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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妻弃子”,他还是去了那片让他丧命的狂野之海

 户外探险杂志 2020-01-10

人类的历史就是由像安德鲁这样的人创造的。这些人想去发现,想去探索,即使殒命也在所不惜。

2006年,安德鲁·麦考利(Andrew McAuley,1968—2007)辞去在悉尼的IT专家的工作,开始着手准备从澳大利亚划皮划艇到达新西兰,他想成为世界第一人。

他的计划是,从塔斯曼尼亚岛到达新西兰南岛的米尔福德峡湾,独自划舟30天,穿越地球上最狂野和荒凉的海洋——塔斯曼海。

图片来源:孤航(Solo)

事后看来,横穿塔斯曼海,对于一个皮划艇选手来说,单枪匹马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当安德鲁想着自己没准可以成功,他就去做了。

首次尝试

事实上,安德鲁是一个很成功的澳大利亚探险家。早年间,他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巴塔哥尼亚、巴基斯坦、欧洲等地攀登了很多山峰,以发现新线路和开创式攀登著称。1999年,他因为首次登顶巴基斯坦的Jo Tower,而荣膺澳大利亚地理协会的冒险精神奖章。

图片来源:孤航(Solo)

图片来源:孤航(Solo

1995年,与妻子薇姬的相识改变了安德鲁的人生轨迹,作为皮划艇爱好者的薇姬成功使他“入坑”。安德鲁疯狂爱上了这项运动,并且在技术上很快就超越了妻子。

用薇姬的话讲,就是“超越了娱乐和享乐的水平,达到了真正冒险的境界。”

妻子薇姬和儿子芬利。图片来源:pressreader.com

2001年,他划着皮划艇穿越巴斯海峡,开创东部航线。值得一提的是,巴斯海峡由于南冰洋和塔斯曼海的强烈洋流交汇,加上较浅的水深,使它就如塔斯马尼亚附近其他海域一样,海面浪比较大。19世纪,曾有很多船只在那里失踪。

2003年,安德鲁又从巴斯海峡的西部穿越成功,220公里只用了35小时。

第二次穿越巴斯海峡线路图。图片来源:expeditionkayak.com

2004年,他在澳大利亚北部的卡奔塔利亚湾完成首次单人皮划艇穿越,530公里的距离只用了六天半。这次探险也让他成为2005年澳大利亚《国家地理》杂志的“年度探险家”。

2006年,他率领一个三人皮划艇探险队在南极圈内划行了800多公里。

图片来源:孤航(Solo)

其实,罗列安德鲁这么多的探险成就,只是为了说明他绝对具备一个探险家应该有的精神和丰富经验。

图片来源:rapidmedia.com

但似乎拥有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在塔斯曼海全身而退。

“他把之前的那种登山精神融入到了海上皮划艇,穿越巴斯海峡、卡奔塔利亚湾等这些尝试都是为了穿越塔斯曼海做准备。”安德鲁的朋友,同样也是探险家的理查德这样说。

当理查德告诉曾经在海军服役的父亲,安德鲁想划着皮划艇去新西兰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我曾经坐在海军的一艘船舰上,这艘船的天线比水面高30米,当两艘军舰经过水槽的时候,我们看不到另一艘船的天线。

冰冷的水,巨大的波浪,狂野的风。

那是一个非常令人生畏的世界,在那里你只能靠你自己。”

图片来源:孤航(Solo)

图片来源:孤航(Solo)

安德鲁本身也很害怕这趟探险。“我感到了恐惧。但我不应该感到恐惧,因为害怕会让你直面你的心魔。(我满脑子想的是)你只是不能再进行正常的日常生活了。”

2006年12月2日,安德鲁从塔斯马尼亚的Fortescue Bay出发。

薇姬心理极其矛盾,“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不要去做这件事,我不能那样做。我知道其中的风险,我知道这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事业,但我别无选择,除了相信他,相信不会出错。”

虽然这么说着,但真正离开时,还是会不舍,“感觉心被掏空了,就好像我们不会再见到彼此一样。我多么想阻止他去,但是我们已经准备了太久,经历了太多了。”

因此到最后,安德鲁出发时,薇姬到嘴边的只是一句:我爱你!新西兰见!旁边3岁的儿子芬利跟着一同附和。就在刚才,当被问道几乎每个小孩都要被问到的问题——当你长大了你要干什么时,芬利还奶声奶气的回答道:“Paddle to New Zealand(划船去新西兰)!”

送别。图片来源:孤航(Solo)

在儿子重复的送别声中,安德鲁划艇离岸而去,但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眼泪。

对着皮划艇上安置的摄像头,安德鲁哭着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真的很担心见不到她们娘俩。我非常害怕,非常害怕。我的儿子需要父亲,我的妻子需要丈夫。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

理查德试图解释这种矛盾心理。他认为,探险家跟一般的家庭男人相比大概会有一种不同的情感。如果想要感到还活着,他们就得追求更高更快更强,把自己置身于更高水平的风险中。

图片来源:孤航(Solo)

对很多探险家来说,为了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活着的感觉,就需要去触碰死亡。这就是探险家的精神,这也造成了安德鲁对自己的追求和对家人的爱之间的一种冲突。

但首次出航并不顺利,由于船舱的保温性能太差,在海上哆嗦了一夜以后,安德鲁发觉自己已经感冒,并面临失温的危险。他果断决定返回。

我经过了一个糟糕的晚上。图片来源:孤航(Solo)

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对薇姬来说喜忧参半,一方面,安德鲁安全回来了,另一方面,她知道丈夫还会启程的。

果然如此。安德鲁在靠岸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下一次尝试将不会耽搁太久。

孤航

但四周后的悉尼,安德鲁正准备第二次航行时,他突然得知消息,两个年轻的皮划艇选手,詹姆斯·卡斯特和贾斯汀·琼斯,也希望成为第一个冲过终点的人。不过他们的行程是从悉尼到新西兰的奥克兰。

安德鲁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使用的东西,我认为不是传统的皮划艇,而是一条非常昂贵的船,造价超过8万美元,后面有一个大睡舱,在我看来,一个真正的皮划艇不应该有一间小木屋。”

图片来源:孤航(Solo)

三人还私下见了面,面对采访镜头时,尽管三人都说他们并不是一种竞争关系,但这多少影响到了安德鲁的心态和准备工作。

很多人告诉安德鲁,忘了这两个人,因为你是单独的航行,他们在更北的纬度,双人皮划艇也更安全。“但是这两个家伙有可能打败他率先到达新西兰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安德鲁就必须面对它。”理查德透露。

2007年1月11日,安德鲁回到塔斯马尼亚的Fortescue Bay。这次,没有了妻儿的送别,安德鲁显得相对轻松。晴朗的阳光下,安德鲁在脸上涂完防晒霜,划桨出发。

安德鲁和朋友保罗对皮划艇也进行了改造,以适用于漫长的海洋划行。睡眠系统包括部署一个海锚(通常是较小的锥体,连接到船尾旨在减慢船的速度以便更好地控制船体)。睡觉时,身体可以整个躺入皮划艇并用一个球形玻璃纤维胶囊(称为“Casper”)密封舱口,这使得皮划艇具备了自我扶正能力,能够抵抗海上风暴。

后面黄色的笑脸就是“Casper”。图片来源:rapidmedia.com

图片来源:孤航(Solo)

此外,额外储备食物、备用桨、舵踏板、摄像机、个人悬浮装置、舷外支架、海锚、紧急无线电示位标等应有尽有。图片来源:孤航(Solo)

未来一个月,安德鲁在睡觉的时候将一直保持这个姿态,当然,还得盖上“Casper”。此为安德鲁生前录制。图片来源:孤航(Solo)

第一天的划行相当顺利,伴随着好天气,安德鲁看到了船舷右侧伴游的鲨鱼,以及绝美的日落景观。虽然独自有一些不舒服,但在自己录制的视频中,安德鲁的语气难掩兴奋之情。

但很快安德鲁就“品尝到了塔斯曼海的狂野”。数不清的浪一直在拍打着小小的皮划艇,安德鲁身上几乎无法保持干燥,躺下休息时,这种痛苦还会被放大。

并且,当安德鲁划桨时,胶囊就会被置于他的背后,导致后面舱板上形成不能密闭防水的空间,很容易被海浪冲翻。而每次船舱进水,安德鲁都得从舱内出来想办法把水清除,这就增加了他被海浪卷走的危险。当皮划艇第一次被掀翻后,安德鲁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

图片来源:孤航(Solo)

“我终于了解到‘extreme(极端)’一词的意思。我真的可能会死。但这才是一场完美的探险。”

就在安德鲁第一次翻船后,澳大利亚海事安全局曾强烈要求他放弃航程返回澳大利亚。也表示,距离海岸线200公里的范围内,是可以进行直升机救援的,剩下的1200公里的航程,只能靠过往的船只救援。但塔斯曼海恶劣的天气,让经过的船只寥寥。

图片来源:孤航(Solo)

此时安德鲁已经划出了400多公里。他选择继续。

翻船事故也变得越来越多。每日与安德鲁相伴的,只有大海和他儿子的照片。

图片来源:canoekayak.com

“大海让我害怕和感到虚弱,并且让我意识到,我只是大海中的一个小点。在塔斯曼海的中间,你是多么的脆弱。

我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翻船的时候太令人痛苦了,几乎不能休息。无论我多么努力地让船保持干燥,但还是有水进来……这真的是一趟艰难的旅程,真的是,我希望我能完整地到达新西兰。

紧接着,有点自我鼓励的意味,安德鲁拔高声音,故作轻松的对自己说道:“Yeah!不要认为我会再次匆忙的做一次这种决定!”

乔纳森是单人帆船狂热爱好者,在他眼里,塔斯曼海是“危险的、美丽的、令人兴奋的”,同时又“从来没在这片海上找到过什么东西”。

因此他决定帮助安德鲁,义务担当安德鲁的气象顾问,希望至少让他通过了解天气系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他教会安德鲁高压系统、低压系统的性质,像航海家一样去了解云。

图片来源:孤航(Solo)

每天凌晨5:30,乔纳森都会做一个天气预测,说明第二天天气会发生哪些变化,并将信息发送给安德鲁。类似于:天气会有小的变化。风移到了你的南面,会有浪出现。15分钟内,安德鲁必须回复乔纳森,并给他描述所在地点的天气情况。

1月份,是南大洋大气活动最频繁的时期,恶劣天气经常出现,给狂野的塔斯曼海增加了更多不确定因素。

更大的风暴正在形成。

这一次,有人认为安德鲁不会挺过去。在风暴来临前5天,乔纳森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安德鲁,好让他有心理准备。

图片来源:孤航(Solo)

但该来的终究来到。10米多高的巨浪,50节(1节约等于1.9公里每小时)的风速,高达80节风速的阵风。此时,安德鲁距离新西兰的海岸线还有600多公里。

图片来源:孤航(Solo)

本该在5:30报告位置的安德鲁,迟迟没有发来信息。直到晚上21:33,乔纳森终于收到收到信息,第一句就是一切都好。

大多数人,当疲劳或寒冷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的选择是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珠峰上有很多人就是在这种情况殒命的。

理查德不敢想象安德鲁是怎么熬过来的。在滔天巨浪中起起伏伏,时而升到巨浪顶部,然后瞬间摔下来。期间无事可做,唯有搏命。

风暴间隙的安德鲁。图片来源:孤航(Solo)

在大风暴过后的录像里,安德鲁的语气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但他表现出来的惊人的意志力让所有人叹服。

“我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漂亮的儿子,我真的很爱她们,等不及再次见到她们了。我有一个大家庭,我的爸爸妈妈、姐姐、哥哥……很多人都希望我回去,我只是……回去。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我保证。

“巨大的风暴之后他活了下来,他距离自己的目标如此的近,还会出什么错?”薇姬难掩兴奋之情。

安德鲁甚至都看到了海鸥。这个小家伙漂浮在离船不远的地方与他对视。

图片来源:孤航(Solo)

但这一切并没让安德鲁感到兴奋,相反却感到了一丝沮丧。“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成功,现在还是很难。每天划水的日子了,我都是呆在这个该死的小座舱里。每个晚上躺下时,你不能移动,不能做任何事情。……还长了盐疮……我发现真的很难,超出了想像的难。我真的已经到达了忍受的极限……”

而此时,划行的第28天,薇姬带着儿子和朋友们已经抵达了新西兰,等着迎接安德鲁的到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各路记者。

殒命

星期五的晚上,薇姬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期待氛围,因为安德鲁最后一条消息表明,他将会在周日抵达岸边,家人团聚。

但当救援协调中心的一些电话陆续打过来之后,情况似乎有些微妙。保罗告诉薇姬,他们在问安德鲁用的是什么类型的通讯信号,因为他们收到一通信号,但是信号不好,不能完全听懂对方在讲什么。可能会是安德鲁的无线电信号。

接受采访的薇姬和芬利。图片来源:孤航(Solo)

薇姬当时就觉得,都能用无线电通话了,也就不远了吧。

回到宾馆,救援中心给薇姬打电话,并给他播放了一段录音,很短,但是薇姬能够辨认出那是安德鲁的声音,他说的是:Do you copy?This is kayak one……

薇姬猜测,这可能是安德鲁试图在告诉他们,他可能会比预计地要早到,以方便通知等待的媒体。保罗甚至认为,这都不可能确定就是安德鲁。

That's my dady!图片来源:孤航(Solo)

救援中心表示,还有更多信息没有被破译。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派出了直升机进行搜救。“因为在最坏的情况下,安德鲁是需要帮助的。”救援中心表示。但当晚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

航行第31天,星期六的早上,救援中心再次打来电话,告诉薇姬,他们又破译了一些传输信号,其中包含“我的皮划艇正在下沉,救命”等信息。

薇姬开始紧张,但她还是不相信是安德鲁。救援中心也安慰她,说他们收到过很多虚报电话,所以他们还得调查这到底是安德鲁还是虚报电话。薇姬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安德鲁可能到达的地方。图片来源:孤航(Solo)

星期天早上,薇姬带着儿子驱车赶往海边,等待安德鲁的到来,芬利在车上念叨着都等不及见爸爸了。但她们并没有见到安德鲁。薇姬坐上救援中心提供的直升机出海搜索,也没找到。

晚上,一名警务人员敲开了薇姬的门,还带着一名女性,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詹姆斯警官,这位是玛格丽特,来自受害人援助机构。”

薇姬推开了她:“你带这个女人从受害人援助机构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皮划艇被发现了,安德鲁不在上面。”

薇姬又推了他一下,“那不是他的船!不是他!那不是他!”

在距离预定终点米尔福德峡湾80公里处的海上,安德鲁的皮划艇被发现,搜索随即展开。无论再怎么否认,薇姬其实早有预感,但她只是不想承认。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抱紧芬利。

当年发现皮划艇的现场。图片来源:孤航(Solo)

其实从一开始,乔纳森最担心的就是靠近新西兰的这一部分航程。因为此处海域更加危险,在晴朗的天气里,照样也会有浪,不是很大,通常两三米高,但是威力巨大,也更危险。乔纳森认为就是这些浪打翻了皮划艇。

用来防止翻转的胶囊已经掉落。一个新西兰的评估机构推测,安德鲁是死于翻船后的失温和溺水。他的无线电、干燥衣服和救生服都已经消失不见,紧急无线电示位标(EPIRB)没有激活,仍然在船上。

遗憾的是,在安德鲁和他的皮划艇分开的地方,他已经能够看到陆地了。

皮划艇被发现处。图片来源:孤航(Solo)

他的求救信号最终全部被破译,全文是:

Do you copy?This is kayak one,do you copy?over.(你能收到吗?这里是皮划艇一号,能听到吗?)

I’ve got an emergency situation.(我现在情况很紧急。)

I’m in a kayak,about 30 kilometres from Milford Sound.(我在一个皮划艇上,距离米特福德峡湾大概30公里。)

I need a rescue.(我需要救援。)

My kayak’s sinking,feel off into sea,and I’m going down.(我的皮划艇正在沉没,沉到海里去,我也在下沉。)

芬利还太小,无法感受到失去父亲的悲伤,还会依旧在自己的皮划艇玩具里玩耍,并说这是他自己的皮划艇。这也许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影响,但他却没有了去深入了解父亲的机会。

图片来源:孤航(Solo)

乔纳森认为,人类的历史就是由像安德鲁这样的人创造的。这些人想去发现,想去探索,人们都喜欢这种生活方式,但是有些人选择不去这么做,有些人就会去做。

虽然距离海岸还有30多公里,但是薇姬还是认为安德鲁已经穿越成功了。“有人会说他并没有上岸,但是你知道的,他就是做到了。”

图片来源:孤航(Solo)

直到现在,安德鲁的遗体还没有被找到。或许,大海才是他的真正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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