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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豆腐里的年味

 城北十五里666 2020-01-11

“中国年 · 家乡味”主题征文017

油豆腐里的年味

文|唐银亮

  时近年底,除夕进入了倒计时,我抽空回了趟乡下。尽管离除夕只有半个月左右,乡下仍感受不到年味,或许只有在最后几天家家户户才会忙于年终赶集或镇上采办。

  母亲开始忙于大扫除,我在厨房里看到了父亲准备的三“升”黄豆,十分欣喜,我知道,父亲在按家里的传统准备自制豆腐了。

  “如果没有豆腐,中国人民的生活将会缺一大块。”当代作家、美食家汪曾祺老先生这样论及“世界第一”的豆腐,这种感触我是有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物资匮乏,家里经济条件有限,豆腐成了过年前的必备食材。也正是十二月中下旬,我和哥读书都放了寒假,正是餐餐都要下饭菜的时候。父亲会将年中采收的黄豆浸泡好,一勺勺通过石磨磨成豆渣浆,加兑一定的水将豆渣过滤出来,豆浆倒入铁锅后通过大火加热煮开,同时将烧透的石膏制作成卤水,卤水倒在瓦缸里,通过搅拌均匀,让桶装的热豆浆倾泻而下,卤水与热豆浆融合,分散的蛋白质团粒经过运动聚沉,过一会儿,白花花的豆腐脑热气腾腾。

  我至今都对这一制作过程记忆犹新,除去浸泡黄豆的时间,等待的过程仍需要一上午,虽漫长却美好。中午是没有煎豆腐吃的,但有豆渣和豆腐脑可以享用。母亲将豆腐脑放到透水纱布铺垫的木箱子内,挤压出水分后,到第二天就成了块状的豆腐了。   

  成块的豆腐总会有去处的,母亲给邻居送几块后,留一部分发酵做霉豆腐(又称豆腐乳),一部分当做邻近几天的主菜,煎豆腐、红烧豆腐或者炖豆腐,这对我们哥俩都是极好的下饭菜,而最让我期待的却是那橙黄鲜亮、香味扑鼻的油豆腐。

  炸油豆腐一般都是在下午或者晚上,父亲将年初收获的菜籽油备好,倒入锅中加热,母亲将豆腐切成小四方块状,放入滚烫的油锅中,伴随着“滋滋作响”,正方体的豆腐块迅速被泛起的泡沫包围着在油锅中游荡,待炸到六面膨胀、边角脆黄,母亲将其捞出沥干油,我们哥俩早早站在灶台边,等不及油干冷却,更不顾母亲责备,各自拿了一块迅速跑开,躲到另外房间尝鲜去了,以至于有时候油豆腐还烫得需要靠两只手交换着降温。外边金黄,内囊呈蜂窝状均匀分布,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的口感让我们全然顾不上烫手、烫舌的触感。油豆腐炸好后,刚出锅不久时豆香四溢、油香内敛,冷却后却是油香飘逸、豆香饱满。以至于我们哥俩时不时打开柜门拿一块当零食吃,母亲发现炸好的油豆腐越来越少,以至于等临近除夕前两三天又需要重新制作豆腐。

  我至今惦记母亲做的油豆腐是有原因的,不仅出锅后可以解馋,更是因为油豆腐作为一道菜品留给我的记忆。那会肉食不宽裕,冬天烤火的时候,母亲会用一个带盖的瓦汤罐煨在火堆旁,瓦罐里放几片肥肉,冬天烤火,火炉旁是不会熄火的,一直烧火一直煨,待瓦罐里的汤散发出肉香味道后,放入适量的油豆腐,再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放入盐、八角、葱花等其他佐料,吃饭时这一小罐肉汤油豆腐就成了我们哥俩的专属菜品,汤泡饭,油豆腐内囊被浸入的肉汤软化而变得柔润,一口下去,入口流油,才下舌尖,却上心头。

  如今,物质丰盈,油豆腐作为一道菜品有了更多更科学的做法,如鸡汁油豆腐、油豆腐镶肉等等,却再难以体验到儿时的那种味道。

2020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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