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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江南，处得久了，我就喜欢上了江南这种烟雨蒙蒙的唯美景象。就像此刻，迎着一帘雨丝，走过西施殿，走过小桥流水，走过一条条小巷，踏着一块块青石板，尽管有点冷，但还是让我如痴如醉。 在西施殿，但凡是这样的天气，那么，往远处的陶朱山望去，山色自然是空濛的，就连这眼前的浦阳江水也仿佛变得温柔极了。我看着从我面前走过的一个个女子，大多美艳不可方物，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果然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真的，大街小巷上，那些美丽的女子，自然而然就会令你想到西施。 其实，在诸暨，不仅仅是美女多，因为西施，潜移默化间就形成了一种西施文化。街头巷尾，田间地头，属于西施的文化无处不在，因而在诸暨，几乎有一道任何酒席都必不可少的菜肴，它就是“西施豆腐”。那家喻户晓的香榧，因为它的外壳生长有两只眼睛，人们就叫做“西施眼”。这些美食，不管真的有没有与西施有关，都已经成为了一种独特的饮食文化。然而，还有一个“西施恨”的传说故事，最终因为西施入吴而变得更加的可歌可泣。 在诸暨，有一种十分普通的李子，它的蒂部有一处凹陷，人们叫它“西施痕”。诸暨的李子，那种酸甜可口的味道让很多人喜爱。尽管它在诸暨十分普遍，但现在的人并不知道，它与西施还有联系呢。 相传，二千多年以前，那时候的李子都是圆圆的形状，如同现在的乒乓球一般，根本没有蒂部那处凹陷。 那年，越王勾践战败后，大夫文种就献了灭吴九策，但范蠡认为最能够成功的应该是那条美人计。 “遗美女以惑其心，而乱其谋。”于是，风流倜傥的范蠡奉命在属地到处寻找美女，可想而知，他跋山涉水，不辞辛劳。 我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烟花三月里，那天午后，范蠡来到苎萝村地界。范蠡走在一条山间的小道上，很远就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他凝神静听，前面又有悠扬的歌声传来：“今我浣纱以作丝，女工织兮不敢迟，若于罗兮轻霏霏，号絺素兮将献之。” 那歌声如纱般薄，又如丝般柔，但似乎又带着一缕淡淡的清香。范蠡加快了脚步，仿佛被歌声牵着往前走一般。 范蠡走到溪边，只见几个女子正在溪边浣纱，他就停下来观看，这时候，其中有个女子刚好站起身回过头来。这女子一身白衣如雪，头上戴着花环，范蠡只见她天生丽质，秀媚出众，一时惊为天人。 这是一种不施粉黛的美，这种美，清新自然，直叫鱼沉雁落。 “这不就是我一路苦苦寻求的美女吗？” 范蠡在心里想的时候，那个女子却被旁边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身子往后仰去。 范蠡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她，嘴里说道：“姑娘小心。” 同时，范蠡一只手已经帮她提起了掉落水中的那只竹篮。 女子回头，看着范蠡，不禁脸一红。眼前这个锦衣男子，他的穿着打扮，他的容貌举止，不由得令她芳心一颤。自己一个小村姑，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她吓得低下了头，脸色也是红一阵青一阵。 范蠡放下竹篮，伸手托起女子的下巴，仔细地看了一会，然后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羞红着脸，侧身退了一步，摆脱范蠡的手掌心，她仍然低着头。 这时候，刚才不小心撞了西施一下的女子替她回答道：“她姓施，名夷光，因为住在村子西头，所以大家都叫她西施。” “郑旦，你干嘛告诉他啊！”西施急忙说道。 范蠡眼睛一亮，看了郑旦，又看了西施，一边连忙说：“郑旦？西施？你就是西施？莫非你们俩就是声名远播的浣纱双姝？果然都是美女，哈哈，不虚此行啊！”说着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西施抬起头看着范蠡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人的眼睛里有一种令她感到胆怯的东西，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莫名的悸动，于是，她羞答答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范蠡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莫怕，在下便是越国大夫范蠡。” “你是范蠡？”郑旦问着。 “你就是范蠡？”西施也问道。 西施一下子惊呆了，眼前的锦衣男子，原来他就是越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范蠡大夫？ 郑旦也发着呆，传说，这个范蠡，他来自楚国，随越王入吴为奴三年，终于使得越王从吴国回来。 西施想不到这个传奇人物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更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的英俊和温文尔雅。 但是，令西施更加想不到的是，她一个浣纱女的命运，自此就被范蠡改变了。然而，范蠡也绝对不会想到，就是他，改变了吴越春秋的历史轨迹。 晚上，郑旦从村东来到了西施家里，昏暗的油灯下，她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范蠡身上。呵呵，哪个少女不是怀春呢？ 可以想象，这天晚上，西施辗转反侧，她的眼前时不时浮荡着范蠡的俊朗容貌，一次次芳心暗想：自己如若能够嫁这样一个如意郎君该有多好啊！ 西施，这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白天的若耶溪畔，她情窦初开了。 同样的，我也可以想象，范蠡肯定也是一夜无眠。他的眼前自然也是浮荡着西施的音容笑貌，他也会一次次在心里想：如若不是为了越国复兴，自己怎么能够舍得把这样娇美的女子献给吴王呢？是的，范蠡也没有想到，他来到浣纱溪边，等待他的会是一场醉心的相遇。 范蠡，这个风度如月的男子，如果历史可以从来，我相信他还是会把心爱的西施献给吴王夫差。有时候，爱这个字，本身就是一种无奈，高处可以飞上梧桐枝头，低处同样也可以跌落尘埃。 故事远远没有结束，否则历史又得按照另一条轨迹走了。 我只能想象，第二天上午，阳光是那么的明媚，西施和郑旦她们几个伙伴正在苎萝村不远处的小山上摘李子吃，不想，那个范蠡大夫又一次出现在了西施她们面前。 “越国如今称臣于吴国，但越王在勾嵊山卧薪尝胆图谋复国大业，在此国难当头之际，姑娘何不以身救国？” 范蠡说着话，一脸肃穆。 西施听了范蠡这番话，一时间如坠云里雾里，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略微胆怯地问道：“面对金戈铁马，我一介弱女子怎么去以身救国？” 这时候，我的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阳光透过李子树硕大的树冠照射在西施脸上，她脸上细微的汗珠子泛着一层光芒，更增添了些许妩媚。四周的李子树，枝丫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李子，圆圆的果实，红红的，闻着就芬芳异常。西施伸手摘了一个李子，咬一口，真的甘甜鲜美。 范蠡这时候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那番灭吴九策，他最后说到了美人计，他的双眼盯着西施，满目的肃穆神情，隔着时空，我好像听到他沉着声说道：“一旦功成，你将是流芳百世。” 范蠡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西施的耳朵里，西施大吃一惊，让她远离父母？孤身入吴？想到这里，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就连一边的郑旦也是惊讶万分，听范蠡的意思是让西施远离家乡，这可怎么办呢？郑旦拉着李子树枝桠的手在微微发抖。 范蠡看着西施，一把拉起她的手，动情地说：“你以为我舍得让你入吴？你知道吗？唯有让夫差消磨了意志，越国才能复国啊！要不，让郑旦和你一起走吧。” 郑旦听了也是一下子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无法挣脱命运，只能在一边暗暗念叨着：“浣纱双姝，红颜薄命……” 西施看了看郑旦，转过头看着范蠡的眼睛，就那样紧紧地盯着，想着自己昨晚那些念想，脸色便泛红起来。随即，她在心里暗想：我如若入吴，不就是为他分忧解难吗？但我若入吴，我还能得遇这般如意郎君吗？ 想着想着，西施随即摘下一个李子，右手大拇指狠狠地一掐，仿佛把心中的怨念全部发泄在这一掐里，然后一把把手中的李子丢向范蠡，说道：“我恨，我恨你……” 西施转过身，带着满脸的泪痕，一把拉过郑旦，喊着往山下跑去。 范蠡接过西施丢来的李子，咬一口，哪里品尝得出甘甜鲜美的味道来？这一刻，他满嘴里都是一种苦涩的滋味。他看着手中的李子，看着蒂部那处西施留下的指甲痕，听着随风传来的西施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我恨，我恨你……”刹那间也是泪流满面。 范蠡追着西施下山，他想今天就把西施和郑旦带走呢。这是剧情，人生的一场剧情，也是历史的一场剧情，范蠡是剧中人，身不由己，西施也一样，只能被剧情牵着走。而郑旦，如果让我来设想剧情，那么，我相信，她宁愿自己不要长得那么美，此时此刻，我仿佛听到空气中传来郑旦如诉如泣的声音：“我干嘛去四眼井和西施比美哦……” 故事的传说往往就是这样，不一会儿，小山上静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树上那些熟了的李子就往下掉。这时候，西施如若在这里，她肯定会惊讶，这些李子的蒂部怎么突然之间就多了一处凹陷呢。 所以，就有人说，过了一夜，树上所有的李子都变了样，一个个，凭空多了一处凹陷。 然而，这时候的西施和郑旦早已跟着范蠡从水路离开了苎萝村。 我不知道那一刻西施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走的，但那样的场景，哪怕是隔着时空，我都可以想象得到。或许，西施的心中只有无奈两个字吧。 后来，苎萝村的人们想着西施说的那个“恨”字，便把李子这处凹陷叫做了“西施恨”。从此，这李子就变成了如今那个形状，“西施恨”也慢慢演变成了“西施痕”。不管传说是不是确有其事，但我宁愿相信，这是西施留下的一个印记。 按照现在的一些文人墨客来说，西施是历史中第一流的间谍。她将美人计发挥到了绝顶，她让越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历史的烟云中，关于西施后来的传说很多，但我坚信，西施最后是随范蠡泛舟五湖，在日光下采莲，在月光下唱歌。 望着刚才走过的西施殿，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千百年来，李子的味道或许从未改变。就像千百年来，西施的故事也从未改变那样。说不定，我刚才走过的一块块青石板，千百年以后，也不会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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