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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办坏事

 皮皮中尉 2020-01-14

好心办坏事是句广为熟知的俗语,要解释清楚这句话实在有吃力不讨好的嫌疑。所以,我更乐意用历史故事展开分析。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是著名的亡国之君,隋炀帝。

隋炀帝这个角色,在史书中往往是和“穷奢极欲”、“好大喜功”、“自取灭亡”这些词汇划等号的。根据史家定论,隋炀帝主要干了三件事,一曰营建东都洛阳,二曰开凿大运河,三曰用兵高丽。正是这三件大事,才招致民不聊生国力崩溃,隋炀帝最终身首异处。

要我说,隋炀帝因为三件大事招致身死国灭是事实,但他干这三件事可能还真不是为了出风头没事找事,而是出于治国的战略布局,当然,如果按照我这个判断,隋炀帝应该没有史书上说得这么坏,反倒多出了一抹悲壮的色彩。

首先,隋炀帝杨广不是后赵石虎、北齐高洋那种彪呼呼草菅人命的二百五。十八岁那年,晋王杨广担任隋军征南大总管,坐镇扬州平定陈朝实现了南北统一。杨广也许算不上绝对的人才,但他绝对是隋文帝几个皇子中的人才。所以,他最终挤掉长兄杨勇当上太子,靠的应该不全是阴谋诡计,隋文帝的知人善任,母亲独孤皇后的极力推崇应该占了主流。

如果我们假定,杨广作为刚接班的年轻皇帝,打算一扫隋文帝暮年拖沓停滞的朝政现状,想干一番大事业,那接下来这三件大事的决定,就完全有可能是另一番模样。

隋东都洛阳复原图

首先是营建东都洛阳城。众所周知,隋朝继承的是北周(西魏)政权的衣钵,而洛阳在隋朝的版图里意味着什么?它是北齐(东魏)的故都,是刚征服地区的首府。作为长期经营关中地区进而夺得天下的隋朝而言,把政治触角和军事重镇设在洛阳,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须的。唯此,才能实现从容控制中原地区的目标。所以,杨广即位后大兴土木修建洛阳城,并把政府机构迁到那里去,正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关东地区,利于巩固统治基础。

京杭大运河

其次是开凿大运河。杨广作为替天子南征的皇子坐镇扬州,全程指挥了统一战役,因此,他非常明白南北统一之后最关键的步骤是什么。那就是通过经济交通文化的交流,让南北地区真正融为一体。我们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因为交通便利必然促进物畅其流。要知道,自东晋王朝偏安一隅以来,南北分裂三百年,隔阂对立是常态,而打破这种隔阂的最简便手段,必然是利用南方本就密集的水网开凿运河。同时,运河直达当时的涿郡(北京附近),不仅增加了军事物资的运力,更形成了南北交流的大动脉。

最后是用兵高丽。要搁今人的目光,没事打高丽干嘛?可如果看看当时的历史地图就明白,高丽可不是今天的朝鲜或者韩国待在朝鲜半岛上,而是占据了如今辽东的大片领土与隋朝接壤,且当时武力强悍,与西北的柔然、突厥一样,都是中原帝国的心腹大患!在隋炀帝亲征吐谷浑并怀柔安抚西北游牧民族之后,他为了确保东北国境的安宁,出征高丽是必然选项,而不全然是史书上所说的“穷兵黩武”和“好大喜功”。

既然隋炀帝干的事情都有战略眼光,都是治国必需,那为啥他不但亡国还摊上个暴君的名声呢?我认为原因就在于他的目光很远大,他的理想很长远,但却忽视了现实的国情。一个庞大的农业国家,经济命脉靠的是庞大的劳动力群体,和一刻不停的手工生产,一旦因为连年的工程和用兵掏空了劳动力储备,以至于田地无人耕、赋税无人交、徭役无人干,摧毁了经济命脉,必然天下大乱。简言之,隋炀帝继位短短几年内的连番大动作,动摇了国民经济基础,才招致了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不可逆的内乱!

在面对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和武装割据时,隋炀帝带着亲随跑到江都(扬州)并最终死在那里,却隐隐表达着内心当时的痛悔。当年正是在这里,他建立了不世功勋,而此刻,他希望自己能在这里终结一切。也许,他在痛悔自己的不顾一切急于求成的同时,也会痛悔自己忽视现实导致好心办坏事。

而隋炀帝的暴君色彩,则多半归因于后来唐朝史官多年的有意抹黑。建立唐朝的李渊李世民父子,和隋炀帝不但同属关陇集团,还有亲戚血脉。为了维护夺取江山的合法性,他们不能指责前朝暴虐,那等于是说自己,所以只能指责隋炀帝这个人暴虐,让一个人去背锅。

因此,在我看来,隋炀帝这位志存高远头脑清晰的皇上,实在是吃了不顾现实急于求成的亏,吃了农业帝国不堪重负的亏,吃了好心办坏事的亏,才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把隋炀帝的故事讲到这里,所谓好心办坏事的道理不言而喻。什么是好心?出自良好的本意,富有远大的理想,最起码是具备一定的善意,才去做事。但是这个世界往往很现实,人们习惯于以成败论英雄。当事情终了,结果显现,没有人会去过多关心一个人做事的初衷本意,更多关注的是结果。

当后起之秀赵括兴冲冲顶替老将廉颇对抗秦军时,也一定怀着杀敌报国的雄心壮志,可惜他最终还是背上了“纸上谈兵”的恶名;手握一把好牌具备强大实力的袁绍,当初也立志匡扶汉室,最终还是被戴上了“志大才疏”的帽子。所以这好的心愿好的初衷是一回事,但是否具备相应的能力,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能力,我认为是个比较宽泛的概念,包括了知识、见识、胸怀、格局等诸多方面,是个综合评估值。这个能力具体到隋炀帝身上,是顾及国情处理具体问题的理政能力,具体到赵括则是知己知彼的应变能力,袁绍缺乏的则是及时做决定敢于承担风险的魄力。一句话,当你站在了做事的位置上,一定要好好想想,你的能力是否匹配,是否能承担起压力,如果不够,那就需要及时改变策略,采取补救措施。

说教好心办坏事,我们比较容易在历史人物身上找原因,因为历史已经过去,我们往往看得清看得全。问题的关键在于“当局者迷”这四个字,一旦自己身处事件当中,恐怕就看不清道不明更加做不好了。

比如孩子的成长。同样是父母培养,有的孩子能成为栋梁之才,有的则是终日浑浑噩噩,甚至有的还铤而走险触犯法律。为什么?难道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难道会有哪一位父母不期望自己的孩子成才吗?不对,问题的关键是父母的培养水平、引导能力参差不齐。懂得完善自身知识体系,懂得时刻关注分析孩子成长问题的父母,好心办坏事的可能性就不大,往往能实现因材施教。

再比如创业者。同样面对商机、资金压力和开拓市场的难度,有人能成功有人却失败,为什么呢?还是因为能力。面对商机的嗅觉是否敏锐,面对资金压力是否能找到融资渠道,面对市场能否下决心去经营开拓,这些要素不可能平均分配到每一个人身上,就看谁更注重锤炼,更注重积累,更注重坚持。

从古到今说了这么多,可以凝练地汇成一句话:拥有想干事的态度,遇到能干事的机遇,还要审慎地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做到知己知彼冷静客观,这样才不会好心办坏事。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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