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十一》（三）

读《资治通鉴·汉纪十一》

（三）

 

元朔六年戊午，春，二月，大将军青出定襄，击匈奴；以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音：西，和顺）侯赵信（本匈奴小王，战败降汉）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咸属大将军。斩首数千级而还，休士马（休养生息）于定襄、云中、雁门。
　　赦天下。
　　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出定襄，击匈奴，斩首虏万馀人。右将军建、前将军信并军三千馀骑独逢单于兵（非主力部队遇见单于主力），与战一日馀，汉兵且尽（将要全军覆没）。信故胡小王，降汉，汉封为翕侯，及败，匈奴诱之，遂将其馀骑可（约）八百降匈奴。建尽亡其军，脱身亡（独自脱身），自归大将军。

半民：连续出击，应该说也是出敌不意，因为此时的匈奴算定，卫青出击基本上每隔一年以上，这次却仅有两个月，可见“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议郎周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杀败将以立威）。”军正闳、长史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小的部队再坚强也抵不住敌人的大部队）。’今建以数千当（抵抗）单于数万，力战一日馀，士尽，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这表明今后战败的将领别回来了），不当斩。”大将军曰：“青幸得以肺腑（皇帝亲贵身份）待罪（谦词，在）行（行伍，部队）间，不患（担心）无威，而霸说（劝说）我以明威（申明威信），甚失臣意（不合人臣本意）。且使（即使）臣职（职分）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诛于境外（我越是尊宠越不能专行），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以见（表明我不敢专权）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军吏皆曰：“善！”遂囚建诣行在（皇帝处）所。

半民：卫青把“皮球”踢给汉武帝，既是因为卫青一贯以谦和、仁慈的态度待人、治军，也是告诉皇帝，我虽然尊贵却有分寸，不能擅权，使皇帝不猜忌自己的自保之法。

其实作为领导的“艺术”，一般应该是直接领导唱“红脸”，间接的更上级唱“黑脸”比较好。毕竟卫青要和苏建这些直接的部下朝夕相处，而汉武帝则不必，所以他更应该替卫青着想，替他“做恶人”。
　　初，平阳县吏霍仲孺（人名）给事平阳侯（曹参之曾孙，汉武帝姐姐阳信公主的第一任丈夫）家，与青姊卫少儿私通，生霍去病（卫青是霍去病的舅舅）。去病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第二次）从大将军击匈奴，为票姚校尉，与轻骑勇八百，直弃（远离主力）大军数百里赴利（作战），斩捕首虏过当（战绩大于损失）。于是天子曰：“票姚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馀级，得相国、当户（匈奴官名），斩单于大父（祖父辈）行藉若侯产（人名），生捕季父（叔父辈）罗姑，比再冠军（多次军功第一），封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人名）四从（四次随卫青出征）大将军，捕斩首虏二千馀级，封贤为众利侯。”

半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少年将军霍去病出场。真是那句话“英雄不问出身”。

如果是卫青的出击战法是学习匈奴，“师夷长技以制夷”，那么霍去病就更加大胆、机动、灵活，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是岁，失两将军，亡翕侯（赵信），军功不多，故大将军不益封，止赐千金。右将军建至，天子不诛，赎为庶人。
　　单于既得翕侯，以为自次王，用其姊妻之（把自己姐姐嫁给赵信），与谋汉（商议对付汉朝）。信教单于益（再）北绝幕（横绝大漠），以诱罢（疲）汉兵，徼极而取之（等待机会），无近（靠近）塞。单于从其计。

半民：赵信的“撤退”政策很冒险，固然造成汉军劳师远征，可是一旦失去了汉匈边境的物产，匈奴的补给从何而来；其二，撤出之后，匈奴不再骚扰汉境，其实失去了战略的主动性，汉军可以从容选择出击时机，而且战役准备（物资补给）可以更靠前；其三，毛主席的“敌进我退”是退到自己的根据地，内线作战，可以依靠“鱼水关系”的百姓，匈奴退到更加荒凉的漠北，除了茫茫戈壁，哪有可依靠的自己的优势呢？其四，汉军出击，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占领大漠，而是寻找匈奴主力作战，一旦深入敌境而无法找到匈奴主力，完全可以放弃作战，怎么会停留于彼而老老实实的“疲”呢？
　　是时，汉比岁（连年）发十馀万众击胡，斩捕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馀万斤，而汉军士马死者十馀万，兵甲转漕之费不与（还不算）焉。于是大司农经用竭（经费枯竭），不足以奉（供给）战士。六月，诏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可以买爵、赎罪），免臧罪（贪污、偷盗之罪）。置赏官，名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价值）三十馀万金。诸买武功爵至千夫者，得先除（任命）为吏（官吏）。吏道杂而多端，官职耗废矣（官员来路多了，官职混乱败坏了）。

半民：战争是实力的比拼，看来汉匈的几次战役下来，双方都精疲力尽了。而这时候的匈奴远走大漠，更显失策，既不能补充自己，又不能给汉造成压力，使其足够安定的获得喘息。

刘彻的卖官鬻爵其实是剜肉补疮、饮鸩止渴。为后世开了极恶劣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