、诗人海涅、美国前总统林肯等,都是惧内一族。前些年美国一家媒体还热热闹闹地举办了“全美最怕老婆的丈夫”比赛。可见怕老婆不是咱这厢独有。

清代话本小说《八洞天》对怕老婆现象作过有趣的解释,认为怕老婆主要有三怕:一为“势怕”,即畏妻之贵、畏妻之富、畏妻之悍;二为“理怕”,即敬妻之贤、服妻之才、量妻之苦;三为“情怕”,即爱妻之美、怜妻之少、惜妻之娇。电影《叶问》有句台词:“这个世上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蒲松龄评《马介甫》由衷感言:“只缘儿女深情,遂使英雄短气。”其实,一般来说,夫妻之间,没有谁怕谁,只有谁更爱谁,谁更尊重谁,谁更体恤谁,谁更让着谁,尤其是现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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