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冬藏，青鱼上架

己亥年冬日里，青鱼干上了架子，已经由2019年的冬日晒去水分，由2020年的日头晒出香味来了。

秋收冬藏。

时令便是如此。

公历是到了廿一世纪的第三个十年，农历则入了己亥年的腊月。

不论世事如何变化，或是换了怎样的人间，农事就是因循而至，并不会显示出对岁月的眷顾或是冷落来。

入了腊月，便是向着年去了。农事在此时不再是生机勃勃的生产景象，而是热热闹闹的收获与储藏的光景了。

己亥年那完全算不得冷的冬日里，青鱼干上了架子，已经由2019年的冬日晒去水分，由着2020年的日头晒出香味来了。

谁也说不清杭嘉湖平原上有多少星布的鱼塘。

一些是在水田或是溇港圩田处，用密实的熟土垒出一道道细长的田埂，蓄上水便是鱼塘一块；一些便直接是湖里河中的网箱，围出一块块水域，借着自然的造就成就人力的幻变……

起塘的时间，就多选在这冬日岁末：或是排干了塘里的水，在那塘泥里摸索出一尾尾肥硕的淡水鱼；要是湖里河中的网箱，那起网的时候，便是万鱼跃跳，好不热闹！

说到鱼获，便多是些太湖流域密织的水域里常见的鱼类，而青鱼就是极其普通的一种。

鱼身青灰色，背部青黑色，腹部灰偏白，鱼鳍均是黑色。青鱼一般体型较大，动辄十来斤。

青鱼鲜吃，可以是酱烧，可以是炖汤，加了酸菜做成酸菜鱼，等等。青鱼肉嫩，种种做法，多是相宜的。

而集中的鱼获，便要找到保存的办法了，腌制晒干，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处理办法之一。

青鱼劈成两半，但在鱼背处相连，掏出内脏，冲洗干净，一条鱼摊开成一张鱼。和着花椒、辣椒的粗盐，是腌制青鱼的必备。腌制过程中，用力挤干血水，然后用盐粒反复揉搓，腌制均匀且入味。

腌制好的青鱼，挂了钩子或是穿了草绳，上了竹架子。

寻常的人家，最多就是三两尾，门前晾衣服的竹架子，或是篱笆桩，就是很好的晾晒地方了。要是多的，那就是要一排排竹架子，一排排青鱼干了。

接下来便要见证时间的幻化了。先是韧白的鱼肉，顶着粗盐粒，而后盐粒渐渐消失，鱼肉由白而淡黄而棕黄，直至焦黄。

这过程中，阳光和盐分同样重要。腊月里的太阳，不会是强烈的，但日头正中，也是暖意十足，再加上硬冷的西北风，很快将水分逼干，油脂逼出。晒青鱼干，除非是大雨大雪，很多人家是过夜也不收的，任凭日晒霜打。

冬日的暖阳，烘出鱼肉的干香。大半个月后，鱼肉紧实燥干，颜色焦黄，日头下，色暖味香。

而此时也是年关临近，腊味上桌的时候了。

青鱼干，简素的吃法，便是清蒸。要是鱼干晒得紧硬，那可以先用水泡软，否则吃起来过于练牙，吃着累，不过也有人就喜欢这口费劲的咀嚼。蒸鱼干的过程中，再添一种腊味，带着肥膘的腊肉，青鱼干是干香有余，而肥气不足的，腊肉的肥油，正好补足。

要是上心思的，再添一点冬笋片儿吧，拣笋根用，耐蒸，这也是给腊味添了一种时令。

清蒸之外，青鱼干可以烧肉，鱼肉搭配。鱼干先简单翻炒，备用；肉炖至出油，加了鱼干，继续炖煮到肉烂收汁。肉的油气，侵进鱼肉里，相得益彰。