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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 渣 曲珍第一次进城是跟阿妈去卖奶渣。 奶渣是从牛奶蛋白去乳清后发酵而成的一种发酵产品，在西藏食用得很普遍，很多人家用奶渣制作各类食品，如奶渣饺子、面包、糕点等等，不仅仅大人喜欢，小孩子也非常喜欢。 曲珍的家在牧区，曲珍阿妈做的奶渣又好看又好吃。曲珍小的时候经常偷吃。不过，那一年，曲珍却吃不到阿妈做的奶渣了，因为那一年曲珍小学毕业要去镇里上中学了，需要交学费。为了筹钱，阿妈便想着把家里的奶渣拿去城里卖了，换来的钱供她上学。同时，阿妈还想给她买身漂亮的藏装呢。 曲珍永远记得第一次去县城时的情景：阿妈背着满满一箩筐奶渣缓缓走在前面，曲珍跟在阿妈后面，走了好长好长的路，才到了县城。曲珍记不得那筐奶渣究竟卖了多少钱，她只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城时的好奇：那些楼、那些车、那些门面、那些粗细的吆喝声，把曲珍的眼、曲珍的心、曲珍的耳朵装得满满的。 曲珍上了乡中学后，还是经常惦记着县城，她经常问阿妈：阿妈，我们什么时候再进城卖奶渣？ 阿妈用很深的眼睛看着她，说：不卖奶渣咱也能进城。阿妈说城里还有大书店，是专门给读书人用的，书店里有好多好多的书，一辈子都看不完，你学好了城里还会有咱们的房子住。 后来阿妈带她去了城里的书店，曲珍果真看到了好多书，看到了书里奇妙的世界。曲珍看着书眼泪都流到书上了。一个汉族阿姨走过来摸着她的头，孩子，你为什么流泪了？ 曲珍的泪落得更快，说话就显得哽咽。 曲珍买了两本书，阿姨还送她一本书。阿姨送她的那本书至今她还珍藏着。曲珍那天对阿妈说，世界太大了。 阿妈说：好好读书，你会看到更大的世界。 后来曲珍隔几个月就往书店跑一趟。再后来曲珍真的就住进了城里。 住进城里的曲珍保留了一个习惯——吃奶渣。 一个淡雾的早晨，她刚下楼，听见一阵叫卖奶渣的声音。那叫声把她的心一个子牵住了。 曲珍看见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女孩。还有她们身边满载着奶渣的箩筐。 老妇人的叫卖声沉沉的，小女孩的叫卖声嫩嫩的。两人都带着乞求眼神地往楼上看，这让她想起了童年，想起第一次跟阿妈进城卖奶渣的情景。 曲珍把一整筐的奶渣全买了。那孩子从曲珍手里接过钱，冲着老妇人高兴地手舞足蹈：阿妈，我的学费快够了！阿妈，我的学费快够了！…… 曲珍的眼泪不觉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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