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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想中的那把琴

 邯郸和弦 2020-01-16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那年的一天。我置身于北京音乐厅购票处,为看一场音乐会而排队。一票在手,等候开演。有些长余时间,便走进厅旁的提琴乐器小店。那厅堂狭小的墙壁上,分几层悬挂着几十把小提琴待出售。这是一些普通琴,档次较低,是为入门者提供的,相对价格低廉。我欣赏着琴们,并与它们的主人交谈。咨询定制琴的事宜。说实话,我想拥有一把琴。

面对琴,心潮难平。10多年的音乐生涯,10多年的孜孜追求,被一次失之交臂的机遇错过。行改的彻底,被“捆绑夫妻”式的撤退而改变命运。只有认命,顺水漂流。接纳是需要前提的,情感是需要培养的,融合是需要磨合的,改变是需要付出的。安身立命需要用劳动换钱,无奈的分手伴着惆怅与苦楚。然而,我跟音乐无仇。离开乐队时,我心爱的那把琴,已不属我有。朝夕相伴10几年,一朝分手难相见。怎不叫人苦思恋?

单位为我配过一把琴供演出使用,因财政拨款价格限制,琴的音质不好。那时的物价虽低,但几十元钱的月工资,个人根本买不起。就拿时兴的四大件(听听、看看、蹬蹬、转转,分别是收音机、手表、缝纫机、自行车)来说,需要节衣缩食攒钱几年。有公家配用的琴,将就着用吧。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文化馆的废旧库房里发现了一把琴。那把琴裸在一个犄角旮旯里被蛛网尘封,没有琴盒,没有琴弓,没有琴弦。我抱起这把琴,仔细打量着它的木质纹理,它的用料做工,它的制作厂家。看门的老者在一旁说“这是西洋乐器,没人会用。不知啥时搁这儿的,上次几乎被当了烧火柴”。他同意让我带走看看是否能用。老者又说,你算救了它一命。

我用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清洗琴。从琴箱细瘦的F孔掏出灰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琴怕水,得干洗。自配材料,自做工具,土法上马。我用一根细铁丝绑着棉花穿进琴箱从里面一点点粘出土尘。在单位厨房大煤火上把带皮核桃烧烤加热半生不熟后,取出桃仁用布包裹扎紧,掌握力度挤压桃仁油拭擦光亮琴面。配了音柱(自制),配了琴弦,配了腮托。试试拉响的第一声琴音,声音有些呻吟,发声有些嘶哑,毕竟搁置的时间太久了。就算一件摆物,那也是精美的。我这样安慰自己,毕竟我捡了它。它不仅是一件乐器,更是一件工艺品。

从此,我与它形影不离。清晨我用它练功,晚上我用它练曲。几个月下来,它的声音醒了,如同一个植物人沉睡几年后被唤醒那样。它的音色恢复靠着指法与琴弓的磨合,靠着不舍不弃的时间等待。它终于以自己出色的音质说服了乐队同事,融入了舞台席位。它声音浑厚细腻,共鸣音效良好,持有它很容易自我陶醉。

工作调动离开单位,这把琴无法随我。它留下,我走人,从此天各一方。琴啊!我心爱的你可好?时间过去了多少年,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不可更易。我无法知道你现身在何处,可我用心为你祈祷:但愿不被哪个家伙焚琴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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