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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嘎山是很难,但要爬过后才有资格说

 户外探险杂志 2020-01-10

贡嘎,蜀山之王,主峰海拔7546米,攀登死亡率高于50%,数十年来登顶者寥寥。2018年,中国攀登者李宗利、童海军,时隔61年,登顶贡嘎,入围2019年金冰镐。

2019年8月,王学峰,90后珠峰登顶者/摄影师,再不满足于山峰高度的他,与两位青年高山向导向贡嘎山发起了冲击,无氧,自主。

这三位东北青年与蜀山之王进行了怎样的对话?咱们不妨一观。

从那玛峰顶望向贡嘎。摄影/丁丁

本文作者 王学峰


户外摄影师 登山爱好者
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 户外运动专业
参与拍摄国内10余座高海拔雪山攀登纪录片
2018年拍摄夏伯渝登珠峰记录电影
2019年,随尼泊尔商业登山队登顶珠峰,并完成记录片拍摄

王学峰在西藏无人区拍摄。供图/王学峰



起因

珠峰下来后,状态一直处于低迷期。很多人对我说,这么年轻就登上珠峰了,前途无量。但对于我来说,年龄只是个数字,而迷茫不是年龄能解决的问题,珠峰是我人生中的一个目标,但不是最终目标。所以必须让自己行动起来,找到新的目标。登山如此,生活亦是如此。

今年8月份,北京天气还比较燥热的时候,宝龙约我一起去奥林匹克水上公园玩。在进行水上冲浪活动之后,宝龙提了一嘴,他和海川10月份要去爬贡嘎山,问我有没有兴趣。

宝龙是一名经验丰富高山向导。不高,看起来也不是很壮。从外观来看很难和登山高手相匹配,但今年第三次带客户登顶珠峰。多次带队登顶国内外高海拔山峰。户外经验可以说非常丰富了。平时我们很少见,接触也不算多,见面的时候大多都是在山里。

张宝龙,国内知名高山向导,曾多次带队登顶珠峰,在技术攀登上亦有建树。摄影/Rocker

我没有想到他会叫我一起攀登贡嘎,而我当时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回去考虑一下。说实话,虽然我也爬的雪山也不少,但都是跟随商业登山公司一起的,在后勤和安全上有保障,而这种阿式攀登,我还没有尝试过。贡嘎山,海拔7546m 是比较全面的技术型山峰,全世界只有20多个人登顶,死亡率也是极高的。

回去后其实一直放不下这事,一方面觉得我真的去确实比较鲁莽。另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从事高海拔登山行业的,自主攀登也是我迟早要去做的事情,只是说来的早和来的晚而已。

从贡嘎山的方向看向那玛峰。

海川是我的大学同专业的师兄,自从接触了户外后从小胖子变成壮壮的肌肉男,小伙也变得精神带劲很多。毕业后就从事高山向导的工作,海川平时话不多,但做事情踏实能干,客户满意度很高,今年也是带客户登顶珠峰。在我们的大学老师包一飞的指引下,海川成长是非常快的,现在一个能带一只商业登山队伍,各个方面都协调的很好


逯海川,国内知名高山向导,93年生,2019年登顶珠峰。 摄影/Rocker

宝龙去完雀儿山,我和海川带完四姑娘大峰的活动,我们在成都见了一面,当时宝龙去老宋青年旅社拿东西,正好我住在青年旅社。我在青旅问他,贡嘎什么时候出发?他当时一惊,停了几秒钟跟我说。


"你确定要去了吗?"
"是啊,我都买了装备了。"
"你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给我消息,我以为你放弃了。"
"没有,我还是想去,想去试一试。"
"你都准备好了吗?"
"装备还缺一些,我可以在成都直接买了,但是我还是比较顾虑,因为我没爬过贡嘎,不知道上面什么样。最主要的是我爬上到一半不行了,拖你们的后腿。”

蜀山之王,贡嘎,以其严苛的气候和高攀登难度著称。供图/铭记高山探险

当时宝龙说:我觉得你的心态还是要调整一下,既然选择去,就不要想那么多,不要想和去爬贡嘎无关的事。其实现在所有的焦虑、困惑都是停留在你的想象里,如果你这样一直焦躁、乱想,没有任何意义,在山上更容易出现危险。把自己的思想功课做好,我不希望你出发之后还犹豫不断,这样登山很危险。

其实我最担心的事,我在山上会出现问题,影响他们攀登,拖累整个队伍。第二天,我便去成都的户外店买了一些装备。


王雪峰、张宝龙、逯海川。



装备不够


说到这儿我要感谢一下我的朋友“蜜蜂”,是他借了我冰爪冰镐。我在成都约了蜜蜂吃饭,酒过三巡,我跟他说:你的装备最近用不用,如果不用就借我用一下。

“要登哪个山?”“去贡嘎。”

“你疯了吧,你这个水平能爬贡嘎吗?”

“我们有三个人一起自主爬,我不确定能不能上去,我只是想试一下。”

“据我所知贡嘎死亡率很高,我不建议你去贡嘎。”

“确实比较危险,我也不是为了登顶,我就想感受一下自主攀登的感受,我必须经历这个。”

“你第一次自主攀登,那么多未登峰可以让你选择,不一定非要选贡嘎。”

“是啊,还有很多雪山。但是贡嘎这个机会摆在我面前了,你可能觉得我这个事情很不靠谱,但我觉得我不想把这个事情停留在想象上,我想象他有多危险,我想象它有多困难,我想象可能挂在上面。你想象的也是那么危险,但是我去了感受之后才知道。”

“那好吧,虽然我不建议你去,但是我支持你去尝试一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把装备补齐后在成都修整了三天,跟海川一起去商场买物资,宝龙和海川买了20张大饼,买了大葱,还有大酱。他们说:在山上别的东西吃不下,大葱蘸大酱,绝对的牛逼。这之后我们在山上每天以大饼为食,但其实大饼吃了两天就咬的腮帮子疼。

邦邦硬的大饼。


进山

我们给团队起了个名字,叫黑吉辽登山队,宝龙来自黑龙江,我来自吉林,海川来自辽宁。


3个东北人在大本营的合照。

出发前一天,我们把所有的装备拿出来整理清点,为了减轻负担,我们尽量少带装备,把没有必要的都留在成都。整理好装备后,每个人两个包:一个大驮包,一个登山包。加起来每个人有四五十公斤,其中登山装备,绳子和高山靴占了一半的重量。



雇佣当地村民摩托队进山。

我们乘坐轿车到当地镇子上后,换成摩托车进山。那些藏民在崎岖的山道开起来非常疯狂,我一直担心会从摩托车上掉下来,摩托车是他们必要的交通工具,他们从小就在这条道路上开了。他们的技术可以参加专业的摩托车越野赛了。车子只能开到贡嘎寺,摩托车无法进入。为了节省体力,我们雇了藏民的三头骡子,把重的驮包放上去,我们轻装徒步。


下摩托徒步进山,轻装。

到了营地我们多给了200小费。因为这个钱本来是到那玛峰大本营的,我们又从大本营走了一个小时。我们觉得藏族姐姐她挺辛苦的,陪我们走了那么久,给了200小费。这个钱说什么都不能要,我说这是应该得的,最后就给她塞到了包里。

其实本来是可以自己背装备徒步进去的,但是为了考虑把体力耗在海拔更高的位置,这样我们的效率也会更高。海拔也不需要适应,我们进贡嘎之前都在高海拔带客户登山。我们的大本营地建在海拔4400米的位置,离那玛峰大本营还要走一小时的路程。


海拔4400米的大本营


周边的环境很平坦,视野也很好,在这里搭帐篷很舒服。我们把新买的三人帐支起来,把装备放进去,第一件事情开始找扑克。虽然登山是苦逼的,但是要找一些乐子,比如斗地主。

斗地主。

在大本营调整了一天后我们从营地出发到C1(海拔4750米)运送物资,把一些吃的、穿的背到C1,顺便适应一下海拔,然后再回到大本营住一晚。

锅不见了

我们把剩下的装备全装上,接下来就不会再回到大本营住了。这一天发生了一件难忘的事,海川把我们唯一的炉头和锅弄丢了。到了C1营地都准备好了,雪也打好了,开始烧水做饭,发现锅找不到了。

海川仔细回忆了下,他的包塞满后衣服只能外挂了,后来衣服突然能放进去了,那包里肯定少东西了。没锅晚上大家又只能吃梆硬的大饼了。

从大本营到C1的碎石坡,锅就在这截掉了。
于是宝龙看营地,海川背了壶水,我们俩下去找锅。正好赶上起雾,能见度非常低。一个半小时后,天快黑了,我用对讲机呼海川说:找不到就先上来吧,我们今天晚上凑合一下,明天再下去找。回到营地才发现海川的水一口也没有喝。他说:锅没有找到,我敢喝吗?就剩下这点水了。本来想着晚上在营地吃螺蛳粉,结果水都喝不了。为了节约用水,我们都是小口的抿着喝。
后半夜,实在渴的睡不着,海川起来说:是不是还有一个橘子,咱们分了吃吧。那天晚上真的很解渴。

C1营地的日落。

攀登C1-C2

第二天一大早,宝龙先起床下去终于把锅找到了,上来后我们出发去C2营地。C1到C2营地线路很难,一直在悬崖边上走,冰岩混合,没点攀岩技术上不去,宝龙在前面修路,为了节省装备,我们都只用绳套在岩石上做保护点,很多时候他都是无保护solo去建站,确实很强。

我顺着宝龙修好的路绳撸上升器往上爬,线路崎岖一会上一会下,背着20多公斤的背包,还要攀岩,我爬的非常辛苦。

攀爬难点的宝龙

刚出发没多久,我就犯了一个错误,我把我的上升器(编者注:Kong的Duck,止坠器)搞丢了,我用它的时候一直都很小心。戴着手套操作,那个上升器特别小,离开锁的那一瞬间不小心就掉了。我目送它掉入悬崖,无能为力,我开始紧张起来。没有上升器就得用抓结,用抓结撸绳子特别慢。后来海川把他的上升器给了我。

危险的还在后面,在横切悬崖的时候的我滑坠了,给他们俩吓坏了。其实我并没有慌,因为我相信我们的保护站是没有问题的,滑坠了十多米,绳子把我拉住了。我当时分析了滑坠的原因,是我分神了。我本想着开Gopro,在很陡的雪地坡面好好的拍一段,就在我开机的那一刻脚没有踩稳,一下就滑下去了。在登山的过程中注意力一定要非常集中才不会出现没必要的错误。

前往C2营地。


C2营地建在一个四面都是悬崖的地方,因为实在没有更好的位置建营地。我们本想着会没有地方建营地,就在外面裹着睡袋睡,其实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幸运了,建营地的地方上面是一层厚厚的雪,下面是岩石,但不是很平,光是修营地刨石头就用了一个多小时,建完营地已经精疲力尽。

登雪山,每次最幸福的事是累了一天,进入温暖的小帐篷,帐篷就是一个避风的港湾,非常温馨,有时候想想人的满足欲望真的很低,一个小帐篷就觉得真的很美好。晚上起来撒尿都要栓着绳子,只能在帐篷旁边,非常危险,所以晚上选择了少喝点水少去厕所。


C2营地。



攀登C2-C3


我一直坚信一个道理:当你去勇敢迈出第一步,接下来的困难就不会像想象的那么困难,从C2出发到C3就要开始走没有岩石的路线了,刚开始爬的时候非常紧张,冰爪踢不进去,总担心会滑坠,呼吸也变得急促,挥镐的力度非常大,这一切都是本能的反应,都会让体能消耗的越来越快,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先是深呼吸,调整节奏,然后把身体放松起来。挥镐的力度,踢冰的位置,都仔细思考和想象了一下,慢慢地身体放松了下来,就没有那么累了。也有心情回头看看周边连绵的雪山,壮阔的风景。上去后跟宝龙说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宝龙说:一旦你融入到大山母亲的怀抱,它就是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C2去往C3雪很厚。

所以我接下来的攀爬也变得没有那么紧张了。所有的顾虑似乎都在那一刹那消除,就是因为我的脚踢在坚硬的冰里,每踢一步我都觉得很踏实。这和爬珠峰完全不一样,珠峰的线路都是修好的,只要顺着绳子撸上升器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就行,但是这座山不一样,放眼望去,所有的路都是未知的,你不知道哪里冰裂缝,你不知道踩的下一步是否安全,但这种感觉让我觉得非常享受,享受那种呼吸急促的感觉,也享受那种双腿发酸的感觉。

扎在山脊上,前面是那玛峰。

强大的华为

宝龙去之前说,山里没信号,都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再进山,我已经做了要外界隔绝半个月的决心,但没想到华为手机信号在山上那么好,很多时候都有4g信号,每天都有机会和外界联系报个平安。海川和宝龙他俩用的都是苹果手机,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信号。我们休息的时候,他俩用我的手机热点在路上吃鸡,手冻得发抖,也不失对游戏的热情。这应该是海拔最高的吃鸡战场了。

海拔5000米之上吃鸡。

贡嘎山上的天气变化莫测,每天早上从帐篷转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举着手机找信号看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报道有好天气的时候,大家很开心,斗志满满。一下子变糟糕的时候,就开始发愁了,在帐篷里抽烟解闷。前几天看的28号是好天气,风速45,具备登顶的好条件,但是今天看风速就变成70了,70的风冲顶还是很危险的。

28号登顶不了了,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好天气,在山上耗着,消耗着身体和食物,我们决定下山等天气,本来说下撤到镇子上休息,然后又想干脆下撤到镇上休息还不如直接回成都,吃顿火锅好好休息调整一下。调整完再干便是。

回望来路,下去了还得上来。

冰爪断裂

从成都回来后,为了赶上2号的窗口期,我们加快行军节奏,从贡嘎寺出发我们每人背的东西也不少,各种吃的,还有500m的路绳。

C2-C3的路上发生了非常危险的一幕,宝龙先锋时冰爪突然间断了,那时离他下面的保护站至少有40m(编者注:基于可控的风险和效率考虑,张宝龙采取爬一个绳距建一个站的攀爬方式,中间不设其它保护点),我能感觉到宝龙当时比较慌,一旦脱掉,将滑坠至少40m,甚至砸到我的身上。

贡嘎山腰上的风景,离顶尚远,但已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当时我正在他下方的保护站,听到宝龙说冰爪断了,我说先是把自己保护住,然后让他稳住先建站。国内著名高山向导还是比较稳的,顺利建好站,下撤到我的位置,其实我当时想把我的冰爪给他一只,因为我不先锋,感觉一只爪也没问题。

左脚断了的冰爪。

宝龙:别扯了,一只爪爬不了,后面的线交给你们了,上面没啥难点了,别犯虎,看清楚哪条线是哪条,稳当点爬,上面要有平坦的地直接建营,没有就回到c2。我下到大本营拿另一副冰爪,回来应该天黑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最晚5点下撤,能爬到哪是哪,尽量往上攻。

攀爬路线上的宝龙

于是我给我川哥保护,川哥先锋继续往上干了,刚开始川哥还挺紧张,一直撅着屁股往上干,俩腿也劈不开,姿势巨丑,我说你放松点,这不陡雪旷也不错。后来川哥慢慢适应了,姿势没那么丑了,效率也有所提升。

爬了大概五段绳距,还没有看到平坦地方,也给我们累够呛,上面冰软不好建站,刨半天坑塞雪锥。我一直站着打保护,脚动得生疼,一看时间五点多了,把物资和绳子埋在雪堆里,小国旗插好,下撤!下撤速度很快,下降器装上蹭蹭蹭到了营地,今早拆的帐篷又从包里拿出来,开始建营,为了睡眠更舒适,我们又开始一顿平地,昨天被龙哥骂了一顿后,做啥事都小心了,营地搭好后,我进帐篷里开始烧水做饭。龙哥还没回来,我问川哥龙哥会不会出点啥事啊,川哥说,别瞎说,国内著名高山向导这点小山包能搞不定?确实我过多担心了,在天还没黑透的时候,龙哥一盏小头等进入川哥的视野,我紧张的心情变轻松了。

背着物资前进。

掉进冰裂缝

第二天又是艰难的爬升,开始前面都是顺着修好的路绳,只要撸着上升器爬不费什么力气。后面负重就变大了,本身出发时就背的很多,要背睡袋帐篷和食物,还要把埋在线路上的绳子,气罐背上,我的55+10的背包塞得满满的了,实在没有空。后悔背上单反相机,基本都没怎么用,其实手机gopro就够用了。拿相机的功夫其实手机已经开始拍了,宝龙登山前就跟我说,不建议我带相机。没错我的目的是登山,而不是拍摄。但我没听他的,我想自己是做一个高海拔摄影师的,要有敬业的精神,相机还是要背的。

最累的不是我,是我后面的川哥,川哥的包也塞的满满,还要在后面收绳子。终于到了c3营地,海拔5600m c3营地是一个很缓的坡,在两个悬崖中间,离悬崖有一段距离。我们找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搭营地,宝龙下去收绳子,顺便看看海川到哪里了。

修建C3营地的我。

我拿出冰镐开始刨雪坑,冰镐效率太低,只好等海川包里的雪橇上来。刨了半小时我俩都累的不行,位置已经很平坦了,只是深度还不够,晚上有可能刮大风,我们必须把刨深点再搭帐篷。川哥为了提升效率激励我,说我一次肯定干不了30下。就说我肯定行,就这样边数数边铲雪,1.2.3.10.18.我干的非常起兴,也不会感到突如其来的风险。大概第28下,我的右脚突然掉进去了,大叫“川哥,冰裂缝”。川哥呆了几秒赶紧去旁边拿绳子。

冰窟窿。

其实我当时感觉还好,腿掉进去后并没有慌,还用右脚试探下面有多深,脚确实着地不了,只是在一个大窟窿里。我顺着绳子迅速上来赶紧把自己A住,再回头看刚才掉进去的位置,被吓到了,洞深大概3m宽度看不出。如果掉下去再被自己刨的雪埋住,后果不堪设想。眼看天就要黑了,没时间想那么多,直接在旁边再刨个坑,除了这个地方也没有更合适的位置了,这次没敢刨那么深,把雪弄平后就搭帐篷了。搭帐篷时候开始下大雪刮大风,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搭完,放装备进帐篷休息,一天的劳动结束,开始烧水做饭享受幸福时光。

修营地累劈了的逯海川。

帐篷真是一个好东西,以前没觉得帐篷有什么特殊意义,但现在觉得不仅是睡觉,在野外一个移动的温馨的家,避寒防雨,不管外面多大的风,帐篷里如世外桃源。你会发现你的满足感非常低,就那么大点地方挤三个人,有个地方能睡一觉就行,只要进入帐篷一天的盔甲和负担都放下了。我不想要城市的大房子也要不起,在野外一个温馨的小帐篷就够了。

一个帐篷,将人山隔开。

最终还是要下撤

我们在C2帐篷里,激烈的讨论,到底继续上还是下撤回家。最终还是选择了下撤,当然这个决定是非常艰难的,对于我和海川还说不会有太多遗憾,我俩是第一次尝试,即使下撤也很满足了。于我来说我的满足感非常强的,滑坠、迷路、掉装备,卡在难点上不去,掉冰裂缝,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就是没有爬先锋,我第一次没有登顶而那么有成就感就是在贡嘎了。

贡嘎山腰上的风景,离顶尚远,但已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但是宝龙为了登贡嘎付出了很多,去年也是没登顶,准备了一年,不停锻炼身体,补充装备,做线路规划。宝龙说出下撤的时候,话语是哽咽的“我冰爪掉了耽误大家的进度了,下到大本营拿上到C2感觉非常吃力,所以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我能力不行,和这个山差距还是太大了。

C3撤营

我说:“冰爪坏了那是意料之外的,谁也没想到冰爪会断掉。下撤再上来,线路太长谁都会累的,何况你也没吃东西,哪有能量消耗”。

其实下撤有很多原因:

  • 线路太长本以为c3营地就到山脊了,到了c3发现还有好多坡要爬上去。

  • 宝龙冰爪断了确实影响了时间进度,也影响队伍的心态,3号的窗口期赶不上了,后面也没有好的天气。

  • 后面的雪况环境还不知道,即使上去心里也没底。

  • 这个山知道不会简单,但没想到那么难,对于我们两个第一次爬的人来说,虽说能爬,但是还是不太好对付。

如利维坦般的山峰

我们把绳子和一些食物都埋在了上面,明年打算再干一把。

贡嘎,来年再见。

非登顶主义

很享受的一次攀登,珠峰爬完也没有这次没登顶的经历更爽,对我来说登顶不重要,如果这个山登顶了那是我运气好,本身自身能力还是不足以匹配这座山。没登顶能够让我学到更多,现在对我来说,登山的心态是非常好的,不逞强,评估自身,能上就上不能就下撤。

登山是一个自我高度管理的运动,每个细节都非常重要,我平时确实是心态不在乎细节的人,这次山让我改变了很多。很多事情就是经历了才感受到它是否重要,掉了一次装备,走错路都会让我更加小心。

对我来说,我喜欢登山却不是登山本身,而是你决定做这件事了,如果目标足够坚定,那么路上的一切困难都不足以阻挡这个目标,这种感觉。最大的困难是作出选择开始那一步,一旦迈出第一步,所有的困难都不是想象那么困难了,所以登山会使我更加坚强和勇敢,我会不停新的目标,不停的发展自己,登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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