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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山水诗中，宋代梅尧臣有一首诗《东溪》不得不提，写的是故乡的水，也是别有一番情趣，“情虽不厌住不得“，说出了多少离乡人的心声。而其中另外两句更有影响力：“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不知是太有画面感还是字用得很精妙，反正只读一遍就忘不了了。 梅尧臣是北宋诗人，在诗坛评价很高，有宋诗“开山之祖”的雅称，他是安徽宣城人，仕途一直不算顺利，以门荫入仕做过几任主簿、知县等小官。他少年离家，在外漂泊多年因母丧而回乡守制，这期间不能外出远游，交友也不多，日子显得很是宽闲。《东溪》大约就作于诗人为母亲服丧守制将要结束的那年春天。 在他的故乡宣城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城外有两条潺潺溪流，句溪和宛溪。自古宣城诗人地，这两条河就为诗坛贡献了上百首诗词呢。宛溪又称作东溪，那一日诗人闲游家乡的东溪后作诗一首，也算是一篇美妙简约的山水游记吧。 《东溪》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 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 短短蒲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 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 宛溪的风景 诗人信步闲游，来到东溪观赏这里的景色，一直坐在船上，呆呆地看着水中的孤零零的大石头，久久不愿开船离去。野鸭子在岸边安闲地睡着，那么安逸，那么闲适；河边的老树也开着美丽的花朵，看那开满繁花的老树谁还在意丑陋的枝干呢。 岸边的蒲草短短的，齐齐的，就像刚刚被可以修剪过一样；还有沙滩上的石子，大小相差无几，仿佛刚刚筛过一样。眼前的美景却是让我沉醉，但我又不得不归去，等我在日暮时分回到家时，我的马儿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了。 “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只读到这两句，我就被圈粉了。这场景似乎很多人在河边、湖畔、江岸都遇到过，如此司空见惯的景色竟被诗人用极简的语言，写出了新情趣，“老树”“丑枝”极妙，搭配上面一句透露出的闲意，真是令人心向往之。这成为诗中最传神的一句，许多后世诗人都将其视为名句。”因为诗人此刻自身的闲适，所以眼中之物、笔下之景都多半是闲适的、孤寂的，安静的，这番闲适之意，的确需要慢慢来回味。 溪水，孤屿，野鸭，老树，繁花，蒲草，沙石……这些再也平常不过的景物了，一切平平淡淡地写出来，就是那么自然恬淡的风光。 宛溪的风景 梅尧臣一向主张作诗的风格要重意象、重意境，这首游记诗就成为梅尧臣的代表作，可以说以意境取胜了。他立图扭转诗风，少雕琢与浮华气息，所以写了很多口语化的诗句，比如《陶者》《田家》一类的文字。宋代一首吐槽诗，仅仅20个字说尽了“住房难”的心酸 梅尧臣的诗歌因此往往被后世批评少文采，过于朴素平淡，议论或散文化的字句比较多。但是就凭这两句“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着实亮眼，平淡之中又有新意，后人评他为宋诗的“开山师祖”也不是虚名，足见其诗坛地位的。 “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从个人感情上来体会，故乡的情和景，在作者心中是永远不会厌倦的，眼前的景致确实也是百看不厌。可是诗人却不属于这里，故乡的山水草木只是心头的念想，偶尔可以沉醉的地方，因此他明明对此情此景恋恋不舍，却压住心头的眷恋，淡淡地道出一句“情虽不厌住不得”。虽然十分贪恋这里溪水边的景致，然而薄暮已上，家是一定要归的。因为他不能任性流连忘返，所以很快拉回到现实思虑中。 “薄暮归来车马疲”，归结到“疲”字，我们感觉到他的累，可能是游玩的累，也很可能是社会中的累，因为潜意识中，他不是属于溪边的，不是属于这里的，那只是偶尔的放松，也很少去想为什么，梅尧臣其实已经完全把自己融进那个现实社会，个人的取舍去留均应听命于他人的。 老树的画 我们能感觉得到，他始终和景致保持着距离地欣赏和观望，甚至于说有一份冷静和清醒，没有融入此景的欣喜与洒脱，所以他是一个非常理性的诗人，是一个能用理智驾驭感情的小官吏，终究脱不了要回归到现实社会中。 对比李白、王维等人的山水风景诗，李白可以成为更纯粹更洒脱的诗人，可以融入于景物中，可以忘我地抒怀，此时此刻人、景、物是一体的、平等的、排他的，甚至是互动的，“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可以吟出这样的句子来。王维也可以做到此刻是无我的，大自然里此山此水就是完整的世界，是空寂的，空灵的，所以这样的人可以称“仙”、称“佛”，的确不是一般凡夫俗子。 而梅尧臣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是普通人的视角，似乎身在东溪边，开始就不敢让自己太贴近眼中景，生怕放纵了心中的感情，时时处处保持距离，做一件赏心的乐事，有那么几分闲意，又似乎身心不放松、不彻底，结尾一句话便已拉回到现实的“车马疲”中来。 他不正是和我们现实中的大多数人一样吗？故乡的景致再看不够，也不是久留的地方，三分闲适，七分清醒，忙忙碌碌的一年中休闲个片刻时光，在那休闲时光中也不敢放下现实的牵绊，所以他的诗多少也说出我们现代人心中的一点意思来。 （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不当请联系删除） 想了解更多精彩内容，快来关注一阅而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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