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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东西有时还真的不能说，太单一太脸谱化都是失败的。----木豫 人们读《红楼梦》，起眼点首先是宝黛钗，这无可厚非。谁不爱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呢？再成熟一下，就是凤辣子，王夫人，史老太君，等各类人物的机遇和命运，包括各位爷，各位哥儿，各位奴仆和丫鬟，甚至推演到皇宫里的元春。然后再深想就是皇宫里的人事纠纷和社会变革，话题大了，暂且不表。今天，咱们只说一下，红楼梦里最卑微最不讨人喜欢的赵姨娘。 很明显，赵姨娘在整个红楼梦里是最不讨喜的：刻薄粗俗、无理撒泼，嚼舌根、嫉妒、泼悍，小肚鸡肠，没规没矩，眼睛里只认得钱。除了贾政。她成功避开了所有人的好感，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女。 “看看三日的光阴，凤姐宝玉躺在床上，连气息都微了。合家都说没了指望了，忙的将他二人的后事都治备下了。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等更哭的死去活来”只有赵姨娘心中暗喜，佯劝贾母：“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省他受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里，也受罪不安。” 听听这话多毒辣！难怪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账老婆！怎么见得不中用了？你愿意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作梦！他死了，我只合你们要命！……这会子逼死了他，你们就随了心了！－－我饶那一个！”一面哭，一面骂。 看到这里，这个赵姨娘真不让人待见。但通读红楼，仔细想一下，可恨之人也有其可怜之处。就如宝玉说的：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这话放在赵姨娘身上，也合适。 看红楼梦第二十九回张道士对贾母说给宝玉提亲时候，贾母有一段话非常重要，她说“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看到没，两条标准，第一是模样，第二是性格。贾母这一段话里头两次提到模样，一次提到性格。贾母的标准就是贾府挑选男主子妻妾的标准：模样第一，性格第二。 如此想来，为女儿时的赵姨娘模样应该是漂亮的，性格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否则怎么入得了贾母的眼？贾政的眼？ 赵姨娘为贾家生下一子一女，在贾家传宗接代这事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她在贾府中的实际身份仍是个奴才，尽管她那么想要做一回主子。 赵姨娘是贾政之妾，是家生女儿出生。所谓家生女儿，就是小厮与放出去的丫鬟结合生下的下一代。充其量只能算半个主子。她和贾政有两个儿女，第一个女儿探春，从小跟在贾母身边；第二个孩子，是贾环，在自己身边养大。 第四十三回中，为凤姐过生日，贾母提议“攒金祝寿”， 上上下下都出了一份子，连那些有头脸的管事媳妇如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等每人也各出十二两，鸳鸯、平儿、袭人等丫头也有二两的，也有一两的，大家都兴冲冲的，只图个高兴罢了。而赵、周姨娘是“过了半日”，才回说出二两。“尤氏还说出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可怜见的，那里有这些闲钱？”连尤氏都看出了端倪，可见赵姨娘在经济上真是捉襟见肘，甚至还比不上下人。在贾府这个豪门巨富家中，身为半个主子的赵姨娘却是一个“苦瓠子”。 赵姨娘只是个妾，贾政的妻子是四大家族出身的王夫人，用刘姥姥的描述来说是：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爽快，会待人。恍惚可见王熙凤的影子，而她整治晴雯的手段更是老练毒辣，这样的正房，赵姨娘进了门，能有好果子吃吗？更何况，还有亲侄女王熙凤呢？尤二姐进大观园没多久就一命归西了，可见那个年代做小三也是如履薄冰，险象丛生。 没有娘家势力做底子，没有良好的素质在贾母跟前做面子，自己男人的正妻是财大气粗见多识广知书识礼的的王家女儿，自己的儿女都是自己的主子，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都没有话语权。这样的社会环境和境遇，但凡是人，如果有点心性，心理平衡才怪。如果想抗争，又没有足够的忍耐和智慧，人性不被扭曲才怪。 有人说过：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里，都睡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当外界不断用恶去刺激，沉睡的魔鬼就会醒来；如果不断用爱去温暖，醒来的就是天使。 赵姨娘悲剧根源，说到底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那一整套嫡庶分明、贵贱分明、主奴分明的多妻制度的泯灭人性，她是红楼梦中“万人嫌”，可恨、可怜又可悲。她是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制度的受害者，是封建家庭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她生活在一个没有怜悯、缺少同情，相互倾轧、看客成堆的环境里，我们可以想见她每天都过着愁恨满腹、嫉妒满肠的日子，几乎没有什么快乐和幸福可言。为了争取到基本的平等或较好的生存环境，不甘现状而又饱受苦恼折磨的她变得敏感、势利、狂燥、狠毒、动辄四面出击，哭诉吵闹，心理已经变态与畸形。最终走向自私与卑贱，成为大家讨厌的人。 在《红楼梦》里，赵姨娘的死是最为悲惨的，在受尽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后，蓬头赤脚的死在了炕上。固然她的混乱不清的言语可能是由于精神的错乱，但是错乱的精神正说明她受尽了折磨。 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亡也许是最好的解脱，悲惨的结局是被命运安排好的，妾们无法逃脱。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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