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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永夏 雖已臨近春節，但嚴冬威力尚存。市郊的四里山上，依舊地凍天寒，萬木蕭瑟；山坡上荒草淒淒，難見綠意。當我晨練來到山上，踩着炫騤H石，轉過一處乾涸的灣塘時，忽見岸邊亂石叢中，一叢迎春花凌寒開放！那串串金色的花朵像是玲瓏的小喇叭，綴滿綠枝，迎着朝陽，吹奏着迎春的樂章，呼喚着春天的到來。我不由得一陣驚喜：春天就要來了！ 我停下腳步，跟這春的使者凝眸對視，默默交流。我喜愛她，珍惜她，對她產生了濃厚興趣。回到家中，我仍難以釋懷，便打開書本，旁搜博采，從詩文中對她有了更多的了解...... 迎春花是木犀科素馨屬落葉灌木，又有金鐘花、金腰帶等美稱。雖然花朵小巧，又無香氣，看似姿容平常。但她淡雅秀麗，樸實無華，氣質不凡，因而贏得了許多名人的讚美。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玩迎春花贈楊郎中》中寫道：「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憑君語向遊人道，莫作蔓青花眼看。」詩中熱情地讚頌了迎春花金英翠萼、凌寒開放的秀麗姿色，並告誡人們迎春花是花中奇葩，莫把她當作普通花草看待。宋代著名詞人晏殊在《迎春花》中也讚美說：「淺艷侔鶯羽，纖條結兔絲。偏凌早春發，應誚眾芳遲。」詩人將迎春花的花色比作黃鶯的羽毛，枝條比作纖柔的菟絲；在褒揚迎春花早開的同時，又譏誚其他花遲遲未醒。一褒一貶，其美更顯。寥寥二十字，就把迎春花的特點寫盡了。當代著名作家劉墉，則更為細緻、傳神地描寫了迎春花的美麗：「那黃，黃得嬌嫩、黃得明艷、黃得灑脫、黃得舒暢。花瓣是那樣勻稱，彷彿瑩潔的黃玉雕的、巧匠製的，再以金絲、銀線、銅枝，串在一塊兒。那枝條是多麼無拘地舒展着，載着成團、成簇的小喇叭形的花朵，搖擺於風中，如仙女裙邊的流蘇、項邊的串珠。而最令人驚訝的是，樹底的積雪猶未融盡呢！」（《迎春花》）這諸多傳神的讚語，把迎春花描繪得金光燦然，美不勝收，既具有仙女秀姿，又充滿春的光輝。譽她為「東風第一枝」，實在當之無愧！ 迎春花不但美在外貌，更美在「心靈」。她的先知先覺，守時守信，在百花中鮮有企及。作為報春的使者，她把迎接春天看作自己的神聖職責，在「高天滾滾寒流急，萬花紛謝一時稀」的時候，她就目光高遠，預知到春的到來，為此不懼嚴寒冰霜，精準、勇敢地趕在立春前開放。這是何等高超的智慧，又是多麼可貴的君子之風啊！「一朵忽先發，百花皆後香。欲傳春消息，不怕雪埋藏。」宋代詩人陳亮的這首詠梅詩，用在迎春花身上，更為恰如其分。 迎春花之美，還美在她的剛毅堅強上。乍看上去，她的枝條纖細柔長，六瓣的花朵也小而平常，彷彿弱不禁風。但她的身上卻有一種堅不可摧的力量，耐得住冰凍，抗得了霜雪，抵得住寒風，受得了貧瘠，在百花畏寒、眾草怯霜的惡劣條件下，她無所畏懼地凌寒開放，大有「凌厲冰霜節愈堅」的壯士氣概。宋代詩人韓琦曾稱頌迎春花「覆闌纖弱綠條長，帶雪沖寒折嫩黃」，從「覆闌纖弱」跟「帶雪沖寒」的強烈對比中，突出了她在柔弱中蘊藏着剛毅的性格和頑強的生命力。「不耐嚴冬寒徹骨，如何贏得好春來。」著名園藝學家周瘦鵑的這兩句詩，正是對迎春花堅強性格的充分肯定。 迎春花在民間，也有很高的聲譽。古人曾把她當做堅貞愛情的象徵加以歌頌，並演繹出這樣一個神話故事：相傳遠古時候，中原洪水氾濫，大禹勇敢地挑起治水的重擔。當他治水經過塗山時，遇到一位美麗的姑娘。這姑娘給了他很多幫助，二人遂相親相愛，結為連理。分手時，姑娘決心站在這裡，等待大禹治水成功後歸來團聚。大禹也深受感動，便把繫在腰間的荊藤解下來，送給姑娘做紀念。此後大禹帶領人們轉戰南北，開挖河道。經過幾年的艱苦努力，終於治水成功。當他趕回塗山跟心愛的姑娘相會時，姑娘已經變成了一座石像，手中的荊藤也扎根土石中，長出了長長地藤條。大禹非常傷心，撲到石像上，呼喚着心愛的姑娘。他的淚水落在石像上，霎時間那荊藤竟開出了一朵朵金黃色的小花，向大禹傳遞着姑娘深深的思念和純真的愛情。為了紀念這位崇高而純潔的姑娘，大禹便把這荊藤花命名為「迎春花」，讓她寓着姑娘的忠魂，去迎接美好的春天...... 迎春花的種種美德，都令人敬仰讚歎。而最值得稱道的，還是她胸襟開闊、包容大度、謙虛謹慎和樂於奉獻的精神。她甘於寂寞，不企求被關注，只是默默無聞、本本分分而又努力地開着；她不追求榮華富貴，只想為這個世界奉獻自己獨特的美。她在「眾芳搖落」的時候獨自開放，不是為了炫耀自己，孤芳自賞；也不因此而驕矜滿足，目空一切。她衝破嚴寒迎來春天，只為與百花千卉共吐芬芳，共同為春天增光添彩。正如宋代詩人韓琦所言：「迎得春來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她的這些高貴品質和崇高精神，正可與「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的梅花相媲美，同時也帶給我們很深的啟示。記得有位詩人曾說過：「面對花開，半蹲下來。」以此表示對花的尊敬。這樣的花，絕非貪圖虛榮的殘花敗柳，也非隨風飄蕩的榆莢飛絮，而應是鐵骨錚錚的花中精英。能以自己神奇的生命迎接萬紫千紅的春天，讓人半蹲下來頂禮膜拜的，除了梅花，不就是迎春花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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