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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凌燕 | 等雪的时光

 奋斗的小鸟vv53 2020-01-05

冬日,期待下雪的心情如同期待花开……午后浅睡醒来,推开窗户,寒气锐不可当、直入肺腑,像探寻八卦般地伸出头去,但见天色愈发灰暗,细雨密密斜织,雪花呼之欲出,心中窃喜,如同看见蕙兰的花苞又膨大许多——

要下雪了!等雪的时光,格外生动。

《世说新语》中记载了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故事,王子猷是王羲之的儿子,魏晋时期的江南名士。有天晚上下雪了,一觉醒来,开门四望,但见千树万树梨花开,煞是欣喜,遂命酌酒,酒入肚肠起彷徨,踱步低吟左思《招隐诗》,忽想起好朋友戴安道,于是,雪夜乘小船前往造访。从浙江绍兴到曹娥江上游的浙江嵊州,路途遥远,乌蓬小船在水天一色中一直荡到天明,方至戴安道门口。

“ OK,调头回去吧!”子猷先生对船夫示意,船夫愕然,问缘故。子猷答:“吾本乘兴而行,幸尽而还,何必见戴?”

好有道理!子猷之形象跃然眼前,似曾相识。

欣赏子猷先生的率性纯真,也喜欢简简单单、率性纯真地活着。在这样的欲雪的天色里,忽然间很想访友,很想有一辆木轱辘马车,套上三匹小马,腰悬龙泉,衣袂翩跹,驾着木轱辘车前往。当雪花若柳絮因风起的时候,红泥小火炉内,火正旺,酒恰暖……向罗先生道出这份向往,先生面露难色:

“木轱辘车家里原是有的,后来家道中落,拆了烧了,目今只剩下一截辕木,在老家如厕必经的狭道内,夫人若不嫌,可自取来,聊以怀古。”

如此言语,也没谁了!哈,都是《庆余年》惹的祸,妥妥的追剧后遗症。谈笑间,我与罗先生一道,下楼驱车东驰,开启访友模式。

现在的家用车,最大的缺点就是速度太快、不解风情,油门轻踩,便窜出老远,完全没有木轱辘车的悠游闲适,不肖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位于修武润坤时代广场二期临街商铺的东风老家酒行,时,雪仍未至,细雨依然。

弃车步行于雨中,沿街尽是轻轻浅浅的“溪流”,水花微溅,如穿行溪间,意趣盎然,兴致仍浓,不必似子猷先生,将见不见而返。

东风老家酒行的大Boss东风先生是我和罗先生共同的朋友,是位“亦文亦史亦酒家”的资深才子,祖籍安徽亳州,为人厚道,为文亦然,鸿儒白丁皆亲近,遂朋友众多。

酒行,门虚掩,客至自开,酒香扑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溜排开的只在张艺谋《红高粱》里见过的大酒瓮,顶着包裹了酒糠的红头巾,霸气豪放、蔚为壮观。大酒瓮两侧展示柜内,摆放着婉约的东风老家珍藏佳酿,造型讲究,有宝蓝雕花瓷瓶、有大红镶金瓷瓶,有玲珑剔透水晶瓶,更有绘了梅、兰、竹、菊的成套白瓷,白如玉、声如磬,如美人玉立,似潘安静坐,更有古色古香的小陶罐,顶着尚未洗去的征尘,宛如从亳州古战场穿越而来的将士。展示柜的上方,悬挂着一副斗大的隶书作品:对酒当歌——

“好讲究的小店!”我脱口而出。

本来眼睛就不大的东风先生,闻言乐得眼睛咪成了两弯下括号,嫂夫人微笑招呼我们落座,茶壶内响起愉快的沸腾声,顷刻间,茶香袅袅,融入酒香。

东风先生原在修武电业局工作,负责新闻宣传,内退后,受老家亳州熟识的酒界大佬点化,遂茅塞顿开开起了酒行,既是酒行,也是茶舍,更是东风先生的书房——茶桌后面、一墙之隔,便是东风先生码字的电脑,被人民日报客户端推出的《河南焦作:美哉 修武羊杂碎》、《心中有风景 手中起风云——雕塑家薛俊猷的艺术解读》以及被中国民间文化艺术网推出的《我是股东》等大作,皆是在这里创作完成。

——送走打酒的客人,倒掉微凉的茶水,灯光依旧,夜已深。坐在“酒香入梦”系列酒“砌成”的书房里,勤奋敬业更甚在岗之时的东风先生没有入梦,他开始用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一行行诗意的文字,将平凡的生活过出名士风范、魏晋风流。

东风先生的经历颇具传奇色彩。童年在老家亳州挨过饿,少年落户修武王屯乡,种过责任田、养过鸡,在村办企业做过工、在太行山里的白矸窑出过苦力,在县城塑料袋厂干过办公室杂务,爱读书、总有梦让他每每出场、皆与众不同——工作之余,他拿起了笔,写消息、写通讯、写散文,他的名字和文字不断出现在县广播站和焦作日报上,一时间,他“变身”小城名人,成功进入乡政府担任宣传员,后顺利调入修武县电业局,结束打工生涯、成为正式的国企员工——生活,从来都不会辜负勤奋的人,东风先生用他的才华、梦想和坚持不懈努力,为自己翻开一页又一页人生新篇章。

芸芸众生,每个人皆有故事。愿每个人的故事,都能带动和激励身边人,有梦想,不放弃。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是欧阳修的词,是春天的风,借用一下,祝福东风先生:继续从容前行,酒香入梦,妙笔著文。

喝茶聊天,不觉天色已晚,雪仍未下,期待愈长,愈觉美好,如酿一坛酒,时光越长,酒香越浓;亦如追梦的人生,愈坎坷,回望,愈充满温情……当终于可以放缓追逐的脚步、心便能够驾着旧时光里的木轱辘马车,在等雪的时光里,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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