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成百天照(1960年2月) 儿子的百天照(摄于1985年) 孙女的百天照(2015年) 弟弟百天照(1965年) 弟弟出生时,家境虽好些,但吃饱肚子的日子并不常见。因此,家里好吃的,我们叫好东西,一般是先给他。 到腊月,家里蒸年糕,我们吃高粮米面儿的,弟弟吃大黄米面的,因为大黄米面更可口些。 不过,弟弟也并不因为家里的照顾,就能天天吃得饱。因此,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体会到了吃的重要性,稍大,他告诉娘:娘,俺长大就管家里吃的!这句话是他的第一个人生目标,这个”管家里吃“的伟大理想,影响到他后来上大学的选择,学了农村经济专业。 弟弟幼儿时照片(1960年代) 饿肚子,这种感受不知今天的孩子们有没有。福成进入少年时,肚子里少米缺粮是常事儿。平常年景,好过的是夏季,那时土豆和豆角下来了,又有其它的”瓜菜代“,不会太饿。 难过的是冬天,粮食要省着开春吃,就只有酸菜汤了。俺家的酸菜汤,酸菜放得也不多,汤里放几块盐的猪骨头棒子。我们几个孩子就在汤里挑骨头,那骨头上多少有一星儿点可怜八叽的肉。 福成的少年时代(1960年代) 后来的年月,娘回忆往事,常常后悔在我幼儿时,不能让大儿子吃饱。”胆子太小了“,娘说,”二两粮那些年,人家让偷都不敢。“是的,娘胆子小,其实是道德感太强了,看园子的可怜我们,想叫她到生产队的地里掰些生苞米回家,她不去。 因为吃不饱,儿时我也有两次偷东西的事儿。一次是五六岁的时候,到南山坡拨花生,花生还没有拔出来,先把自格儿给吓跑了。 第二次是十来岁吧,跟着大些的孩子(都是我的叔叔辈)到南面的陈福喜家偷西红柿。他们说我小,进园子里方便,我就扒杖子进到园子里。先是干掉一个西经柿,再摘时,就被人家抓住了。 陈家是娘的亲戚,陈福喜我得叫三舅。三舅把我领回家,我羞得无地自容。但他既没打,又没骂。到是拿了好几个鲜红的大柿子,让我吃。 ”要是想吃,就告诉三舅。“他送我回家的时候,很和霭地说,”就是别偷,啊!“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偷过东西吃。但因有偷过奶奶的鸡蛋吃的”前科“,有一次被娘怨枉过。直到上大学的时候,娘还问过我,小时候那次到底拿没拿? 这事儿我确实没干。每年端午节,娘就分鸡蛋给我们,奶奶分得最多,她也不舍得吃,就放在头顶上的一个小筐儿里。我们分得少,一两天便吃光了。因此呢,我总要掂念着奶奶筐里的那几个鸡蛋鸭蛋。奶奶常常是偷着给我一两只。上学了,懂事了,知道孝顺了,我就不会去吃属于奶奶的端午节的鸡蛋了。 那天,娘把我好个打。虽小,也是怎么打也不招呀,我没偷!
从婴儿、幼儿到少年,没有一年不盼年的。盼年盼啥?稍富点儿的家,孩子可能还盼买点鞭炮玩。 福成呢,只有一样,有好东西吃呀。大年三十早上,能吃到大米粥。一年到头,也只有这一天早上,能吃到大米粥。初一中午,能吃到大米饭,带小豆的米饭。初二三,能吃到馒头,当然还有在过年的三天里,每天晚上的饺子!
第一次吃上纯肉馅的饺子,是我十五岁那年。这事儿记得清清儿的。上图就是吃完纯肉馅饺子后拍照的。 1974年8月16日,我和洪堂叔(上图右一)送我们屯里的五七战士老金(金冶良先生)的小儿子金江波,到庄河城里。 那时老金已经被”解放“到县商业局当头头了。我们三个小伙伴在老金的办公室玩,到中午老金(我称爷爷)领我们进了一家馆子里,吃饺子!先是上来半斤,咬一口,妈呀,全是肉啊! 我和洪堂叔两个都是把自己盘子里的一扫而光。就又上来半斤,又叫我们全部干掉了。 到目前为止,1974年8月16日中午在庄河馆子里的那顿饺子,是福成所吃的最好吃最好吃的饺子。 看看孙女的婴儿照,福成无比幸福。我们这一代人,在祖辈、父辈两代人的勤劳与奉献中长大,加上我们的奋斗,让我们的儿女和孙儿辈过上了不再饿肚子的日子,他们今天所过的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是几辈子人艰苦奋斗所奠基的。 今天,我们向饥饿告别,向贫困告别,但我们仍会记着那些挨饿的岁月。娘在世的时候,常告诉我们的一句话是,”苞米粥能吃上流儿了,就行了!“娘说天天能吃上玉米粥,就该知足。她是被饥饿饿怕了。 福成相信,我们的儿孙们会创造出更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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