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众号ID：hlmyj001 编辑微信：dongzhu1968 投稿：hlmyj001@163.com  作者 河汉 许多年前，看过一个电视访谈节目，访谈的主题记不住了，总之是和手机相关的。那是个智能手机尚未出现的年代，市面上流行的手机品牌还是诺基亚、摩托罗拉之类，于是这节目请来的嘉宾也是诺基亚、摩托罗拉以及爱立信三家品牌的相关代表。 当时爱立信这个品牌已经快被挤出市场，比较边缘化了，于是主持人问该品牌代表，是不是因为“爱立信”这个名字起得不够洋气啊？ 我也觉得确实啊，毕竟当时洋风正盛，连家门口的“春红理发店”都改名叫“爱丽丝发廊”了，比较之下，爱立信这牌子听起来是俗气了些。 因为竞争不力，那品牌代表也有些心虚的，但还是站起来嗫嚅着解释说：我们的本意是想说，以爱立信…… 这话倒听的我怔了一下，因为虽然是如此直白，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是在说：以爱立信！ 以爱立信，听起来都让人感慨……那样的坚韧，然而此刻又是那样的无助。 说回到红楼。 在《红楼梦》的时代里，“爱”与“信”都是艰难的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之间自然是有性，至于爱与不爱压根不重要，便是性，也是羞于提及的，不过是为生育计——唯有繁衍子嗣是理直气壮的。 于是原本男女之间最常见最重要的感情——爱情，成了一件稀罕物，丘比特之箭几乎全是盲射的，爱情无力自主全凭撞大运。 因为所有的自主几乎都被定义为偷情。  譬如司棋与表弟，说是青年男女的爱情，然而实际的操作仿佛与贾琏和多姑娘也没有什么区别。怕是还不如各有家室的贾琏和多姑娘呢，贾琏与多姑娘的事便传扬出去了也便传扬出去了，司棋二人可就了不得了。 倘说司棋二人是因为未婚先性，可是手都未牵的贾芸与小红也一样是战战兢兢的。 存天理 ，灭人欲。都是不许！ 许的只是贾政与王夫人，世宦大家的门当户对，两口子相敬如宾，女端庄，男严肃，一起“端着”过生活。 你说会不会累啊？然而端一辈子也就习惯了，况且也都觉得是本该如此嘛。像贾琏与王熙凤偶有端不住的时候，反倒是招人耻笑的。 男人们端烦了往往便纳了个妾，再不济便偷个情嫖个娼。女人们只能一直端着。男人与妾之间存在地位的高低，见识的长短，很难说有灵魂的沟通，爱的，不过是皮囊肉体。 这说的当然是上层社会。 中下层的如周瑞与周瑞家的，鲍二与鲍二家的多半是指配的，爱与不爱，都是她了，指配名额有限，这一遭轮不上，下一遭谁知道还要等多久？倒仿佛只是为繁衍后代与解决生理问题而已。自然婚后也会有些爱意吧，但是这爱有多浓却是难讲的很，下层社会或许并不是很端着，然而也没有知书达礼那一套，各自骂骂咧咧地生活，偷情越发常见了，然而对女子还是不公些，譬如鲍二家的便因此上吊了，贾琏却全然无事，便是鲍二本人也若无其事的另娶了，或许还感谢主子另赐了一位崭新的“固炮”。 说到“信”，婚姻是给予彼此最大的“信”，然而这“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由不得你不接着。至于爱，不过是一张彩票，有中的几率，然而一般也都指望不上，被歌颂的永远是孟光举案而非张敞画眉，有信无爱的婚姻实在是多了去了。 世人皆如此，悲剧太普遍了，仿佛连说句悲凉都显得矫情。 能说悲凉的都是另一种——有爱无信的悲剧。 古代的爱情悲剧多是如此吧，悲凉到哪怕如牛郎织女那样都有人羡慕：“如果一年真一度，还胜人间！” 人间是怎样？ 人间是跑了的潘又安，空抛下司棋只落得一晌贪欢。人间是画蔷的龄官，遣散戏班时留下的人中并没有她。或许人间还有晴雯，至死才明白未必有爱即有信…… “信”字难求，才愈要求之。仿佛是因为爱情太虚幻了，才要求个实物安心。  因此贾琏看上尤二姐，便忙递了个九龙玉佩过去，而看上贾琏的相好们甚至留下一缕青丝以做念想。 固然他们是苟且，仿佛有玷真情，然而留信物的一瞬间，也多少有些真心。 倘若真有爱，则越发想要个信物了，实实在在的信物，握在手里，借以多少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的爱情。 贾芸与小红，机巧的交换着手帕，两下里定情，手帕确实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信物，可是就“信”的意义来说，它又是那样的虚渺。 虚渺到攥在手心里它是信物，甩出手来它不过是偷情的脏证。 然而依然攥得死死的，因为攥死了才能够安慰，才有希望与向往。 只是这样虚渺的信物在宝黛那儿仿佛不值一提，谩说二人往来物品之多，便只说手帕，宝黛间传的手帕不止有宝玉用过的痕迹，还有黛玉提写的字迹。 只是宝黛的爱情更艰难，更迷茫，绝不是几方手帕便能够安慰，便能够看到希望的。 惘然之中，或许最虚的信物才是最实的开解。开解黛玉，也开解自己。 于是宝黛间传递的最动人的信物便只是一句话，最走心的一句话，仅三个字：“你放心！” 在这三个字的对照下，仿佛顿感芸红又是蔷龄的爱情都失去的灵魂，然而这三个字在令人感动之余也仍然是悲凉的——甚至唯因走心，愈加悲凉了。 是啊，既是无力主宰未来，则爱的越深，病得越深，为只为，不放心。 宝玉说：“你皆因不放心的缘故，才弄了一身病。但凡宽慰些，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 爱到巅峰恐惧深！ 然而如何宽慰？婚姻的事总是身不由己，无力承诺。能承诺的唯有爱，以爱立信！ 以爱立信，胜过一切手帕与玉佩，是宝玉能宽慰黛玉的全部。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你放心！”是红楼梦中最动人的情话，或许黛玉一生泪眼，只为求个放心。 不知道此后黛玉是否放下心来了？应该多少宽慰些了吧，毕竟这一遭的信物是他的心。 此后她揣着他的这颗心，映照最后的泪眼，走向死亡。 而悲剧之所以成之为悲剧，便是以爱立信，依然悲剧！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黛玉死后，大观园空余流水落花，不知那些荒废的山水庭院是否依旧回荡着宝玉的言语：好妹妹，你放心…… 那一日，黛玉初来，宝玉打量着，不由得说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那一时，黛玉写道：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那一年我还年少，于情爱还有些懵懂，可是电视上那个人讷讷的言语我至今依然记得—— 他在说：以爱立信！ 红楼梦研究特许商城 菊花茶 小程序 |
|
|
来自： 昵称37581541 > 《红学考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